第475章 「梣之大聖堂」

  一如阿爾托莉雅先前所說的那般，索爾茲伯裡雖沒有大聖堂以外的特色，卻是樣樣都有，樣樣都不缺。

  這裡有琳琅滿目的商品，有各式各樣的建築物，有優美的風景，也有休閑場所，如噴水池、小溪流、涼亭、花園等等設施，讓每一個來到這裡的妖精們都像是在度假一樣，人來人往的同時還紛紛帶著笑臉，一看就知道幸福指數不低。

  在這樣的一座城市裡，黎格和阿爾托莉雅兩人不過是人群中微不足道的兩個個體而已，沒有任何要素能夠引起他人的關注。

  至少，已經用幻術偽裝起真實面貌的黎格和阿爾托莉雅是這樣的，無人能夠發現他們的異常，也無人向他們投來目光。

  兩人亦像是最為普通的遊客一般，在市區中逛來逛去，根本沒做任何顯眼的事情。

  兩人做得最顯眼的事，大概只有在這裡買買買了吧？
  “不列顛全境的地圖，足以讓兩人吃一個月的食物與水，替換用的衣物及洗漱用品，還有一些路上可能會用到的方便工具，這些都已經買好了吧？”

  走在充滿休閑風味的街道上，黎格一邊確認著被自己放進次元魔方儲物空間裡的物資，一邊向著走在旁邊的阿爾托莉雅詢問著。

  “都、都已經買了。”阿爾托莉雅卻是有些畏畏縮縮了起來，甚至還小心翼翼的道：“把我的份也一起買上，是不是有點不太必要啊？”

  不怪阿爾托莉雅會這麽說。

  她是妖精，不是人類，本來便不需要進食，黎格卻是買了兩人份的食物，這在阿爾托莉雅看來無疑是在浪費錢，更別說黎格還一買就買了整整一個月的份量了。

  另外，黎格亦給阿爾托莉雅買了衣服，那是與本人現在身上穿的那套村姑服相去甚遠的服裝，雖然不能算是很華麗的類型，可對於一介鄉下妖精而言，也已經是非常奢華的款式了。

  加上黎格連給阿爾托莉雅用的洗漱用具等等都買齊了，這讓從頭到尾沒有付過一次錢的阿爾托莉雅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當然，比起不好意思，阿爾托莉雅更多的還是被黎格的壕氣給震住。

  畢竟，不管買什麽都直接扔金子的行為，對一介村姑來講，著實太過於有衝擊力。

  對此，黎格是笑了一笑。

  “先買上肯定沒錯，誰知道後面會不會用到，以後又是不是還有機會像這樣購物？”黎格滿不在乎似的道：“你不用想那麽多，黃金在我這裡並不是很值錢的東西，本來我還在擔心妖精國不列顛沒辦法拿黃金來交易呢，幸好妖精也喜歡金銀財寶，我們才能買的那麽順利。”

  “可是……”阿爾托莉雅依舊有些接受不了的樣子。

  “你就當做是撿到的吧。”黎格對著這樣的阿爾托莉雅說了一句，道：“當初，廷塔傑爾裡的妖精不也是這麽帶走你身邊的財寶的嗎？”

  阿爾托莉雅頓時不說話了。

  黎格亦沒再對阿爾托莉雅說什麽，抬起眼簾，注視向了前方。

  在那裡，有一座宏偉的建築坐落著，散發出與四周的建築物不同的嚴肅氛圍。

  “那就是大聖堂吧？”

  黎格宛如自言自語般的出聲。

  “……沒錯。”

  阿爾托莉雅和黎格一樣，將目光投向那座教堂般的宏偉建築，語氣出奇的複雜。

  “那就是索爾茲伯裡的中心兼撞鍾堂，妖精國不列顛最古老的巨型建築———梣之大聖堂。”

  ———「梣」。

  這是對於阿爾托莉雅以及不列顛的全體妖精而言，意義非凡的一個名字。

  在據今有數千年的遙遠過去，妖精國不列顛曾出現過另一名救世主。

  祂曾拔除過諸多的災厄，拯救過許多的妖精。

  祂曾阻止過戰爭，營造過和平。

  祂和持有選定之杖的阿爾托莉雅一樣，均為來自樂園的妖精，且擁有和選定之杖相同性質的「槍」，為後世的妖精國不列顛做出了不少的貢獻。

  為了祭奠這位救世主，妖精國不列顛境內第一座建立起來的巨型建築，也就是索爾茲伯裡的大聖堂，便使用了這位救世主的名字來命名，稱作梣之大聖堂。

  至於阿爾托莉雅口中的撞鍾堂，顧名思義，就是存放著「鍾」的殿堂。

  「鍾」指的是巡禮之鍾。

  現今依舊有著明確下落的五口巡禮之鍾，便分別位於索爾茲伯裡、格洛斯特、諾裡奇、牛津還有奧克尼的撞鍾堂中。

  索爾茲伯裡的大聖堂就兼具撞鍾堂的功能，其最頂部存放著由風之氏族保管的那口巡禮之鍾。

  前代的救世主以及巡禮之鍾，當這兩個存在都與那座大聖堂扯上關系時，也就難怪阿爾托莉雅的語氣會變得這麽複雜了。

  “【千裡眼】。”

  黎格暗中發動了魔法。

  這是能夠讓視力飛躍起來，看到遠處的風景的感官強化魔法。

  借著這個魔法的效果，黎格的雙眼有如透過望遠鏡的鏡片去看遠方似的，視野突然飛躍了起來，向著前方拉去。

  不一會，黎格看到了那座大聖堂的大門。

  那裡正有著身披鎧甲，手持長矛的士兵在站崗。

  “人類嗎？”

  黎格看出了那些士兵的身份。

  沒錯，他們不是妖精，而是人類。

  索爾茲伯裡是妖精國不列顛中唯一一座讓人類享有著獨立權的都市，生活在這裡的人類可以不用效忠任何一個妖精，只需聽命於風之氏族的氏族長一人。

  那位風之氏族的氏族長還在索爾茲伯裡中收編了人類，組成了以人類為主的衛兵隊。

  可惜，這並不意味著這座城市裡就沒有作為奴隸存在的人類了。

  能夠得到自主權的只有生活在這座索爾茲伯裡中的人類而已。

  而被別的妖精從別的地方帶來的有主人類，自然沒有這麽好的待遇。

  “快點！伱這個卑賤的人類！”

  這時便剛好有一名穿著比較華美的妖精從黎格和阿爾托莉雅的身邊路過，一邊走還一邊罵著身邊的人類。

  “讓你幫忙搬點東西都搬不好，走得這麽慢，簡直就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走快點！還有拿穩了！要是敢摔壞一件東西，我就將你送到牛津去！”

  “真是個沒用的家夥！”

  被如此罵罵咧咧的對待著的人類只能一邊誠惶誠恐的搬著相較於其本人來說負擔過重的行李，一邊滿頭大汗的努力跟上主人的步伐，累得氣喘如牛。

  “…………”

  取消了【千裡眼】的使用的黎格就默默的看著這一幕，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黎格？”阿爾托莉雅這時也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了，看著面無表情的黎格，再看著被黎格注視著的那一幕，有如明白了什麽一般，低聲道：“看不慣嗎？”

  “……不算吧。”黎格沉默了一會，隨即才淡淡的說道：“如果只是這種場景的話，我還是看過不少的。”

  阿卡夏大陸中便還有奴隸制度，不死者之王世界亦談不上是對人權多麽重視的一個世界，所以，類似的場景，黎格還是見過不少的。

  但不管是阿卡夏大陸還是不死者之王世界，奴隸雖有，卻不是全部。

  反觀這個妖精國不列顛，不是奴隸的人類才是少數，被視為奴隸的人類則佔據了九成九。

  這種近乎整個種族都淪為奴隸群體的待遇，哪怕是黎格，亦是不曾見過。

  拜此所賜，想起了許多原著中人類的待遇的黎格，便不自覺的讓聲音變冷。

  “像這樣被妖精支配著，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人類這個族群呢。”

  對於黎格的這番發言，阿爾托莉雅是苦笑了起來。

  “妖精們是不會允許人類滅亡的哦？”阿爾托莉雅這麽道：“如果沒有人類，那就不會有現在的妖精國。”

  為什麽這麽說呢？
  原因很簡單。

  “妖精是行星的分靈，不僅長壽，生命力還特別頑強，不需要進食，更不需要消耗任何資源來生存下去，只要不丟失名字，不丟失意志，不丟失自身的存在價值，那妖精就可以一直存活下去。”

  “也就是說，妖精是可以不需要享受，不需要娛樂，不需要去努力求得生存的存在。”

  “這樣的他們無所不能，卻又不會刻意去努力和成長，因而，無論走到哪裡，妖精都沒有自己的文明。”

  阿爾托莉雅環視向四周的一棟棟精美的建築物。

  “這樣的妖精之所以能夠建造起這樣的城市，得到許許多多的娛樂，靠的就是人類。”

  “雖然人類滿是弱點，又短命，又不會治愈傷痛，還需要進食，一旦被襲擊便會馬上死去，可正是因為這樣，人類為了生存與繁榮，幾乎是想盡了辦法。”

  “為了填飽肚子，人類會種田，會下地，會逐漸積累起豐富的農耕知識，種植出許許多多的糧食。”

  “為了遮擋雨水，遮擋暴風，他們會打造房屋，搭造建築，最後還會研究起美學。”

  “所以，人類能夠締造出繁華的文明，能夠製造出許多的娛樂，滿足肉體需求的同時，還能滿足精神需求。”

  “妖精不需要滿足肉體需求，但他們會想要娛樂，有精神方面的需求。”

  “於是，人類才得以在這個國家生存。”

  一言蔽之，妖精就是一群除了力量以外什麽都沒有的生物，卻偏偏有一顆想要排解無聊，想要在世間嬉鬧的心。

  他們沒有太多的娛樂，又製造不了什麽像樣的娛樂，因而，他們需要有能夠製造這些東西的人類。

  妖精飼養人類，為的便是娛樂自己。

  不管是折磨他們，聽他們的慘叫聲來取悅自己，還是培養他們，讓他們去製造有趣的事物，妖精對待人類的態度哪怕會有所差異，出發點卻是大同小異。

  對妖精來說，人類就是用來打發無聊時間的嗜好品，就算不是奴隸，也是一種物品，而不是平等的生命。

  為此，女王才將人類給管控了起來，連人口數量都要控制，並按照一定的比例分配到各個城市裡去，這無疑是一種分配物資的行為。

  妖精國不列顛中的一座座城市，其或許不是人類親手製造出來的，卻一定利用了人類的想象力和創造力。

  包括這座索爾茲伯裡在內，這裡的每一棟建築物就都充滿著人類社會的風格，不用想也知道，妖精究竟是怎麽壓榨人類，才讓他們想出這些建築物的設計方案來。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人類的作用。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人類的定位。

  可以是有趣的事物。

  可以是施暴的對象。

  可以是用來嬉戲的玩具。

  也可以是拿來利用的工具。

  甚至，可以是用於進食的營養物質。

  “索爾茲伯裡這邊已經很好了，至少風之氏族長給了人類獨立權。”阿爾托莉雅低聲對著黎格說道：“如果是其他城市的人類，待遇可就沒這麽好了。”

  比如，在格洛斯特，人類便是可以拿來販賣乃至是拍賣的商品。

  再比如，在牛津，人類的一部分肉體是可以擺上餐桌，被人拿來食用的物質。

  知曉原著的黎格自然不會不知道這樣的事情。

  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麽說了。

  “果然，妖精不是值得拯救的存在。”

  扔下這麽一句漠然的評語，黎格轉身就走。

  阿爾托莉雅趕緊跟上。

  “你可不要亂來哦，黎格。”阿爾托莉雅觀察著黎格的臉色，這般小心翼翼的勸告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就算在這裡大鬧一番，人類的待遇也是不會改變的。”

  “我知道。”黎格語氣依舊淡漠，道：“我沒想大鬧。”

  “至少，目前沒有。”

  留下這種令人感到不安的話語，黎格繼續向前。

  阿爾托莉雅就這麽默默的跟著。

  可跟著跟著，阿爾托莉雅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個……”阿爾托莉雅弱弱的道：“這不是去大聖堂的方向嗎？”

  阿爾托莉雅心中開始產生不祥的預感。

  “這是去大聖堂的方向。”

  黎格竟是還坦然承認了。

  “你、你想去大聖堂？”阿爾托莉雅膽戰心驚般道：“去大聖堂幹什麽啊？”

  難道是想去見風之氏族的氏族長？

  為了這個城市裡的人類？

  阿爾托莉雅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這也是為了避開最正確的答案。

  擁有妖精眼的阿爾托莉雅已經隱隱約約的看穿了，看穿黎格前往大聖堂的目的。

  果不其然，黎格說出了讓阿爾托莉雅心中的不安徹底爆發的話來。

  “那裡不是索爾茲伯裡的撞鍾堂嗎？”黎格輕描淡寫的道：“巡禮之鍾就在那裡，我帶你過去敲敲看。”

  這有如在說“我帶你去看看風景”一樣輕松的語氣，就讓阿爾托莉雅想都不想，扭頭便跑。

  “啪！”

  黎格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阿爾托莉雅的後頸，將其拎了回來。

  “不要！”阿爾托莉雅掙扎了起來了，大喊大叫的道：“放開我！讓我走！”

  這般叫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

  “你跑什麽？”

  黎格半眯著眼睛的凝視阿爾托莉雅。

  “能不跑嗎！？”阿爾托莉雅一邊掙扎，一邊嚷嚷道：“你絕對不是想用正規的方式進撞鍾堂吧！？”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黎格直言不諱的道：“用膝蓋想都知道，風之氏族的人是不會讓我們這樣的陌生人接近巡禮之鍾的吧？”

  巡禮之鍾是各大氏族的象征，受到各大氏族的嚴密保管及保護，尋常人又怎麽可能隨便接近過去呢？
  更別說，敲響巡禮之鍾還是救世主覺醒的必要條件，不管是現在的阿爾托莉雅還是過去的救世主梣，兩人的使命都需要通過敲響六口巡禮之鍾來完成。

  尤其是阿爾托莉雅，敲響六口巡禮之鍾便能推翻女王摩根的統治，這種事，那個女王能忍？效忠女王的氏族長們會眼睜睜的看著？

  有鑒於此，想敲響巡禮之鍾，沒有得到看管鍾的氏族長的允許，那是不可能辦到的。

  既然如此……

  “我們直接傳送到巡禮之鍾面前去不就行了？”

  黎格提出了某種意義上來說極為有效又極為簡單的通關秘訣。

  “我的傳送魔法你也是見過的吧？只要那個大聖堂沒有妨礙傳送的手段，我想把你送到巡禮之鍾的面前，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確實，只要知道巡禮之鍾的位置，那想找到它並敲響它，對能夠使用傳送魔法的黎格來說，就是毫無難度的。

  “可這樣我們就得罪死風之氏族了啊！”

  阿爾托莉雅還在抗議。

  “我們都已經得罪了牙之氏族了，多一個風之氏族又如何？”黎格不以為然的道：“況且，我今後可能會與女王交手，你今後也有可能會遵循使命去推翻女王，如果和女王作對，那我們對上的就是所有效忠於女王的妖精氏族了。”

  “這樣一來，提前得罪一兩個氏族，又有什麽所謂呢？”

  聞言，阿爾托莉雅頓時被噎住了。

  “就這麽說定了吧。”黎格當機立斷的道：“走，去找巡禮之鍾。”

  說著，黎格發動傳送魔法，消失在了街道上。

  與此同時，有兩支軍隊相繼來到了索爾茲伯裡。

  “哼！”

  看著自己對面的妖精騎士，伍德沃斯冷哼了一聲，率先帶隊，走進市區。

  “跟上。”

  高文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即也帶著大部隊，浩浩蕩蕩的進入城市。

  索爾茲伯裡的氛圍便變了。

  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