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充滿著異樣魔力的空間裡,狄俄尼索斯的大笑聲便響徹了起來。
“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傑作!不愧是墮落的仙精!這份曾經拯救下界的美麗如今竟是成為了威脅全世界的恐怖!這份存在本身……正可謂是狂亂啊!”
狄俄尼索斯仿佛是在喝彩,又仿佛是在祝福一樣,對著在自己的眼前誕生的仙精大聲的評價了起來。
可惜,黎格沒有理會他,只是冷眼看著自己眼前的仙精,不知道在想什麽。
反倒是那仙精——阿萊耶,聽到狄俄尼索斯的大笑聲以後,緩緩的將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下一秒鍾……
“噗呲!”
一根蔓藤般的觸手突然從地下竄出,有如一根尖槍,貫穿了狄俄尼索斯的胸口。
“————”
空氣,瞬間凍結。
“什麽?”
黎格驚愕了。
“………唉?”
狄俄尼索斯的大笑聲亦是戛然而止,好像沒有理解到發生了什麽一樣,發出了呆呆的聲音。
然而,從胸口處傳來的劇痛,卻是一下子將這位酒神喚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終於,慘叫聲從狄俄尼索斯的口中傳出。
可這慘叫,又喚來了新的觸手。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一根根的觸手就這麽從地下竄出,劃破空氣,接連貫穿了狄俄尼索斯的全身,甚至將他竄了起來,刺在了半空。
“為、為什麽……!?”
狄俄尼索斯只能一邊慘叫,一邊痛哭流涕的哀嚎。
顯然,他沒有理解,為什麽第一個受到攻擊的人會是自己。
對此,臉上帶著開心的笑顏,像是達成了什麽夙願一般的仙精少女,慢慢的出聲了。
“我,早就想這麽做了。”
那語氣,簡直就像是在將自己心中幻想的一些異想天開的念頭付諸實踐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的罪惡感。
在這樣的情況下,名為阿萊耶的仙精少女對著狄俄尼索斯的方向,伸出了一隻手。
“住、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狄俄尼索斯狂呼著。
“呵呵……”
阿萊耶好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仍舊發出開心的笑聲,旋即手掌用力的一握。
“噗呲!”
刺在狄俄尼索斯身上的一根根觸手立即暴起,將至今為止一切的罪魁禍首給撕成了滿天碎片。
“嗡!”
無數的光點頓時在那滿天飛舞的碎肉上溢出,化作一道通天的光柱,直衝天際。
“轟!!!”
遣返天神的光柱便在這一夜裡再次出現在了歐拉麗中,自人造迷宮克諾索斯的第11層內衝天而起,一如先前遣返塔納托斯的光柱那般,一邊轟碎人造迷宮的一個個樓層的天花板,一邊從代達羅斯路的地面上貫出,最終沒入了萬裡無雲的夜空,照亮了整個天際。
人造迷宮克諾索斯頓時劇烈的搖晃及震動了起來。
黎格的眼前更是掀起一陣狂暴的亂流,將一切都給掀飛。
“【石壁】!”
黎格立即發動魔法,讓自己面前的地面升起一面石頭牆壁,擋住了來襲的狂暴亂流。
這一現象,便是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等到一切風平浪靜時,原本遼闊的空間亦是化作一片狼藉的場地,到處都是碎石堆以及破損的瓦礫。
“…………”
看著這一切,黎格沉默了,沒有發表任何的感想,直接望向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仙精少女,眼神微微閃爍。
“真是美麗呢。”
仙精少女還在微笑,像是在欣賞什麽傑作一般,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唯一在場的旁觀者的意見一般,用著悅耳的聲音開口。
“即使是那樣內心腐爛到發臭的神,一旦引發名為「神力」的奇跡,那就能夠像這樣,營造出下界沒有的美麗光景。”
阿萊耶這才轉過頭來,看向黎格。
“你說,這是不是很諷刺啊?”
面對這似乎毫無敵意一樣的詢問,黎格沉默了半響,方才做出回應。
“你很痛恨神明?”
黎格面無表情的反問了一句。
“當然不。”阿萊耶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們可是被譽為神之分身的仙精哦?是這個世上最接近神明的存在。”
“雖然天神們通常都將下界的生命統稱為孩子,因為一切都是神明創造的嘛,但從性質上來說,像我這樣的仙精才算得上是神的孩子。”
“孩子又怎麽會痛恨自己的父母呢?是吧?”
阿萊耶天真無邪般的說著這樣的話。
但,就是這樣的她,剛剛卻是面帶微笑的將自己的父母給撕成了碎片。
這就讓人很是毛骨悚然。
偏偏,阿萊耶還是飽含愛意的這麽說了。
“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情,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發自內心的尊敬、愛戴以及仰慕著無所不能的天神們。”
“祂們就是我們的引導者,是我們的創造者,也是我們的信仰。”
“雖然,我已經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聽到天神的聲音了,可既然他需要我,我還是很樂意幫他的。”
“他想要毀滅歐拉麗,想要毀滅冒險者,想讓地上變得狂亂,到處充滿人們的慘叫,於是,我便來了。”
“只是……”
阿萊耶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歪著臉,笑著說了一句。
“既然那麽喜歡慘叫,那隻讓下界出現人族的慘叫,不是挺單調的嗎?”
當這句話從阿萊耶的口中傳出時,毛骨悚然的感覺終於是化作實質一般,充滿了整個空間。
對方就以這樣簡單、簡陋、無理的想法作為理由,將一直以來的合作者兼敬仰的神明給撕成了碎片。
弑神是下界的大忌。
可這墮落的仙精少女明顯沒有在乎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輕而易舉的就動手了。
這足以證明,對方早已不是人們心目中經常幻想的仙精。
仙精是神聖的,也是神秘美麗的。
而眼前的少女呢?
她確實神秘。
她確實美麗。
但她卻絕對稱不上是神聖,即使外表看上去令人著迷,卻毫無疑問已經滿身汙穢,徹底墮落。
“你在害怕嗎?”
阿萊耶突然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你說呢?”
黎格仍舊是面無表情的做出了反問。
不管是誰,看到這樣的黎格,都會發自內心的覺得,狄俄尼索斯的死,在這個少年的心中,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事。
“真好呢。”阿萊耶舔了舔嘴唇,明明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卻是在這一刻裡顯得無比的嫵媚,陶醉似的道:“你和其余下界之人不同,不對神抱有敬意,甚至將祂們視為異類。”
“這可是大不敬,是禁忌。”
“可是……看你這樣,為什麽我會覺得無比的心動呢?”
“啊啊,我明白,我明白的。”
“因為,觸犯禁忌的感覺,真的很美妙,你說是吧?”
阿萊耶看著黎格的眼神變得火熱了起來。
那是盯上獵物的眼神。
那是看待喜愛的事物的眼神。
“直覺告訴我,只要把你吃掉,那就一定能夠發生很美妙的事。”
阿萊耶開心的笑道。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合為一體呢?”
可怕的惡意,終於是從這看似天真無邪的仙精少女的身上如沼澤般湧了出來。
“轟!”
下一刻,地面豁然一震,無數蔓藤般的觸手自地下鑽出,並瞬間進入了狂暴的狀態,鋪天蓋地的伸向了黎格。
“【高階傳送】!”
黎格眼中閃過透明的光澤,身形則是隨著傳送魔法的發動瞬間消失,出現在了半空。
“唰唰唰唰……!”
那些觸手卻是在失去目標的第一時間裡調整好了方位,沒有擊中黎格前一秒鍾所在的地面,而是在即將接觸到地面的那一瞬間裡極限變向,如同一條條活過來的巨蟒一般,飛射向了半空。
“轟隆!”
黎格渾身暴起雷光,伴隨著一陣雷鳴聲竄開,避開了來襲的無數觸手。
但那些觸手卻是展現出了過去的色彩斑斕怪物及仙精分身所沒有的靈活性,像是擁有了自動追蹤的性能一般,再次極限變向,向著黎格追去。
頓時,無數觸手在空間裡瘋狂亂舞,不停的追逐著一道雷光的景象出現在了這兒。
觸手又粗又長,像是巨大章魚的觸手正在包圍著一條渺小的魚兒一樣,隨便一根擊打在人的身上,都能將人生生抽爆。
黎格眼中透明光澤大漲,通透世界火力全開,竭力的看穿著所有觸手的動向,並如一道閃電一般來回竄動,避開來襲的一根根觸手。
但——
“【火啊,來吧。】”
地面上,被無數的觸手擁護著的女王嬉笑著歌唱了起來。
“轟!”
就在黎格發現這一幕,並準備應對仙精少女的魔法時,沒有任何的前兆,對方的魔法發動了。
紅蓮業火就這麽轟然暴起,如火山爆發般自地面上噴湧了出來。
猝不及防之下,黎格完全沒能做出反應,直接被洶湧的烈焰卷了一個正著。
於是,雷光被火山般噴發的烈焰吞沒,徹底消失在了一片火紅的世界裡,再也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