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我不答應。”

當這句彷彿寒冰般的話語從黎格的口中傳出，傳入巴格斯特的耳中時，巴格斯特的臉色不由得變了。

“……爲什麼？”

巴格斯特眉頭緊緊的皺起，看着黎格的眼神也逐漸變得銳利。

飽含壓迫感的視線刺在黎格的身上，換作一般人，這會絕對連呼吸都難以進行了。

可這視線落在黎格的身上，不僅沒讓他變色分毫，甚至讓他眼中也掠過一抹凌冽，令得巴格斯特的面色再次發生了變化。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你們這些妖精的腦袋到底是什麼構造？”

就像是真的無法理解一樣，黎格吐露出的話語充滿着諷刺。

“守護不列顛？”

“守護妖精？”

“你也好，摩根也罷，你們到底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線，纔會產生這種想法？”

這一刻，黎格的言辭不僅是犀利而已，更尖銳得彷彿利器一樣。

“如果你沒有什麼自覺的話，那就由我來告訴你吧，巴格斯特。”

黎格冷冷的出聲。

“你知道泛人類史是什麼樣的嗎？”

“你知道生活在那裏的人類是什麼樣的嗎？”

“沒有去過泛人類史，一直在這不列顛異聞帶中生活的你，大概無法想象到，那裏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吧？”

“那是個所有人都必須遵守一定的秩序，雖然不是全部，可大部分人還是嚮往着普遍的和平以及幸福的人生的世界。”

黎格朝着巴格斯特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去。

“而妖精是什麼？”

“妖精就是一羣雜碎！”

“他們眼中的和平就是娛樂至死！”

“他們眼中的幸福就是拿自身以外的事物來取悅自己！”

“你難道不知道不列顛的妖精是怎麼看待人類的嗎？”

“在他們眼中，人類就是用來給自己創造娛樂價值的工具，是奴隸，是玩弄的對象，甚至是能夠拿來發泄、欺凌、蹂躪的螻蟻！”

黎格來到了巴格斯特的面前，當着滿臉怔然的她的面，一字一句的說了。

“現在，你來告訴我，如果讓這樣的妖精去到泛人類史，那泛人類史的人類會是什麼下場？”

“你再告訴我，這樣的妖精，你又是爲了什麼而想去守護，還不惜背上背叛主君的罵名？”

“你的腦袋是被驢踢了嗎？還是被狗給吃了？就這樣一羣貨色你也要守護？”

“要是你真有那麼閒，那現在就說一聲，我立馬給你找點事情做！”

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唾罵的一句句話，一個個字，讓巴格斯特的臉色是一變再變。

她眼中不由得浮現怒氣，甚至浮現出兇厲，手還下意識的搭上腰間的魔劍，似乎下一秒鐘就會把它拔出來，將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的腦袋給當場砍下。

黎格卻是怡然不懼，或者說是完全沒有畏懼的理由，冷冷的看着巴格斯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變得無比之危險。

坦白說，這些話，黎格已經想說很久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個不列顛以及不列顛裏的妖精究竟有什麼價值，能讓摩根及巴格斯特如此去守護。

雖然通過原着，黎格清楚的知道這兩人的執着與信念，知道她們爲什麼會想這麼做，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起碼，黎格自己是真的無法理解。

因爲，越是對不列顛的罪惡歷史有所感受，也越是瞭解妖精們的所作所爲，黎格便越是覺得，這是一羣不能繼續存在於世上的東西。

也許，在妖精們的價值觀、人生觀與世界觀中，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就像是在鬼舞辻無慘的眼中，鬼喫人和人喫肉其實沒什麼兩樣，都是在通過進食來攝取營養一般，既然人能夠喫肉，那鬼也能喫人肉，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在妖精們的眼中，人類的價值就相當於牛馬之於人類的價值一樣，都是在給自己創造勞力，創造財富而已。

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只是做了人類也在做的事。

可是，正常的人類是絕對不會在殺牛羊的時候感到愉快的，妖精卻是會。

人類也不會因爲喫肉而上癮，鬼卻會。

當他們從這種行爲中得到快樂，得到維持生存以外的樂趣時，他們便不再具有理性。

而理性，纔是正當性的存在前提。

因此，在黎格眼中，無論如何，妖精都只會是一羣不該存在的雜碎，比鬼還不如。

這樣的一羣比鬼還不如的牲畜，竟是還有人想通過犧牲自己來守護他們？

黎格心中的無法理解，便在此刻裏爆發了。

“如果你不知道妖精們究竟是什麼德性，我建議你到處去看看。”

“去看看所謂的人類牧場，也去看看你的領地曼徹斯特。”

“畢竟明天就是人類組成的圓桌軍反抗女王的戰爭爆發之時，現在肯定有很多地方爆發出對人類的不屑、輕蔑以及不滿，進而遷怒到身邊的人類身上去吧？”

黎格不帶任何感情的這麼說着。

“你就去看一看，然後再來仔細想想，你真的想讓那樣的東西去泛人類史嗎？”

“讓那樣的東西去了泛人類史，人類會迎來多少慘劇和悲劇，你就用你那只有肌肉的腦袋好好想想吧！”

“要是到時候你還沒有改變主意，那就當我看錯你了。”

黎格轉過身，背對着巴格斯特，毫無防備的往外走去。

“至於你提出的要求……雖然我剛剛那樣說了，但其實真正做決定的不是我。”

“說到底，我也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過客，無權爲這個世界的泛人類史做決定。”

“所以，我會將你的要求帶回去，告訴迦勒底，讓迦勒底的人在戰場上跟你談。”

留下這樣的話以後，黎格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剩下巴格斯特，捏緊着拳頭，看着黎格消失的方向，久久無法言語。

…………

“呼……”

夜空下，站在主帳篷門口的黎格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迦勒底估計會答應巴格斯特的要求，接納一部分妖精去泛人類史吧？”

那些傢伙都是一羣濫好人，尤其是藤丸立香及瑪修，堪稱濫好人中的濫好人。

在黎格看來，巴格斯特的要求簡直可笑之極，可在藤丸立香及瑪修等人看來，巴格斯特那想要守護弱者，肩負起強者職責的信念和理念，應該是很值得欽佩的吧？

所以，迦勒底八成會答應巴格斯特的要求。

反正他們已經答應要接納北方妖精了，在接納一部分不列顛妖精，在他們看來，估計也不是什麼問題。

但，還是那句話，北方妖精和不列顛妖精是不同的。

不，就連北方妖精中都有一些是黎格眼中的雜碎。

北方妖精的正統末裔本來就只有諾克娜蕾一人，其餘妖精全部都是遭到流放或者因爲其它的原因而被麥布及諾克娜蕾接納，這才成爲了所謂的王之氏族。

原着裏，在戰勝了摩根以後，阿爾託莉雅將王位讓給了諾克娜蕾，結果就因爲有人對這件事情看不順眼，策反了北方妖精中的一部分妖精，遭到背叛的諾克娜蕾纔會被毒殺，最終飲恨於玉座前。

沒錯，就和曾經在倫蒂尼恩加冕爲王的尤瑟一樣。

“北方妖精裏有內鬼。”

這件事，黎格不是沒有在私底下告訴諾克娜蕾。

然而，諾克娜蕾爲人不僅自戀，還頗爲自負。

“我相信我的子民，他們絕對不會背叛我。”

諾克娜蕾沒有惱怒，只是如此自信滿滿的告訴了黎格，然後便踏着強而有力的步伐離開，繼續去佈置戰線去了。

看到那一幕，黎格就知道了，某種程度上來說，諾克娜蕾也是一個愚蠢的人。

她的愚蠢和巴格斯特有點相似，都在於沒能看清不列顛的妖精究竟是一羣何等無可救藥的東西。

“不過，她也是必須這麼做才能繼續存活下去吧？”

黎格腦中再次回憶起一些東西。

他回憶起自己初至愛丁堡時，從王之氏族的妖精身上感受到的魔力。

那股魔力如出一轍，完全就是來自於一個人的力量。

事實也是如此。

作爲唯一碩果僅存的北方妖精，諾克娜蕾招收氏族的方式，其實就是將自己的魔力、奇蹟乃至是知性都分攤到了自己的子民身上，以此來強化自己的子民，將其他氏族的妖精納入己方的陣營。

她的行動全部建立在自己的子民依然追隨自己的基礎之上，只要自己的子民還在，她的力量就會一直存在。

反之，當自己的子民不再追隨自己，乃至是不再信任自己時，諾克娜蕾就會失去力量，甚至是失去自我，連知性都無法再繼續維持。

也就是說，只要北方妖精們一直強大，諾克娜蕾就是幾乎無敵的，可只要被北方妖精們背叛，諾克娜蕾就會變得極其脆弱，一杯毒酒便能令其徹底喪命。

基於這樣的原因，諾克娜蕾自然是不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子民的。

要是不相信自己的子民，那現在的她也就不存在了。

“這麼一想，這一戰裏的隱患還真多啊……”

大洞穴裏隨時有可能醒來的怪物……

隱藏在幕後，隨時有可能跳出來作惡的垃圾……

巴格斯特……

諾克娜蕾……

蘭斯洛特……

這些，通通都是隨時有可能爆炸的炸彈！

面對如此之多的隱患，黎格臉上浮現的卻是隻有無所畏懼的神情。

“來吧。”

“都來吧。”

“不管來的是什麼，都由我來解決。”

現在的黎格，有說這種話的底氣。

…………

黎格·布里豪特

Lv.9

力量：C674→A824

耐久：C658→A811

靈巧：B775→S937

敏捷：B799→S951

魔力：A892→SS1010

輕裝：S

劍士：A

魔導：B

善戰：B

速攻：C

魔詠：C

不制：G

咒縛：G

…………

這是黎格今天才剛剛更新的能力值。

即使因爲之前重鑄巡禮之鐘的事消耗了一些經驗值，但經歷過源泉大世界黑色大地中的連番激戰，以及在不列顛中與巴格斯特的一戰，還有這些天裏偶爾消滅摩爾斯的舉止，黎格的能力值依舊有了不小的成長。

發展能力方面倒是原封不動，可各項基本能力都上升了幾個階段。

相信，再過不久，自己又要抵達當前等級的極限，將全能力練至升無可升的SSS階段！

“就是不知道，這次得找個什麼樣的對手，才能攢足用來升級的豐功偉業。”

到了黎格這個等級，以他現在的實力，想再找到一個能夠讓他豁出一切去挑戰，去冒險的強敵，已經不可能再像以前那麼容易了。

黎格就有種感覺。

“也許，這次我會在這個等級上卡很久。”

如芬恩、裏維莉亞、格瑞斯等人均在Lv.6上卡了許多年一般，一旦沒有合適的對手，沒有足夠的冒險，卡在當前的等級上多年未有寸進，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神之恩惠的成長方式便註定了冒險者們的這種特性。

要麼一直挑戰強敵，進行冒險，激流勇進。

要麼維持現狀，滿足於當前，停滯不前。

黎格不想成爲後者，但若是沒有合適的對手，也沒有辦法。

就在這一層面而言，黎格還是挺希望的。

“希望大洞穴裏的傢伙，能給我帶來一些壓力吧……”

自言自語的黎格某一刻裏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餘光亦是不着痕跡的撇向了一旁。

然後，黎格神色如常的離開，宛如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而在他離開以後，過了許久，主帳篷的角落裏纔出現了一道黑影。

黑影默默的看了黎格離去的方向一會，旋即才離開。

…………

各種意義上平靜又不算太平靜的一夜，就這麼悄然流逝而過。

當天空再次矇矇亮，不列顛特有的黃昏之色也取代了黎明的曙光，將黑夜給驅逐時，肅殺的氛圍開始在整個不列顛中瀰漫而開。

卡美洛的北方，諾克娜蕾率領着自己的巨人兵團，邁出了前進的步伐。

卡美洛的南方，以帕西瓦爾爲首的圓桌軍亦是發出了吶喊。

而卡美洛中，無數妖精齊聚一堂，釋放出驚人的殺氣。

“來吧。”

端坐在玉座上的摩根便在無人的大廳裏，發出冷笑。

戰爭，就此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