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以後要還的啊

梅柳齊娜，失去了戰鬥的意志。

她不再拿起掉在地上的槍了，只是癱坐在那裡，默默的流淚。

看著這樣的梅柳齊娜，帕西瓦爾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沉痛的神情。

猶記得，上一次見到梅柳齊娜像這樣流淚的時候，就是自己決心要拯救她的時候。

沒想到，時過境遷，自己到頭來不但沒有能力拯救她，還讓她再次流下了眼淚。

這一刻，帕西瓦爾很是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無能。

但，他卻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上前去，反而默默的轉身離開。

“麻煩你送我去王城那邊吧，黎格先生。”

帕西瓦爾來到黎格的身旁，向他做出請求。

“確定嗎？”黎格瞥了帕西瓦爾一眼，道：“真打算就這麽把她放在那裡不管了？”

“這是最合適的做法。”帕西瓦爾露出略顯悲傷的笑容，道：“我們否定了她的一切，否定了她最重要、最重視的事物，這個時候不管做什麽，都沒辦法讓她擺脫心中的悲慟。”

“所以，暫時就這樣吧。”

“而且……”

帕西瓦爾握著槍的手在一點一點的收緊，臉上的傷感也化作堅定及冷靜。

“我們也沒有時間了。”

帕西瓦爾的視線也變得銳利了起來，投向了卡美洛的方向。

在那裡，一股驚人的魔力正在爆發，隱隱的還能聽到一陣陣震耳欲聾的轟鳴。

濃煙從卡美洛中升了起來，看那方向，似乎就是在王城中。

顯然，阿爾托莉雅等人已經和摩根正式交手了。

“那邊也開始了嗎？”

黎格自然很是關注那邊的狀況，見那邊的戰鬥開始了，頓時也無心再關心其它。

於是，黎格伸出手，按在了帕西瓦爾的肩膀上。

“嗡！”

一股柔和卻很是龐大的咒力忽然通過黎格的手，灌入了帕西瓦爾的體內。

在這股咒力的灌輸下，帕西瓦爾驚訝的發現，自己虛弱的身體正在飛快的恢復力量，連原本因為反轉的聖槍而承受的負荷都削弱了不少。

“這、這是……？”

帕西瓦爾極為吃驚的看向黎格。

“別這麽看著我，治標不治本而已。”黎格搖了搖頭，道：“我只能幫你治療身體的傷勢及承受的負荷，而你已經損失的壽命，我卻是沒辦法為你恢復了。”

反轉術式的治療效果很好，連斷體都能令其瞬間重新長出來，甚至連大腦受損都能迅速治好，可帕西瓦爾損失的是壽命，這東西可不在反轉術式的治愈范圍。

不僅是反轉術式恢復不了損失的壽命，黎格所掌握的各種治愈魔法、治療魔法、回復魔法等也都沒有恢復壽命的效果，否則黎格就能讓任何人長生不死了。

向星星許願倒是能夠做到這種事，但說實話，黎格和帕西瓦爾不算很熟，還不至於為了他做到這個地步。

所以，黎格選擇了曲線救國。

“啪！”

按在帕西瓦爾肩膀上的手，不知何時再次伸出，握住了帕西瓦爾手中的聖槍。

“邪去侮天梯。”

黎格發動了天使的術式，讓一股更加柔和且神聖純凈的白光自手掌上綻放，注入到帕西瓦爾的聖槍中。

“嗡嗡嗡……！”

聖槍頓時顫動了起來，似在掙扎。

但，黎格卻是牢牢的抓著聖槍，神情無比的冷靜，視聖槍的掙扎如無物。

選定之槍，這把來自星之內海的聖槍確實強大。

可惜，黎格比它更強大。

就這樣，凈化一切邪祟的光不斷的湧入聖槍中，讓聖槍漸漸的停止了顫動。

帕西瓦爾頓時更加驚愕了。

因為，他感覺到了，隨著黎格將那神聖純凈的力量灌注到聖槍中，聖槍似乎變得和先前不一樣了。

以前的聖槍雖然也很神聖，可因為性質反轉的關系，握著它時，帕西瓦爾時不時的還是會感受到某種沉重、黑暗、深邃的感覺。

現在，這種沉重黑暗的感覺似乎開始消失了，只剩下純粹的神聖感。

“黎格先生！難道你……？！”

似乎想到了什麽，帕西瓦爾看著黎格的眼神逐漸睜大。

黎格這才松開了手，神情始終很是平靜。

“沒錯，我凈化了聖槍的性質，將它那遭到反轉的性質扭轉回來了。”黎格看著帕西瓦爾，道：“這樣一來，再使用這把槍的力量時，你就不用再損耗寶貴的壽命了。”

“但我要提醒你，即使是這樣，使用聖槍的力量，對你來說還是一個很大的負荷。”

“你終究是人類，不是妖精，更不是英靈，就算經過專門的訓練，又比泛人類史的人類強大，那也還沒有抵達非人的境界。”

“你的大部分實力均來自於聖槍，就算聖槍沒有反轉了，解放它的力量，你也需要承受不小的負荷。”

黎格聳了聳肩，如此說了。

“當然，這只會讓你變得虛弱，不會再讓你損耗生命就是了。”

聞言，帕西瓦爾略微有些激動的出聲。

“這樣就夠了，多謝你！”

帕西瓦爾的話音剛落，黎格便第二次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說著，黎格發動了傳送魔法，將帕西瓦爾送進了王城。

現場，頓時只剩下黎格以及梅柳齊娜。

“嗚……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梅柳齊娜發出了一陣痛苦無比的悲鳴。

“轟！”

將其半個身體都給染黑的汙穢就這麽沒有任何前兆的突然暴動了起來，像活著的詛咒一般，將梅柳齊娜嬌小的身影徹底覆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梅柳齊娜一邊痛苦的嚎叫，一邊聲音卻逐漸變得非人化。

那不是慟哭，不是哀嚎，而是沉睡的惡龍即將醒來，準備為禍人間時發出的咆哮。

“轟！”

驚人的魔力及詛咒便在梅柳齊娜的身上爆開，令梅柳齊娜在黑暗中逐漸化身為龍。

這不是比喻，而是確確實實的在變成一頭龍。

原本的四肢變成龍爪及龍足，迅速的粗壯了起來。

原本的嬌小身軀變成了龐大的龍軀，身體的表面也被無機質似的冰冷鱗片所覆蓋。

銀發失去色澤，精致美麗的面容變得猙獰，那被譽為妖精國不列顛最美麗的面孔也一點一點的變成了碩大的龍首。

“吼——！！！”

一頭體長足有數米，通體漆黑的惡龍便取代了梅柳齊娜的模樣，展開龍翼，對著天空，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咆哮。

“這就是那丫頭失去一切以後的形態嗎？”

沐浴在恐怖的壓迫感及暴風般掀起的聲浪中，目睹了梅柳齊娜變身的全過程，黎格渾身衣袍起伏，獵獵作響，卻沒有對眼前發生的事感到驚訝。

已經先一步離開的帕西瓦爾其實並不知道，他想暫時讓梅柳齊娜在這裡平復情緒的做法，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被擊潰了心靈支柱的梅柳齊娜，最後是一定不會安然無恙的。

因為她本來就不是能夠自始至終安然無恙的狀態。

她是早已死去的阿爾比恩之龍的左手所化的存在，說好聽點是阿爾比恩的後裔，是其肉體上的一部分，可說難聽點的話，梅柳齊娜根本就只是一堆腐肉所化的爛泥而已。

阿爾比恩之龍早就死去了，只剩下一副龍骸留在沼澤中，換言之就是一副屍骨。

從屍骨上誕生，那不就是已經腐爛的死肉嗎？

再加上龍骸所在的沼澤已經被滿滿的詛咒之毒充滿，在那裡誕生的梅柳齊娜打從一開始就注定不會是什麽美好的存在，反而相當汙穢。

這也是梅柳齊娜一開始的時候為什麽沒有任何形態的原因。

那個時候的她就只是龍骸沼中的一灘汙泥，一團汙穢的凝聚體。

之所以會變成那副美麗憐人的模樣，只是因為將她從汙泥中撈出來的人擁有著震撼她心靈的美麗，以至於憧憬那份美麗的梅柳齊娜在被撈出來的那一瞬間，擁有了堪稱全不列顛最美麗的容貌及形態。

這也是梅柳齊娜一直稱自己真正的模樣很是汙穢的原因。

她的四肢被汙泥覆蓋，臉頰被汙穢覆蓋，可那個狀態下的她還保留著身為“梅柳齊娜”時的模樣，而沒有變回最開始的時候，那副一灘汙泥的形態。

原因很簡單，那個時候的她還有心靈支柱，還在憧憬著那個賦予她一切的人，因而本能的還維持住了少女的模樣。

可如今，她的心靈被擊潰了，她的堅持被黎格和帕西瓦爾給無情的撕裂，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失去了一切。

最憧憬的那個人的美麗模樣被黑暗的陰影所覆蓋，梅柳齊娜也終於是沒辦法再維持住少女的形態了。

如果說，妖精騎士蘭斯洛特是妖精，那取回那個人取的名字的梅柳齊娜就是和泛人類史的傳說一樣，是半龍半妖精。

而現在，她身為妖精的部分已經完全失去了，自然也就成為了完全的龍，完全的怪物。

這個形態下的梅柳齊娜，才是其真正的模樣。

阿爾比恩之龍的末梢，最終所化的形態，自然而然也只會是心靈、肉體雙雙死去的悲哀之龍。

“吼！！！”

曾為梅柳齊娜之物便發出似慟哭般的咆哮。

她，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為“蘭斯洛特”及“梅柳齊娜”時的記憶，化作了失去理智，沒有感情的惡龍。

毋庸置疑，這個狀態下的梅柳齊娜將會比先前更加的強大。

只是，這份強大將再也不會沖著黎格及聯盟軍而去的東西，而是會面向整個妖精國不列顛。

原著裡，在摩根死去，玉座空缺，大洞穴裡的怪物也被喚醒，千年一次的「大災厄」亦是正式爆發之時，失去了一切的梅柳齊娜便同樣化身為了這副模樣。

這副模樣的她也成為了「大災厄」的一部分，被稱之為——「炎之災厄」。

然而——

“現在「大災厄」還沒有真正爆發呢，你出場的有點早了，炎之災厄。”

在即將燒毀整個不列顛，全身覆蓋著冰冷無機質似鋼鐵鎧甲般的外殼的漆黑之龍準備振翅飛向天際時，黎格的身影陡然出現在了其面前。

“吼！”

災厄之龍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危險，猛然低下頭，口中匯聚驚人的魔力，就要沖著黎格噴出。

可在那之前，黎格的一隻手，已經按在了漆黑之龍的身上。

“無為轉變。”

這一瞬間，失去了一切的龍連靈魂都被他人納入了掌控。

黎格強勢入侵了惡龍的身體，無視其威脅，將對方的靈魂完全握在了手中。

如黑色龍型戰鬥機般的漆黑之龍頓時渾身一滯，口中匯聚的龐大魔力也不由自主的消散。

“哢嚓……哢嚓哢嚓……”

一道道的裂縫開始出現在了漆黑的龍身上，讓漆黑之龍有如一座破碎的雕塑一般，慢慢的龜裂開來。

“砰！”

沒過多久，隨著一聲玻璃破碎似的聲響，漆黑之龍的外殼破碎了。

銀發的妖精少女出現在了龍的心臟位置，全身未著寸縷，雙目緊閉，猶如沉睡在水晶棺中的公主殿下，美麗又純潔。

恢復了少女模樣的梅柳齊娜就這麽從半空中墜下，並落入了黎格的懷中。

“唔……”

少女眼皮微顫，過了許久，才艱難的將其睜開。

印入其眼簾的乃是不列顛那標志性的黃昏天空，以及漫天飛舞，仿佛黑水晶的碎片般的龍殼殘骸。

少年便站在這副光景之中，抱著她，居高臨下的看了下來，與少女的眼睛對上。

這一幕，讓少女的神色都變得恍惚了起來。

沒辦法。

想當初，她從那無意識的狀態中第一次擁有名為“情感”的東西，被人從汙穢的黑沼中撈出來時，其最先看到的光景，貌似也是這樣的。

只不過，這一次，將她從深淵沼澤中撈出來的人，不是擁有令人憧憬的美麗的她，而是一個強勢且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少年。

“不要感謝我。”

少年看著少女的眼神也並不溫柔，卻很是深邃。

“以後要還的啊。”

在這一點都不體貼人的話語中，梅柳齊娜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再次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