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大婚(2)
鎬京大陸上空。
盧仚以胤垣為盾,擋住了六根清淨刀知名一擊。
胤垣看到刀光落下時,嚇得‘嗷嗷’怪叫,但是下一瞬,當他看到,那氣息可怕的一刀,居然連他的一根汗毛都沒能斬落,他不由得咧嘴大笑:“這小尼姑,原來,虛有其表!”
朗月大師的臉色驟變。
她深深的看了胤垣一眼,身後一圈圈虛空漣漪蕩漾開來,她正要遁走,被絕神索捆住的盧旵,已經念出了一道秘咒。
一聲巨響,一道狂雷從天空落下,伴隨著盧旵的秘咒聲,狂雷中一道高有一丈六尺的白骨通體閃爍著迷離的佛光,大踏步的走了出來。這是一具白骨骷髏,但是和正經的骷髏不一般的是,這骷髏身上,每一處骨頭關節,其骨節都環環相扣,結成了蓮花一般的鎖扣狀。
更兼這骷髏瑩白如雪,通體無瑕,迷離佛光籠罩中,這具白骨不顯猙獰,反而帶著一股讓人心神寧和的禪意。
白骨從雷光中走出,雙手抓住了絕神索,只是輕輕一抖。
‘嗡’的一聲,兩條讓盧旵都掙扎不得的絕神索就化為兩條乖巧的靈蛇,乖乖的纏繞在了這白骨的手腕上。白骨轉身,朝著朗月大師望了過去,不聲不響間,朗月大師身後的虛空漣漪卻驟然被無形巨力抹平。
朗月大師駭然看著這具白骨:“無上白骨觀……更能懾服絕神索……戒律院哪一任首座當面?您這是……不生不死,似生似死,半生半生,生死輪轉……這又是生死枯榮禪!”
“無上白骨觀,生死枯榮禪,這兩門佛法道韻格格不入,你怎能將其融於一身?你到底是……”
白骨骷髏咧嘴,若是臉上還有皮肉在,想必他正在展顏微笑。只是此刻,他的這個‘笑容’,頗帶著一絲古怪氣味。他抬起頭來,看向了在朗月大師頭頂盤旋飛舞的六根清淨刀,朗月大師的面色驟變,急忙一聲輕喝,一指朝著那盤旋不定的彎刀一指。
彎刀化為一縷精光,朝著白骨當頭斬落。
但是距離白骨的頭顱還有三寸遠,這一道精光驟然凝滯。就好似和主人分離了數十裡的老狗,在新主人的放縱和驅使下,去大街上撲擊撕咬一個‘陌生人’,但是老狗突然從這個‘陌生人’身上,聞到了數十年前的熟悉氣味……祂頓時,猶豫了。
“糟!”朗月大師有點傻眼了:“你到底是哪個老不死的?”
盧旵冷哼了一聲,朝著朗月大師怒叱道:“出言無狀,簡直該打……我爛陀聖地戒律院的佛寶,就是讓伱這般肆意使用的麽?”
“不然呢?”一聲冷笑從虛空中遙遙傳來。
朗月大師身後,虛空漣漪再次震蕩,被白骨以大法力封禁的虛空轟然裂開,一道骨架極其魁偉雄壯,但是皮肉干癟,堪稱皮包骨頭的乾瘦和尚,緩步從那裂開的虛空縫隙中走出。
這乾瘦和尚,皮膚熾烈如火,好似塗了一層血漿一樣殷紅。他雖然乾瘦異常,但是一雙濃眉宛如兩條大刀,蠻橫無比的橫貫面頰,配合上一雙怒睜的龍睛,端的是煞氣四溢,威風八方。
偌大一條大和尚,只是腰間纏了一條髒兮兮的亞麻布,袒露的身軀上,橫七豎八的盡是各種冰凍、火燒、刀砍、斧劈,乃至毒蛇毒蟲猛獸猛禽撕咬過留下的傷疤。
給他造成這些傷口的,無論是冰、火、刀、斧,乃至蛇蟲禽獸等,顯然都非凡物。這些傷疤上殘留著清晰異常的道韻和信息痕跡,眾人目光每落在他一條傷疤上,眼前都有幻象疊疊而起,浮現出這大和尚受傷時的模樣。
這大和尚身上的傷疤密密麻麻、重重疊疊,方寸之地,起碼有數十條積年的傷疤密集的疊在一起。是以眾人看他一眼,就看到了好些慘厲的場景——這廝過往的經歷,端的是多災多難,經歷了無數的劫難,基本上沒有一天是過的太平日子!
‘苦行僧’,而且,是那種極度、極端的苦行僧!
盧仚看到這大和尚身上,那一條條清晰的,散發出凜冽寒氣的傷疤,透過這些傷疤,他能看到,最近好長一段時間,在極其漫長的歲月中,這大和尚身負重傷,所以蜷縮在某一處光線幽暗,僅僅被幾盞青銅燈盞照亮的寒冰洞窟中。
這洞窟內,有億萬冰龍環繞,一條條通體慘白的冰龍,時刻噴吐出無量冰霜轟擊他的身軀,攻擊他的神魂,帶給他一種類似於千刀萬剮、凌遲碎剮的酷刑。
盧仚更是注意到,這大和尚在那洞穴中,應該是在施展秘法,修複體內的某些極其可怕的重傷……但是他在療傷之余,還用這億萬條冰龍施展秘術,淬煉自身……這等苦行,盧仚自認為,他是學不來的!
這幾乎不能算是苦行。
簡直都要算作是酷刑!
而且,這大和尚雖然通體也蒙著淡淡的佛光,可是從他血色的皮膚,窮凶極惡的長相,以及從他體內透出的,一股子讓人不安的獸性氣息,盧仚總覺得,這家夥,應該不算是人吧?
大和尚大步走出,一言不發,直接一步到了那白骨面前,劈面就是一掌朝著白骨的胸膛轟下。
於是,時間的流速放慢了,空間驟然被拉長,被壓縮,被重疊,好似賣弄手藝的拉麵工人肆意的揉搓麵團一樣,空間發生了極其不正常的變幻……
時間,空間,進而是其他諸般的五行、陰陽等大道波動,都在白骨和這紅皮大和尚之間顯化分明。一條條大道法則好似被通上了高壓電的金屬絲,驟然迸濺出刺目的,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
六根清淨刀發出一聲高亢的鳴叫,繞著白骨和紅皮大和尚的頭頂急速的盤旋,一圈精光‘嗤嗤’亂旋,切得虛空都在‘吱吱’作響,不斷被撕扯出一道道凌厲的裂痕……這柄靈性廣大的佛兵至寶,已然亂了陣腳,有點不知道該劈哪個了!
白骨終於開口:“是你啊!”
紅皮大和尚冷笑:“是我啊……沒想到,你所謂的‘涅槃入滅’,居然還留了一具骷髏……你這算是,死都死得不乾淨……你尚未做到六根清淨,尚未真正的明悟!”
白骨冷笑:“有牽掛,怎能死得乾淨呢?你,不也是麽?”
紅皮大和尚怪笑:“我不同,我不同,我和你們,大不同……我本來就是被佛門暴力懾服,被逼無奈做了和尚的邪魔外道……我被逼無奈,成了佛門外道護法……我是看不開的,我是想不通的,我是注定不可能覺悟成佛的!”
“所以,我不甘心,我不願意,我瘋狂掙扎,用盡各種手段苟延殘喘,終於傷勢愈合,在當今大勢,順大勢而重返人間!”紅皮大和尚雙眼怒睜,他的眼眸中,居然出現了無邊血海,無量冤魂,那一條條黑漆漆遍體鱗傷的冤魂在無邊血海中掙扎嘶吼,好一派血海地獄,居然被他煉入了雙眼中。
絲絲血海毒火順著眼眸噴出,紅皮大和尚頭頂一縷血光衝出,帶著三分佛氣,帶著九成七分的魔氣,化為一道血色佛幡高懸頭頂。那血粼粼的佛幡隨風搖晃,一尊青面獠牙、百頭萬臂、身高萬丈開外、脖頸纏著黑白二色大眼鏡王蛇,每一顆頭顱眉心都有一抹殘月放出森森血色火焰,通體洋溢著滅世災劫之氣的魔神虛影悄然浮現。
‘哢擦’!
鎬京上空,萬裡虛空一絲絲的粉碎。
天地大道震蕩,轟鳴,整個無上太初天的天地大道好似在沉睡中,被人用燒紅的烙鐵,在蛋——蛋上狠狠的燒了一記的老龍,驟然驚醒,驟然震怒,整個天地暴怒咆哮,虛空驟然蒙上了一層紫黑色的濃雲,卻偏偏又無數顆鑽石一般的星辰在那濃雲中閃爍,無數縷宛如刀芒劍光的星辰光芒從那濃雲中的星辰中噴薄而出,紛紛灑在了一具白骨、一尊紅皮大和尚的身上。
星光如刀,狠狠切割著兩‘人’的身體。
白骨骷髏的身軀被星光切割,星光所過之處,一縷縷白色佛光升騰,化為一朵朵白蓮穩穩的托住了星光。星光旋轉,則白蓮就瘋狂的凋零幾片蓮花瓣。任憑星光亂旋,無數片白蓮花瓣猶如暴雨一樣落下,但是白骨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而這紅皮大和尚,每一條星光在他身上,都切割開了深深的傷口,甚至好些地方露出了體內青黑色的骨骼和血光濃鬱的五髒六腑。
紅皮大和尚念誦古怪拗口的魔咒,他身上就有一股可怕而扭曲的氣息升騰而起。他身上的傷口越多,他的氣息就變得越發強橫,一條條傷口蠕動著,傷口愈合的速度也就越來越快!
盧仚低聲嘟囔:“獻祭?他在以自己的血肉身軀作為祭品……傷勢越重,他莫名得來的力量就越強大!”
“但是,一切力量都不可能是無源之水!”
“他以自身血肉、傷勢作為祭品,他的力量來源,是過去?還是未來?過去已然湮滅,未來不可確定……他的這種魔法,簡直……宛如無中生有,真個是沒有來由!”
一旁的朗月大師聽到了盧仚的嘟囔聲,她朝著盧仚挑了挑眉頭,笑了:“法海和尚,你能鑒定上師此舉,是在獻祭,可見也有幾分見識眼力……但是你居然問出了,上師的力量來源何處的問題……可見,你就算有幾分見識閱歷,也就是普通尋常罷了!”
“你或許,連上師的本尊所屬,都弄不清楚吧?”朗月大師笑呵呵的看著盧仚。
盧仚的面皮抽了抽,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婆羅門?”
盧旵猛地抬頭,駭然看向了盧仚。
白骨和那紅皮大和尚,更是猛地扭頭,目光如刀,深深的盯了盧仚一眼。
白骨的目光還好,只是目光如刀。
而這紅皮大和尚顯然性格極其惡劣,手段更是殘虐異常。他這一眼,血色毒火凝成的目光,就真正好似兩柄利刀,狠狠扎在了盧仚的胸口。
盧仚身上長袍蕩起一抹清澈的佛光,重重疊疊的佛光中,一朵朵小小的淨水白蓮盛開,白蓮隨風搖曳,擋住了這兩條極細的血光。‘嗤嗤’聲中,一朵朵白蓮不斷被絞殺,但是每被絞殺一朵白蓮,都有數十朵新生白蓮不斷冒出,頃刻間盧仚身邊就化為一片白蓮池塘,兩條血光硬生生被逼開了老遠。
虛空震鳴,那漫天無數顆鑽石一般在濃鬱濃雲中閃爍的星辰同時亮起,無數縷極細的星光驟然向內拚湊,伴隨著驚天動地一聲巨響,一道直徑萬裡的狂雷從濃雲中轟然落下,筆直朝著盧仚砸了下來。
這狂雷越是下落,體積就越發縮小,而氣機就越發的恐怖。
狂雷距離盧仚頭頂還有數十裡遠近,萬裡狂雷已經壓縮到了拇指粗細,黑漆漆的雷光長達數萬裡,蜿蜒扭曲,好似一柄純粹雷霆凝成的長矛,直刺盧仚天靈蓋!
很顯然,‘婆羅門’這三個字,是某種天地大禁忌!
無上太初天這條沉睡多年的老龍,因為紅皮大和尚的出現,好似被人用燒紅的烙鐵在自家的要害所在狠狠地烙了一下,已經搖頭晃腦震怒非常。盧仚說出的這三個字,就好似那手持烙鐵的挑釁者,不知死活的衝著老龍剛剛被燙了一下的要害所在,狠狠地狂踹了一百零八腳!
而且不是赤著腳。
而是穿著鑲嵌了鋼板、鋼釘的戰靴,鋼釘更是打磨得無比鋒利,上面還塗抹了各色致命劇毒……穿著如此戰靴,傾盡全力的,朝著老龍的蛋——蛋狂踹了一百零八下!
天道,怒了!
近乎瘋狂的,怒了!
祂甚至都懶得‘認清’,或者‘辨識’一下盧仚的身份,單單因為盧仚口中吐出了‘婆羅門’三個字眼,整個無上太初天就調動了鎬京大陸周邊虛空,在剛剛那一瞬間,所能抽調的所有天地之力,不惜代價的朝著盧仚轟出了致命的一擊!
這一擊,盧仚甚至懷疑,整個無上太初天的天道,連思索都懶得思索。
完全就是應激反應,完全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那一道看似極細的雷光筆直的落下,盧仚渾身僵硬,腦袋一片空白,他腦海中一個念頭都無法升起,渾身法力驟然凝固,根本無法調動一絲一毫。
平日裡和他頗為親近的諸條大道,此刻也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包括盧仚凝聚了嫡系道果的速度大道,此刻也都在盧仚的神魂感應中消失了……盧仚動彈不得,思考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道致命的雷光朝著自己砸下。
腦海中,太初混同珠放出森森幽光,幽光一卷,正要衝出盧仚腦海……
胤垣已經一聲大吼,張開雙臂,以一種亡命的姿態,衝到了盧仚頭頂,用自己的胸膛迎向了那一道讓盧仚根本來不及、也無能抵擋或者閃避的狂雷。
‘嗤’!
漫天星辰光芒再次閃爍。
狂雷落在了胤垣胸膛,徑直鑽進了他的身體。他的皮膚血肉驟然一陣晶瑩閃爍,肉眼可見胤垣體內一枚枚竅穴驟然亮起,好似無數顆星塵一般在他體內閃爍,就好像有一團星雲在他的身軀內盤旋扭動……
胤垣的氣機驟然暴漲了一截。
他的修為,他的法力,他的肉體強度,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然後,沒有了!
這一道狂雷衝著盧仚而來,是要命的……但是胤垣用自己的身體將它接下來後,這一道要命的狂雷,就變成了十全大補丹,在胤垣毫無知覺、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給他狠狠地補了一大口。
盧仚嫉妒了!
腦海中,已經準備衝出去的太初混同珠閃爍了幾縷幽光,微光掃過盧仚身體,再次融入了盧仚的神魂。
盧旵一步橫移,挪到了盧仚的面前,他一臉驚駭的上下打量著盧仚:“老衲確認過,你是老衲的孩兒,絕非某位佛門大能轉世投胎而生……但是剛才那三個字,不應該從你嘴裡冒出來……呃,你真是我佛門某位大能輪回之軀?難不成,還瞞過了老衲?”
“如果是,倒也是有可能的。老衲也不過是爛陀聖地一脈,區區以不起眼的藏經樓守經傳道之小僧罷了……而我佛門廣大,我爛陀聖地一脈之外,還有無數大德高僧……你……咳咳!”
盧旵突然笑了,他雙手合十,得意洋洋的笑道:“你若並非我佛門大能轉世,自然是好,自然是妙,善哉,善哉……如果你是我佛門某位不可思議,能瞞過老衲探察手段的大能轉世輪回之軀……也是好,也是妙,善哉,善哉!”
盧旵得意非常。
那一具白骨微微頷首,再次咧嘴,無聲微笑。
而那紅皮大和尚則是死死的盯著盧仚,眸子裡魔光閃爍,不知道心中在翻騰著多少惡毒的念頭:“小子倒是點出了老衲的出身來歷……沒錯,老衲當年,的確是出自那三個字……老衲,本是深山中一苦行仙人……嘿嘿,嘿嘿!”
“爾等佛陀,想要成佛,就將吾等一族,當做邪魔外道,悉數要降服了去。降服吾族,就有功德,就能斬去外魔,度過一劫,自然成佛!”
“老衲當年苦行,得無上神通,無上道果,可歷經萬劫而不隕。”
“那佛陀好生無恥,見奈何不得老衲,居然硬生生將老衲渡化,化為佛門外道護法……嘿嘿!”
紅皮大和尚怪笑道:“老衲原本是不情願的……但是後來天地劇變,眼看著那些強橫一時的族群悉數湮滅,老衲一族托庇於佛門羽翼之下,居然免去了不少災劫……這外道護法,說白了就是佛門豢養的看門打手!”
“嘿,嘿嘿,打打殺殺,吾族本性爾!”
“能打打殺殺,惹出禍事來,還能有佛門的高個子給我們扛著……這等事情,何其美妙?所以……”
幽光習習,翻卷而來。
三葬和尚雙手合十,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一旁。他笑吟吟的向盧旵,向白骨,向紅皮大和尚分別行了一禮,優哉遊哉的笑道:“諸位師兄,居然都活著呢?呵呵,這無上太初天,怎麽一下子就這麽熱鬧了?”
“小僧大致知曉,諸位的本意了。”
“那就,各憑手段罷?”三葬和尚指了指朗月大師和紅皮大和尚:“你們所求,是讓彌勒降世!”
三葬和尚又指了指白骨和盧旵:“你們嘛,是想著,不假‘外人’,以自身之力,廣大佛門。”
他又指了指自己:“而小僧以為,這一方天地已經壞透了,乾脆將其徹底毀滅,推倒一切,一切重來,豈不是乾淨快活?”
他再朝著某個方向指了指:“而那一群小和尚,他們琢磨著,敵人勢大,反抗無能,再起爐灶,又狠不下那顆心,想要接引彌勒降世,他們同樣不願意頭上再多一個祖宗……所以,他們隻想著消極避世,能逃得一日,就是一日……最好,他們能逃出這無上太初天,再找一方極樂淨土,讓他們逍遙快活!”
“嘖嘖,小小的爛陀聖地,也是如此的……人心多端!”三葬和尚笑道:“那一群隻想著‘活下去’的小和尚,不用理他們……倒是咱們,嘻,各憑手段罷?”
用力拍了拍胸口,三葬和尚笑吟吟的衝著朗月大師和紅皮大和尚行了一禮:“小僧想著的是重開天地,一切重新來過,讓小僧成就這一方天地至高無上的佛祖。”
“而兩位所欲,雖然和小僧最終目標不同,但是過程、手段,卻是相差仿佛!”
“總之,是要這一方天地大亂起來,才好收場!”
三葬和尚舔了舔嘴角,輕聲道:“所以,我們不如,先聯手,將這礙手礙腳的一群‘土著’……給清理了去?”
朗月大師和紅皮大和尚眸光驟然一冷。
他們看向了三葬和尚。
三葬和尚微笑,他身後虛空好似水波一樣蕩漾著,無數飄忽邪異的紅色人影,就在那一片水波一樣抖動的次元膈膜後面,悄然顯出了身形。
紅皮大和尚怪異的笑了起來:“終有一日,我族後輩,當化為你佛門弟子……”
怪笑幾聲,紅皮大和尚緩緩點頭,然後朝著胤垣指了一指:“那麽……吾等今日,先聯手拿下這廝罷……你們不覺得,這廝,很有點古怪麽?”
胤垣面皮一僵。
而他身邊,再一次的湧蕩出了縷縷星光。絲絲香風縈繞中,白娘子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他身邊,雙手摟住了胤垣的一條臂膀。
“誰對妾身夫君喊打喊殺的呢?”白娘子笑得很是明媚:“真當妾身夫君,就沒人撐腰麽?”
白娘子身後,虛空中憑空綻放開了一朵朵絢爛的花朵。
有牡丹。
有芙蓉。
有芍藥。
有薔薇。
各色奇花異卉種類繁多,琳琅滿目,共有三千朵水缸大小的花朵冉冉盛開。
在那花朵中,一條條曼妙的女子身影悄然湧現,伴隨著馥鬱的,熏得人都快要昏厥過去的濃厚花香氣,那些原本半透明的女子身影急速的凝聚了身形。
虛空中,天地大道顯現的巨龍法相驟然分明,伴隨著虛空震蕩,無數條道韻化為星光洪流從天空灑落,落在了這些從花朵中生出的女子身上,悄然沁入了她們體內。
一如太初大帝借助天庭權柄,在呼吸間就將太初元廷中走出的三千高手直接化為大帝級大能存在。
消失多日的白娘子剛剛回來,同樣調動她在這一方天地的權柄,強行調動天地法則之力注入這三千名姿容曼妙的女子體內。她們的氣息節節飆升,體內一處處竅穴不斷亮起。
不多時,這些女子頭頂,同時有一枚小小的帝璽道果凝聚,悄然放出了一縷縷不是很強大,但是極其雋永的大帝道壓。
三千種奇花異卉,就是三千種分支小道。
畢竟,每一種不同的花卉,它們的花香氣都迥然不同,自有其獨特神異之處……是以,每一種奇花異卉的‘花香’,都可以算是一條‘小小的天道法則’。
自然的,這三千種奇花異卉,自身裹挾的‘小道’,也能凝聚出一枚小小的帝璽道果。
雖然微弱,甚至比秋桂王當年凝聚的‘沼澤瘴氣’之道還要弱小許多……但是這三千剛剛催生出的女子,的確都踏入了‘大帝’的門檻。
盧仚的面皮劇烈的抽搐著。
天庭、太瞐天、太臰天,三方至尊聯手,將無上太初天的天地大道徹底封印、禁錮,一條條天地枷鎖封印了一條條大道法則,盧仚就知道,作為規則的指定人,太初、太臰、太瞐三位,定然有取巧的後手!
果然如此。
他們三位,簡直將整個天地化為自家的私產,可以肆意的抽調,肆意的揮霍。
如此看來,只要他們三位不死,他們麾下的大帝戰力,根本就是源源不絕的!
三千女子頭頂小巧而芬芳撲鼻的帝璽道果,步伐輕盈,揮灑出無數的鮮豔花瓣,宛如花蝴蝶一樣繞著白娘子一陣穿梭遊走,頃刻間就在虛空中布下了一座色彩絢爛、異香衝天的大陣。
每一片花瓣都化為一縷劍光,在大陣中噴吐寒芒。
白娘子坐鎮大陣正中,三千‘大帝’之力悉數灌注她一人體內,令得她的氣機驟然飆漲,那白骨,乃至那紅皮大和尚,都身形微微一晃,向後猛地退了三步。
“時機未到!”紅皮大和尚歎了一口氣,他深深的看了白娘子一眼,轉身就走,三步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佛終將回轉。彌勒再降,爾等邪魔外道,盡當誅滅!”朗月大師很嚴肅的朝著白娘子合十行禮,向後退了一步。她就連六根清淨刀和絕神索都懶得搭理了,直接沒入了虛空消失無蹤。
盧旵看了看盧仚,隨手一招,將六根清淨刀招到手中,右手在刀鋒上一抹,金燦燦的佛血將小巧的彎刀洗滌了一番,他又朝著那白骨看了看。
白骨深深的看了一眼盧仚,張開嘴,一道白淨的佛炎噴出,繞著六根清淨刀一旋。六根清淨刀驟然放出森森寒芒,化為一縷精光鑽進了盧仚眉心。
盧旵微笑,將兩條絕神索也丟給了盧仚,然後走到了白骨身邊,兩人一晃腦袋,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三葬和尚‘呵呵’笑了起來,他看了看大陣環繞的白娘子,再看看盧仚、胤垣等人,輕聲笑道:“一切早已注定,爾等汙穢,就隨著這一方爛透了的世界,灰飛煙滅罷?”
“當然,還有那些,坐視不理的……所謂的,佛門先輩們!”三葬和尚怪笑,隨後,一如他突兀的出現,他也極其突兀的原地消失,不見了蹤影。
白娘子微微皺起了眉頭,歎了一口氣。
隨後,她笑顏如花的摟住了胤垣的胳膊,輕聲道:“郎君,你現在是神胤的皇帝,身份和當年,卻又是大不同了……我想,我們應該有一個正式的婚典,我要做這神胤的,正宮皇后呢!”
胤垣的臉驟然苦了下來。
你做正宮皇后,那麽……想起自家如今那規模龐大,堪稱空前絕後的后宮,胤垣就覺得,自己好似吞了一萬個苦膽,從心口一直苦到了舌尖尖。
盧仚飛快的看了一眼白娘子……
要做神胤的正宮皇后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