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的死,徹底掃除了歡樂的氣氛。
不過幾個皇子皇孫的相親活動依舊繼續,這是慣例。
朱誼汐對於福王的死不肯釋懷。
在承德草草待了一個月,待太孫歸來,他就帶著宮庭南下返回,重新回到北京。
“兒臣叩迎父皇——”
太子朱存渠帶領群臣跪地相迎。
朱誼汐瞥了一眼其鬢間的白發,一時間竟然有著恍惚。
不知不覺,太子竟然也快五十了。
扭頭望去,太孫昂揚勃發,但早在三年前就為皇室生下了玄孫,如今子嗣也有兩三個了。
相較於太子,太孫的子嗣也愈發艱難。
竟然,一代比一代艱難。
“平身吧!”朱誼汐興致索然道,然後被太孫攙扶著,向著玉泉山莊而去。
時至今日,他有近十年時間不在紫禁城居住了,更習慣玉泉山莊的閑適。
太子也不以為意,落後皇帝半步,輕聲道:
“璟國公高一功纏綿病榻,命不久矣,上書想讓其子高郃回來盡孝!”
“允了!”朱誼汐毫無介懷:“四百裡加急,莫要耽擱了。”
“首輔鄭森去年為父守喪後,身體就發不行了,幾日前就上書乞骸骨……”太子斟酌一下,才緩緩道。
“那就應了吧!”朱誼汐瞳孔一縮,旋即又平靜下來:“他年歲不小了,該養老了!”
鄭森出生在1624年,與他同歲,如今也是七十有一了。
這般年歲的閣老,已經無法承擔龐大的國事。
“讓次輔姚啟聖接替其位置!”
朱誼汐緩步而行,大腦飛速運轉:“讓吏部尚書夏完淳入閣。”
“再讓吏部左侍郎周昌(周培公)繼任吏部尚書。”
“那侍郎的空缺呢?”太子等了好一會兒,沒聽到皇帝的吩咐,訝異片刻,才追問道。
“侍郎?”朱誼汐抬起頭,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聲音悠長:“你看著辦吧!”
“你的監國還沒結束呢!”
太子心頭一驚,以為是皇帝的敲打,但旋即就醒悟過來,這是皇帝在放權。
一時間,他驚喜交加。
尚書以下的官缺,他如今能真切地做主了。
皇帝這是在放權呀!
“是,兒子必然謹慎斟酌,小心用人!”太子壓抑著喜悅。
朱誼汐懶得管他所想,繼續向著宮殿而去。
一旁的太孫則一直沉默狀,沒有言語。
朱誼汐很滿意,笑著道:“你倒是沉得住氣。”
“皇爺爺這是鍛煉父親,孫兒哪裡說得上話!”太孫一臉乖巧。
“你爹如今操心國事為要,而你則要操心家事!”
朱誼汐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孫兒:“你那弟弟兒子三五個,你只有區區兩個,一個女兒,不及其一半。”
“皇家雖然講究能力,但子嗣也是政治,事關國本。”
“最近你就留在山莊,多多生育兒女吧!”
太孫被說得雙臉通紅,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他那弟弟,前幾年受封晟王,還未就藩。
畢竟一堆皇叔們還在候補著,他怎麽能逾越上前?
話雖如此,但太孫明白,晟王很大可能將分封在瀚海荒原,比鄰北海總督府。
朝廷為此做了十幾年的準備,建設五六個小城池,就待藩王就位了。
南洋分封的差不多了,荒原不就是未來嗎?
數日後,相隔不遠的演武堂,此時竟然熱鬧非凡。
翰林院觀政散館,而演武堂自然也不例外,同樣也要散館。
隨著多年發展,武舉漸漸成型,童子試、鄉試,會試,殿試一樣不缺。
進士們需要觀政,而武進士們則必須進演武堂,進行兩至三年的理論學習。
兵法,騎術,水師,火器,後勤等方向內容大而全。
表現優異者,則會如三鼎甲一般入選侍衛司,成為二等侍衛,大跨步邁入官場。
日夜跟隨皇帝身邊,一旦外放就不得了。
其余的武進士們,根據畢業成績的高低,也有著不同的分配。
比較不錯的人,則領著從七品銜,也就是右校銜,分配入京營或者邊軍,成為副營正。
當然,也可能是軍法官,後勤官,參謀,無論分配何職,但官階是必然不變的。
這是普通的武夫半輩子才能跨過去的坎。
朱誼汐穿著緊身的玄衣,騎在馬上,看上去精神抖擻。
武進士們排成對列,單膝下跪行注目禮,任由皇帝的目光肆意審查。
三百號人個個身材勻稱,精神面貌優秀,雙目炯炯有神,帶著對皇權的敬意與對權力的渴望。
朱誼汐來回走了半刻鍾,才算是閱結束。
緊接著,他不顧疲勞,挨個給這群武進士們戴上肩膀的軍銜:一顆五角星。
士一級是三角星,邊為棉線;校級為五角星,邊為銅線;尉級為彎月,銀線繡之;將級為圓日,金線繡之。
所有人都昂著頭,天子門生的榮譽讓他們感到由衷的驕傲。
“兒郎們,今日後汝等就會被分配至軍中何處,或是水師,或為騎兵;或在內地,或在邊疆。”
“但毋庸置疑,爾等都是軍中精英,肩負重任,職位和地方並不耽誤爾等為國效力。”
“為兵,須懷激奮之心,須知,兵無將心,未足稱兵也!我期望數年後,爾等之中也出一位伯爵,乃至國公——”
一時間,歡呼雷動。
皇帝算是說到他們心坎去了。
緊接著,演武堂給皇帝表演了一番驚喜:
熱氣球升空。
演武堂教官笑著介紹道:“陛下,此事據孔明燈而來,以羊皮縫之不漏,再添鯨油燃之,兩三人可升入空。”
“隻消控制火勢大小,就可升降!”
說著,隨著火勢而起,熱氣球從乾癟的狀態變為圓潤,幾個士兵躍入吊籃,緩緩升空。
“陛下,正所謂登高望遠,熱氣球一升,方圓數十裡盡收眼底,所謂伏兵將會盡失!”
朱誼汐眯著眼睛,戴著老花眼鏡,讓他眼前很清晰。
簡陋的熱氣球,驀然讓他多了幾分激動,這是多年未有的。
太孫在旁,則目瞪口呆:“人無翅也能飛天?”
“無知!”朱誼汐搖頭道:“煙霧望上走,這熱氣帶著羊皮升空,人自然也被帶動起來。”
“此物對草原,平原大有好處,但卻畏懼山林丘陵,畢竟在草木掩蓋下,凡目是難以察覺的。”
“陛下明見萬裡,此物的缺憾正是如此!”教官忙不迭低頭,諂媚道:
“臣等弄出來還未取名,今日鬥膽敢向陛下問名——”
“名字?”朱誼汐笑了笑:“此物以熱氣而升,羊皮又膨脹如球,就名之熱氣球吧!”
“另外,演武堂要盡快完善此物,查缺補漏,我意讓熱氣球成為軍隊的空中斥候,我要一年內,各省邊軍皆列此兵種。”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