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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世祖》第1181章 東北總督
  時在六月,偌大的玉京城也熱鬧起來。

  不過,在遼國,最高的建築,乃是遼王殿下修築的登雲台。

  其高達五丈有余,比城牆高了一倍,居高臨下,整個玉京城一覽無余。

  此時的高台上,遼王身著貼身的袍衣,長發扎起,俊朗的面目上露出一絲惆悵: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這時,一旁響起了輕脆地男聲。

  遼王回頭一瞥,一個二十郎當的青年,著著黑色蟒袍,正雙手靠背,悠哉悠哉。

  若是看仔細了,其模樣與他有八分相似,只是身材略微高大些,顯得年輕氣盛。

  這一陪襯,遼王反而顯得更穩重些,不複往日的輕佻。

  此人就是皇十四子,邢王朱存析,今年二十有四。

  與遼王一母同胞,都是賢妃孫萱兒所生,屬於三兄弟中的老二。

  “小弟,你倒是舒坦!”

  看著眼前的弟弟,遼王不由歎道:

  “待你入得邢國,就曉得治國的難處了,異國他鄉,處處掣肘!”

  邢王聞言,隨意道:“弟弟對於邢國,倒是沒大哥這般用心,國相治理的不錯,蕭規曹隨就是。”

  “你那教務革新,可是把遼國鬧得甚是熱鬧呢,我可不行,畢竟我沒有大哥的本事!”

  聽著這番憊懶的話,遼王瞬間氣得肝疼。

  他本以為自己出了名的輕佻,誰知這二弟更加青出於藍。

  強忍著怒氣,他沉聲道:“不革新,哪來的王權?那裡能長治久安?”

  “你要知道,我等藩王本就是外來人,不動作革除舊弊,怎能讓一潭死水的宮廷亂起來?只有亂了,才會有機會!”

  說到這裡,他不由得自鳴得意:
  “昔年某遷都玉京城,拋棄布哈拉,結果那群貴族們以為得了機會,一股腦地佔據城池,反而被我引蛇出洞,得了機會一鍋端!”

  遼王搖頭晃腦,驕傲道:“地方部落被破者七七八八,多半舊貴族被消滅,那些天高皇帝遠之輩也被迫臣服。”

  “如今,我進行教務革新,幾個人敢反對?那些僧侶們沒有貴族附和,只能任我宰割!”

  “玉京城,已然是西域盛國!”

  殊不知,邢王對此反而不以為然:“大哥,這樣不累嗎?”

  “那些布哈拉人,本就是蒙昧無知之輩,只要施加恩德,一拉一打,就能為我所用!”

  說著,邢王搖頭道:“你就像是當年的魯侯伯禽,非得把人削得像模像樣才罷休,端是費工夫!”

  “哦?那你要怎麽做?”

  多年不曾被人頂撞過,遼王一時間竟有些氣了。

  “他之部落,不亞於一國,我讓其主入京享富貴,其子在部落治之!”

  “草原上不是有幼子守灶?我就待其死後,長子繼位,支持幼子奪權。”

  “這樣一來,部落實力被消耗,我在撮合一下,使得部落二分,命其臣服。”

  遼王沉默了。

  這方法確實不錯,只是耗時間了些。

  “那人家要十年不死?”

  “我就派人裝作敵手刺殺,挑起對立!”

  “你小子,是真陰啊!”遼王感歎連連。

  “大哥,這是動腦子!”邢王笑嘻嘻地說道:“正所謂上兵伐謀嘛!”

  “我這人就是懶,打仗太麻煩了,又耗錢又耗人力。”

  說著,他收起笑容:“況且,我那邢國又不像你的遼國,背靠安西,隨時都有兵馬支援,錢糧補給方便。實在不行了還能逃走!”

  “而我的邢國,就在波斯旁邊,附近還有莫臥兒帝國,只有你遼國能依靠一二了。”

  “如果動靜太大的話,指不定波斯人耐不住寂寞,想要收復舊土。”

  這讓,讓遼王沉默了。

  “你這是在怪我啊!”遼王歎道:“我只是上書父皇,實在沒想到會是你。”

  “如今說這些都晚了!”邢王搖頭苦笑道:

  “那邢國地域雖大,但與大明千裡之遙,波斯人又虎視眈眈,實在是嫁在火爐上烤!”

  “大哥,你得補償我才是!”

  “呵,你在這等著我?”遼王一笑,渾不在意道:“你我兄弟,還能缺了你不是?”

  “我遼國地域廣大,牛羊不缺,為助你之藩,贈與千騎如何?”

  “可有鎧甲?”

  “自然!”

  邢王露出一絲喜色,但卻不滿意:“大哥,我招來的蒙古好漢就有三千人,多上一千也沒什麽。”

  “那你想要什麽?”遼王好奇道。

  “人才!”邢王端正態度,認真道:“大哥,父皇說過,無論是打天下還是治理天下,錢糧物資都是最次的,最重要的則是人才。”

  “太祖因為李善長、中山武寧王徐達等文臣武將,才得以開辟江山,劉邦因蕭何、張良、韓信而成事,小弟去之藩,最缺的就是人才。”

  “哦?”

  遼王與他走入屋內,盤腿而坐,喝起了茶來。

  “據我所知,你從北京可是招募了上百號文武,文人、循吏、武將、工匠,可都是不缺的。”

  “這些人可無法讓我站住腳啊!”

  邢王喝了一口涼茶,搖頭歎道:

  “如今我最需要的就是通識波斯文的文人,以及通識教務的僧官!”

  “這兩種人,才能讓我徹底站穩腳跟!”

  “哦?”這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但又理所當然。

  遼國的土著,與邢國的土著,本質上是統一族群,語言和信仰上都是相通的,都是深受波斯的影響。

  如之前布哈拉汗國的官製,文字,乃至於語言,都是波斯語,信仰的支派也是十葉派。

  甚至許多人口,都是歷史上從遼國遷徙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汲取遼國的官僚來治國,是最有效且方便的。

  “可以!”對於二弟,遼王很是大方:“除此以外,我還支持你兩萬頭羊,一千頭牛。”

  最後,他甚至頗為豔羨道:“阿姆河流域與我遼國不同,可是有不少城鎮耕地的,吃得上饅頭大米呢!”

  邢王聞言,立馬拍著胸脯道:“大哥哪裡的話,你我兄弟一體,每年必然奉上萬石糧食!”

  “我豈肯佔你便宜?”遼王故作怒狀:“糧食我倒是不缺,這般,就以一頭羊一匹布的比例兌換如何?”

  “那弟弟就佔便宜了!”

  如果是在中原,一隻羊價值一塊左右,一匹布只要五毫左右了。

  但這是在草原,羊多而糧少,遊牧國家即使會織布,也沒有材料可用,布匹短缺。

  阿姆河流域作為昔日大月氏的流亡地,《大唐西域記》稱之為活國,《舊唐書》叫遏換城。
    多年來,遼國不斷地開墾荒地,耕地面積持續擴大,但農民的數量增加有限,全國大部分民眾都是遊牧為業。

  而阿姆河流域的邢國,遊牧與農耕各自一半,更是有大量的城鎮農村,農業起來了,其他手工業也發展了。

  作為阿富汗僅有的兩大平原之一,阿姆河平原可謂是肥沃了,自然手工業發達。

  一隻羊來交換一匹布,是正合適的。

  兄弟二人喝著酒,聊起了國事。

  地方勢力,宗教問題,軍隊,官吏,以及最重要的錢糧。

  遼王語重心長道:“昔年崇禎朝就是因為乏錢,故而征發三餉,以至於亂兵四起,可見,國不可一日無錢。”

  “我當初之藩時,就從京中帶了百萬塊銀圓過來,才有底氣接下朝政,帶兵鎮壓亂匪。”

  “你去了邢國,第一件事就是拿下財權,也好進行施威!”

  “須之,那些土著貴族們,見小利而忘大義,不知忠孝……”

  在玉京城盤桓了半個月,近兩萬人洗脫疲倦,精神煥發地向著邢國而去。

  邢國的國都在之前的昆都士,如今的藍月城。

  之所以取名叫藍月,自然是追溯到之前的大月氏人,沿用這種通俗易懂的名稱是比較方便的。

  當然,主要是邢王嫌棄吐火羅難聽,國內的好名字也沒多少。

  這也是邢王的主要執政觀念:盡量融入到本地,使得王國長治久安。

  一如當年因俗而治的齊國。

  畢竟他是聰敏人,遼國背靠安西,而邢國只能背靠遼國,至於連通安西的那條絕地走廊(瓦罕走廊),僅僅是小規模的通商都是問題。

  這種近乎全盤在外的情況下,因俗而治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當他看到四四方方整齊的藍月城時,也不由的一歎。

  這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

  回首一望,只見身後眾人一個個神色輕松,滿臉的驚歎和喜悅:
  這是家鄉的城池。

  護城河,鹿角,鑲嵌銅釘的城門,翁城,女牆,箭口,以及那座幾乎是一比一複原的街道。

  誰不感慨?

  沒錯,這是如今邢國相是武夫出身,賈代化征討結束後,留下副將子爵徐方鎮守。

  再加上被任免為國相,陸陸續續有五六年了。

  這位國相照葫蘆畫瓢,完全按照國內的模式進行治理。

  各村落,設立甲保製;各城鎮,設下縣、鎮,安撫本土人為縣官,授予其治權。

  但是他卻讓自己的軍隊去各縣駐扎,擔任巡防營。

  國都藍月城,更是按照府城模式,一比一複刻,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家。

  邢王頗有幾分哭笑不得:“這還怎麽因俗而治?”

  “殿下,末將對治國實在不怎麽懂,請教了一些文人後就明白了,無外乎征稅、駐軍、教化之道罷了。”

  徐方老老實實道:“所以末將就以徐州城為樣,縣,府都齊備了!”

  邢王看著這些高鼻深眸的土著們穿著寬容官服,一時間心思百轉。

  “其實吧,這樣也挺好的……”

  邢國看起來不大,但阿姆河平原著實養了不少人。

  邢國府六,縣二十四,城鎮三百二十,有戶五萬,民三十二萬。

  在其中,牧民約十萬,余者都是農夫,負責種田耕地。

  國都藍月城規模只有五萬人,但卻已經是第一大城了。

  “這內城裡,怎麽沒有一個土著?”

  邢王發現了端倪。

  “殿下,土人不可信!”徐方滿臉認真道:“能讓他們居住在外城,就已經是大恩德了!”

  邢王搖搖頭:“非也,這樣的話,隔閡只會越來越深,江山不穩的!”

  而似乎是聽聞到他這個邢王就藩,鄰居波斯人突然就有了一些小動作。

  ……

  金州港(大連),此時突然密密麻麻聚集了不少人,大量綠袍、緋袍的官吏在港口等候,神色焦急。

  遼東巡撫姚啟聖躬身站著,聽得耳旁眾人的竊竊私語,他不置可否。

  這時,忽然有人從後方而來,喊道:“總督已經入城,諸位就無須再等了。”

  這一番話掀起了軒然大波。

  太子殿下竟然直接入城了?什麽時候?
  姚啟聖眉頭一皺,他聽出了畫外音。

  太子殿下這是以東北總督府身份發號施令。

  一切都要公事公辦。

  故而,這是嫌棄眾人迎接的排場太大了。

  無奈,眾人承車而回城。

  待到了巡撫衙門,眾人才一起拜見太子。

  太子殿下留著短須,顯得頗為成熟,穿著一身便衣,散發令人傾倒的氣勢。

  人以養氣,氣以養人。

  這般氣勢,說不是太子都沒人信。

  “起來吧!”朱存渠隨口道:“某今日是以東北總督的身份與爾等說話,莫要太拘束。”

  “賜座!”

  “是!”

  話雖如此,在客廳中能留下來的只有巡撫、布政使、按察使、學政、總兵,外加送太子而來的渤海水師總兵。

  此六人半邊屁股挨著凳子,一個個謹言慎行,不敢有絲毫的逾矩。

  朱存渠也不以為意,開口道:“模特奉聖命,從南方趕赴東北,鎮撫四地,遼東近京畿,錢糧最多,是最重要的臂膀了。”

  “今後還得你們多多配合!”

  “這是臣等應該做的。”

  哪怕是姚啟聖,也絲毫沒有扭捏或者別苗頭的心思,只有滿心的配合。

  儲君也是君啊!

  見此,朱存渠也不廢話,直問道:

  “遼東還有多少錢糧?”

  “稟總督,留貯還剩下二十三萬,糧食存有三十萬石,但用不了幾個月就秋收了,府庫必然充盈。”

  布政使忙開口道:“即使是用兵,也能支用數月。”

  “用什麽兵?”朱存渠無奈:“我可不是來挑起事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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