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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世祖》第1104章 玄燁
  諾蓋草原。

  “啪!”中軍大旗被吹得一響,發呆的阿夫傑尤什卡忽然聽到巨大的噪音從耳邊猛地真實了。

  他渾身發抖,雙目充斥著紅絲,瞪大了眼珠子看著面前的景象。

  全是屍體!人的、馬的,整片大地仿佛都被死人、狼藉的兵器填滿,還有無數瘋狂的活人。

  “砰砰砰……”十幾個人拿著彎刀對著一個士兵劈砍,那俄兵渾身上下都在濺血,跪倒在地上,然後向前撲倒,變成了無數屍體中的一具。

  兩個小時前似乎還在戰鬥,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屠殺的。

  現在俄兵已經剩的不多了,那邊還有幾個,被蜂擁的敵兵按在地上拚命的猛刺,慘叫不已。

  “逃!”

  親兵拿著兵器上前去掩護,阿夫傑尤什卡只是站在那裡發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嗓子早就喊啞了。

  彌漫著硝煙和塵土的空氣中“砰砰砰……”再次騰起幾陣白煙。

  旋即,堅強的哥薩克騎兵也耐不住被拋棄的命運,舍棄了軍陣,迫不及待地逃離而去。

  在騎術上,哥薩克人也是數一數二的。

  但阿夫傑尤什卡卻很是憤怒,他還沒有跑遠,這群哥薩克人竟然跑了,簡直是豈有此理,怒斥道:
  “我一定會向沙皇陛下彈劾你們的。”

  遠處,城牆上的順治等清廷高官們,也齊齊松了口氣。

  這是整個滿清大軍在裡海站穩腳跟的重要一仗。

  抵達諾蓋草原後,羅刹人的桀驁蠻橫讓滿清上下憤怒不已,不得不采取了敵對態度。

  為了更好的對抗哥薩克騎兵,所有人齊心協力在整個諾蓋草原上,花費三個月的時間,建立起了一座典型的城堡。

  其周長不過十裡,只有兩道門,而且還是夯土而成,但到底卻是平地起城,具有極大的抵擋作用,也讓整個滿清上下擁有了信心。

  姍姍來遲的羅刹人,雖然見到了一座城池,但卻毫不畏懼。

  因為他們征發了兩萬多的哥薩克騎兵,以及數萬農奴和騎兵。

  引以為傲的火槍手,也有三千人。

  在他們以往的經驗之中,韃靼人在騎術上拚殺不過擁有火槍的哥薩克人,更何況還有如此龐大的火槍手?
  但是他們失誤了,清軍對於火槍的認識是極為深刻的。

  披甲的白甲兵,再加盾車,以及僅剩的火炮,火槍,讓羅刹人吃了大虧。

  擁有上十萬兵馬清軍,更是毫不畏懼的前仆後繼,硬生生的將哥薩克騎兵的銳氣磨掉,哥薩克騎兵陷入泥潭。

  當絕招失靈了,那麽就只有慘敗一途。

  “陛下,勝了。”親眼見證數萬羅刹大軍的失敗,湯若望面容驚喜。

  雖然此時的羅刹他仍舊看不上,但其龐大的實力可是與波蘭—立陶宛不相上下,即使他再無知也明白,法國和神聖羅馬帝國,是絕對無法抵禦的。

  畢竟此時的奧斯曼帝國依舊強盛。

  “此戰後,諾蓋草原將完全為我大清所有,羅刹人只能戰敗求和。”

  “一旁覬覦的韃靼人,奧斯曼人,都將謹慎以待。”

  湯若望笑道。

  這時,冷靜許多的寧完我則從雙股戰戰中回過神來,分析道:“土爾扈特部想來也會識時務了。”

  “另外,哥薩克人兵敗,既然羅刹人能夠招募,那麽我們大清也同樣可以。”

  “陛下,咱們軍中可是有羅刹八旗啊!”

  順治眼前一亮:“我八旗貴重,正好需要羅刹八旗為前驅。”

  旋即,幾人也從城牆上退下。

  此時已然是秋過冬至,對於征戰來說頗為方便,但已經寒風呼嘯,城頭上不適宜太久站立。

  片刻後,他就覺得身上焦躁,胡亂脫下朝服,摘去朝冠,口中連連呼喝:“可有涼茶嗎?取來給朕!”

  在城上出了滿身的大汗,出來朔風撲面,回宮之後又連著用了幾杯涼茶,到了下午的時候,順治隻覺得腹如雷鳴,糾結難忍。

  服侍的宦官趕忙命人取來取了些太醫院所製的成藥,悄沒聲地進奉皇帝服用。

  那些成藥,都是參酌數百年來的驗方,精選上等藥材所製,即使是逃離北京,盛京,內廷上下也不敢忘,一籮筐的裝走。

  皇家的身家性命,可比那些糧食金銀珠寶金貴多了。

  這些藥若是及時而服,確具神效,但可惜進用得太晚了些,一無效果。

  順治裡急後重,忍無可忍,終於不得不起身如廁,一番泄瀉,覺得肚子中舒服了一點,不想回到殿中,坐不到片刻,又有墜漲之感,隻好再去。

  宦官雖然不懂醫術,也知道泄瀉最是傷人,看皇帝拉得臉色蒼白,一邊伺候著他躺下休息,一邊命宮中的小太監,趕忙去請太后。

  “可傳太醫了嗎?”大玉兒驚道。

  “主子沒讓去請。”

  “糊塗!”大玉兒悚然動容:“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嗎?他疼惜下面,你們不知感恩,就由著他的幸子來嗎?去,到太醫院傳太醫來。”

  這一面,皇太后起駕,到了所謂的乾清宮:“怎麽,把母后也驚動了嗎?”

  “皇上,龍體不虞,幹嘛不早傳下面的奴才伺候呢?您自幼體弱,又操心國事,怎麽如此慢待?”

  母子問候安撫了一頓,這時太醫也來了。

  幾個請過脈案,碰頭說了一句,“皇上萬安。”

  這四個字就如春風飄拂,可使冰河解凍,殿中微聞袍褂牽動的聲響,太后大玉兒走了過來,望著幾個太醫說道:

  “皇上今兒多次泄瀉,到底是什麽緣故?你要言不煩地,奏稟皇上,也好放心。”

  “是。”薛太醫答應一聲,一板一眼地念道:

  “如今清明已過,谷雨將到,地中陽升,則溢血。細診聖脈,左右皆大,金匱雲:‘男子脈大為勞’,煩勞傷氣,皆因皇上朝乾夕惕,煩劇過甚之故。”

  “那麽,該怎麽治呢?”

  “自然是靜養為先……。”

  “靜養,靜養!”順治皇帝忽然發怒,“朕看你就會說這兩個字!”

  幾個太醫忙跪下。

  大玉兒安撫了幾句,讓其睡下才出門:“你們幾個與我如實說來,到底如何。”

  “陛下操勞過度,路上又得了風寒,不曾歇息,再加上水土不服,驚憂傷神……”

  “廢話少說!”大玉兒怒斥道,一雙圓目此時仿若是母夜叉,把人嚇三魂離體。

  太醫們不敢再說,只是跪地磕頭:“多則月余,少則三五天……”

  “滾出去!”大玉兒揮舞著衣袖,差點就倒下,多虧了一旁的侍女攙扶。

  她扶著額頭:“記住,該說的話都記在肚子裡,老身可不想殺人。”

  “是!”

  夜裡,一應的大將、文臣們紛紛聚首,喜笑顏開,頗為得意。

  這一場大戰勝利,對於清軍來說意義非凡。

  勒克德渾、尼堪等更是披著鎧甲,渾身充滿的腥臭味,誇耀著自己的武功。
    而這時,主持整個會議竟然不是皇帝,而是太后。

  “皇上著了風,已經歇下了,今個就我來主持吧。”

  大玉兒端坐著,隨口道。

  勒克德渾這時匯報道:“稟聖母皇太后,此戰我軍斬殺五千羅刹人,俘虜兩萬余,逃跑不過一萬罷了,可謂是把他們殺得神魂顛倒,難以自知。”

  “料想那羅刹人再也不敢小覷咱們。”

  “甚好!”大玉兒點頭:“寧首輔,有功必賞,這是咱們大清的規矩,內閣一定要統籌好,無論是土地還是錢糧,都應該盡快的發下去。”

  “臣知曉了。”寧完我點頭,只是臉色有些難看。

  一旁的索尼等文臣同樣如此。

  相較於那些武夫,他們這些讀過書的人自然腦袋靈活,西遷開始時,皇帝就著了風寒,身體一直很虛弱,可謂是藥不離口。

  如今竟然病倒,且不能理事,由此可見其之身體,怕是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好不容易迎來了一場大勝,難道又要換一個皇帝嗎?

  這對於大清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翌日,順治終於睡醒了,他靠在軟榻上,臉頰明顯發白,宛若紙張,雙目不如以往的犀利。

  其無力的樣子全然沒有以前端正挺拔的姿態,不過無甚血色的臉上依舊帶著高興的表情。

  “朕有恙,但心裡高興。”順治道:“平身,坐下與朕說說話。”

  眾臣松了一口氣道:“臣等謝陛下恩。”

  不過坐的時候依舊有點拘謹緊張,不敢像其那樣整個身體都靠在榻上。

  “此戰後,我大清終於可以立足本地,重新建立朝廷了。”

  “這國都,不知取何名為好?”

  眾人啞然。

  不過,順治並沒有給他們多少時間:“就喚作遼京吧!”

  “遼水肥美,似乎只能在夢中見到了。”

  一時間,氣氛竟然有些感傷起來。

  所有人都意識到皇帝的身體,定然出了大狀況。

  大玉兒眉頭一皺,剛想安慰一句,就被順治打斷:“母后你就不要安慰了,我對於自己的身體清楚的很。”

  “雖然太醫們百般隱瞞,但朕還是清楚的,湯師也告訴我了。”

  大玉兒橫了一眼湯若望,她都忘了這個西夷人了,他也會醫術。

  “太后,陛下的身體,他自然有權利知道具體情況。”湯若望沉聲道。

  大臣們紛紛動容,忙不迭跪下。

  這時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這位順治皇帝,已然時日無多了。

  “我之數子,誰人可當?”

  順治眉眼一沉,問起了眾人。

  雖然這些年來一直奔波,但順治納下妃嬪卻是不少,幾十個總是少不了的。

  都是一些滿人,蒙人,漢人則寥寥無幾。

  所以如今雖然沒有成年的兒子,但半大小子卻有數人。

  首先是皇次子福全,年若十五,老實憨厚,有大將之風。

  三子玄燁,十四歲,聰明機靈。

  五子常寧,如今不過十歲。

  這三位皇子是最佳的選擇,太過於年幼的話,夭折的風險就多了。

  而說到底,只有福全和玄燁最適合。

  尤其是福全,作為皇長子,無論是在身世背景,還是在年齡上,都是最適合的人選。

  眾人的選擇自然如此。

  不過大玉兒卻蹙眉不語。

  對於福全她自然喜歡,但卻不滿意其老實的性格,大清幾代雄主,哪一個不是梟雄之姿?
  就算是福臨,也是百折不撓。

  如今大清剛立足,就應該選一個機靈聰慧的。

  問完了大臣,順治又將目光看向了湯若望,這位他最信任的男人:“湯師,你覺得呢?”

  “臣的意思與大家不同,皇三子玄燁最適合。”

  “為何?”不顧眾人的怒氣,順治繼續問道。

  湯若望毫不理會眾人的怒氣,沉聲道:“諾蓋草原環境複雜,陛下之所以病重,水土不服也是重要原因。”

  “其他的疾病更是數不勝數,天花更是不治之症。”

  “而玄燁卻得過天花,這就意味著他以後不會再受到天花的侵擾。”

  “擁有一個健康的體魄的君主,是大清目前最需要的。”

  此話一出,眾人倒是陷入了思考。

  天花,這種在他們入北京的重病,就已經在軍中傳來,人人畏之如虎。

  草原上更是零星可見。

  有個不怕天花的皇帝,這是最好不過。

  “母后?”

  “我也覺得玄燁不錯。”大玉兒認真道:“他適合作為大清的皇帝。”

  順治又看了一眼眾人,閉上了眼睛:“那就選玄燁吧!”

  半個時辰後,皇三子玄燁就被封為太子,成為了大清第一個太子,也是第四位皇帝。

  纏綿病榻數日後,在第八日,順治終於病死在床榻上,享年二十九歲。

  自幼登上皇位,再到親政,掌權,他幾乎沒過上幾年安穩的日子,逃亡伴隨了其一生。

  故而,群臣上廟號為世宗,守成令主之意,算得上是中上了。

  至於諡號,則為體天隆運定統建極英睿欽文顯武大德弘功至仁純孝章皇帝。

  其葬在遼京城以東三十裡。

  之後,太子玄燁登基,改明年為光武元年,意為光大武功之意。

  一應的大臣自當賞賜,不過最重要的是太后大玉兒被加封為太皇太后,定徽號為:“昭聖慈壽恭簡安懿章慶敦惠溫莊康和仁宣弘靖太皇太后”。

  殘清在裡海,正式開始延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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