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太子從軍
西北戰事,因為冬季到來而息止。
而此時的康國,順京,迎來了一場婚禮。
年歲二十的康王李嗣,將迎娶宗室女,秦藩之郡主為王妃。
皇帝甚至為了凸顯其身份,特地賜予其定興公主,陪嫁甚至達到了十萬塊,護送的軍隊更是擴充至三千人。
皇帝如此的重視,這讓偌大的康國喜出望外。
雖然不是皇帝親女而讓人意外,但到底也是前代秦王的女兒,宗室之女。
而之所以等到如此大的歲數才納王妃,無非是最近幾年,康國使勁地懟和碩特汗國,得到了朝廷的歡心。
康王也早就獲知其消息,一直等著婚期。
當然,妾室什麽的倒是沒少立,畢竟老李家只剩下這隻獨苗了,還不得使勁折騰。
朝廷對於如此聽話的藩國,自然得施加恩典,而沒什麽比聯姻更為方便的了。
李嗣親自出城三十裡相迎,態度極其的親熱。
在這種情況下,整個康國,也為之沸騰。
順京城晴空萬裡,定興公主卻感覺有些呼吸急促,臉色煞白,暈乎乎的,根本就站不起。
畢竟整個康國處於海拔三千米的高度,高原反應在所難免。
不過,婚期定在了臘月,還有一個月時間,足夠緩過來。
康國上下倒是習慣了。
此番作為送親使的,則是皇四子,遼王朱存桓。
年僅十六歲的遼王殿下還未成婚,但他的藩國,皇帝已經為他安排好了。
不過,鑒於秦王十七歲就藩,年歲太小,導致昏招迭出,政治手段稚嫩等事,皇帝也不急於速成。
而這次,擔任送親使就是對遼王的歷練。
來到順京城,遼王可算是松了口氣,應付完那些文臣武將,他就包了個酒樓,喝起酒了。
送親副使夏完淳,則箭步而來,一屁股坐在對面,給自己倒上了酒:
“大王倒是頗有雅興。”
“你嘗嘗,這用青稞釀的酒,與中原確實有所不同。”
遼王輕笑道,然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秦王老成,齊王俊美,太子謹慎,而遼王給朝廷百官留下的印象則是好酒。
喜愛喝美酒,偏偏酒量又好,從來沒有誤事過,反而越喝越精神。
得益於皇帝和孫妃(孫萱兒)的相貌,讓其容貌優於常人。
夏完淳看著這位遼王,倒是頗有幾分敬佩。
本以為,他有個察哈爾總督府外翁,又有個南洋水師總兵的舅舅,又愛喝酒,依然是個紈絝子弟,提不上台面。
不成想,這一趟送親使下來,倒是安排的井井有條,從生疏到熟練,進步的極快。
“這一趟下來,可把我累壞了。”
遼王嘴裡含糊著酒,歎道:“路上隊伍的安排,落腳,吃食,驛站住宿安排,禮節,雨天霧天的延誤……”
“凡此種種,讓我的頭都大,偏偏卻不能喝酒,憋得讓人難受。”
“是啊,這一趟下來,不亞於帶領三千隊伍行軍千裡,大王完成此等壯事,也堪能帶兵了。”
夏完淳讚歎著,吹捧了起來。
遼王則搖搖頭:“你莫要捧我,為了忙乎這事,我瘦了三五斤了,母妃指不定多心疼呢。”
“這也就罷了,關鍵還曬黑了。”
望著略帶醬油色的遼王,夏完淳強忍住笑:“這代表康健,軍中的壯士都這樣,殿下您指定長命百歲。”
遼王白了他一眼,也沒再喝酒了,反而將目光投向了街面,雙目放光:
“這順京城,聽說有十來萬人,我看這城內節次鱗比,燈火闌珊,想來不是假的。”
“聽說康國如今有百萬眾,也不知是真是假。”
“您的意思?”夏完淳語氣略帶不定。
“你說,我的封國要是在這裡該有多好。”遼王歎息道:“父皇將我的封國安排在了西北,比安西還要遠的犄角旮旯。”
“恐怕有萬裡之遙了。”
“在我看來,還不如康國呢!”
“要不,咱們正好有三千人,將這突擊佔了吧!”
夏完淳聽到遼王的建議,他連忙製止:“殿下,您莫要亂說話。”
“你以為,佔據了順京,康國就能為您所有了?”
“人家施行節度使製,都是闖賊舊將,兵馬數萬,到時候整個四川,怕是都得陷入戰火中了。”
“火中取粟啊!”遼王重重地歎了口氣,又繼續飲酒。
夏完淳這才松了口氣,心中苦笑,這遼王畢竟太過於年輕,就愛瞎想。
不過,倒是提了個醒,康國橫直在這,對四川居高臨下,遲早都是個隱患。
必須想辦法消弭才是。
由於需要等待晚婚,且作為婚宴上的家屬,所以遼王上下都待在順京城,吃喝玩樂起來。
遼王並夏完淳二人,行走在順京城中,倒是別有滋味。
順京,之前叫甘孜,是一座小城。
後來被李自成拿下,改名順京。
由於康國的建立,這座城池也迅速得到擴張,范圍大了十倍不止。
同時,與中原不同,這裡就地取材,無論是城池還是房屋,其材質都是由石頭搭建而成。
名副其實的一座石頭城。
但其風格,卻又是純粹的漢風。
南邊,就是雅礱江,波濤洶湧。
很顯然,這裡易守難攻,能夠聚斂起那麽多人,也算是一種本事。
城內來往的行人,多穿著半褡袖子的藏服,而身穿漢服長袍的,則多是貴族出身,前呼後擁,差別極大。
當然,一些漢地的商人們也聚集在此,帶來了四川的茶葉、布匹,瓷器,甚至形成了一片聚集區,好不熱鬧。
“走,去城外看看。”
遼王逛了一圈,就帶著夏完淳出了城。
從外的那些部落,更不必提,全部都是高原樣式,牧羊種青稞,住在石頭搭建的房屋中,皮膚黢黑通紅,好似紅得發黑。
走進村落之中,竟然很少有人懂得漢話,只有村長能略微聽懂,說上幾句。
這時候,一個和尚走了過來,似乎正在求取齋飯,他頗為純正的漢話道:
“不知幾位施主,怎地來這?”
“和尚有禮了。”夏完淳雙手合十,態度略顯恭敬。
母親信佛,他自然也受到影響。
“如今康國朝廷在,怎麽不普及官話?”
“官話?漢話難學。”和尚老實道:“這些人,別看他們都是農夫,其實之前不過是農奴罷了。”
“康國的那些將軍們把土司抄家,又把寺廟的田產奪去,佔據最為肥沃的土地,剩余的都分給了農奴和普通人,朝廷再讓他們交稅……”
聽聞此話,遼王與夏完淳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頗有幾分吃味。
很顯然,康國上下雖然吃相難看,依舊存留著當年抄家的惡習,但卻收斂了幾分。
解放農奴,分發土地。
在這種情況下,得到自由和土地的農奴,怎能不擁護康國?
見和尚衣衫還算齊整,臉頰豐滿,遼王則問道:“您是來自哪座寺廟?”
“城北的甘孜寺,是前代文王建立。”
和尚繼續道。
所謂的文王,指的不是周文王,而是李自敬,廟號太宗,諡號由朝廷取得:文成王。
在民間,則一律稱之為文王。
“在你們康國,寺廟多不多?”
“別的地方我不知,但在甘孜,卻有幾十座,但凡那些大貴族們,都會建一座寺廟供奉。”
這時候,他們二人感到無奈,好嘛,高原上最受尊崇的佛教,人家也一心一意的去尊敬,統治根基已經穩了不能再穩了。
如果打仗,沒有三五萬拿不下。
而且還得適應高原氣候,再加上要命的後勤,困難重重。
夏完淳心道:“看來,朝廷出兵的可能性就小了。”
遼王則無奈,這康國,徹底無緣了。
“話說,和尚你為何什麽都說?”遼王心情差了,語氣自然也就不好了。
“幾個施主衣衫華麗,想必是從漢地來的,貧僧一直在村落寺廟,倒是很少與漢人交流……”
說著,和尚不好意思道:“再者說,這些都是常識,隨便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二人無言以對,回到了順京。
過了幾日,和碩特汗國獲知了送親使抵達順京城,立馬派人千裡迢迢來求見。
剛一見面,就是滿口對康國的控訴。
原來,近幾年來,和碩特汗國飽經蹂躪,數萬大軍抵抗,可謂是辛苦異常。
直到今年初,也就是紹武十七年春,兩國才停戰。
但這個時候,康國的大軍已經佔據了前藏,江達宗城。
這裡距離拉薩的直線距離,不超過四百裡。
無奈,和碩特汗國的蒙古人享受了幾十年富貴,只能達成了停戰協議。
如此一來,和碩特汗國割讓的土司、人口,達到了十萬眾。
當然,此時的和碩特汗國由於經過賜名,改名為衛藏國。
對於遼王和夏完淳來說,他們倆根本就沒有權利來主持公道。
但對於其王子求取公主之事,遼王則一口拒絕:“嫁到康國,公主就已經不適,如果去了衛藏,那麽豈不是要直接送命?”
說這番話,遼王也是有底氣的。
因為此時衛藏,並不是當年的吐蕃,如今連康國都打不過,談何威脅?
在這種情況下,拒絕也就順理成章了。
一旁的夏完淳則撫額而歎,遼王還是太年輕了,這種話怎麽可以直說呢?
果然,使臣臉色難看了些,但到底是還是忍了下來,畢竟大明還是宗主國呢!
康國上下卻對遼王滿意的很,天天酒宴伺候著。
而在北京城,偌大的宮廷,此時火龍熱度不減,讓人燥熱,但氛圍卻頗讓人難受。
坤寧宮中,帝後二人對坐無言。
宮女宦官們早早就打發到了門外,劉阿福守著大門,不讓任何人進去。
朱誼汐身著皮襖,他就這樣看著皇后的眼睛:
“皇后,我再說一遍,太子必須出東宮。”
“陛下,那也不用去參軍啊!”
孫雪娘一身宮裝,白皙的皮膚越發得透亮,豐腴飽滿得如同一顆熟透的水蜜桃,誘惑不淺。
她眼眶微紅,美眸水汪汪的,倔強地看著皇帝:“您是軍中出來的,應當知道軍中是多辛苦。”
“屁話,我能從軍中出來,太子也能。”
“陛下,您和太子能一樣嗎?”孫雪娘強調道:“他打小就精貴著,就跟雪人似的,從軍不是要他半條命嗎!”
“況且,臘月就得成婚了,小兩口剛過完年就去軍隊,您也真忍心,我還想抱孫子呢——”
朱誼汐倒是感覺無奈。
凡是涉及到太子,皇后的智商總是莫名的降低,以往的雍容大度不見了蹤影。
女人呐——
讓皇子出宮鍛煉,這是皇帝借鑒了秦王的經驗所得。
從秦王的教訓可知,知識從獲取到實踐,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突兀的將皇子派遣就國,這不僅不利於藩國建立,而且還容易害了藩王。
例如,經過上一番書信告誡,從西貢傳來消息,秦王越發的沉默寡言,雖然成熟了不少,但政治上卻些膽怯。
沒辦法,上任第一把火,就讓皇帝澆滅了,誰心氣能足?
這就是後果。
說實話。皇帝還更喜歡之前的秦王。
這也幸虧是秦王老沉持重,如果是齊王這種,怕是容易出大禍。
前車之鑒不遠,皇帝對其余的皇子更加小心了,出宮實習,就是最簡單的方法。
如,遼王就擔任送親使,千裡奔波,一趟回來後,其必然成熟。
如果還是吊兒郎當的樣子,即使他再有志氣,想要去就藩,朱誼汐也不會讓他去。
他可不像老朱,只要是個兒子就分封。
要知道,他的分封藩國可費不少錢,可不能浪費,能力不行就在京城當米蟲吧!
作為皇子中的重要角色,太子朱存渠的鍛煉自然也要提上日程。
從軍,就是第一程。
在軍中待個一年半載,磨礪性格,訓練體魄,對其日後的成長可大有裨益。
可惜,皇后得知後,硬是不準。
爭執了一會兒後,皇帝也沒了耐性。
或者說,自從他登上了帝位,萬事如意,耐性早就不存在了。
“我就把話丟在這,太子必須出宮,從軍。”
朱誼汐側過身,不去看皇后悄臉,沉聲道:“我先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