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孔府南北兩宗
海上貿易解決了,皇帝松了口氣。
明初的海禁,就是杜絕私人貿易,進行官方貿易,從而為皇帝賺取了大量的錢財。
例如,在唐宋之時,貴若黃金的胡椒,瞬間價值直線下跌,甚至抵給百官作俸祿。
後來朝貢貿易盛行,官方貿易是吃虧的,賺不到錢自然就海禁愈發嚴苛。
皇帝不參與海貿,已達兩百年矣!
既然有了利益,那麽即使在他之後的後世之君,也絕難舍棄海外貿易的利潤,海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到此處,他又不禁想起龐大的勳貴集團,說服他們出海倒是簡單,只要見到回頭錢了,自然就會跟從。
這無須贅言,反而要注意海關的走私問題,逃稅問題等。
值此時,孔府南宗孔貞運,也陸續抵達南京。
如此,不大的南京城,此時有兩位孔府人士,一個是當代衍聖公孔胤植,另一個則是南宗傳人孔貞運。
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可謂是極為尷尬。
但這沒辦法,是皇帝的旨意,只能遵從。
隨即在皇宮中,尷尬地碰面後,一同覲見了皇帝。
朱誼汐對於二人倒是挺感興趣的。
“南宗也是孔府嫡系,二位也莫要見外才是。”
面對皇帝的言語,兩人不敢怠慢,只能應下。
北宋末年,金兵南侵,宋高宗趙構倉促南渡,建都於臨安,孔子第48代嫡長孫孔端友,負著孔子和孔子夫人的楷木像,離開山東曲阜,南遷至衢州。
後敕建孔氏家廟,其為孔廟南宗。
南宗日子過得淒慘,直到明武宗正德元年(1506年),孔彥繩複爵為世襲翰林院五經博士,才算有了一官半職,慢慢恢復了些許氣勢。
很現實的問題,南宗風餐露宿,而北宗卻世襲衍聖公的爵位,安享富貴,這誰也不平衡。
“若是以嫡長子,衢州一脈才是孔廟正統,理所應當繼承衍聖公之爵。”
此話一出,衍聖公孔胤植可謂是三魂直接去其二,膽顫心驚地看著皇帝,又看著一旁的孔貞運,直覺天要塌了。
“陛下,自先祖南奔之始,就不複繼為衍聖公,如今自然不肯再覬覦。”
孔貞運忙大義凌然地說道,這句話如果被傳出去,肯定贏得滿堂的喝彩。
孔胤植也不甘落後,直道:“此爵本是南宗所承,即使過去四百余年,但卻依舊如此,若是南宗想要,微臣也絕不吝嗇。”
最近兩人互相推讓起來,一時間頗有幾分兄友弟恭的模樣。
但朱誼汐卻明白,這只是表面而已,事實上衍生工的職位涉及到大量的利益。
而其中,衍聖公也不單單是個公爵,而是包含著大量的利益共同體。
“罷了,朕來說句公道話吧!”
朱誼汐看著兩人一副謙虛的模樣,直接道:“衍聖公之爵本為孔家的,而南宗雖為嫡長子,但到底是離了五百余年。”
說到這,一旁的孔胤植露出了些許笑容,皇帝還是站在我這邊。
孔貞運倒是城府深,依舊一副謙恭的模樣。
“這般吧!”
說著,皇帝竟然開始和稀泥起來:“這衍聖公之爵,不如南北二宗共繼之?”
言罷,孔胤植、孔貞運二人露出疑惑不解的面容。
“例如,此代為北宗,待衍聖公逝去後,下一代衍聖公為自然由南宗繼承,而南宗之後則為北宗,循環反覆,爵位南北共享,也不失了感情,豈不美哉?”
“這……”損失最大的,反而是孔胤植了。
因為衍生公本來就是他們北宗所有,如今被分了一半,這怎能舒服?
不過其看了一眼孔貞運,又偷偷瞄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皇帝,孔胤植明白,皇帝這是對他的懲戒。
或者說是對北宗的懲戒,而且也是一種警告:
沒了孔府北宗,老子隨時用南宗取代。
若不是怕引起動蕩,皇帝怕不怕將爵位全部拿給南宗吧!
想到此,他看了一眼老態龍鍾的孔貞運,苦笑道:“陛下聖明,此法至允至當。”
只要不分田產出去,就不算撕破臉。
“老臣也別無異議。”平白分了一半衍聖公之爵,孔貞運自然歡迎,哪裡有不應承的道理。
“好,如此就好。”
朱誼汐笑道:“南北兩宗皆是孔府之後,自當團結互助,溝通往來……”
一通廢話後,看到兩個老頭子精力不濟,皇帝這才結束了話題,讓他倆回去休息。
事實上,無論是明清,在南北兩宗問題上,終究選擇了支持北宗。
而這一次若不是北宗實在過分,朱誼汐也懶得支持南宗,挑動讀書人的神經,好處不多,還容易惹來一身騷。
不過,南北宗問題,實際上也是朱誼汐以小宗代大宗的預演。
正所謂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燕藩既然守不住江山,那就由我秦藩來坐吧!
幸虧有嘉靖打底,繼統不繼嗣得到了一舉認同,他可不想多出幾個祖宗出來。
調理好南北宗之事後,朱誼汐就直接去往后宮,去看自己的幾個兒女了。
而前朝,果然因為南北宗之事,爭論不休。
內閣中,次輔張慎言猶豫一會兒,對著趙舒道:“元輔,陛下此次孔府之事,是否太過了?”
“過了嗎?”
趙舒作為首輔,自然是堅定的保皇派,即使皇帝的所作所為也讓他難受,但作為文官之首,他必須捏著鼻子認下。
文官與皇權的對立,決不能再現。
“我倒不覺得。”
趙舒瞥了一眼遠處忙碌的庶吉士們,輕聲道:“北宗確實虧欠南宗甚多,我聽聞南宗的孔廟,如今也年久失修,不成樣子。”
“而北宗鍾鳴鼎食,富貴榮華,反而第一個剃發投降,為天下笑,若不懲戒一番,豈能告誡世人?”
說到這,趙舒立馬轉移話題:“對了,陛下之前言語,日後六部公卿都要從各省大吏選之,以求朝廷中樞不遠民,接民氣。”
“那這樣一來,六部侍郎豈不是要調轉去地方?”
“這確實是個問題。”
張慎言立馬就被吸引了,陷入思考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