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另尋方略
城外硝煙彌漫,炮火連天,凹凸不平的山陽城遭受了建成以來最大的攻擊。
這也關內最大的一場火炮攻防戰。
白煙與碎石齊飛,城牆與清軍一色。
轟炸聲直破雲霄,山陽城仿佛是長滿麻子一樣,顯得格外的恐怖。
城道上,大量的兵卒提著武器,沙袋,準備隨時填充倒塌的城牆,進行關鍵性修補。
不過,由於提前做好了準備,山陽的抗壓能力極強,一天的攻勢不過是撓癢癢。
城牆表面坑坑窪窪,但實質上卻依舊堅固,女牆後的兵卒們不時地聊著天,氣氛顯得有些輕松。
“他奶奶的,火炮是真的多。”
李經武眺望著,雙目中頗有幾分凝重。
雖然說想的很好,一座座城池來消耗滿清的實力,但士兵們卻是人,人的喜怒哀樂都有。
從邳州,再到山陽,大半個淮安府都已淪陷,他們不會知道什麽是戰略,只是知道,從失敗到失敗。
如此,豈能有士氣?
想到此處,他立馬要求城門殺豬宰羊,犒賞諸軍。
一連兩三日,山陽城不動如山,雖然破損的厲害,但卻依舊挺立,這讓清軍上下分外難堪。
當然,更重要的是,火炮在這些時日,又炸膛了幾門。
從十月中旬到如今,不過一個多月,紅衣火炮只剩下二十門,折損超過了三成。
“而其余的火炮,內膛磨損嚴重,怕是也用不了幾日了。”
炮兵一五一十道。
濟爾哈朗聞言,滿臉凝重。
滿清一直用的是銅炮,更輕便一些,但銅料的成本不言而喻,是鐵的十來倍,再考慮到成功率,損耗著實太高。
“而且,咱們的火藥也快用完了……”
“什麽?那可是十萬斤啊!”
豪格在一旁大吃一驚,忍不住地吼道,直把工匠魂都嚇沒了。
中國火藥產量甚少,硝石盛產於西南,而硫磺更是少有,優質的硫磺都從日本進口。
如今的海上絲綢之路,對於北京來說只能是妄想,所以為了南下,只能盡力收集。
當然,還得感謝晉商,不然後金即使得到了火炮技術,沒有硫磺、硝石也只能乾瞪眼。
“這一路幾乎無日不用火藥,火炮也是日日出勤,早日的儲存,已然不夠用了。”
炮兵無奈,帶著哭腔抱怨道。
“還剩下多少?”
濟爾哈朗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估計還能用三四日。”
“山陽城能拿下嗎?”
“應該可以,只是恐怕得止步於山陽……”
“你下去吧!”
濟爾哈朗怒火中燒,本想一刀砍了這廝,但想著其炮兵的身份利用頗多,還是強忍下來。
“再也不能按部就班的下去了。”
鎮南大將軍、鄭親王濟爾哈朗,目視自己的兩位副將肅親王豪格、多羅貝勒勒克德,鄭重其事道。
在之前的計劃中,考慮到密密麻麻的城堡,所以采用的是兩堡並擊的方式,盡量的縮短時間。
但,其耗費的火炮、火藥,卻是急劇增加,這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勒克德渾只能嘀咕:“這漢人著實抗打。”
“會不會是這些人濫用了?”
豪格脾氣爆,雙目圓睜,怒斥道:“朝廷募集大半年的量,就這麽一兩個月就弄完了?”
“會不會是這些炮兵浪費,還是轉賣去了——”
“不管他是如何少的,但如今確實不多了。”
濟爾哈朗望了一眼豪格,壓製住心中的怒氣,沉聲道:
“事到如今,只能改換戰術了。”
“這運河,既是咱們的長處,也是咱們的短處。”
“您的意思?”
勒克德渾眼前一亮,略顯恭敬道。
“我的意思,就是派出一股奇兵,突襲南下。”
濟爾哈朗突然轉身,對著身後的地圖伸出了手指,在山陽、揚州二地來回比劃道:
“從山陽到揚州,不過四百余裡,若是一人三馬,攜帶乾糧,只須兩三天即可突至。”
說著,他又指著運河左側道:“這裡是洪澤湖、高郵湖等,河流縱橫,崎嶇難行,”
“但若是走右側,除了一個清水潭外,湖泊甚少,倒是好走一些而且還遠離運河。”
一旁的豪格眼前一亮,他捏著自己滿臉的胡須,大聲道:“咱們一邊佯攻山陽,一邊派遣奇兵,萬八千人足以,一路奔馳不顧,明人就算發覺也傳信不得……”
“明人堅壁清野,一路上怕是沒多少人能報信。”
勒克德渾興奮道:“到時候偽明皇帝還以為咱們在山陽,其實咱們已經在其眼皮子底下……”
“趁其不備,活捉明帝!”濟爾哈朗握緊拳頭。
“活捉明帝!!!”
豪格與勒克德渾互相望了一眼,眼神中滿是火星。
如此巨大的功勞,必然是一人獨享。
濟爾哈朗是主帥,肯定得坐鎮中軍,而這支偏師,只能從二人之中誕生。
“狗奴才,你想跟我搶嗎?”
豪格咬著牙,低聲警告。
而勒克德渾毫不畏懼:“我是貝勒!不是你的奴才。”
濟爾哈朗則滿臉為難。
若是按照與多爾袞的親近態度,他自然更樂意接近勒克德渾。
但豪格地位不一般,乃是親王之尊,資歷與他相差仿佛,如果不是與多爾袞有隔閡,早就成了一軍主帥。
這時,他看到豪格那野獸一般的威脅目光。
良久,濟爾哈朗才開口道:“此等偏師,還是交給小輩吧!”
又拿輩分說話!
豪格怒火中燒:“如此關乎全軍勝敗之事,小輩經驗能力尚淺,正須要我這等大將出馬!”
說著,他挑釁地看了一眼勒克德渾:“若是敗了,將軍能承擔責任嗎?”
濟爾哈朗啞言。
側望了一眼勒克德渾倔強的目光,濟爾哈朗歎了口氣道:“如此,就麻煩肅親王了。”
“哈哈哈,多謝將軍成全。”
說完,豪格挑釁地看了一眼勒克德渾,瀟灑而又得意地離去。
“將軍——”勒克德渾滿臉不服。
濟爾哈朗則撫須,露出一絲別樣的笑容:
“攝政王何嘗不知其心思,此戰勝也罷,或許猜忌日深,一旦敗了,後果就難料了。”
說著,拍了拍勒克德渾的肩膀:“你還年輕,戰功日後有的是。”
“可憐,豪格這等人只知道打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