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緬甸的聯姻,其實朝廷反對態度並不強烈。
蓋因為孫氏並非異族吧!
而實質上卻是皇權的加深,以及內閣開始重實利而拋虛名。
和親的危害並不大,尤其是在強盛時期與他國和親,屈辱性並不大,反而利處頗多。
說到底,對和親的抗拒,不過是宋朝國土狹窄,屢戰屢敗,敏感的自尊被刺激,以及明初驅逐蒙古後人強盛且膨脹的自尊罷了。
拿康國舉例,娶了秦藩公主後,偌大的康國后宮對於朝廷來說就是個篩子,朝堂上的一舉一動對於北京毫無隱瞞。
所以,太子以川渝總督的身份在四川,對於康國知己知彼,勝算極高。
同時,與緬甸聯姻,整個西南土司就會受到兩面夾擊,像元末明初的那種龐大的麓川王國,根本就不可能再誕生了。
尤其是在如今這種改土歸流的環境下,撅斷土司外援再重要不過。
對於穩定西南邊疆是非常有利的。
培養緬甸親明勢力,聯姻也是助推器。
擁有朱家血統的世孫,天然就親近大明。
從民間的角度來看,兩國聯姻,讓緬甸王室帶著朱家血統,交往將會更加緩和,有利於開展貿易。
好處頗多。
朱誼汐其實心裡對於聯姻也是讚同的。
大明的擴張已經到了極限,再打下去就非常容易崩盤,一如唐朝。
所以這個朝貢藩國體系就很有必要維持下去,聯姻就是惠而不費的方法。
盡可能的漢化,擴大明文化的傳播,從而將整個東亞納入到朝貢體系中。
在西方眼裡,朝貢國其實也是帝國的一部分。
如奧斯曼帝國,埃及都與他打了幾次,除了一個埃及總督的名義外,根本就屬於外國,但仍舊被認為是其一部分。
也是因為這些藩屬國,大明才是真正的帝國王朝。
因為藩屬國,也是緩衝區。
阿古柏之亂,清朝失去中亞各國,朝鮮和越南打了一次仗,失去了整個東亞。
旋即,西方列強開始分食中國。
朱誼汐目光炯炯,盯著龐大的世界地圖,大明四周幾乎都有藩屬國在,是重要的借力點。
說句不好聽,即使幾百年後大明落魄了,那些藩屬國也能抵擋一二,延緩帝國的墜落步伐。
這時,衛王求見。
衛王朱存棠排行第六,如今年已二十,在一眾皇子中也是顯眼的。
“父皇。”衛王趨步而來:“兒臣想去就藩。”
聞言,朱誼汐眉頭一蹙:“高棉剛被拿下,衛國初立,王宮都沒有建起,你就藩幹嘛?”
“你懂得不多,去的話也只能搗亂,還不如在北京多學兩年,了解民政來強。”
高棉被拿下不過一年,夏津子朱參立下大功。
其因為高棉,故而由子爵至伯爵。
按照朝廷的規矩,朝廷新任免了國相,全權負責對於高棉的建設,藩國司也啟動大量的物資,助其建國。
最起碼,其國都,王宮,宗廟要建設完全吧?
消滅貴族土司,建立郡縣製,開墾荒田,這些要命的措施,年輕的衛王可很難執行。
派遣專門的人才進行建設,術業有專攻,才能讓衛國茁壯成長。
等到兩三年之後,大臣被調回國內,衛王將會輕而易舉地收獲一個成熟的國家。
出兵,治國,建設三部曲,全部由朝廷打包。
也只有這樣,才能盡快的建立藩國。
不然的話二十郎當的皇子,指望他輕而易舉征服異國,別開玩笑了。
秦國,齊國,越國,遼國都是這種模式,短短數年時間就建起基業來。
朝廷對此可謂是駕輕就熟。
“兒臣知道了!”衛王歎了口氣。
二十歲的年紀,平日周旋各部觀政,還要寫觀政後的總結,這日子太難過了,還不如就藩吃苦呢!
待衛王離去,老七福王卻也腳步笨拙而來,胖乎乎的臉蛋露出小酒窩,別提多喜慶了。
“怎麽,你也想去就藩?”
朱誼汐捧起一本票擬,饒有興致道。
“不,兒臣此時不想就藩。”
福王臉,立馬就呈現出驚恐模樣,忙不迭地擺手:兒臣不過是幾日沒見過父皇,甚是想念!”
這漂亮話聽得順耳,但朱誼汐可不慣著他,冷聲道:
“漠北將軍言語,你的王城已經建好,待到明年開春,爾就去就藩吧!”
“啊?兒臣舍不得父皇和母妃啊!”
福王小臉皺成一團,從內到外的不願意。
但卻由不得他。
福王的就藩之地,並非是什麽南亞或者西北,而是漠北車臣汗故地,統領數萬帳牧民。
北海總督府和漠北將軍府齊心協力,再加上朝廷的物資供應,從而共建福國。
福王的藩國,就只有一城罷了。
而偌大的草原,也只能供應一城。
雖然國土狹隘了些,且民眾較少,但也是不得不為之。
這是對於藩國的第二種嘗試。
第一種那種分藩建國,朝廷進行打包服務,其對大明國力的消耗實在太大,每建一國,沒有兩三百萬塊下不來。
長此以往,恐怕除了紹武朝,根本就持續不來。
這時,以一城為一國模式就得到了嘗試。
建設一城,多不過三五十萬,少則十來萬,這點小錢無論在哪朝都能輕易的拿出來。
前明時期的親王府個個都比這多,都能堅持下來。
所以朱誼西心中算計,沿著北海總督和科爾沁將軍府附近,建立一連串的藩國,也叫做城國,形成一個個的要塞屏障。
當然也可以叫做據點。
這些地方朝廷完全沒控制力,還不如交給藩國進行開荒。
成本低,易就國,好控制,能擴張,這是必然的選擇。
當然對於藩王來說,這些地方貧瘠而又苦寒,簡直是找罪受,肯定心裡不願意了。
但這是君命,不得不從。
而福國就是這個實驗地。
用過了晚膳,又是喜聞樂見的選妃時刻。
朱誼汐徘徊很久,心裡很難抉擇。
只有姓名而無相貌,這讓人怎麽選?
翻牌子這玩意,還是朱誼汐創造的,不然的話按照明朝的規矩,皇帝得自己選。
這也就造就了一旦妃嬪留下印象不夠,就很難被臨幸,從而孤寡一生。
所以借鑒清朝,朱誼汐采用了翻牌製。
且,與清朝不同,朱誼汐要求凡月內臨幸過妃嬪,牌子都往下放,未曾臨幸的則往上,避免不公。
某種意義上來說,朱誼汐心中一直秉承公平公正原則。
這般,呈現在朱誼汐面前的牌子托盤,竟然有三四尺長,由兩名宦官托著。
后宮佳麗頗多啊!
想了想,朱誼汐索性也不看了,直接閉起眼睛,在前面隨便摸了一個:
“李選侍!”
朱誼汐有些懵。
一旁的劉阿福多懂皇帝心思,立馬湊過來低聲道:“爺,是前陣子入宮的朝鮮公主。”
朱誼汐恍然。
朝鮮、日本也慣喜歡送女入宮,從而聯姻,從而關系緊密。
畢竟紹武皇帝年不過四十來歲,看上去還精力旺盛,至少還能禦國二十載,關系緊密沒壞處。
對其相貌,朱誼汐已然無印象,尤記得年不過十六,帶點嬰兒肥,眼睛如一汪春水。
進宮數日,這段時間也就沒去其地,依舊保留著處子之身。
“就去吧!”皇帝隨口道:“雨露均沾嘛!”
步輦啟程。
在明時,只要天漸黑,嬪妃所住的宮門前,都掛起兩隻紅紗籠燈。
待皇帝臨幸某宮,則該宮門上的燈卸下來,表示皇帝已選定寢宿的地方。
於是,負責巡街的宦官,傳令其他各宮均卸燈寢息。
而失意的嬪妃們隻得滅掉希求寵幸的紅紗籠,明晚再重新掛上。
電影大高燈籠高高掛,其實也不是瞎扯淡。
傍晚,李筱竹端坐著,即使一桌菜肴香氣四溢,比在朝鮮強數籌,但她卻沒什麽胃口,令人撤去晚食。
“公主,晚上時間長,您可得多吃點啊!”
隨同她而來的侍女忙勸道,口中的朝鮮話讓她有些舒適。
“入宮多日,皇帝陛下看都沒看一眼,看來我這次來北京是錯誤的。”
李筱竹作為孝宗李淏的庶長女、朝鮮的淑寧翁主,當今朝鮮王的妹妹,在一眾姐姐年歲不合適嫁人後,她則早早的被選下。
早在她十歲的時候,宮廷之中就已經開始教導她明朝的禮節,官話,衣物。
那個時候她就明白,自己注定是要嫁給大明皇帝的。
但想象中的寵愛卻未加身,孤獨寂寞之感卻遍及全身。
如果就這樣終老,她是怎麽也不甘心的。
“公主,皇帝來了,大明皇帝來了!”
急促的呼喊聲,讓她回過神來。
心中的喜悅極速迸發,充斥在她整個臉上。
“妾,恭迎陛下!”
“起來吧!”
皇帝保養的得力,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精神奕奕,他牽起其小手,一同入了殿中。
見得殿中溫度較低,他也沒問什麽喜歡冷的那些話,只是對於宮廷中那故態萌發的跟紅頂白極其厭惡。
“怎麽回事?”
端坐下,朱誼汐眉頭一皺,冷哼道:“宮中缺碳嗎?還是內帑不足了?”
劉阿福被嚇了一跳:“奴婢管教不嚴,這群被豬油蒙的心的家夥亂來……”
“哼,朕說了多少次了,奴大欺主要不得,其妃位再低,也是比你們高,身份在這擺著還敢亂來……”
朱誼汐冷哼一聲,劉阿福就跟著顫抖一下,可謂是被嚇得夠嗆。
一旁的李筱竹則心生喜悅。
這位在后宮之中跺一跺腳都能震三震的大太監,此時被皇帝教訓得淒慘,而理由就是為自己做主。
她心中頓時將之前的抱怨甩乾淨,滿心的熱情迸發。
待其下去整頓內廷時,朱誼汐則帶著李筱竹對坐:“可會下棋?”
“妾略懂皮毛!”李筱竹嬌羞道:“若是下的不好,陛下可別笑我。”
生長在王室之家的翁主,平時沒什麽結交和事做,下棋這般的文雅之道是必然會的。
二人便在一張幾案前坐下來對弈。
寧靜的旁晚,無人打攪的雅致華貴宮廷,本身就是一處極為舒心的地方。
李筱竹伸手放棋子時,朱誼汐瞧著她那不沾春水的玉指,隨口道:“倒是蔥蔥玉指。”
李筱筱嬌羞著,強忍著沒縮回去。
朱誼汐則笑了笑,又道:“我的意思是,這樣修長的手指,應該也會彈琴?”
她小聲道:“略知一二。”
這般下來,朱誼汐漸感乏力。
好嘛,這還是略懂皮毛,雖非大家,但也是一流水平,他這個半路出家的棋手根本不是對手。
似乎見到皇帝吃力了,小姑娘慢慢地收回了殺招,局勢竟然成了難解難分的架勢。
天色已經黯淡,一隊宮女正在把路邊的漢白玉燈台裡的常夜燈點燃。她們躬身進來,也把這屋子裡銅燈架上的蠟燭點燃。
畢竟只是蠟燭,光線有限,離燈架稍遠便有些朦朧昏暗。
見此,朱誼汐倒是沒了興致。
“咕嚕……”
忽然,清脆的響聲從對面傳來。
“還沒吃飯?”
李筱竹羞恥不已,低下了小腦袋。
“來人,拿幾樣小菜來!”
朱誼汐笑著吩咐著。
旋即,在觀看了一番美人吃飯後,朱誼汐覺得甚是不錯。
漂亮的人就連吃飯都那麽有意思。
床榻上,朱誼汐將其一把摟入懷中,撫摸著其柔潤的長發,烏黑亮麗又順滑。
忽然,李筱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徑直把頭埋進了皇帝的懷裡,哭得非常厲害,仿佛一直也不會停。
這似乎在傾訴著多日來的被冷待,也在述說著思鄉之情。
在這個殘酷的封建時代,女子不過是政治的犧牲品罷了。
但相比較那些從小麥手與田地和柴火之間的農婦,這些貴女又是多麽的幸運。
錦衣玉食伺候著一輩子,父兄丈夫撐腰,閨房中的憂愁算得什麽?
朱誼汐十分放松地坐在榻上,聽著女子的哭聲,感慨著今日一個普通又寧靜的夜色。
對於女子,他倒是不挑,只要漂亮就成,奈子大小無所謂的。
他對於天下婦女助力不多,只能照顧宮廷中這些可憐的女子罷了,撫慰其良心。
衣衫半解,白羊羔般的嬌軀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