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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世祖》第1091章 江南
  康國立國時間較短,如果算上文成王李自敬,不過區區十來年,物產貧瘠,民眾不多,故而偌大的宮城佔地只有百畝,不及紫禁城十分之一。

  就算如此,王宮也是消耗了李自成多年來的積累與劫掠,耗費近百萬。

  而如今,一場大火從西南角燒起,直接沒了兩成殿宇,對於康國來說,沒有三五十萬,根本就無法修複。

  李嗣頗為氣憤,但就算如此,他還是壓抑著忿怒,召見了群臣。

  文臣以宋企郊為首,武臣以李萊亨為首,可謂是齊聚一堂。

  議題,自然是對衛藏國開戰。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李萊亨雖然桀驁,但此時卻頗為恭敬:“殿下,據臣所知,那群韃子們已經在聚斂錢糧,操練隊伍,準備隨時出兵。”

  “這偌大的高原,除了咱們康國以外,還有他國嗎?”

  “凡事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臣請殿下發兵,以衛藏國意圖行刺王上為由,大發兵馬。”

  “我等十萬兵,枕戈待旦!”

  “臣等願為王上分憂!”

  數十大將一個個拱手而出,可謂是非常嚴肅。

  宋企郊等文臣蹙眉,對這群人的逼宮甚是厭惡。

  李嗣端坐王位,瞥了一眼之星文成武將們,按照之前的商議,他開口道:

  “衛藏國背信棄義,意圖行刺本王,是可忍孰不可忍,本王豈能拂諸臣之忠心?”

  “傳旨吧!”

  “是!”一旁的宦官出列,拿出黃綢:“教旨——”

  “衛藏國素來桀驁,不服王化,以禽獸自居,屢侵我國疆土……”

  “故,令理郡公李萊亨為討西大將軍,領我大康國兵馬,一應將校從之……”

  李萊亨大喜,忙跪地謝恩:“臣李萊亨必不負王上,定然活捉其主,為王獻俘。”

  言罷,一眾武臣立馬就笑容滿面。

  半個月後,物資齊全後,康國點齊兵馬五萬,號稱十萬大軍,向西進發。

  衛藏國反應也不慢,他們一邊派往使臣去往大明求援,一邊點齊兵馬應戰。

  顯然這一場戰事,雙方已經準備許久。

  遠在四川的朱存渠,也收到了這則消息,情緒激動起來。

  不過,坐鎮中軍的朱靜,則淡然了許多。

  “殿下莫要激動。”

  朱靜笑看著踱步的太子,輕聲道:“這場戰事還未到緊要處呢!”

  “如今康國精銳齊出,僅剩下數萬軍隊駐守都城,對於咱們來說是最好的時機!”

  朱存渠心情激動道。

  “殿下,衛藏與康國相差仿佛,你覺得誰會勝利?”

  “應該是康國。”朱存渠思量片刻,緩緩道:“衛藏國一如蒙古,建制不全,喇嘛勢大,難以集結全國之力。”

  “而康國體制一如大明,文官以任,武夫守邊,顯然能勝之。”

  “是了。”朱靜點點頭,分析道:“在場戰事,即使是勝了,無論哪一方都是慘勝,對於軍隊和國勢都是不利的。”

  “但臣與您一樣,都希望是康國勝,咱們底下的兵馬雖然能上高原,但去衛藏國卻是更是不利,讓康國為王先驅也好。”

  “待其入拉薩之際,就是我軍抵達順京之時。”

  朱存渠點點頭,然後望著窗外,歎道:“昔日我與父皇商議康國事,父皇言語,長江黃河盡在高原,不敢讓他國染指。”

  “然而我在四川窺見,一旦康國與衛藏合流,居高臨下,東可以窺探四川,北可以下甘肅、安西,南向雲南,其又如昔日的吐蕃一般。”

  “雖然如今形勢不同,但國朝絕不允許蒙古亡後,還有另一個吐蕃現世。”

  “殿下說的甚是。”朱靜讚歎道:“您已經得其中三味了。”

  朱存渠苦笑著搖搖頭:“為這場戰事,四川、重慶二地已然奔走起來,運糧的民夫不下十萬,顯然多年的積蓄將耗泰半,若是此時一場大災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古之亡國,沒有什麽比戰爭更快的了。”

  朱靜則不以為然:“殿下,川渝百姓享福數十載,也該為朝廷出力了,康藏地區納入國土,對於百姓來說是件好事。”

  “苦一苦也是應該的。”

  ……

  逮至杭州後,西湖,雷鋒寺等名勝古跡瀏覽了一番,朱誼汐又在民間走尋了一趟。

  杭州聚各府所出,湖之絲,嘉之絹,紹之茶之酒,寧之海錯,處之磁,嚴之漆,衢之橘,溫之漆器,金之酒,可謂是百貨俱全。

  相較於爭相種糧食的中原各省,蘇南和浙江地區則鍾意桑蠶,棉花,茶園,果園,藥園等,從而是農、林、牧、副、漁並舉,農業和家庭手工業相結合,實行集約化生產。

  油菜、靛藍、烏桕、黃草、燈草等商品作物旺盛,在北方很難見到。

  如,去年普及的紫雲英,在北方不及一成,而在蘇州,松江府等地,則不下三五成。

  大量的民戶土地不夠,就在房前屋後等碎片地,種下了紫雲英來肥田。

  甚至沿海地區的鹽鹼地,也有大戶人家不惜代價地進行開墾肥田,企圖再造良田。

  在北方,開荒一畝地,需要十幾年的時間回本,而在南方,即使是鹽鹼地,七八年時間就足以回本,普通的耕地更只要五年時間。

  無外乎經濟作物多,收入高,所以南方熱衷於開荒。

  小門小戶以種棉花、養蠶繅絲為生,半畝八分田的收益,抵得上普通的小地主。

  同時,對於大地主來說,采茶,摘棉,洗麻等繁瑣事,都需要大量的雇傭勞工,從而消耗了許多的勞動力。

  也是如此,商品經濟活躍,平均短工日收五十文左右,碼頭上的力夫更是能達到六十至八十文。

  北京城也不過三四十文罷了。

  就算是種水稻,南方的收益也遠大於北方。

  蘇州府,畝產平均達到兩石,即三百斤左右,豐年至三石,就算是下田,也能得一石半。

  如種雙季稻,畝可產谷6.6石。

  蠶絲業在浙江的發展也不容小覷。

  一般來說,一畝桑田產值要比一畝稻田產值高三倍,從勞動生產率角度看,種桑要比種稻提高50%,

  所以杭州府屬九縣皆養蠶繅絲,杭州東郊民戶,以糾線為業者佔十分之九。

  “衣被天下”的松江府,西到江西、湖廣,南到廣東、廣西,北到陝西、山西、直隸,甚至遠銷東北三地。

  到此購貨的商家不下數千人。

  其中每年行銷天下的棉布達兩千萬匹,出口海外的也在百萬以上。

  松江府織布的女工,達到了二十萬家,近四分之一的人家參與到棉布的生產中。

  由於棉花不足,故而江西,安徽等地的棉花也盡數被運送至此,甚至借著松江海關之利,荷蘭人從印度運來棉花。

  由此可以想象,當年佔據松江半府的徐階一家,是多麽的豪富。
    不過,朱誼汐還是窺探到了江南的致命問題:太過於依賴天氣。

  一旦有大旱,或者大災,江南的經濟作物將會遭受致命一擊。

  本身沒有糧食出產,其必然會導致糧價高企,從而造成動蕩。

  明末崇禎年間就是如此,從吳江到嘉興,大運河直接冰動三尺,多少人家破人亡。

  不過如今海關開啟,海外的糧食輸入,就能夠有效的緩解糧貴問題了。

  在蘇南的嘉定、寶山、太倉和昆山地區,每隔五六裡,就有一座集市,其中大量的茶館盛行,五步一樓,十步一閣。

  “春和園!”

  朱誼汐打眼一瞧,其高閣三層,軒窗四敞,自晨至夕,茶客如雲。

  入得其中,朱誼汐頗有幾分感慨。

  相較於北方茶館,南方的茶館更加精致典雅,注重環境的裝飾,多懸掛字畫,頗清麗可喜。

  北方那種閑聊與喧嘩,在此時是看不到的。

  即使是短衣的力夫,此時也是呡著茶,露出回味狀,小二更是小心伺候著,無有驅趕厭煩之意。

  甚至,幾個女郎娉婷而前,嬉笑著相伴入樓,茶客們竟然熟視無睹,顯然是早已經習慣。

  茶館中,有的把著茶壺入口,有半臥入口,有拿大碗暢飲,也有孩童拿著小杯子呡著,如同喝奶。

  茶這東西,在南方竟然已經成為了老少皆宜的飲品。

  俗話說,從底層看社會,茶館高朋滿座,平民眾多,說明起過的還算可以社會還算繁榮。

  “客官裡面請。”

  小二略微打量了一下,旋即從方言切換到了官話。

  朱誼汐略帶吃驚:“爾竟然會官話。”

  “瞧你說的,如今這拚音都出來了,三歲孩童都會官話了。”

  小二笑著帶路:“別看小的身份卑賤,也曾讀過幾年書,切韻倒是硬啃下來了。”

  “南來北往的行商那麽多,不會官話可不行。”

  “小的腦袋笨,若是聰慧些就能考科舉了,如今只能指望下一輩了……”

  謔,杭州的識字率倒是挺高的。

  言罷,噔噔噔帶至二樓,找了個包廂,朱誼汐製止道:“大廳中即可。”

  “好嘞!”

  旋即,又帶到了一角落靠窗地。

  “這位爺,您是想喝紅茶還是綠茶?”

  “紅茶如何?綠茶又如何?”

  “紅者有三,烏龍,壽眉,紅梅;綠者有三,雨前,明清,本山。”

  “來個烏龍茶。”朱誼汐隨口道。

  “好嘞!”小二旋即又道:“您可要一些佐食點心?”

  “你這有什麽?”

  “瓜子、蠶豆,酥燒餅、春卷、水晶糕、豬肉燒麥等。”

  小二笑著道:“都是一些常食,但做的精美,有口皆碑的。”

  “另外,我這還有說書的,您若是有想聽的,也可花錢點起。”

  朱誼汐隨口道:“多少錢?”

  “五銀毫就成。”

  “算了。”朱誼汐笑道:“我還是隨大流,跟大家一起聽吧,省得大家夥得罵我了。”

  “您點了新講,大家還樂意呢!”

  小二奉承著。

  耳邊傳來了江南吳語,朱誼汐如聽天書,對此頗感失望。

  這樣一來,有效信息接近於無。

  飲了半壺茶,吃了幾碟點心,朱誼汐這才離去。

  這個市集不大,卻依山傍水,從而形成市集,來往的舟船攜帶商品而來販賣,兜售著來自各地的廉價貨物。

  坐在烏篷船上,船夫劃槳船穿行過橋,江南水鄉之感撲面而來。

  其行則輕快,泊則閑雅,或獨或群,更是水鄉之景。

  走馬觀花一陣,朱誼汐也沒用閑著,他令錦衣衛探尋哪家哪戶偷稅漏稅,甚至不交稅。

  雖然皇帝沒有免除士紳免服徭役的優待,但卻將其免稅的特權給取消了。

  士紳一體當差沒有,但一體納糧卻免不得。

  “陛下何以知道有人不繳稅?”

  楚玉應下後,一旁隨同南下的閻應元,則不解道。

  朱誼汐微微一笑:“松江府海關每年都都在增長,而松江府的賦稅卻徘徊不動,俗話說的話,吃的多必然拉的多。”

  “海關都漲了,地方豈能不漲?”

  “這一估算,松江府必然是隱瞞了許多。”

  閻應元恍然大悟。

  對於閻應元,朱誼汐也不免教導起來:“這世間的事物,一向都是相輔相成的。”

  “例如這人丁滋生了,必然是糧食多了,不然養不活,同時,鹽、酒必然會增多,保暖的棉布自然也會增多……”

  “一旦其中一項不對勁,那就出了問題,就需要立馬解決。”

  “對於松江府,朕是很看好的,這裡超過蘇州府指日可待。”

  朱誼汐歎道:“長江這條水道,上連四川,中過兩湖,可以說是黃金水道了,作為出海口所在,松江府盡得其利,成為大明第一重鎮也是等閑。”

  “對此地官吏任免,內閣要慎之又慎。”

  及至八月中旬,在杭州過完中秋節後,皇帝對於江南也就厭煩了,開始啟程返航。

  在其中,松江知府被免職,內務府大臣王鶴由內轉外,出任松江知府一職,可謂是大得其利。

  運河從杭州北上,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返回京城。

  在這一趟南下中,動用的纖夫超過十萬次,消耗錢糧物資八百萬塊。

  而鹽商們卻直接貢獻了五百萬,實際成本只有三百萬,內帑直接出了。

  這就讓朝廷無話可說了,上疏的題本也盡數收了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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