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劫案謀殺司辦公室的門響了。

  “咚咚。”

  “進來。”

  片刻後，一個三十多歲的白人女子走進辦公室，她穿著一身黑色職業裙裝，提著公文包，個子很高，雖然長得不算漂亮，但衣著得體、舉止幹練。

  “嗨，我叫維姬·薩伯，是托馬斯·科利的律師。”

  “你好，薩伯律師，我叫珍妮，咱們剛才通過手機。

  請跟我來吧。”

  珍妮將她帶進了休息室，問道，“想喝點什麽？”

  維姬·薩伯將公文包放到桌子上，“不需要，謝謝，托馬斯·科利在哪？”

  “稍等。”珍妮說完，出了辦公室。

  過了一會，休息室的門被推開。

  盧克和珍妮一前一後走進休息室，“薩伯律師你好，我叫盧克·李，是這裡的負責人。”

  “我聽過你的大名，李隊長。”維姬·薩伯站起身，主動跟盧克握手，“是托馬斯·科利請我來的嗎？”

  “No，是我請你來的，確切的說是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麽？”

  “關於托馬斯·科利的事。”

  維姬·薩伯笑了，“你想從一個律師口中打探委托人的消息。

  你是在懷疑我的專業嗎？

  聽著，別想從我口中得知任何不利於我委托人的消息。”

  “托馬斯·科利已經認下了所有的罪名，還有比這對他來說更不利的消息嗎？”

  “那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麽？”

  “為了幫助托馬斯·科利。”

  維姬·薩伯露出警惕神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們在調查中發現了一些有利於托馬斯·科利的線索，但因為證據不足，還無法確定，所以需要你的協助。”

  “既然是有利於托馬斯·科利的情況，你為什麽不找他本人談？
  我對他所犯的案子並不是很了解，我不知道能幫助你什麽。”

  “你認識托馬斯·科利的妻子嗎？”

  “是的，我最開始先認識的喬治娜·科利，後來才成了他們的家庭律師，雖然他們兩個離婚了，但這一點並沒有改變。

  他們都很信任我。”

  “你知道托馬斯·科利曾經在卡爾曼製藥公司試藥的經歷嗎？”

  “是的，他曾經還想過起訴這家公司，但幾乎不可能勝訴，這些大型製藥公司無一例外都有強大的律師團隊。

  我勸他打消這種想法。”

  “關於托馬斯·科利綁架、搶劫、縱火的案件，你怎麽看？”

  維姬·薩伯搖頭，“我沒有任何看法。

  如果托馬斯·科利需要，我會幫他爭取自己的權利，僅此而已。”

  盧克話鋒一轉，“托馬斯·科利有留下遺囑嗎？”

  維姬·薩伯聳聳肩，“抱歉，這是他的隱私，我無權告訴你。”

  盧克拿出了一份證件遞給維姬·薩伯，“我要看托馬斯·科利的遺囑。”

  維姬·薩伯接過證件查看，良久後說道，“托馬斯·科利確實留有遺囑，但我並沒有帶來，還放存在律所。”

  “我跟你去律所。”

  半個小時後，盧克趕到了維姬·薩伯所在的律所，從她手中拿到了托馬斯·科利的遺囑。

  托馬斯·科利的遺囑主要分為三方面，第一方面是那套被抵押的房子，房子賣掉、還清欠款後的錢歸他女兒所有。

  另外，他還有五萬美元的現金，也歸他女兒所有。

  最後，他在泰伯倉儲公司公司租賃了一間倉庫，那家倉庫裡的物品作為遺物歸他前妻所有。

  前兩項遺囑盧克並不是很感興趣，但第三項遺囑租賃的倉庫引起了盧克的興趣。

  警方先前並不知道托馬斯·科利租賃了這間倉庫。

  之前，根據副隊的推測，一般頂罪之人為了防止幕後黑手毀約，都會留下指認對方的證據，而這些證據極有可能在至親或信得過的朋友手中。

  盧克見過托馬斯·科利的前妻和女兒，與兩人的交談中，盧克感覺兩人應該並不知道托馬斯·科利的事。

  盧克推測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托馬斯·科利將證據交給了其他信得過的人，但盧克並沒有查到這個人的存在。

  第二種可能，托馬斯·科利只是暫時沒有將東西交給前妻和女兒，一旦他遭遇不測，這些東西就會被送到妻子和女兒手中，所以盧克才想起了遺囑。

  盧克猜測指認幕後黑手的證據很可能就在那間租賃的倉庫裡。

  ……

  泰伯倉儲公司。

  這是一家加州連鎖的倉儲公司，總部就位於洛杉磯，倉儲公司位於洛杉磯南部郊區，佔地面積極廣。

  盧克帶隊趕到泰伯倉儲公司，出示了搜查證。

  倉儲公司的負責人立刻帶盧克等人去了托馬斯·科利租賃的倉庫。

  倉儲公司負責人也無法打開倉庫的門，在確認倉庫的位置後，盧克讓人用撞門器撞開了倉庫門。

  倉庫面積不大，只有十平米左右。

  倉庫裡的東西也不多，只有三個箱子堆放在倉庫最裡面的角落。

  盧克開始查看三個箱子裡的物品，最左側的箱子裡裝的是一些舊的玩偶和玩具，都是小女孩玩的。

  中間的箱子裡放著一些小女孩穿過的衣物、書籍和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和托馬斯·科利的女兒很像。

  最右側的箱子裡放著一些照片和雜物，照片是托馬斯·科利一家三口的，雜物也多是一些禮物，很可能是他送給前妻的。

  盧克仔細翻找後，在一個黑色的禮物盒子裡發現了一個手機，盧克試著打開，但手機已經沒電了，他找來充電器，才打開了蘋果手機。

  盧克仔細檢查了手機，從裡面找到了幾個有價值的語音和視頻。

  他打開其中一個語音，響起了托馬斯·科利的聲音，【親愛的，請允許我再最後稱呼你一次。

  我愛你，一直都是，從未變過。

  當你聽到這段錄音說明我已經死了，而且是非正常死亡。

  我……做了一件事，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這個時候，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報復了卡爾曼製藥公司。

  沒錯，是我做的。

  不過，我沒有向警方說真話，其實我背後還有指使者，他的目的是做空卡爾曼製藥公司。

  我幫他頂罪，作為交換，他會幫忙照顧你們母女。

  他叫列農·奧喬亞。

  你或許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但他妻子的弟弟是沃斯特投資公司的董事。

  你可能已經猜到了……

  沒錯，你之所以會被晉升為總裁助理，都是列農·奧喬亞在幫忙。

  如果我是正常死亡，我會修改遺囑，你不會聽到這段錄音。

  如果我不是正常死亡，那就很可能是被人滅口。

  親愛的，一定要小心，照顧好女兒……】

  這份錄音證明了盧克等人的猜測，他們今日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但單憑這份錄音，證據還是不足。

  盧克又點開一份視頻，從背景看，這裡很空曠，應該是在某個廣場，周圍空蕩蕩的，畫面中出現了一個男子，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金色的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

  【“托馬斯·科利先生，你好。”

  “很榮幸見到你，列農·奧喬亞先生。”

  “咱們聯手報復卡爾曼製藥公司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我報復卡爾曼製藥公司是為了報仇，你呢？”

  “呵呵，我更簡單，利益。

  你報仇，我賺錢，咱們各取所需。”

  “要報仇，我自己也可以，為什麽要跟你聯手。

  我可以給你提供資金，也可以分給你一部分利益。

  就算你不需要錢，你的家人總需要吧。”

  “列農·奧喬亞先生，為什麽選擇我？”

  “托馬斯·科利先生，我已經關注你很久了，或許這一點連你自己的都不清楚。

  我和你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賭博。

  我很早就認識你了，也了解了你的經歷，知道你對卡爾曼製藥公司一直心懷怨恨，只是因為割舍不下妻女才遲遲沒有行動。

  現在你身患絕症，已經時日無多，還有什麽好顧慮的。

  而且，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和我合作，在你死後，我可以照顧你的前妻和女兒，讓她們衣食無憂。

  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但肯定要比現在過得好。

  考慮一下吧。

  即便死，也要死的有價值。”】

  有了這份視頻證據，盧克心裡就有了底氣。

  基本上可以確定，列農·奧喬亞就是一系列針對卡爾曼製藥公司的幕後黑手。

  不過，在正式抓捕列農·奧喬亞前，他還要跟托馬斯·科利談談，類似於列農·奧喬亞這種富豪都有強大的律師團隊，死的都有可能說成活的，想要有十足的把握，最好能讓托馬斯·科利出面指認對方。

  ……

  劫案謀殺司，審訊室。

  托馬斯·科利被帶進審訊室，拷在審訊椅哈桑。

  盧克放下手中的文件，主動打招呼，“下午好，科利先生。”

  托馬斯·科利打了個哈欠，“現在是下午嗎？我都已經記不清時間了。”

  小黑調侃道，“別急，等你被轉移到監獄，就會有起床服務，不會再搞亂作息了。”

  托馬斯·科利聳聳肩，仿佛毫不在意，“能來杯咖啡嗎？”

  盧克點頭示意。

  “你的要求還真多。”小黑抱怨了一聲，給他倒了一杯咖啡。

  “謝謝。”托馬斯·科利喝了一口，一臉享受，“只要有咖啡，對我來說在哪裡都一樣。

  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是需要我指認現場嗎？
  沒問題，我正想出去透透氣，出去一次少一次，我還是很珍惜的。”

  盧克沒有再跟他廢話，“你認識列農·奧喬亞嗎？”

  托馬斯·科利臉色頓時變了，喝了一口咖啡，“No，是某個電影明星的名字嗎？我最近幾年已經不關注這些了。”

  “他不是明星，是普惠克投資公司的董事長，還是你的同夥。

  我們已經查到你們聯手報復卡爾曼製藥公司的事了。

  你是為了復仇，而他是為了利益。”

  托馬斯·科利沉吟良久，“既然你們查到了，還來找我做什麽？”

  “我們需要你指認列農·奧喬亞。”

  托馬斯·科利笑了，“所以說剛才的都是你們的推測，你們並沒有證據。”

  “No，我們找到了證據，而且比你想象的多，我只是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讓你轉為汙點證人，獲得一份有利的認罪協議，考慮一下吧。”

  “我已經得了絕症，對我來說什麽認罪協議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知道，你在乎的是你的前妻和女兒，還立下遺囑將所有的財產和一個倉庫都留給了他們。

  我們找到了那個倉庫，還找到了你和列農·奧喬亞預謀的證據。”

  托馬斯·科利露出頹然之色，苦笑道，“你們既然已經找到了我留下的證據，那我是否指認列農·奧喬亞還重要嗎？”

  如果是面對一般的嫌疑人，盧克這個時候可能已經抓人了。

  但列農·奧喬亞作為一個富豪，盧克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列農·奧喬亞，還有他的律師團隊，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對方抓住漏洞。

  最好的辦法，是由托馬斯·科利指認列農·奧喬亞，讓托馬斯·科利吸引列農·奧喬亞和律師團隊的火力，這樣盧克和警方才能更輕松。

  “我認為這是最好的選擇，對你、對我們都有好處。”

  托馬斯·科利沉默了好一會，喝完了剩下的咖啡，“OK，我考慮一下吧。”

  盧克聽出了對方的敷衍，“聽著，不管你是否配合，我們都會對列農·奧喬亞采取行動。

  即便你不願意指認他，他一樣不會領你的情，依舊會覺得是你背叛了他。

  到時候你的前妻和女兒都可能會受到影響。”盧克露出一副你懂得的模樣，
  “你及早和警方合作，才能將這種影響降到最低。”

  托馬斯·科利怒視盧克，冷聲道，“你在威脅我？”

  “No，真正對你前妻和女兒有威脅的是列農·奧喬亞，這一點你很清楚，否則也不會在倉庫裡留下那些證據。

  只要你願意轉為汙點證人，你的前妻和女兒也會受到警方的保護。”盧克身體向前靠了靠，語重心長道，

  “嘿，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應該知道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