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湘瀟的直播畫面，是同步在現場播出的。

  彼時，秦雲裳、金藍、郭瀟然等人正從靜音室裡出來。

  他們剛剛聽說陳亮回來了，一出門，就看到，陳亮被三個女的摟起來。

  而且，其中一個女的是江天后江心海，還有一個女的是顧總顧雨晴。

  秦雲裳差點當場心梗。

  “這到底什麽情況？！”

  秦雲裳此時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苦盼丈夫回家的柳銀環，好不容易丈夫回來了，左邊摟著西涼女王，右邊摟著大唐公主。

  最關鍵是，其中還有一個是自己的前輩加偶像。

  這是純愛戰士最難的一集。

  反思自己不如指責他人，秦雲裳也是個不內耗的人，轉念一想，她就怒了。

  “之前才讓他不要被富婆盯上，現在可好，被顧總給賴上了吧！還搭進去一個江天后，堂堂正正的硬飯不吃，非要吃軟飯，我看他現在怎麽辦！”

  一旁陸初玖也很懵，聽到雲裳兒碎碎念，轉過頭來問：

  “你確定他是被富婆盯上，而不是他盯上了富婆？”

  “……”

  秦雲裳一時語滯。

  好像還真分不清。

  金藍站在一旁，感覺有點憂鬱。

  雖然網上亂磕她和陳亮的CP，她一直不屑一顧，但事到如今，突然有點……惆悵。

  這種感覺就好像高中時班上一直起哄的班對，表面上嗔怪不已嬉笑怒罵，但被說久了心裡難免會升起些異樣情感。結果某天上學時，人家突然在班上官宣了，對象不是自己。

  而且官宣的對象還比自己更好看。

  雖然沒有被牛頭人，但這感覺勝似被牛頭人。

  秦雲裳怒氣衝衝地站起來，抓著副導演的領口，大聲道：

  “你解釋一下，這什麽情況！”

  副導演豎起胳膊投降：“我也不道啊！”

  “剛才咱們都在靜音室，只有你進進出出，你不知道誰知道？！”

  “可我真的不道啊！”

  秦雲裳表情猙獰。

  從剛才他們進靜音室到出來，中間的時間，總共不超過15分鍾。

  進去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出來後，就成這樣了。

  這節目是怎麽做到一門之隔，短短十分鍾，就製造出到鄉翻似爛柯人的節目效果的？？

  就在此時，大屏幕徐湘瀟的聲音傳出來：
  “其實陳涯就是JX。他們很久沒見面了，心海這麽激動也很正常……”

  很正常……

  正常……

  常……

  眾人愣在當場，呆立半晌，現場只剩下大屏幕直播間的聲音回蕩。

  直播間沒什麽新內容後，秦雲裳紅著眼睛，反手又抓住副導演的領口，怒道：

  “這又是什麽節目效果？！你們請徐湘瀟過來幫忙炒作我姐知道嗎？你們是真不怕死啊！”

  副導演被抓得喘不上氣，窒息道：“秦小姐你在說什麽，天地良心，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也許，這不是炒作。”

  一旁陸初玖忽然打斷她。

  秦雲裳轉頭看去，只見陸初玖一副“逐漸理解一切”的表情。

  “什麽？”

  “陳亮……不，陳涯，就是JX。”陸初玖說，“這樣就說得通了，這樣就說得通了……”

  她低頭思考，腦海裡的線頭好像逐漸慢慢串成了一條線，表情越來越興奮。

  在雷亞娛樂時的經歷，陳涯的工作變動，公司江天后引發的風波，陳涯能請得動各種大牌明星，再結合他現在和江天后那麽親密……

  當徐湘瀟說出“他就是JX”的時候，這些過去的、現在的所有疑惑，頓時迎刃而解，一切都順理成章。

  之前明明有那麽多事實擺在眼前，她們卻一葉障目，仿佛視而不見。

  光憑陳涯當著她們的面能像哆啦A夢一樣一首有一首的好歌往外掏，她們就該發現他不對勁了！

  秦雲裳看著陸初玖的表情。盡管她什麽都沒說，但仿佛又什麽都說了。

  大腦逐漸降溫，她冷靜下來後，也陷入了細思恐極的狀態。

  “不會吧……他、他真的，就是JX嗎？”

  副導演盯著她，一臉“你問我？”的表情。

  秦雲裳松開了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瘋了，真的瘋了。”

  和陳亮相處的那些重重場景，翻江倒海地湧上心頭，忽然她捂住了臉。

  突然感覺，好羞恥。

  一旁的孟醒和郭瀟然兩人面面相覷。

  反應過來後，郭瀟然馬上道：

  “你們在說什麽？陳亮怎麽可能是JX呢？”

  他語氣急促，甚至有點氣急敗壞。

  剛剛看到現場震撼性一幕，他就差點心臟驟停，現在又跟他說陳亮就是JX？

  這感覺就好像華雄死後輪回轉世，睜眼一看自己成了實力更強的大將軍，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對面一個騎馬的紅臉漢子拖著刀過來了，然後旁邊的小兵說，顏良將軍，小心啊！
  陳亮怎麽能是JX呢？
  那剛才自己的通盤算計，再加上之前自己的各種手段，不都變成了笑話一般嗎？

  孟醒緩慢思考半天，才終於反應過來，拍著手道：

  “原來他是JX啊！我說他怎麽這麽天才呢，怎麽都輸給他，我還差點懷疑人生呢！”

  孟醒是個很看得開的人，贏不了陳亮會覺得很丟臉，但如果是輸給JX，那就完全沒問題了。

  誰會指望他能贏下JX啊？他自己都不指望。

  而且，他至少還能跟JX過上兩招，說出去也是光宗耀祖的事，說不定以後還能在音樂史上留一筆呢？

  簡直是大賺啊！
  他轉頭拍著副導演的肩膀道：
  “副導，咱們這下不用都挑秦雲裳當對手了吧？你看，這JX都親臨現場了，誰會想不開去挑戰他啊？哦對了，導演剛才不是說我們出來看了就懂了嗎？你現在懂沒懂？”

  副導演揉著脖子，眼睛被憋得一大一小。

  孟醒問他懂沒懂，他現在就是，如懂。

  與其說是恍然大悟，不如說是大腦被強奸。

  一旁郭瀟然還在懷疑人生，忽然掏出手機，大聲說：

  “如果陳亮真是JX，那網上現在肯定都爆了，我倒要上網上看看，他到底……”

  話說到一半，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剛剛打開微博，第一眼就看到，熱搜排第一的一條是這樣的：
  “JX身份暴光！”

  旁邊的人見狀，也紛紛掏出手機，金藍最先打開微博，尖叫著跳著道：
  “你們看你們看！JX身份曝光了！真是陳亮！”

  副導演也掏出手機，正準備打開微博，忽然導演來電了。

  “喂？導演。”

  “讓我們過去？好，我們馬上過來……”

  ……

  前線演播室內，導演生無可戀地坐在椅子上。

  他一副已經放棄治療的模樣。

  他也是從業二十年的人了，還從來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麽無力過。

  不過很快他就看開了。看開了，倒是開始樂觀起來。

  反正天塌了，咱也頂不住。人生各種事，主要看角度。只要放下，多大的事都不是事。
    “算了，讓副導演帶選手們過來吧，我親自跟他們講講接下來比賽的事。”導演一揮手宣布道。

  一個剛畢業的年輕工作人員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危機公關方面……”

  導演忍不住噴出來：“還公關個屁！公關還有毛用？”

  旁邊工作人員紅著臉不說話。

  導演放緩語氣，道：“你還年輕，不知道JX身份曝光是個什麽級別的事，現在這輿情，哪怕天王老子來了也控制不住了。”

  工作人員紅著臉點頭，導演又道：“與其想那麽多，老老實實把流程走完是正經，就追求一個無功無過吧。”

  一旁的助理又道：“導演，我們的節目數據挺好，就是現在節目效果不是很好，國內演播室那邊的訪談什麽都沒準備……”

  “廢話，數據能不好嗎？”導演沒好氣道，“演播室哪怕現在讓高曉柏他們挨個報數，播放量都能飆到破記錄，咱們現在什麽都不用做，也什麽都做不了，安安靜靜看表演吧。”

  JX真實身份曝光了，而且是以這樣戲劇性的方式，估計很快全國人民都要知道了。

  到時候，他這邊在線觀看人數破1億，他都不會感到稀奇。

  不過，這些跟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悄然之間，完成了所有人做夢都不敢想的成就的導演，此時百無聊賴地癱在座椅上。

  反正就算觀看人數破宇宙記錄，都跟他沒什麽關系。

  太沒有參與感了。

  “趕緊把剩下的賽程走完吧，不管賽程怎麽排，我們這個節目，恐怕都要名垂史冊了。”導演一臉生無可戀地說。

  聽到“名垂史冊”幾個字，那個年輕工作人員臉皮跳動了一下。

  他感覺導演說得有點太誇張了。

  拉著旁邊一個同事，到沒人的地方，他小聲吐槽：

  “導演說得也太離譜了吧，咱什麽都不做，節目就名垂史冊了？”

  旁邊同時一頭霧水：“哪裡離譜了，JX身份在我們節目上曝光了啊！這可是JX啊！你不會不知道JX吧？”

  那年輕工作人員一臉不耐：“我知道啊，他是個很牛的音樂人嘛，但是也不至於……”

  “很牛的音樂人？那你是真不知道。”旁邊同事擺擺手，一副不願對牛彈琴的表情。

  “那你說說是怎麽回事嘛。”年輕的工作人員有些憤憤不平。

  他學公共關系的，這是他第一份工作，上學的時候很少接觸音樂，所以雖然對於JX有所耳聞，但沒有深入去了解。

  信息繭房時代，人很容易就被自己的興趣給鎖死了。

  旁邊同事拍了拍他肩膀：“你啊，既然乾這一行，就多了解了解音樂人和娛樂圈方面的內容吧，至少要分清楚大小王！”

  那邊導演喊道：“你們要是沒事做，就去找素材，剪片子，把直播裡陳亮的素材都找出來，剪個合集！回頭肯定用得到！”

  “好嘞！”旁邊同事答應得很快，開始摩拳擦掌。

  導演按著額頭，這時候副導演帶著選手們來演播室了。

  “來了。”導演衝他們點頭算打招呼了。

  “導演。”

  “導演好。”

  秦雲裳、金藍他們紛紛給導演打招呼。

  剛才曝光出JX的事，他們都知道導演為什麽叫他們過來，所以也沒廢話。

  導演道：“事情你們也應該都知道了，陳亮同學原來是JX假扮的，情況就這麽個情況，叫你們來呢主要是……外面什麽動靜？”

  眾人回頭向窗外望去。

  演播室就設置在體育場總指揮室，窗外就是看台和大舞台。

  此時，窗外觀眾們似乎群情激憤，都在揮舞著拳頭嚷嚷著什麽。

  導演他豎起耳朵聽了會兒，才發現根本聽不懂。

  “外面是日本觀眾在鬧吧？他們在鬧什麽呢？”

  外面的部分觀眾和他同樣一臉懵逼。

  因為現場在鬧事的，大多都是日本那邊的觀眾。

  此時，那邊的觀眾吵吵嚷嚷，都在喊著什麽話，最終，這些七嘴八舌的聲音，逐漸百川匯海，形成了一個簡單的詞匯。

  不少日本觀眾，都開始喊著這個詞。並且，還有越來越多的觀眾加入到這場呐喊當中。

  不光導演不理解這些日本人在想什麽，在場大部分觀眾都不太理解。

  在這邊的國內觀眾，除了特地過來旅遊支持偶像的，其他大多是留學生，都聽得懂日語。

  但是他們也不懂為什麽這些日本觀眾這麽激動。

  主要他們現在的行為，非常不符合日本的國民性。

  日本盛行恥感文化，比較走極端，平時謹小慎微，給別人添一點麻煩都要“生而為人，私密馬三”，恨不得切腹，但真要是捅了世界級別的簍子，反倒豁出去了，像沒事人一樣。

  總而言之，他們欠缺中間態的情緒表達，像現在這樣集體人立高呼呐喊讓人分手，著實有點，罕見。

  “他們在喊什麽？有沒有聽得懂日語的？”導演道。

  旁邊一個懂日語的工作人員急匆匆過來，道：
  “導演，那些日本觀眾集體在喊……分手。”

  “分手？”

  “嗯。分手。”

  “誰和誰分手？”導演一臉懵逼。

  工作人員聽了會兒，道：

  “好像是陳亮和誰……不知道。”

  “你趕緊去抓個人問問。”

  “好嘞。”

  直播間畫面還在國內演播室，但現場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不把現場擺平，也沒法繼續播了，接下來的比賽更是無從談起。

  要是待會兒比賽的時候觀眾造反了怎麽辦？那就是播出事故。

  秦雲裳等選手們也站在原地，有點緊張，等待進一步發展。

  旁邊工作人員出去沒多久，又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導演，搞清楚了。他們讓陳涯跟淺井小姐分手。”

  “誰是淺井小姐？”導演納悶道。

  秦雲裳和金藍等人也面面相覷。

  又是哪裡冒出來一個淺井小姐？
  不認識啊！

  “剛才，那位跟陳涯一起過來的那個漂亮女生，就是淺井琉璃子小姐。”工作人員解釋道。

  “而這位淺井琉璃子小姐，是三角集團的董事長。”

  這位工作人員說完，整個演播室內都沉默了。

  “什麽？！三角集團的董事長？！”導演失聲嚷道。

  工作人員道：“對，這位小姐在日本人氣也很高，屬於是國民小公舉那種，日本人看到陳亮左擁右抱，就相當於娶了他們的公主還搞小三，心理不平衡了。”

  “啊？”

  這位工作人員是個人才，形容得很清楚，大家一聽就懂了。

  導演聽完，咬著手指頭陷入了沉思。

  事情越來越大條了。

  三角集團，可是他們節目的金主之一啊。

  說起來，還是多虧三角集團提供便利，他們才能借到這件體育場，要不然光憑他們，這種級別的體育場可沒這麽容易談下來。

  一動念頭，他又想請示秦雲初了。

  “哎導演，你看！”

  工作人員在旁邊拍著椅背，指著窗外現場。

  導演順著員工的手指望去，只見，這件事情核心的陳涯，大踏步走向蘇小暖方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