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晴踩著輕快舞步,在舞池中央旋轉,如同蝴蝶翅膀般舞動。
陳涯跟隨著她的步伐,略顯笨拙,但並不凌亂。
然而就是這生澀的舞步,兩人一跳,整個舞池的風情都被他們吸走了。
蔡振益本來和那位不知名的世家小姐翩然起舞,跳得優雅至極,不知不覺間,他就發現,場外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另一頭了。
顧雨晴和陳涯兩人往哪兒一戳,哪怕什麽都不乾,想不吸引人眼球都難。蔡振益頻頻往那邊打量,以至於不小心踩了兩次舞伴的腳。
第三次蔡振益失誤時,他的舞伴終於忍不了了,甩開他的手,慍怒道:“不跳了!”
說罷,便提著裙子離開舞池了。
蔡振益在原地旁皇了會兒,不少人指著他竊笑,臉一紅,趕緊從舞池中出來,想追上剛才的舞伴,卻發現找不見人了。
“你不跳了?”
身後傳來易陽冰的聲音,蔡振益回過頭,看到易陽冰和張偉強。
“你不也沒下場嗎?”蔡振益反問道。
易陽冰笑了笑,沒說話,盯著舞池中央的那一對人,狠狠喝了口酒。
本來他此前為了這場舞會準備了很長時間,在邀請顧雨晴失敗後,他本打算趁著頭陣的人累了下去歇著,趁空檔期進舞池露兩手的。
但是那兩個人進場了,他便放棄了。
他是習慣了舞台中央的人。此時進去,怎樣都是給那兩個人當配角。
張偉強盯著陳涯,道:“你別說,你還真別說,他吧,他有點,就是……嗯,那啥……”
他想由衷地誇一句,但內心嫉妒心作祟,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但旁人都知道他想說什麽。
舞池當中的舞者們,很快注意到了焦點所在,離場的人越來越多,陸續知趣地退場,最後竟只剩下顧雨晴和陳涯在舞池中。
蔡振益有點酸澀地看著那邊,本來那該是屬於他的位置。但是他又想到了什麽,重新振作起來,對易陽冰道:
“咱們去找找顧伯吧。”
易陽冰點頭:“我同意。”
兩人走到顧宗言身旁時,他的再婚妻子溫淑晶坐在他身旁,懷裡抱著小兒子顧本禮,跳得渾身細汗的顧澄曦坐在另一邊揉腳。
溫淑晶柔聲道:“你總是這個不滿意那個不滿意,我看這個男生挺好的,長得這麽帥,雨晴還是有眼光的。”
“長得帥就夠了?長得帥就叫有眼光?”顧宗言道。
“至少沒你想的那麽差吧?”溫淑晶揉著他的手說,“我看這樣也好,雨晴要是喜歡,就談著唄,咱家的條件又不是非要她嫁個達官貴人,她喜歡誰就嫁給誰唄。”
顧宗言更氣悶了,道:“問題不是這個,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
顧宗言想到,對於溫淑晶來說,她還巴不得顧雨晴早點嫁走。
是顧宗言自己不甘心。
想到這裡,他便熄了跟溫淑晶討論這事的念頭。
但他沒打算這麽輕松放過顧雨晴。
“等她跳完了,叫她到雅座來,我在那裡等她。”顧宗言對溫淑晶說,“讓她把那小子也帶上,我要仔細看看。”
顧澄曦連忙問道:“我能一起看嗎?”
顧宗言遲疑了會兒,點了點頭,接著又一指蔡振益:“小蔡,你也一起來。”
蔡振益連忙不迭點頭:“好。”
旁邊,顧澄曦的女同學小聲對她說:“我也能去看看嗎?我就在旁邊看,不打擾的……”
顧澄曦倒吸一口氣:“不好吧?話說為什麽?你要看什麽?”
“因為長得帥啊……”
顧澄曦無語了。
溫淑晶推了一把旁邊的顧本禮,說:
“去,幫你爸把茶杯拿過去,急著,待會兒不該說的話別亂說。”
顧本禮納悶問道:“什麽叫不該說的?”
溫淑晶歎了口氣,說:“反正你什麽都別說。”
顧本禮“嘖”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拿起茶杯,道:
“搞不懂為什麽搞這麽大張旗鼓的,不就是找個男朋友嗎……”
“你說什麽?”溫淑晶語氣嚴厲起來。
“……”
顧本禮搞不懂,為什麽母親要對這件事如臨大敵。
不就是找個男朋友嗎?感覺全家人都在討論這事,不光全家人,連外人都開始討論這事。
他班上都好幾個人談戀愛了,他不明白有什麽稀奇的,不就是那個對象長得帥了點嗎?
一旁的夏龍駒自從看到陳涯,目光就跟吸到他身上似的,一直盯著他。
此時老朋友依然脾氣大得很,他也不勸,只是笑著看著這一切,聽到溫淑晶的話,他轉頭問道:
“你認識他嗎?”
溫淑晶眼睛微睜,不明白夏龍駒怎麽會對這種事這麽感興趣,強笑著答道:
“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呢。”
“你知道他是誰嗎?”夏龍駒笑容更盛。
溫淑晶瞪著圓滾滾看似無辜的眼睛,大大搖頭。
夏龍駒笑著說:“好,有意思,有意思。”
溫淑晶看著他,不明白這件事有意思在哪,但夏龍駒沒有解釋的意思。
……
舞池中,顧雨晴和陳涯跟隨著音樂,還在跳著。
五指相扣,手放在腰間,顧雨晴的身體越來越快埋到陳涯懷裡了。
“你怎麽才來?”顧雨晴小聲數落,語氣似嗔似怨,“你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麽。”
陳涯笑著說:“我的經歷也挺奇妙的。”
顧雨晴說:“你待會兒就要見我爸了,你慌不慌。”
“那有什麽慌的。”陳涯說。
令顧雨晴欣慰的是,陳涯真不慌;令顧雨晴氣惱的是,陳涯真一點都不慌。
“不慌就好,”顧雨晴嘴上還是說道,“不過壞消息是,有人比你先來一步,在老頭子面前,把你給貶了一頓。”
“誰?”
“還能有誰。”顧雨晴的嘴撇了撇一邊,陳涯望過去,正好看到舞池邊上的蔡振益。
“影響不大吧?”
“不太妙。”顧雨晴說,“反正現在在老頭子心中,你是個不學無術,靠坑蒙拐騙發家——哎喲你踩我腳了——跳舞不好的人。”
陳涯有點驚訝地張開嘴:“他老人家是怎麽得出這麽多錯誤印象的?”
顧雨晴說:“有小人唄。”
“你沒幫忙辯解兩句?”陳涯問。
顧雨晴挪開了目光:“我要是幫你辯解了,那不是顯得欲蓋彌彰嗎……”
“你都不幫我辯解,那我不真成了他們以為的那樣了嗎……”
“別貧嘴。”顧雨晴果斷扯開話題,“不光老頭子,其實我更在意另一個人的態度,夏龍駒。”
“夏龍駒?他也來了?”陳涯詫異。
“你知道夏龍駒?”顧雨晴有些驚訝,“說正經的,他能量很大,就算扳不回老頭子的印象,也得賺點夏龍駒的好感度吧,他對你將來肯定有幫助的。”
陳涯卻沒在乎她說的這些,只是說:“剛才來之前,我還碰到夏龍駒的女兒了……”
“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接下來要是不好好表現,蔡振益那邊可能要多個人脈,你可能要少個人脈。”
說完,她仰起臉,盯著陳涯說:“現在開始緊張了沒?”
“沒緊張。”
“為什麽不緊張?”
“我又不想娶你,你爸對我印象差點……哎喲,你踩我腳了。”
陳涯盯著她。他感覺剛才那下,她是故意的。
“你是完全不聽我講話是吧!”顧雨晴氣鼓鼓的。
陳涯盯著她的臉,忽然感覺她很可愛,鼻尖圓圓的,想咬一口。
“你真好看。”陳涯說。
“事到如今才發現,已經晚啦。”顧雨晴眨了眨眼,“剛才有人不想娶我,我已經記住了。”
一曲漸歇,樂隊的管弦聲如同退潮慢慢淡去,兩人這才發現舞池中只剩下他們兩人。
剛才顧雨晴注意力都在陳涯身上,竟然沒發現這一點,跳完後邊上的人都在給他們鼓掌,她才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周圍的賓客們,都紛紛鼓著掌,就如同剛才對顧澄曦開舞時鼓掌一樣。
這也是舞會某種不成文的傳統,對開舞的人要鼓掌,中途最受關注的一對,也要給予掌聲。
當然,兩人跳得不算最好,還相互踩腳了,但兩人的舞步,就是有種莫名的和諧感。
何況兩人的顏值還這麽養眼。
兩人鞠躬謝完禮後,手拉手從舞池出來,看到溫淑晶坐在那裡,一副等她很久的表情,顧雨晴才意識到不妥,撒開了手。
“你爸讓我帶你過去。”溫淑晶臉上表情依然溫柔,“說想看看他。”
她一邊說,一邊用眼睛打量著陳涯。
陳涯沒有瑕疵的外表,越看越覺得完美,自然找不出任何破綻。
“走吧。”她站起身。
陳涯正準備跟她一起走,顧雨晴拽住他胳膊,問道:“等一下,他要看什麽啊?”
溫淑晶轉過身,抬起眉毛道:“你談戀愛了,這麽大的事,你爸爸當然要過問一下,看看他人怎麽樣,這也是關心你。”
顧雨晴連忙賠笑道:“誤會,誤會,我沒談戀愛,這個是我拉過來的苦力而已。”
“哦?”溫淑晶一臉玩味的表情,“不是戀愛對象,剛才為了他,還頂撞你爸?”
顧雨晴收起了笑容:“你又是哪裡聽說我頂撞我爸了?”
溫淑晶道:“我聽你爸說的啊!為了這個小夥子,你都跟你爸吵得紅臉了呢!”
陳涯轉頭看了一眼顧雨晴,想說這和她剛才說的不一樣啊,但顧雨晴的表情,非常嚴肅。
“那可能是他有所誤會吧。而且那是我跟他兩個人之間的事,希望你不要把我們之間的誤會,添油加醋拿出來說。”
溫淑晶明顯被顧雨晴這話給刺傷了,誇張地叫道:
“哎喲!你這說的是哪裡話?我是作為家長在關心你啊!我哪裡有添油加醋?未免有點以那啥之心,度那啥之腹了吧?”
顧雨晴冷冷笑了笑:“誰是‘那啥’,誰又是‘那啥’,到底是不是我想錯了,你自己心裡清楚。”
眼看火藥味漸漸起來了,一旁的顧澄曦連忙過來打圓場道:
“媽,別說了,都是誤會,你們都不是那個意思。”
說完,她抬頭,又看向陳涯。
剛才她一直在從側面觀察陳涯,只因為她感覺,這陳涯和那天在這宅子裡碰到的人太像了。
現在正面一看,這何止是像?這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同一個人嘛!
顧澄曦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全亂套了。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
溫淑晶脫下自己的手套,狠狠扔在椅子上,說:
“誤會也好,沒誤會也好,反正你爸叫你帶上他趕緊過去,別耽擱了!”
顧雨晴沒有跟她一般見識,拽著陳涯,昂然朝顧宗言那裡走去。
在以往,溫淑晶一直非常小心地處理著和她的關系,很少發生矛盾,甚至連交談都很少。
但顧雨晴不是那種傻白甜,她自然知道溫淑晶這種和她核心利益有根本性衝突的人,肯定不會維持長久的和平。
果然,今天因為陳涯這個“變量”的闖入,她保持得很好的人設,終於產生了裂痕,向她展露了真面目。
不過,顧雨晴也不想管她。
兩人朝著顧宗言走去,躲在陰暗角落裡,偷偷塞滿胃袋的巫秋桐默默跟了上來。
接下來是閨蜜的艱難時刻,她就算幫不上忙,至少可以站在那裡,主打一個陪伴。
不遠處,顧宗言很有教父風范地坐在那裡,夏龍駒笑著坐在一旁,蔡振益則站在不遠處,陰惻惻地盯著他們。
“來了,這就是……”顧宗言上下打量著陳涯,“陳涯?”
顧雨晴拽了拽陳涯的衣角,陳涯連忙點頭:
“對,我就是那個陳涯。”
一旁,顧澄曦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被溫淑晶瞪了一眼。
顧宗言翹起腿,說:“你來之前,我剛才聽我女兒,還有一些其他人,也講了一些你的事了,你可以說是文明在外啊。”
陳涯道:“不敢當。”
“剛才說起,你在開一家遊戲公司?”
陳涯說:“北辰公司。實際上,這家公司不止是遊戲公司,將來也會開展其他業務。”
顧宗言不懷好意地打量著他:“唉,貪多嚼不爛,你現在遊戲這塊還沒整明白,先別想著別的業務,我問你,你現在做的遊戲,銷量如何了?”
“銷量?”陳涯重複了一遍問題。
“大家都很好奇嘛,這裡很多人,作為你的前輩,應該也可以幫你指點一二。”顧宗言指了指身旁的蔡振益、張偉強等人。
陳涯說:“您說的是流水吧?流水的話,因為我們的遊戲剛出一個月,現在的流水還……”
顧宗言打斷他,道:“你就說多少吧!”
“50億。”陳涯說。
顧宗言抱著膝蓋,一下沒反應過來。
“多少?”
“50億啊。”陳涯說,“確切的說,56.8億,這是比較詳細一點的數字。”
顧宗言感覺臉上肌肉有點難繃:“我問的是這個月的收入。”
“我說的就是這個月的收入啊?”陳涯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