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真是太好了啊……

  針對於這股彌漫於陵墓深處的死念……

  赫拉姆嘗試過除念，結果失敗了。

  這讓他意識到，短期的除念手段無法根絕陵墓裡的這股死念。

  要想確保除念成功，需要幾天乃至於一周的時間。

  然而埃裡莫大盜集團的突然襲擊，導致赫拉姆無暇去顧及這股需要壓製並且卸除掉的死念。

  而現在這股無人注意的死念，似乎是被赫拉姆的念力刺激到，目前正以極快的速度壯大。

  在這股死念的作用下，殉葬於此的無數骸骨開始脫離這圍繞著冥宮而建的黑不見底的溝渠，旋即來到入口前的偌大平台之上。

  骸骨團的表面以及內部，皆有雲霧狀的黑色念力在流淌，散發著一股危險氣息。

  哢哢——

  這個龐大骸骨團似有靈智一般，竟是企圖鑽進那通往回廊的石門裡。

  奈何那能讓六七人同時通過的石門，在它的體型面前就像是小人國的袖珍門，又如何能穿行過去。

  扎堆的骸骨撞擊在石門旁的岩壁上，發出陣陣的清脆響聲。

  可能是意識到無法通過這個石門，骸骨團緩緩停止動作。

  若它有眼睛，此刻定然是在凝視石門。

  事實上——

  骸骨團之所以想通過石門離開這裡，是因為它被外面的念力波動所吸引。

  赫拉姆先前傾注於它身上的念力，其實隻形成了短暫的壓製效果。

  之後這股蘊含除念能力的念力，反而是變成了讓它壯大的燃料。

  品嘗過甜頭後，骸骨團自然想要獲取到更多的燃料。

  但是以它此刻的構造和體型來看，要想穿過回廊去往外面，是不可能的事情。

  骸骨團安靜站在石門前。

  片刻後——

  有條腿骨從它的身上脫落，沿著體表掉在地上，發出一下清脆聲響。

  緊接著，又是一個盆骨脫落，掉在那腿骨旁邊。

  就像是引起了連鎖反應一般，越來越多的骸骨從它身上脫落，旋即在無形念力的牽引之下，各種部位的骸骨無規律的粘合成了一個人類單位的體積。

  於是。

  通道前的平台上出現了一個個堪稱畸形的骨架人。

  有的頭頂一塊盆骨，有的將頭顱骨裝在腳下。

  在這些畸形骨架人之中，臂骨和腿骨交換位置更是一種常態。

  它們就像是一堆粘上膠水的零件，然後被一雙無形大手隨意的搓揉成了一團，完全沒有「合理構造」這種概念。

  隨著越來越多的畸形骨架人落在平台上，那佇立於通道前的龐大骸骨團隨之慢慢變小。

  如此一來，這些被死念所操縱的骸骨，很快就能穿過通道離開陵墓。

  從這一點來看，這股死念似乎蘊含最基本的自主思考能力。

  與此同時。

  外面的雨勢始終沒有減弱的跡象。

  探照燈的亮光覆蓋在營地的每一處角落，眾多道目光的聚集之處，莫尤和米洛相隔數十米對視。

  莫尤神情平靜，身上的「氣」非常穩定。

  反觀米洛，毫不掩飾冰冷殺意，周身的念力如激流般來回竄動。

  兩者的狀態落在旁人眼中，猶如一靜一動。

  場內悄然彌漫著肅殺之勢，戰鬥一觸即發。

  動手之前，米洛很謹慎的確認了一下周圍其他人的站位和距離。

  倒不是為了逃跑，也不是為了防備可能來自他人的偷襲。

  就眼下這種處境，他清楚自己終究難逃一死。

  只是在迎接死亡之前，他或許還能將莫尤一同拖入地獄裡。

  為了增加成功率，就得將其他人可能援救莫尤的可能性考慮進去，從而提前做好準備。

  此時一眼掃視下來，他發現旁觀者們很放心的將這場收尾之戰交給莫尤。

  “你們會後悔的！”

  米洛渾身散發著殺意，凶狠陰冷的目光直指莫尤，在心中近乎瘋狂的呐喊著。

  莫尤眼神平靜承受著來自於米洛那近乎癲狂的殺意。

  困獸最後的瘋狂，大抵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的真實寫照。

  莫尤當然不會低估一個自知死路難逃而處於瘋狂邊緣的念能力高手。

  但——

  付出與得到。

  正是要經歷那如同高空鋼索般危險的生死廝殺，才能有得到獎勵的資格。

  真理一直如此。

  “這一次，我並不渴求獎勵。”

  莫尤平靜凝視著米洛，悄無聲息間調動念力，於心間自語道：“而是想看看我能做到何等程度。”

  心中念頭浮動之際，莫尤豁然間而動，挾裹風雨直指前方的米洛。

  沒有任何的戰術、技巧。

  僅是讓念力嚴實覆蓋周身，然後以直線軌跡攻向敵人。

  “被他人冠於蜘蛛殺手的名號……”

  米洛的脖頸青筋驟起，面容猙獰的大聲喊道：“這種事情，就這麽讓你沾沾自喜嗎！！！”

  這偌大的叫喊聲在一瞬之間掩蓋雨聲，也掩蓋了發動能力時的氣息和波動。

  「聲之形·怒濤如箭」

  米洛所怒吼而出的尾音，就如同他身上的念力那樣激蕩不止，並沒有特別側重到任何一個位置。

  但是，伴隨著激昂的怒吼聲，卻有一根根食指粗的念箭從他身前疾射出去。

  每根念箭都是挾裹著點點白光，輕而易舉的擊穿雨幕，徑直覆向莫尤。

  “很好。”

  莫尤沒有理會米洛的叫喊，眸光一閃，揚手之間具現化出黑刀，旋即止步在身前揮灑出片片刀光。

  飛射而來的念箭撞擊在刀光之上，轉瞬間化作漫天的光點。

  念箭數量眾多，且呈現出源源不絕之勢。

  但莫尤的揮刀速度快到在身前交織出一道密不透風的刀幕，阻擋住了所有飛射而來的念箭。

  盡管能夠擋住眾多念箭，但是卻無法再向前一步。

  這一幕被赫拉姆、薩茨、奎恩看在眼裡，能得出的判斷是莫尤被米洛那聲勢浩蕩驚人的放出系攻勢給壓製住了。

  而在暗處裡觀戰的門琪和小滴在看到這一幕後，第一個反應不是莫尤被對方的攻勢壓製住，而是認為莫尤肯定在謀劃著什麽。

  這就是了解和不了解的區別所在。

  赫拉姆等不熟悉莫尤的外人，只會單純認為莫尤被壓製住了。

  而熟悉莫尤的小滴和門琪，卻已經在考慮莫尤可能準備了什麽出人意料的陰招。

  比如讓影子悄悄繞到米洛身後……

  金抬手捏著下巴，眼含異色看向場內正在揮刀抵擋念箭的莫尤。

  “是我想多了嗎……”

  他的視線掠過莫尤每一次揮刀時的念力流動，能在那眼花繚亂的斬擊中看到莫尤正在嘗試調整揮刀時的力道和速度。

  不是增快，而是在刻意放低放緩……

  “有意思。”

  似乎是察覺到了莫尤的意圖，金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迅速而有力的斬擊，確實可以交織出一面將所有攻擊攔截下來的護罩。

  但斬擊的頻率肯定會高於念箭的數量，而從中溢出來的每一次無法對標念箭的斬擊，都代表著氣力和念力的浪費。

  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

  可真正厲害的，是只需一拳就能打死老師傅。

  金意識到——

  身處於密集放出系念箭攻勢中的莫尤，正在嘗試讓揮斬出去的每一刀都能擊碎掉一支念箭，從而讓氣力和念力的輸出率降到最低。

  可這個過程無疑是艱難的。

  首先要在眨眼之間捕捉以及定位到每一支念箭的軌跡，然後刻意放緩揮刀頻率，從萬千次選擇之中找到一種最正確的節奏。

  這就好比……

  僅一秒時間去鳥瞰一個巨大的迷宮，然後要在這一秒之內制定出一條能夠走出迷宮的路線。

  一步錯，就得推翻重來。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去嘗試……

  “嘖，這才是你想要‘得到’的東西吧。”

  金微微感歎一聲。

  不想錯過任何難得可貴的戰鬥機會，然後在生與死的戰鬥中竭盡所能的汲取經驗、磨礪技能……

  金知道，這肯定不是莫尤第一次這樣做。

  “難怪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

  金盯著莫尤在戰鬥中的每一次細微動作，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鬱。

  在他的緊密關注之下，莫尤揮刀的頻率明顯下降了很多，那在身前交織出的刀光，也隨之變得薄弱很多。

  可這並非是「怒濤如箭」即將攻破莫尤防線的跡象，而是莫尤已經找到了某種節奏的開頭。

  揮刀的速度確實變慢了，揮刀的次數也確實變少了。

  但那覆蓋向莫尤的眾多念箭，卻仍然被黑刀阻擋住。

  赫拉姆他們終於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不由得目露驚色。

  最開始的時候，即使莫尤被密集的念箭壓製住，但那揮刀斬擊的勢頭卻透露出了一股要將所有東西盡數斬碎的鋒芒。

  現在那股鋒芒散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容不迫。

  而唯一不變的，是那眾多念箭始終無法越過莫尤的斬擊。

  防守一方的位置明明沒有挪動半點，進攻一方的攻勢強度也始終未減。

  可赫拉姆他們的觀感卻發生了變化。

  在他們眼裡的莫尤，不再是被米洛的攻勢壓製，而是在從容不迫的卸掉那飛射過去的每一支念箭。

  暗處裡。

  小滴和門琪原本以為莫尤在謀劃什麽陰招。

  現在看來，是她們猜錯了……

  “莫尤在拿他磨練技巧。”

  小滴眼眸生光，緩緩道。

  門琪沒有說話，卻是看得入神。

  場內。

  小滴能看出莫尤在拿米洛的攻勢磨練技巧。

  那麽，米洛作為被利用的一方，自然也能看出來。

  有那麽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掠過開戰之前金所說的話，也明白了莫尤為什麽要在塵埃落定的情況下跳出來。

  “少自以為是了！！！”

  米洛的眼神愈發凶狠陰冷，猛然間提高怒吼的音量。

  那在怒吼聲中誕生的念箭數量驟然間變多。

  莫尤剛找到的節奏點頓時被突然變多的念箭所打亂，不似剛才那般從容不迫，但還是能精準擋住所有的念箭。

  米洛知道莫尤在拿他練招，可他偏要看到莫尤陰溝裡翻船。

  所以——

  米洛沒有變招，而是近乎瘋狂的增強「怒濤如箭」的強度。

  這樣的做法，正好滿足了莫尤在這場戰鬥中的需求。

  “還不夠。”

  莫尤不停揮刀斬碎念箭。

  “我能做到的程度……哪怕能稍微觸碰到邊角也行。”

  數不清的念箭在眼前化作斑駁光點，莫尤於此刻所想到的，是金那一腳踢回氣刃的技巧。

  想要做到那樣——

  前提條件是要找到攻守雙方之間的微妙平衡點吧？
  無論是氣的數量還是強度，乃至於力道……

  都不能高於對方的攻擊，而是要在極為短暫的間隙裡調整到無比接近的程度。

  若是太高，就會震碎對方的攻擊。

  若是太低，就無法完整擋住對方的攻擊。

  “我已經大致掌握了每一發念箭的強度，試試看吧……但是在嘗試之前，我得先穩住節奏。”

  莫尤眼中閃爍著精光，揮刀斬出一道道銳利的刀光。

  那迎面飛射而來的眾多念箭皆是在大雨中被刀光震碎。

  莫尤調整著呼吸，漸漸掌握了節奏，揮刀的動作開始變得從容。

  橫刀、斜斬、上挑、豎劈……

  各種刀式在身前變成震碎念箭的屏障。

  然後——

  莫尤開始有意識的去調動纏繞於黑刀之上的顯現氣量，令其如同水波一般，隨著刀身的蕩動而來回流轉。

  那飛射而來繼而轟擊在刀身上的念箭，仍是在下一秒崩碎成斑駁光點。

  隨著交鋒穩定的持續下去……

  終於有一支念箭從中脫穎而出。

  它的箭簇擊打在黑刀的刀刃上，恍惚之間有一朵鮮花在交觸點上綻放，如同黑夜中的啟明星般令人動容。

  微妙的平衡點在這一刻誕生了。

  所導致的結果，便是那念箭向上彈飛，擊穿從天而落的顆顆雨珠，眨眼間消失在天空中。

  這個畫面被金第一時間看在眼裡。

  “嗯？”

  金臉上的笑意頓時一滯，轉而流露出驚訝之色。

  不是巧合。

  因為這種懷柔技巧中並不存在湊巧。

  “這可真是……”

  短暫的驚訝之後，金不由得雙眼放光看著場內那一道愈發從容不迫的身影。

  旋即——

  金很快就看到了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被彈飛向各個方向的念箭。

  原來，這才是伱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

  “能看到你站在這裡，真是太好了啊……”

  這一刻，金在莫尤的身上看到了無比耀眼的光芒。

  於是他不由自主的慶幸起莫尤能夠自主突破他當初受琦多委托所設置的神字封印。

  若非如此，他將會是一個親手扼殺掉天才的罪人。

  戰圈之內。

  “這怎麽可能……！！！”

  看到莫尤以刀彈飛念箭，米洛滿臉的難以置信。

  那神乎其技般的能力展現，讓米洛想到了某種可能性，不由得如墜冰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