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虛終還真（7K）

「千行魂移，百折魄轉。」

「無咎。」

虛影的傳道仍在繼續。

非是通過聲音、神識傳播，而是直接於眾人腦海中響起。

哪怕在場的聖皇、傳法、天醫三人，都無比心系玄黃安危，此刻聽聞著道童所傳仙訣，卻是不受控制的心神沉溺其中。

直到一篇仙訣誦讀完畢，道童虛影變得再度模糊不清，聲音也變得若隱若現。

三人才在一身冷汗中回過神來。

互相對視一眼，他們十分默契的往後飛遁、遠離道童虛影。

而道童虛影也是並未阻止，仿佛完成了自身使命似得，任由三人離開。

傳道之聲，愈發微弱。最終伴隨著道童虛影一起，莫名消失在虛空中。

三人瞧見這一幕，神情表現的皆是十分微妙。

思索這道虛影突兀出現傳道、之後卻慢慢消失的原因。

同時，三人也在回味著剛剛的那篇仙訣。

仙訣不同凡間功法，極其艱辛晦澀。

尤其是道童虛影只是直白誦念仙決內容、而沒有任何的講解。

聖皇三人，雖說悟性已經堪稱是凡間頂點，但想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參悟完一篇仙訣，也是有些勉強。只能猜出個大概。

「不是修行功法，而是一篇避禍法門。這其中，似乎還摻雜著些許的、對仙界的記載……」

聖皇心念急轉，動作卻是沒有停歇，返身回到了玄黃界內。

傳法緊隨而至。

至於天醫，則是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

不經意的朝著玄黃界道源州的方位看了一眼，聖皇並沒有感應到天都蘇醒的氣息。

「玄黃界即將被毀於一旦，那裡都無動於衷。」

「剛剛卻主動顯出身影……」

「是磨滅風災的緣故？」

縱使心中有諸多不解，此刻終究不是深究之時。

諸多念頭一掃而過，聖皇還是將注意力集中在玄黃界目前的狀況上。

玄黃界外，再度有連綿不絕的金針之雨落下。不過金針落地之後逸散的力量，較先前有了微妙的變化。聖皇一撇之下，看出了些許端倪。如果說之前是病癥危急之時下的重藥，那麽此刻就是大病初愈後的調理。金針之力，柔和舒緩了許多。

隱雷陣陣，細雨連綿。

宛若驚蟄時，萬物復蘇、欣欣向榮。

動蕩中的玄黃界，竟然呈現一派生機盎然之景。

如果沒有那暗中隱藏、若隱若現的大陣氣息的話。

不愧為天醫之名，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單單靠著金針、硬生生將已經進入融合的玄黃諸界，復返了回來。使得玄黃天地，重復原貌。更難得可貴的是，天地本身，並沒有因此受到什麽創傷。

醫天如醫人，金針逆死生。想要達到如此境界，並非光是境界實力高就能做到。還需要對世界本質的充分了解。

同為太上，曾經以天道化身自詡、跟天地有過無比密切聯系的聖皇，此刻心知肚明。自己是決計做不到天醫這般程度的。

「可即便是天醫這樣的人物，現在也是找不到那幕後黑手……」

聖皇心中沉重無比。

自大啟外虛空返回後，玄黃給聖皇的感覺越發不妙了。

之前是鍋中煮水，那麽現在距離水的沸騰也只有一線之隔。

隨時會達成質變。

傳法、天醫也感覺到了，不再保留、手段終出。

各州天城，原本矗立傳法天尊石像的位置。此刻無論

石像還存不存在，隨著一陣空間震顫、都有虛幻的巨大傳法身影出現，將原來的覆蓋。

就像一個個接連亮起的光點，閃耀在玄黃界大半個身體上。

而五老會那邊，也是同時有五種不同顏色的光點亮起。

六種色彩，串聯成線。

好似玄黃界經絡，光天化日之下，大放光明。

「封魂！」

「替界！」

天醫冷峻無比的聲音，響徹天地。

傳法身影，再度法天象地。

天醫則是隱隱出現在傳法法相的頭頂處。

而後右手夾著一根，七彩之針。

神情凝重，刺在傳法百會穴之上。

傳法法相，霎時間爆發出一陣七彩炫目之光。

隨後身形溶解似得，流光般朝著下方不斷閃爍的玄黃界經絡飛去。

無聲無息，七彩光芒在流入玄黃經絡的瞬間，就循環了一個周天。

片刻的靜止之後，七色之光，再次於經絡之中流轉起來。

「封魂替界？」

「這是天醫暫封傳法之魂，將其導入進玄黃天地之中，做到短暫的以身代天？」

聖皇遠遠看見這一幕，心中震動莫名。

曾經與天相合，所以聖皇方才能明白想要做到如此地步，究竟是多麽困難。

別說一方天地，即便想要奪舍一位修士，也不是件容易事。

玄黃界不僅存在天道意識，而且還由於身處仙墟之外、隨時都有可能面臨滅絕的特殊環境因素，極其活躍。

不久前，更是有人繼承了玄黃大天尊職位。

如此多的加持，天醫跟傳法聯手，竟然還是能硬生生將玄黃界本源意識給壓製、封印，以身代之……

「即便玄黃界天道對於如今的危機情況不自知。但若是傳法將其取代，以身自檢，絕對能找到那隱藏的大陣位置所在！」

此鎮壓本源之法，定然會對玄黃界造成極大的傷害。不過此刻危機存在之時，卻也顧不得那麽許多了！

聖皇凜然，等待著傳法的發現。

當七彩之光，於玄黃經絡中運轉了三千六百多周天的時候。

循環忽的頓住。

在其中一個位置，仿佛經絡被什麽堵住似得，爆發出沖天而起的黑色煞氣。

天醫驀然睜開雙眼，慈悲雙目十分罕見的露出一絲殺意。

九道金針如線，瞬息朝著那被鎖定的位置飛去。

而聖皇，也是同時反應過來。

身形閃動，跟九枚金針一起出現。

周圍一片大地，已然在剛剛的黑氣爆發中，化作了虛無。

露出了下方極深處的隱藏虛空。

虛空中，兩道身影一坐一立。

端坐的不過七八歲孩童大小，眉頭緊鎖。

那站立著的，看不清面容。

然而面對眼前天醫的金針，以及憤怒至極的聖皇。

那道身影卻沒有分毫的畏懼。

只是平靜無比。

「又是這股熟悉的感覺……」

聖皇如墜深淵，心中冰寒無比。

恍惚中，急速降落的金針，變得緩慢起來。

聖皇好像看到了，下方那道身影，嘴裡慢慢吐出一句話。

「仙降……」

「萬物歸虛！」

無形的風暴，瞬間爆發。

將天醫的九枚金針，頃刻間吹的七零八落。

急速飛遁的聖皇，更像是狠狠一頭撞

在了墻上。不是眼冒金星這般簡單，而是直接身軀、神魂差點崩潰。好在星光湧出，勉強修復了聖皇傷勢。

即便有源力精粹源源不斷的補充，身為太上境的聖皇，在這周圍混亂的狂暴環境中，也只能勉強維持生存。

那隱藏著幕後黑手的虛空，早已經自眼前消失不見。

甚至整個玄黃界，聖皇都看不到了。

宛若可怖的沙塵暴，遮天蔽日，滾滾而起。

將世間一切籠罩在內。

天醫的九枚金針，早就在狂暴的吹拂中，不知飄散何處。

傳法、天醫的氣息，也都無法察覺。

能感應到的，只有周圍混沌一片。

聖皇腦袋陷入了短暫的空白，而後無比的悲憤自心中湧現。

縱使無法親眼目睹，他也知道，玄黃界，正在這可怖大陣中、寸寸崩解。

一切再也無法挽回。

「混帳！混帳！混帳！」

聖皇失態，瘋狂咒罵著。

不顧自身安危，在混沌風暴中橫沖直撞，想要找到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幕後真兇。

然而回應他的，唯有越來越大的無情風暴。

當仙力之力，通過仙陣的轉化，變作摧毀一切的虛無風暴後。

玄黃界的毀滅，就已經注定。

這片萬界融合之地，至暗星海如今的唯一樂土，此刻卻是迅速的被這場滅世風暴所吞噬。

陣法中樞，之前還在試圖喚醒母親的孫天賜，此刻卻是再也顧不得母親的咒罵。

他驀然驚起，看著轉瞬間就已經千瘡百孔的玄黃界，徹底呆住了。

「師……師尊？」

過了好一會，孫天賜才有些艱難的試圖呼喚道。

然而，以往永遠會有回應的、仿佛無所不能的師尊，卻再也沒有出現。

玄黃界即將被毀於一旦，孫天賜不僅僅感到了，自己剛剛繼承、來源於玄黃大天尊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

因為巨大的失職，大天尊的反噬，也倏然間降臨。

一團無名火，忽的自孫天賜心頭燒起。

沒有任何痛苦，孫天賜隻感覺，自身的存在、正在被這火焚燒殆盡。

識海中，原本不顧外界所發生之事、只是一味對自己惡毒咒罵的母親，漸漸地仿佛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慢慢安靜了下來，愣愣出神。

「天賜，天賜……」

「天賜……是誰？」

萬千魔念，紛紛化作一縷青煙，消散無蹤。

最終唯有吳凝鷺原本樣貌，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周圍。

眼角莫名有一滴淚水滴落。

吳凝鷺跟孫天賜，共同消亡於玄黃大天尊的焚心之火中。

仙陣中樞，李凡分身緩緩顯出身形。

他微微皺眉，感覺到自己似乎遺忘了某些人的存在。

不過在一番推衍之後，確定對方只是一枚無關緊要、促成仙陣成型的棋子後，便微微搖頭，不再關注。

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目前仍在仙陣中掙扎的那幾道身影上。

殷上人，許克。從博物神藏館中逃離後不久，便看到了玄黃界接連出現的驚天變化。

正在驚嘆不已的時候，一場滅世的風暴，忽然降臨了。

二者雖然在玄黃界中，絕對算的上是強者。

但在這滅世仙陣面前，卻只能絕望等死。

若不是攜帶的白先生頭骨，將他們庇佑。恐怕他們早就消亡了。

混沌風暴，愈演愈烈。

從白先生頭骨上傳來的庇護力量，也在慢慢減弱。

恐怕他們，活不了多久了。

即將消亡之際，許克跟殷上人，卻不像其他生靈一樣、心中充滿恐懼。

白發蒼蒼的許克懷中抱著白先生頭顱，怔怔失神：「我很早之前，就應該死了。不過是為了白先生使命，一直茍活。如今能夠跟白先生葬身一處，也算死得其所了……」

殷上人則是眼神平靜、略帶點瘋癲的看著前方風暴：「我本就是世界幽魂，死過一次的存在、不知道再死一次，又會如何？」

回應他們的，是呼嘯不已的無形之風。

殷上人、許克，慢慢徹底被混沌的風暴吞沒。

他們手中的白先生頭骨，也是岌岌可危。

就在頭骨消失於風暴中之前，一陣光影閃動，不見蹤跡。

無數枚金針環繞，造就一層堅硬的防護外殼，試圖抵擋外界風暴的侵蝕。

的確頗有成效，但在逐漸猛烈的風暴吹拂之下，金光防護，卻是無可避免的慢慢黯淡。

天醫目光掃過周圍，似乎有些茫然。

仿佛失去了長久以來奮鬥的目標似得，一時間呆住了。

不過很快，他的目光就重新變得陰沉下來。

一隻手，伸出金光防護之外，吸引了一縷仙陣中的滅世風暴。

天醫之手，在風暴中化作虛無。

但同時，天醫的眼中，似乎同時刮起了一場風暴。

傳法天尊，從法天象地中恢復了過來。

滅世仙陣發動之際，他正在通過封魂替界之法，暫時奪舍代替了玄黃界。因而當肆虐的滅世風暴，在玄黃界各處轟然爆發之時，他幾乎就相當於直面了這場恐怖至極的災禍。

雖說這風暴比起之前見到的磨滅風災，似乎略尋一籌。

不過毫無疑問，卻是不折不扣的仙力顯化。

而磨滅風災，只是丁點的力量殘留。

原初的磨滅風災，毀滅威能自然遠遠超過仙陣風暴。

但此刻玄黃界爆發的仙陣災劫，卻又勝過風災殘留無數。

哪怕是太上境傳法，身處其中，也隻如無助的凡人一般。

重傷的傳法身軀，慢慢消解。

身上攜帶的天玄鏡，也無力跌落。

天玄鏡發出淡淡的幽綠色光芒，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

一道透明的身影，自傳法溶解軀殼內湧現。

跟傳法的模樣，有幾分相似，卻又隱隱不同。

透明的身影，似乎對於仙陣滅絕風暴有著極強的抵抗能力。縱使眼眸微閉著，陷入沉睡之中。也足以暫時不受風暴的侵害。

五老會領地。

絕大多數生靈，都在仙陣爆發的那一刻，灰飛煙滅。

但仿佛有看不見的陰雲，一直籠罩在五老會領地上。即便玄黃界消失，陰雲卻依舊存在。

甚至，庇佑著在仙陣中，消失的無數生命。

白霧壁障中。

「終於出來了。」

全仙舟上下，群策群力，終於破解了那逆轉死生大陣的奧秘。

找到了陣眼所在，仙舟成功破陣而出。

然而，還沒等到他們去找傳法麻煩……

滅世仙陣便已經降臨了。

眾人賴以為生的玄仙舟，如風中浮萍，搖晃不止。

有著諸多禁製防護的仙舟外殼，如冰雪般快速瓦解

「快！用真仙篆字，以仙對仙！」

仙舟眾長老們齊聲驚呼。

然而畢竟只是模仿的拙劣作品，並非是真正的真仙之力。

真仙篆字引起的波動，僅僅是讓仙陣風暴稍微動搖了下。

而後，便反過來被仙陣吞噬。

化作了壯大仙陣風暴的能量。

玄仙舟，在眾人悔不當初的痛苦哀嚎之中，灰飛煙滅。

「利用真仙篆字，的確破壞性極強。不過迄今為止，卻從沒有找到守護相關的真仙篆字。因為災劫降臨之時，能夠牽製兩位太上的玄仙舟，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聖胎李凡，並沒有抵抗。

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身軀，消解在混沌風暴之中。

作為至暗星海中，唯一凈土。

玄黃界毫無疑問的隱藏著許多許多的隱秘。

然而，此時此刻，仙降，萬物歸虛大陣，卻是真如一場猛烈至極的風暴。

將籠罩在其上的所有秘密，全都毫不留情的掀開。

仙陣中樞之內，李凡分神聚精會神的看著仙陣內發生的一切。

畢竟陣法力量來源，不是由他提供。

無法看清陣法內全景。

但只需關注那些，陣法中劇烈波動的能量節點即可。

那些都是為了生存，毫無保留的展示自身一切，跟仙陣風暴相對抗的存在。

李凡忽的想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到赤炎焚海後的場景。

叢雲海被蒸發殆盡，無數生靈喪生。

卻也露出了那些深埋、隱藏在海底的秘密。

當時的小小煉氣期修士，得以對叢雲海隱秘了若指掌。

此刻看著玄黃界，一個個能量波動傳來，甚至不乏有些出乎意料的存在。

不由心生感悟：「看來，道理總是相通的。」

「秘密，往往在滅絕之後顯現。」

李凡分神陷入了沉思之中，手中無意識的撫摸著一枚澄凈無瑕的頭骨。

「可惜了，不是本尊，根本沒有任何的感應。」

「天玄鏡似乎仍有自身靈識，卻是無法攝過來……」

正當李凡分神思念飛速轉動、將所有景象全都記錄在案之際。

作為啟動陣法的觀察者，他卻忽的發現了一件，極不尋常之事。

吞噬了大半玄黃界，原本應當愈演愈烈，繼續朝著虛空之外的擴散的滅絕仙陣……

此刻不知為何，竟然有了風暴漸漸熄的趨勢。

這按道理，根本是不可能發生之事。

除非……

有什麽存在，製止了這場風暴！

強烈的危機感，霎時自李凡心中湧現。

不僅僅是在分神之內，還於本尊心中！

「萬物歸虛仙陣、以及天玄鏡雙重防護……」

「縱使是真仙，也無法阻止我還真。」

曾經在仙墟真仙面前，得以還真的李凡，並未被心中的恐懼嚇到。

而是經過冷靜分析之後，做出了決定。

畢竟能夠阻止仙陣擴大化的，在這玄黃界附近，應該也只有那位罷了……

李凡心中暗自想到。

李凡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印證。

一道身影，忽的出現在了仙陣中央。

周圍肆虐的風暴，在靠近其的瞬間，全都慢慢平息。

混沌風暴中，玄黃界眾生沉淪。

而這道身影的出

現，卻如同天降大日，將昏暗重新照亮。

祂是如此的醒目。

是如此的與周圍格格不入。

以致於出現在仙陣中的瞬間，李凡分神便已經察覺到了祂的存在。

這道身影，李凡並不陌生。

甚至早有過一面之緣。

正是，端坐玄黃界之外，閉目悟道的那位真仙！

只不過，跟當初在仙墟大地上所見的幾如骨骸的樣貌不同。

如今現身的真仙，似乎並不是本尊降臨。

只是一道虛影顯化。

不僅身形重新變得飽滿起來，束縛身上的枷鎖，也不復存在。

真仙目光掃過仙陣，微微皺眉。

緩緩伸出手掌。

肆虐呼嘯的滅世風暴，慢慢朝著他的手中聚集。

仙陣感應到了這位想要破壞陣法的存在，防禦被激發。

混沌之中，道道人形虛影顯化。

他們由仙陣力量構成，卻是之前死在仙陣之下的玄黃界生靈模樣。

目露兇光，悍不畏死的朝著真仙湧去。

如滾滾浪潮，摻雜著仙陣滅絕之力。

真仙身影分毫不為所動，姿勢沒有任何變化。

所有試圖靠近的仙陣力量，全都沒有任何反抗的，被吸入真仙身影掌中。

不見有能量匯聚，只是真仙的身影，似乎愈發凝實了一些。

真仙身影的不斷吸取下，驅動萬物歸虛大陣的仙力，飛速流逝。

盡數落入祂的掌心。

大陣內，混沌風暴漸消。

天醫、聖皇，等幸存者們，先是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無一例外，片刻之後，他們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真仙身影之上。

仿佛理所應當一樣，無法移開視線。

玄黃界幸存者們，身軀戰栗。

雖沒有解釋，但當看到真仙身影的瞬間，他們已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仙路斷絕後萬年，真仙，重臨世間！

幸存者們無不俯首，表示對真仙的敬畏。

真仙身影沒有說話，仿佛是在尋找著什麽。

聖皇此刻，終於反應過來。

心中的怒火熊熊，竟然將真仙的天然壓製給暫時抵消。

即便玄黃界已然化作了虛空，他也立刻指出了之前發現的、仙陣中樞的方向。

真仙身影的視線，霎時落在了李凡分神所在的虛空中。

仙陣剩余、環繞的最後仙力急速流逝，真仙身影凝視下，思維幾乎陷入靜止的李凡分神，在本尊的催動下，霎時間又活了過來。

正準備自爆，本尊還真。

然而，李凡分神卻看到了讓他完全無法理解的一幕。

不由中止了還真的動作。

「這……」

「怎麽可能？」

真仙虛影，正在凝望著仙陣中樞的李凡分神。

而有另一道身影，卻同樣是在凝望著祂。

並且在所有人都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慢慢接近。

當身處仙陣中樞，有著全局視野的李凡分神看到了那道身影的存在之後。

它卻是已經悄然來到了真仙身影的身後。

「喵」

仿佛終於等到了等候許久的獵物，一向懶洋洋的貓寶，發出了興奮至極的叫聲。

一躍而上，落在了真仙身影肩頭。

真仙身影錯愕不已，望著肩頭這突然出現的萌物。

貓寶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緊緊盯著真仙身

真仙身影，臉上的神情也慢慢由錯愕，變成了驚懼。

「喵」

貓寶再度叫了一聲，隨後微微張口。

竟然瞬間將真仙身影吞入腹中。

而後……

貓寶抬頭，看向玄黃虛空之外、仙墟中所端坐著的真仙本尊。

身軀彎弓，一躍而上。

身形消失不見。

下一刻，就出現在仙墟真仙身旁。

整個至暗星海，微微晃動起來。

更有什麽東西瓦解的聲音，從極遠處傳來。

聖皇腦海中，呆呆的回想著剛剛所看到的場景。

怎麽也無法，將那個能夠輕易吞噬真仙身影的貓寶，跟平日裡總喜歡躺在自己肩頭睡覺的那個貓寶聯系起來。

貓寶，是聖朝一位子民，無意中從釣魚池中釣上來的。

縱使有著諸多神異的功能，聖皇卻怎麽也沒有想到，貓寶真正需要追逐的獵物，竟然是……

真仙？！

聖皇心中無比震駭。

而在場的玄黃幸存者們，無論修為高低，也全都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是釣魚池將貓寶釣上來……」

「還是貓寶順著真仙的感應，主動上鉤？」

「釣者，亦被釣之……」

聖皇心中冰冷一片。

「真仙都會如此……」

「墻外究竟……」

不光是聖皇，此刻的玄黃幸存者，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心中全都湧起一陣難以抑製的恐懼。

恐懼之甚，還要勝過滅世。

李凡自然也是震動萬分。

但畢竟輪回多世，對於貓寶的神異也有了一定的心理預估。

此刻最先反應過來，看向貓寶的去處、不遠處的仙墟。

那裡，觀測似乎被屏蔽。

不過，李凡所能夠感覺到的是……

仙墟的吸力，正在消失。

至暗星海，再度動蕩起來。

連綿不斷的聲音接連傳來，有不少幸存者，堅持躲過了滅世仙陣。

卻在這宏大聲音面前，灰飛煙滅。

「還真！」

衍法玨空間中，李凡本尊沒有絲毫的猶豫，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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