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3。

  回到自己房間的小雨有些好奇的拿出了孟浪送給她的平板……

  【AI輔助教學系統試用版(小雨定製款)】

  平板上光禿禿的，隻安裝了這麽一個應用。

  “看樣子是教學軟件？不過小雨定製款……難道是大叔專門給我做的？”小雨開心的嘿嘿傻笑了一陣。

  小手點開軟件，眼前頓時一亮。

  短暫而酷炫的星空開場之後，一台白色機器人出現在眼前，佔據了大半個屏幕，旋即緩緩睜開了雙眼。

  【面部識別中……識別成功！綁定成功！權限授予成功！
  你好小雨同學，初次見面，我是你的AI教學管家，請說明您需要學習的學科或者領域，我將為您量身定製教學課程……】

  ……

  與此同時，1102的孟浪也緩緩翻開了書頁……

  【走進書房，呆立良久。

  “突然”是個很好的詞，好像一切的措手不及都能歸咎於突然。

  突然夏天就過去了，突然冬天就到來了。

  突然誰住進你生命裡了，突然你又弄丟了誰。

  時間打敗時間，愛情打敗愛情，你輸給的不是別人，原來都是自己……

  喟然長歎吟詩一首，夢裡不知身是客，醒來方知萬事空……

  ……

  雖然書沒了，不過故事還得繼續。

  故事裡，我們的人生被一路設計，也許你看到的，終究不過是一場兒戲……

  一開始，我自負的認為故事裡的主角會是我。

  然而有些人，似乎從一出生就注定了，沒有人能在她面前自負……

  曹衝生五六歲，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

  晏殊七歲能屬文，甘羅十二能拜相。

  原本我是不信的，認為古人有誇大吹捧之嫌。

  直到九歲的小雨在我面前寫寫算算，說是正在推導愛因斯坦的十元聯立非線性偏微分方程式的最接近數值……

  學醫？不！

  天才的終點遠不止於此！

  在獲得超頻與AI雙料加持下，小雨的人生就像開了掛……

  從林海棠那裡學法律，在高媛那裡學歷史、學管理，從我這個老中醫手裡學治病，從閆薇薇身上學功夫，從AI身上學邏輯思維。

  甚至有空了，還跑到彪哥那裡學催……咳！是學社會心理學。

  我越發覺得，這小丫頭既像是剛要從移花宮出來的花無缺，又像是剛要從惡人谷出來的江小魚……

  還想著如何將小雨引導到搞科研的正確道路上來，直到有一天，我給了她一個內測版《崩壞之心》的帳號……

  “神經寄生生物？好奇特的種族設定？”

  “如果是從母體分裂出子體……那他們怎麽保證不會精神分裂呢？”

  “比如螞蟻作為一種社會性昆蟲，那會不會出現一隻混在蟲巢中混吃等死的螞蟻?”

  “支線任務是找出隱藏的潛伏眷族，搜集情報，主線是文明存活嗎？”

  “為了生存而消滅人類有什麽好奇怪的，對無法相互理解的異類而言，‘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脅……”

  “老虎為什麽幾乎滅絕？不就是因為它是地球上為數不多，能夠對人類造成威脅的物種嗎？”

  “居然還穿插了AI反叛的劇情，哈哈哈！絕絕子……就憑這個名字，換我我也得反。”

  “我們在夜魔族和絕絕子眼中，或許跟他們在我們的眼中，並沒有什麽不同……”

  “既然他們是寄生生物，又不生活在星球上，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是生活在某種生物體內呢？”

  “如果地球就是適合它們母體的溫床呢？”

  “磁場紊亂，磁極反轉……這好像是星球地核能量正在被汲取……”

  “大叔，我開發出了一款究極反AI武器哦！專門用來對付絕絕子的！厲害吧？嘻嘻！你猜我是怎麽做到的？”

  “提問，當阿爾法狗打敗了世界圍棋冠軍之後，人類如何才能快速擊敗阿爾法狗呢？”

  “對人類而言，我們最大的敵人是人類自己，對其它文明而言，同樣如此……”

  “想要打敗它，唯一的方法就是……

  成為它！”

  沉默，震耳欲聾。

  在小雨這些奇思妙想面前，我開始漸漸的意識到自身的局限。

  成年人的思維定式和邏輯思考方式，由成長經歷決定，是幾乎不可逆的過程。

  而熊孩子的秘籍，就是不走邏輯……

  墨守成規只會輸，打破規則才能贏！
  我不再將小雨當成純粹的科研後備，而是更多的讓她參與進自己的計劃中來……

  “我只是玩一個末日遊戲，為什麽還要寫產業發展白皮書啊……”

  “我怎麽感覺，這些NPC的反應越來越真實了？”

  “《靖海福利院》那個副本好難玩兒啊，我打了二十幾次才達成完美通關……”

  “啊~又完蛋了，發展速度還是太慢了，金融杠杆加的不夠啊……等等，我去高阿姨那裡取取經……”

  “大叔，帳戶上怎麽突然來了這麽大一筆資金？什麽？我姐姐是個隱藏大富豪？哈哈哈，這設定也太隨便了吧……”

  “敵人的海洋優勢太大了，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趁早放棄澳洲和美洲，以最為廣闊的歐亞大陸為核心打造防禦體系，斷臂求生！”
    “為什麽我的究極AI武器無法模擬出結果？哦，也是，畢竟現實裡哪有絕絕子這種東西讓你模擬啊，哈哈……”

  “嘿嘿！看我剛剛模擬出來什麽？近地軌道全天候激光打擊武器……我把這個計劃命名為——豎琴計劃！”

  “大叔，我終於用火星生存基地通關遊戲了，雖然通關評價只是最低的E級……”

  “這些人類也太難指揮了，時不時就蹦出來一個搗亂的，不是聖母就是野心家，感覺在跟全世界作對……”

  “大叔，嗚嗚嗚~我再也不想再看到你們在我面前死去了……這遊戲也太真實了吧……嗚嗚嗚……”

  “是的，群體追求和相信的從來不是什麽真相和理性，而是盲從、殘忍、偏執和狂熱，這些簡單而極端的感情……”

  “蟑螂生存了幾萬年，哪怕是核彈都無法毀滅，所以……對於生存而言，智慧真的是必須的嗎？”

  “所有平庸的大腦，在危機時刻都只能是‘有害垃圾‘，他們只會被自私的生物本能所裹挾，成為拖累……”

  “大混亂果然發生了……歷史總是在重複上演，人類不需要被教導，他們只需要被不斷提醒……“

  “獨裁又怎樣呢？如果你堅持自己心中的理想是正義的，那你必然走向獨裁……”

  “面對絕絕子，我們唯一的優勢是沒有退路！”

  我滿懷驚喜的看著通關評價一點點上升，然而卻沒有發現小雨眼神中漸漸浮現的冷漠……

  一個文明的興衰，對一個孩子稚嫩的肩膀來說，未免有些太過沉重了……

  終於有一天……

  “人口下降又有什麽關系呢？數量在質量面前毫無意義。

  流水線上的一台機器，可以替代以前上百人的工作量。

  而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消耗的社會資源和社會福利，可以製造10台，甚至是上百台這樣的機器。

  人類，已經慢慢成了社會生產力的“非必需品”，從一種提高生產力的工具，漸漸的淪為一種生產力的“負擔”。

  社會福利、保障就業、衣食住行、旅遊娛樂……

  這些人類所追求的所謂幸福生活，佔據了大半個人生的生物活動，對文明的整體發展而言，其實都是毫無意義的資源浪費！

  人口，在第四次工業革命之前才是“紅利”，但在第四次工業革命之後，反而會成為技術革命的最大阻礙！
  月球和火星容納不了那麽多人，失業率和高福利，終將成為社會動蕩的導火索……”

  “減少人口的手段有很多，比如教育、富裕，和貧窮……”

  【恭喜你！達成隱藏通關成就，本次遊戲評價為S級！】

  我至今還記得，小雨最後模擬出來的未來景象……

  一個個金屬倉，如同一座座墓碑，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鋼鐵堡壘之中……

  一首很應景的“最後的莫西乾人”。

  蒼涼莽荒的粗獷音樂，為這個世界做最後的注解，響徹在冰冷而空曠的鋼鐵荒漠……

  “人”，不再擁有物理活動的必要，而是沉浸在虛擬世界，成為了裝在培養倉中的，為“文明”提供“算力”的一枚枚人形CPU。

  這個世界的人類，除了“創新價值”、“人文價值”。

  或許就只剩下了“歷史價值”了……

  看著小雨嘴角勾起略帶冰冷的弧度，我久久無言。

  殘酷嗎？也許吧，然而比起消亡，至少他們還有歷史……

  之後的十數年時間，腦機接口技術突破，極簡主義的愛豆皮卡通行全球，白夜紀的機器人進入千家萬戶。

  全自動養殖加工基地遍地開花，夜空中的星座“天權”整齊劃過，鐮刀錘子造型的空間站屹立在高空軌道……

  絕絕子也悄然解開封印……

  一切為了戰爭！
  直到世界的運行軌跡，越來越朝著遊戲中的劇情發展時，回過神的小雨哭成淚人的朝我質問。

  希望我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回應她的，只能是一片沉默。

  “成長”這兩個字，有時候很孤獨。

  孤獨到連個偏旁都沒有……

  “豎琴指揮部！豎琴指揮部！魔都遭到大規模深海巨獸襲擊，請求軌道炮覆蓋！重複一遍，請求軌道炮覆蓋！”

  “非洲淪陷！”

  “澳洲淪陷！南美淪陷！北美淪陷！”

  “今天，我代表所有幸存人類正式宣布，歐亞大陸成立人革聯，同時改組人工智能管理委員會！社會運轉體系全面轉向戰時體系！”

  戰爭來了。

  但真相從不會寫在書裡……】

  孟浪：“……”

  看著書中的結尾，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哪怕附錄上分明寫著《靖海福利院特別行動攻略》，他一時竟也提不起繼續往下看的衝動。

  直到一陣手機提示音，才將他從莫名的情緒中拉出。

  【喂！我剛剛收到消息，那位胡老明天要親自到蘇市見我，應該是來談合作的，你有什麽想法？】電話裡傳來高媛的聲音。

  “想法……嗯！有的，來都來了，那就把第7、8、9套計劃提前執行一下吧。”

  【呃……一下子步子這麽大？會不會太激進啊？我一直以為你是保守派來著……】

  孟浪無奈一歎。

  我是保守派啊，可這次保守派認為激進派太保守了啊……

  “唉！沒辦法，總得為孩子做點什麽……”

  高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