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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不成贅婿就隻好命格成聖》第288章 行遠路者,遇強人奪財,殺之無罪!
  第288章 行遠路者,遇強人奪財,殺之無罪!【感謝懵不落盟主打賞】

  陸景的質問聲中透露著一種篤定。

  他雖然年少,可當他站在那塊石碑前,眼中含著堅毅,身軀挺得筆直,似乎不懼風雨。

  風雨來襲,雨水亦不曾打濕他身上的黑衣,長風也不曾卷起他的衣擺。

  虞七襄站在他的身旁,望著陸景的側臉。

  白雲渺、尺素、陳山骨距離陸景也只有數十丈距離。

  陳山骨也是少年,可當他看著陸景的背影,當他聽到陸景並不厚重,卻盡是無畏的話,眼中崇敬更盛。

  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這等大世面的少年抬頭仰望雲間,仰望遠處的平川,都能看到那些虎視眈眈的修行者。

  對於陳山骨而言,這些修行者俱都是大人物,他身在鄉野,若無河中道大災,若無真龍血祭之事,只怕他一輩子見不了這些大人們。

  只是這些大人都非好人。

  但這些在陳山骨看來,俱都十分凶惡,令人驚懼的大人物,在對他有大恩德的陸景先生眼中,似乎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就站在因為風雨而變得泥濘的河道中,昂首直立,眼神中並無絲毫懼怕,除卻沉靜,就只有笑意。

  那些笑容是在嘲諷這些大人物。

  陸景環顧此間人,質問河東杜家兩位家主,杜若、杜衡兩位家主的目光也生出些變化。

  他們自認德高望重,既修學問也修元神,出入之間皆是權貴之門,往來絕無白丁。

  平日裡又何曾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面自刺他們,令這二人難堪?
  杜若、杜衡兩位家主皺起眉頭。

  杜若朝前一步,她臉上已有老態,自有雍容之氣,只見她輕挽長袖,對陸景道:“先生,你是太玄京少年魁首,曾寫下人貴三千言,且先不論理念如何,先生的文章卻早已盛傳於河東諸世家,河東許多年輕士子對於先生也頗有敬重。

  只是今日一見,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學問一道最重禮儀,我與家兄年歲比你長,學問比你深,不論是在元神亦或者學問一道上,都算是伱的前輩,怎麽先生說起話來,卻不知禮儀二字為何物……”

  “前輩?”陸景笑了笑:“此間數十人,其中有人只是想要殺我,有人想要奪我之寶以成其道,有人是因為私仇,有人是因為貪念。

  可其中卻鮮有如你二人者,心中貪念作祟,卻偏偏要將貪念說作家國大義。”

  “我聽二人名諱,杜衡、杜若皆為藥材,杜衡常用來喻君子,杜若花白味清,只是你們卻配不上這兩個名字,若我稱呼你二人為前輩,與你二人同立,不免丟了我其他前輩的臉面。”

  陸景說話毫不客氣。

  原本便緊皺著眉頭的杜若聽到這般話語,頓時生怒。

  而一旁的杜衡卻早已按捺不住,冷哼一聲。

  這一聲冷哼下,陸景耳畔卻忽然如有人誦讀經典,字字如雷,聲聲如教誨。

  儒門大家苦讀諸多典籍,其中又有人修行元神,學問典籍皆成神通,哪怕不能養出浩然氣,一字一句間皆如同雷音,振聾發聵。

  隨著這一聲冷哼,杜衡探手從腰間拔出一柄玉劍。

  這一柄玉劍只有三尺長短,卻白璧無瑕。

  玉簡被杜衡拿在手中,風波落在玉劍上,頓時被斬成兩段,風過劍刃,玉聲清越,玉色純粹!

  這是一把難得的好劍。

  儒門修行者,除卻學問鍛元神之外,又極為擅長劍、馭、射、樂。

  故而河東世家人人習劍,劍被視作君子之兵。

  杜衡是一家之主,劍道造詣自然不凡,當杜衡拔劍,方圓數裡之地突然變得肅殺起來。

  君子佩劍在身,溫厚於言行,而當拔劍在手,自可奮勇,使肅殺見天地。

  “一把君子劍?”

  陸景巍然不動:“可惜持劍之人卻絕非君子。”

  眼見杜衡拔刀,那位紫袍的年輕道士也有所動作,猛然屈膝一躍。

  刹那間,一股雄渾的勁力從他腳上迸發出來,他腳下大地層層龜裂,這道人如旱地拔蔥,頃刻之間便來到陸景身旁。

  原本已動手的杜若、杜衡二人,眼見這眼中帶著幾分無奈,周身勁氣如波瀾的道人,眼神微凝。

  隨著杜衡拔劍,周遭數十位修行者也已蠢蠢欲動,可當這年輕道人來臨陸景身旁,有些人又止住腳步,認出了這年輕道人的身份。

  “凡胎參玄功……真武山也要橫插一手?”

  “這年輕道士身穿紫袍,在真武山中必然位格極高,只是卻不曾聽說真武山裡還有這麽年輕的紫袍道人?”

  “他是一隻妖!”

  始終沉默的武王宗農谷陽終於開口,他眼中氣血燃燒,化作火焰射出神光,仿佛能夠照破虛妄。

  有氣血破虛妄的武王宗宗主提醒,眾人再看著年輕道人,卻隱隱見這位年輕道人身上彌漫著若有似無的妖氣。

  “有趣……真武山上,竟然還有妖物得道?”誅惡天王搖頭:“看來這真武山也如同大雷音寺一般偏離正道,人間尚且不平,凡人如奴,卻還有心教授這些妖族。”

  年輕道人原本還有些膽怯,可當他聽到平等鄉誅惡天王的話語,眼神驟然冷靜下來,他正欲開口反駁。

  原本冷眼注視著這些人的猿心金剛卻忽然暴喝一聲:“放屁!”

  “你們那狗屁大將軍是大雷音寺棄徒,平等鄉一畝三分地,尚且多有內鬥。

  你們在諸多小國中活動,往往只能帶去殺戮災禍,殺人殺的最狠的往往就是平等鄉那些禿驢。

  你們稱得上狗屁的平等,也敢提及正道二字?”

  猿心金剛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來,他探出手,十丈白猿連忙恭敬將手中巨大的長刀遞給他。

  那把長刀足有六丈有余,可當白猿將其遞給如同尋常猿猴一般瘦小的猿心金剛,只見猿心金剛竟然輕易便拿起那長刀。

  “斷首山平不了天下不平,我猿心卻從大雷音寺學到‘尊師重道’四個字,不巧,陸景先生身上既有功德,為我所敬重,又是我斷首山上少年的先生。

  你們想要殺他奪寶?且先過了老猿猴這一關!”

  杜衡毫不在意斷首山的老猿。

  那齊國大長秋也陰測測道:“猿心,你也還俗已久,不再是大雷音寺的傳法金剛,如今你大限將至,破入天府人仙境無望,也想送死?”

  “死太監。”猿心金剛回之以冷笑:“我聽說齊國宮中,除了齊淵王為首的古家人,其余皆是太監。

  齊國盛產太監,你這太監總管在那些太監中作威作福慣了,卻也不知世間廣大,竟然敢跑到老朽面前撒野?”

  這猿心金剛怒罵之語一句強過一句,齊國大長秋被他提及痛楚,卻絲毫不惱怒,乾瘦蒼白的臉上只是浮出殘忍之色。

  他不再去看這猿心金剛,也不再去看陸景,反而望向遠處的負雪蒼山。

  此間數十位強者中,絕大部分人都看向那負雪蒼山。

  “王妃尊榮,又何必來此淌這一池渾水?”

  杜若向那蒼山行禮:“此間修行者之所以說這許多廢話,如今尚且不曾動手,只是因為王妃在此,不願衝撞了王妃。

  重安三州之功績,王妃之尊榮,大伏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敬,正因為有王妃在此,我等才會對陸景多有忍耐。”

  “王妃,重安王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如今卻枯睡於床榻上不可起身,往後也許還會有一場大劫等待著昔日持天戟,喝罵天上【太帝】城主的重安王。

  若有天脈……也許還可以延續重安王幾年壽命,想來王妃來此河中道,應當也是為了那天脈,不如……”

  杜若話語至此,那負雪蒼山上飄落的白雪忽然間停止。

  司晚漁就站在蒼山山巔,她皺起眉頭,望著這位河東世家女家主。

  “陸景說的倒也不錯,你們確實太過無恥,人與天地草木之間的區別除了天生靈長之外,人應當還有羞恥之心。

  只是你們幾乎人人比陸景年長。

  鹿潭機緣之爭奪,往往是少年人之間的爭奪,如今機緣被陸景所得,只因聖君之命未至,你們這些成名已久,年歲比起兩三個陸景還要更大些的所謂強者,就要出手爭奪已入少年人之手的珍寶,著實令人可笑。”

  虞七襄聽到司晚漁的聲音,連忙踮起腳尖,舉目向身後望去。

  她看到那一座熟悉的蒼山,看到司晚漁熟悉的聲音,原本緊張的面容突然放松下來。

  “娘親……”

  虞七襄長舒一口氣,隻覺得那蒼山上的母親不愧是受重安三州將士崇敬的主母。

  “重安王妃?”那齊國大長秋卻忽然咧嘴一笑:“你們這些大伏人懼怕重安三州,我齊國卻不怕。

  天下人皆知重安王將死,對於重安王,天下還有無數強者想要清算昔日的血仇,你們這些人中,最低有一半人怨恨重安王,又何必惺惺作態?”

  “我與各位不同,某孤身一人前來河中道,原本是想要護一護那童修宴,可這小太監不知趨利避害,死在了臨高山上,我在這河中道成了孤家寡人!

  既如此……我也不覬覦鹿潭珍寶,便由我來做這個出頭鳥,試一試傳聞中斬去了惡念之身的重安王妃,是否還是那位天上仙人開天關,也要落凡收徒的當世天驕。”

  齊國大長秋背負著的雙手緩緩垂落,乾瘦的臉上滿是陰冷的笑意。

  “既然奪不了鹿潭之寶,為齊國除掉一個陸景,也算是不虛此行。”

  河東世家杜若杜衡、鑄鐵府葉流霜、武王宗農谷陽、平等鄉誅惡天王……以及此間數十位修行者靜默不語。

  杜衡手持三尺君子劍,輕輕瞥了一眼齊國大長秋。

  他們……都在等大長秋出手。

  一旦齊國大長秋出手攔住重安王妃,持續了足足一刻鍾的對峙也將因此而結束。

  斷首山猿心金剛以瘦弱身軀拖著六丈長刀漫步在大地上。

  六丈長刀將已然被風雨潤濕的大地犁出一條溝壑。

  白雲渺給了尺素和陳山骨一個眼神,繼而飄飛上天。

  爭鬥似乎一觸即發。

  恰在此時,陸景卻打了個呵欠,朝前邁出一步,道:“倒也不必牽扯太多人。”

  陸景一言打破沉默。

  他環顧此間數十位強者,對杜若、杜衡,對葉流霜、農谷陽以及此間所有人道:“既然你們覺得鹿潭珍寶,應當是眾多年輕天驕入鹿潭,各憑本事爭鬥而得。

  我陸景自然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

  陸景先是望向葉流霜一位壯碩男子,又看了看與農谷陽有四五分相似的年輕人,繼而目光巡梭之間,又落在杜若杜衡二位家族身後一位年輕的士子身上。

  “少年人入鹿潭,應當各憑本事得機緣,此間各門各派八九十人,我見其中有年輕天驕二十余位。

  這些人中,有鑄鐵府吹火重匠,有武王宗宗主農谷陽四胞弟,也有河東世家不修學問,隻修元神的年輕教習元廬,還有齊國的橫山神廟琴祭,以及少年書聖……

  你們這些老人入不了鹿潭,前來河中道,只是為這些年輕人保駕護航,讓他們得以安穩入鹿潭中。

  既然如此……”

  陸景語出驚人,他抬起頭,話語輕描淡寫:“不如我以鹿潭珍寶為賭注,讓我持劍會一會此間匯聚於天下的年輕天驕。

  讓我來看一看,若是這參見鹿潭珍寶俱都在鹿潭中,又有誰……能夠與我爭奪!”

  哧!
  陸景話音剛落,腰間喚雨劍劍光大作,照亮了密布烏雲的陰雨天。

  他氣魄獵獵,原本的和風細雨猛然間變作狂風暴雨,一道劍光橫立於陸景頭頂,從南到北竟然有數百丈。

  這劍光如同烈焰,亦如同扶光,其中夾雜了熊熊雷霆,夾雜了劍魄劍氣,也夾雜了厚重之極的元氣,幾乎達到一種極致。

  望著這道劍光,莫說是此間年輕一輩,哪怕是手持三尺君子劍的杜衡,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已然與他相伴許久的佩劍,都在微微顫動。

  “這等劍道造詣,竟然出自一位十八歲少年之手。”

  杜衡瞳孔微凝,猛然看向齊國大長秋的背影。

  鑄鐵府葉流霜轉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位原本應當入鹿潭爭奪天脈機緣的吹火重匠,卻看到這位吹火重匠緊握雙拳,抬眼望著天上那道劍光,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照星三重,映照兩個元星與一顆不知名諱的星辰,為何這劍光卻這般強橫?”

  吹火重匠喃喃自語。

  葉流霜不再去看他,同樣握緊了拳頭。

  “這樣一來,我這鑄鐵府主倒確實稱得上無恥了,只是天下事多不由心,既為成道機緣,也難免無可奈何。”

  武王宗宗主甚至不願意去看他四弟一眼,不願意將希望寄托在年輕人身上,他渾身氣魄俱都被調動,氣血如一條條真龍盤踞,也在等待大長秋出手。

  那些少年天驕中,還有橫山神廟琴祭安若金、少年書聖齊含章二人。

  二人對視一眼,俱都能看到眼中的苦笑。

  “陸景又變強了。”

  齊含章無奈:“在臨高山上,他便殺了上百個所謂的年輕天才。

  此間二十余位年輕人雖然比臨高山上的絕大多數人要更強許多,卻鮮有人強過爛陀寺蓮厄佛子,又如何能與現在的陸景爭鋒?

  也許以陸景的年歲,他是當之無愧的年輕一輩第一人。”

  安霓旌頷首,又遲疑說道:“只是這陸景難道真就這般單純?

  他想要與年輕人對壘,陸景以為那些前來為後輩撐腰的強者們,難道真會如他所願,靜默旁觀,以年輕人的修為定下三件珍寶的歸屬?”

  齊含章也有些不解。

  陸景劍光橫空,想要以孤身一人對陣此間年輕人。

  可在場數十位強者卻似乎恍若未聞,仍然在等待齊國大長秋出手。

  齊國大長秋臉上笑容更甚,他側眼看了一眼拖刀而來的猿心金剛,臉上笑意漸濃,忽然道:“我替諸位攔住重安王妃,卻不知誰能替我斬下這老猿頭顱……”

  此間景象看似平靜,實則一觸即發。

  禹玄樓就站在戰車前,望向陸景所處之地,他臉上難得露出些笑容來。

  “這些名門大派倒是可笑。”

  離太子不遠處那年輕道人張道生手持拂塵,搖頭說道:“尤其是那杜家兩位家主,可謂無恥之尤,說各家年輕人不曾入鹿潭奪機緣,如今這陸景先生給了他們機會,卻又不回應。

  想來那齊國大長秋一旦出手,杜衡必然也會出劍。”

  “所謂君子劍,卻只是個偽君子。”

  七皇子看了一眼那道人,一旁的褚國公背負雙手,搖頭道:“倒也怪不得旁人,陸景天資無雙,不知有多少修為絕世的人物想要收他為徒。

  可陸景偏偏安於書樓中,不肯去尋這些師緣,書樓又恪守自身教書育人的理念,在許多事上不願多加干涉,對於現在陸景而言,遠在太玄京的書樓其實起不到什麽作用,可河中道其它人,卻都有長輩撐腰。”

  道人張道生似乎並不認同褚國公的話,道:“陸景天資,太玄京中的貴人們有目共睹,書樓幾位先生也曾屢次出手助他,便是之前陸景元神入西雲海,屠滅西雲海龍宮,書樓九先生也手持斬青山,端坐於角神山上,攔住想要責問陸景的諸多強者。

  書樓……對於陸景並非是不管不顧。”

  “無論如何,事態發展出乎意料。”褚國公目光深邃:“觀棋先生仍然在書樓中,那一位神通蓋世的楚狂人雖不知與陸景有幾分淵源,如今卻只能硬扛天上三星映照而出的仙人化身,已然漸行漸遠,沒有三五月,只怕無法從星光中脫身。

  而書樓幾位先生離得太遠,哪怕是龍宮一事之後便出發前往河中道,也還需要數日時間才可抵達……

  也許陸景舍棄三件珍寶,再加上重安王妃的面子,他才可以安然無憂,逃過死劫,這是很明顯,陸景也舍不得那幾樣寶貝。”

  太子門客張道生輕拂拂塵,目光落在那處河道上空,看到此時齊國大長秋正想要讓那猿心金剛也饒出一條命來。

  也正是在此時,陸景突兀間打斷大長秋尖細的聲音。

  許多年輕天驕忽然間察覺到陸景目光注視。

  卻只聽陸景對那些年輕天驕輕聲道:“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卻想要殺我奪寶,我也少不得以一個‘以直報怨’回敬你等。

  某並非弑殺之人,胸中卻仍有幾分衝動氣性,不想行濫殺之事,也深覺你們中也許有人只是看一個熱念,也許有人只是被長輩裹挾。

  因此,陸景給你們一個機會。”

  陸景聲音在頃刻間便已經落入這一方所在二十余位年輕天驕耳中。

  “你們可以就此離去,陸景絕不阻攔。”

  頭頂上劍光燦爛的陸景聲音轟鳴。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齊國少年書聖齊含章,他看了安霓旌一眼,毅然轉身,朝著鹿潭所在而去。

  安霓旌察覺到齊含章的眼神,也毫不猶豫,一道琴聲揚起,帶起縷縷風塵,長裙擺動之間,就已經消失在遠處。

  除去這兩位,又有幾個年輕人將陸景神念中的話語告知門中長輩,那幾位長輩卻俱都皺眉,不曾答應讓那些年輕人離去。

  齊國大長秋被陸景神念打斷,眼神中終於閃過幾分不耐。

  狂風陡起,大長秋舉起雙掌,就此一推!
  一聲尖利的長嘯響徹虛空,卻見這大長秋擺動肩膀,一條右臂似乎如若鞭錘隨意甩動間,朝都虛空一甩!
  轟隆!

  便如同一掛氣血長河直落,方圓數百丈的氣血瞬間沸騰,強大的氣力夾雜著一道道神相精神,竟然直向陸景而來!

  轟!
  轟隆隆!
  大長秋一出手,便如同掀開了一方亂世。

  數十道如陽氣血,數十道浩大神通,化作燦燦光芒,須臾之間湧出。

  這一幕太過恐怖,元氣如同潮起潮落,這些成名已久的強者或持刀而來,或如星辰一般墜落於陸景所在的河道。

  陸景身旁的年輕道人目光一凝,舉起桃木劍。

  白雲渺周身奇霧升騰,化作鼓蕩罡風遮掩住她的軀體,緊接著一條白色的蛇尾,驟然間抽出!

  天上落雪,司晚漁皺起眉頭,指尖拈動,元神驟然飛出,縷縷星光落在她元神上,方圓數裡之地,竟然都被那星宮異象籠罩。

  “王妃,我來會你!”

  齊國大長秋朝著陸景擊出一臂鞭,卻如同墜地之星辰,帶著燃燒的氣血以及炸裂的氣浪,急速朝著王妃墜落而去。

  杜衡眼見大長秋出手,幾乎毫不猶豫,他化作一道白色光芒,手中如玉的君子劍閃過劍光,帶起數百道變化,斬碎虛空中最細小的風雨,刺向陸景。

  “叱!”

  原本拖著長刀的猿心金剛口中發出一聲怒斥降魔佛音,軀體中的氣血竟然化作一道神闕,那神闕中九種截然不同的武道精神化作神相,彼此融合,最終化為一縷剛強無比的氣血。

  這氣血落入猿心金剛手中巨刀,被隨意揮出……

  呼!
  恐怖偉力就此綻放!
  司晚漁、那神秘的紫袍道人、燭星山大聖白雲渺,斷首山猿心金剛都想要助陸景一臂之力。

  只是……對陸景虎視眈眈的成名強者實在太多。

  諸多武道玄功、元神遮天蔽日,狂風呼嘯間,陸景所在的那一處河道幾乎全然被淹沒。

  就站在戰車一旁的七皇子重瞳閃光,這一幕他早已期盼了許久。

  這一位意外成為他仇敵,卻又如附骨之疽輕易無法摘除的書樓先生……終於將死!
  “只可惜不能親手殺他。”

  七皇子心中歎氣。

  “數位元神、武道大宗師境界的強者,數十位成名天下數十載的修行大家……我便不信你還能逃出升天!”

  禹玄樓冷漠的注視著戰場,他自身的氣機,雲間的李觀龍以及旁邊的褚國公目光凜冽,卻落在太子以及太子身後道人和尚身上。

  太子眼見此等景象,正要有所動作。

  隱約間卻忽然察覺到那漫天的神通、武道中,又有一道神念流轉出來,炸響於天空。

  “二位先生,若你們還要看戲,我只怕凶多吉少了。”

  陸景的聲音,便如同一道法旨。

  天上忽然掛起明月,飄來彩雲。

  那彩雲上,有人穿青衣,有人持酒器。

  當著彩雲顯現,天象自有變化,天上的風雨又小了些,虛空中明月光彩落下來,照耀雨水,竟然蜃景!
  蜃景中,可見一座座山水妙景,又可見每一處山水妙景中皆有一處桌案,一位白衣郎君!
  那白衣郎君手持妙筆,以絕頂的權柄批下手令,借來月亮,送來彩雲。

  “曾是清都山水郎,天驕分付與疏狂!”

  “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流雲借月章!”

  “是觀棋先生……”太子門客張道生神念流動。

  一旁的鬼鬼祟祟,望之不似好人的和尚卻氣血束線道:“觀棋先生不曾前來,他批下彩雲,借來明月,送了九先生與那個東河國刀聖前來!”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極其短暫的刹那。

  當那彩雲上的人影顯現,有一道人影卻從彩雲上一步跨出!
  嗡!
  漫天的元氣直落下來。

  便如同……

  千裡波濤滾滾來,攜出一座青山還!

  恐怖至極的刀光便如同是群雷驚暴,一座刀峰聳立而起,竟有上千丈!

  上千丈之刀光,橫亙虛空,強行攔在陸景身前。

  哢嚓……

  哢嚓!

  幾聲清脆鳴響,有人倒飛而出,有神通碎成元氣。

  “名刀斬青山……”

  “排名【新亭侯】之後的名刀,天下第六的名刀!”

  “是九先生的刀法,蜀中青山立?”

  千丈刀峰直刺虛空,斬開眾多神通,也展開眾多玄功。

  而在此之後,又有一道龍吟聲似乎自天而降。

  那龍吟聲悲壯而淒厲,似乎被困,隨之而來的卻又是一條浩蕩洪流。

  那洪流如刀光……不!這洪流正是一道刀光!
  熾烈的青色刀光蜿蜒滾燙,隨之斬來。

  有一位長髯英雄一手握刀,另一隻手掀開衣襟邁出一步,自天外斬來!
  無匹的狂暴偉力,便如同一條青龍,帶起恐怖的氣浪,就好像有位格極高的天龍攪動天地。

  “偃青龍……”

  有人認出了那把刀:“是書樓關長生,他手中的偃青龍明明已經斷去……”

  回應他們的,是漫天的刀光。

  “哈哈哈,能與書樓九先生,東河國刀聖並肩而戰,真是快哉!”

  那猿心金剛大笑,瘦小的身軀卻扛著六丈長刀跳上天空,揮斥氣血。

  不過極為短暫的刹那。

  場中的形勢隨著書樓二位先生的到來,竟然就此逆轉。

  太子又坐回戰車,撫掌驚歎。

  禹玄樓再也無法遮掩心緒,怒不可遏。

  李觀龍、褚國公靜默無語,如葉流霜、農谷陽一流面色蒼白,杜若、杜衡二人暴怒,大長秋、誅惡天王下意識想要溜之大吉。

  卻只見那千丈刀峰撕開諸多神通,直插雲端,獨臂的九先生倒拖斬青山,站在那千丈高峰上,低頭……

  “以大欺小,是欺我書樓無人?”

  他輕聲開口,卻如大山崩塌,大河決堤,在這河中道中卷起驚濤駭浪。

  手持君子劍,又被九先生一刀擊退的杜衡咬牙:“九先生,夫子登天之後五十載歲月,書樓始終持教書育人之道,不理會世間爭端,今日想要破戒嗎?”

  “早就破了。”九先生冷眼看著杜衡:“陸景是我書樓先生。”

  “書樓成了門派?”杜衡咬牙道:“樓中先生俱都成了書樓弟子?九先生你們莫要忘了書樓還在太玄京中?”

  九先生將如同一人般高大的斬青山插入氣血刀峰中,他輕輕扭動手腕,道:“書樓的規矩乃是書樓自行定下,夫子在時天下無人可以給書樓定規矩。

  如今夫子不在,我持刀前來,這天地間自然會有幾人質問,但你又是誰?
  你莫不是以為河東杜家杜衡也有資格質問書樓?”

  “書樓沉寂太久,太多人都忘了四先生曾經殺下天關,忘了觀棋先生曾經搬來鸚鵡洲,忘了六先生前往海上妖國擄來妖國公主,忘了二先生曾入百鬼地山斬閻羅,更忘了大先生與黑雲台上與大燭王論道,大燭王想要拜大先生為相……”

  “你們忘了我老九畫遍了天下青山,於九十三座青山中,埋下仙人屍骨!”

  “那是……靈潮之前!”杜衡硬著頭皮道:“靈潮之後,你以為你還是持刀的人仙?”

  轟!
  月光照耀,無盡的氣血似乎逆流而上,刀光如潮,又如同崩塌的山嶽!

  鋪天蓋地的氣血風暴,便有如龍吟虎嘯,驚心動魄間,帶起來一道匹練!
  一道血光乍現。

  河中道家另一位家主杜若甚至不曾明白發生了什麽,卻只見一道刀芒閃過,方才還怒聲呵斥的杜衡竟然從雲端墜落,那一把君子劍也碎成一塊塊玉石碎片……

  “這些宵小倒也有趣。”

  九先生收刀,又將斬青山刺入氣血刀峰中,他眼眸微動,看向陸景:“好人當久了便是如此,他們會忘了你手中長刀之鋒。

  你敬天上天下、觀天上天下的棋局、見執棋人下棋,故而經年累月靜默不動。

  這些無知之輩,卻隻以為你是因怕他們而不敢出聲……太過可笑。”

  陸景第一次見九先生毫無保留的出手,他手中呼風刀不由錚錚作響。

  這是陸景第一次清楚的意識到,眼前這位與他極親近的書樓先生,是一位活著的人仙!
  一旁的年輕道人看得發愣,忽然又雀躍起來:“看!”

  “就如九先生所言,這些無知之徒以為他們在為自家的後輩撐腰,要奪陸景的機緣,只因在這河中道中陸景單槍匹馬。”

  “殊不知……陸景家中的長輩,才真正稱得上強橫。”

  年輕道人想到這裡,又不由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天上,還有一位神通魁首。

  “陸景先生的後台,比師姐師尊還強。”

  年輕道人不由嘖了嘖舌。

  陸景仔細聽九先生說話,臉上浮出些許笑容:“正是因為聞到了青梅酒的香氣,我才敢有恃無恐,借著與他們說話的檔口,仔細看看此間各樣人。”

  杜衡屍體墜落於泥濘中。

  此間元神神通、武道玄功俱都停息下來,數十位強者呆立在原地,抬頭看著九先生不敢妄動。

  一旁的關長生有些氣餒,他摸了摸自家的偃青龍,心中自言自語道:“闊別許多年,第一次讓你見天日,卻不想風頭都被九先生搶走了。”

  九先生肅然而立,無人敢出聲,無人敢有異動。

  而陸景頭頂那一道劍光仍在,他左右四顧:“如今倒也公平了。”

  “長輩對長輩,同輩對同輩,我陸景身上且有天脈、神槍、仙藥三種珍寶!
  諸位既然不願意離去,陸景自會奉陪,若是誰有能耐,大可奪了珍寶去。”

  陸景說話間,從天上摘下喚雨劍。

  方圓數百裡之地,元氣莫名流動,瘋狂的朝陸景而來。

  人間元星,陸景在人間,便可以引人間元氣……

  天上又有雷霆乍響,又可見雲霧翻騰。

  勾陳、鯤鵬兩道星光照耀。

  照星三重之境,迸發出的氣魄,竟然直逼照星八重!
  葉流霜、農谷陽、誅惡天王一流身上有九先生刀鋒鎖定,不敢異動。

  而原本也對陸景出手,想要殺陸景奪機緣的年輕強者們行動自如,當陸景喚雨劍乍起劍氣扶光,修元神者隻覺得警兆頓生,修武道者也隻覺渾身寒毛直立。

  “他孤身一人,此間俱都是天下佼佼之輩,一起上,我便不信他能夠……”

  那吹火重匠運轉氣血,怒聲大喝。

  可他話語未至,天上一道雲霧乍現,深重天威轟鳴,閃爍出璀璨的金光。

  “大伏執律陸景,接旨!”

  “鹿潭珍寶之爭,皆為機緣,陸景入鹿潭得三寶,這一場鹿潭角逐,就此而止,陸景當為優勝者,其余角逐者不可再爭!”

  浩大洪音傳來,有人如釋重負,恭敬下拜,也有人長出一口氣,散去周身元氣、氣血。

  聖君降旨……鹿潭之爭也就確確實實到此為止,那三大機緣陸景囊中,可卻也總好過喪命於此。

  “陸景接旨。”

  陸景對著天上玄光行禮,當他直起腰身,天上的光彩已然盡數消散,只有深重威嚴還殘留在雲端,那一處虛空,竟然不再刮風下雨,似乎天時權柄,都要敬聖君詔令幾分。

  這詔令,對於很多人來說,來得正是時候。

  河東世家家主杜若站在荒蕪大地上,低頭看著已死的杜衡。

  “兄長……”杜若至今還不信已然沉寂不知多少年的書樓九先生,竟然一言不合,便殺了河東世家一位世家主。

  她沉默良久忽然伸出手指點了點杜衡的屍體,杜衡的屍體被元氣托起,飄飛於虛空中。

  “元盧,回去吧。”

  杜若聲音微顫。

  被杜若家主稱之為元盧的,正是河東杜家原本想要角逐鹿潭的年輕強者。

  他身上衣衫早已濕透,額頭也滿是冷汗,此時聽到家主呼喚,下意識便想要跟上杜若。

  其余鑄鐵府吹火重匠,武王宗農谷陽的三弟,以及其他二十余位年輕人也俱都想要離去。

  可正在這時,陸景劍光一動……

  這些人頓時身軀僵硬。

  沉默寡言的農谷陽口中呼氣,道:“聖君有令,這番鹿潭爭鬥就此而止!”

  九先生站在刀峰上看著陸景。

  陸景面色坦然,緊握著手中喚雨劍。

  “鹿潭爭鬥已了,鹿潭珍寶已有歸屬,可是……如今此間的爭鬥卻並非源於鹿潭。

  而是因為你們想要殺我。”

  陸景舉起喚雨劍,攤開手掌,天上雷光閃過,喚雨劍攜著洶湧雷霆直刺而出,刹那間便劃過一位年輕天才的脖頸。

  “便如九先生所言,腰間佩劍,倘若不亮其鋒芒,不時時磨礪,總有人覺得謙和有禮的讀書人是因為怕你們而持禮。”

  其余年輕強者瞬間反應過來,不得不怒喝反抗。

  可如今的陸景早已更進一步,他僅有照星三重,卻勝過此間眾多年輕天才。

  “《大伏律典》,【刑律-人命】,百四十二條:行遠路者,遇強人奪財而周遭無州府之兵,路人持劍殺之!無罪!”

  “殺人之父,人亦殺其父!

  殺人之兄,人亦殺其兄!

  殺人之身,人亦殺其身!

  此乃……聖人言!”

  【感謝懵不落書友的盟主打賞。】

  ps:一萬字,終於寫完這一段了,這個副本主要用於是提升陸景的實力、部分斬仙棋局的揭開,陸景的實力終於可以登上更大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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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月票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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