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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不成贅婿就隻好命格成聖》第167章 惡人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
  第167章 惡人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

  滿天星月明如晝,此間但有劍氣與血雨。

  李雨師早已跪倒在舞龍街上,他左手死死捂著肩頭,血色綻放,道道血氣彌漫開來。

  而那被陸景斬斷的右手,拋飛在半空中,僅僅刹那時間,就已經被熾熱的劍氣卷動,斬碎,繼而化作一道血霧消散在天空中!
  一切血肉骨骼,都已化作齏粉,在天上星光映照下,竟然還映照出點點光芒。

  一陣寒風吹過,那血霧也在頃刻間散落虛空,徹底無影無蹤。

  周遭注視這一切的十余位將軍眼見這一幕,不由俱都怔然!

  舞龍街上一片寧靜,旋即這十余位將軍身上的氣勢暴漲,一同壓向陸景!
  一道道久在征戰中打磨出來的駭人威勢,配合上熬練而出的陽剛氣血,就好像是一輪輪高懸於空中的大陽,綻放神威。

  這等勇武之人綻放氣血,若是尋常元神修士,感知到這大陽一般的氣血神威,元神都要被灼傷。

  可是陸景神色卻絲毫無變,一如他上一次前來舞龍街。

  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陸景身上正氣如虹,甚至蓋過這些將軍的氣魄。

  可今日,當天官降神,星光展落,鋪陳在陸景元神上,陸景面對著可灼燒元神的氣血威壓,卻似乎毫無所覺。

  他甚至不去看那些將軍一眼,也不去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臉上汗水如雨的李雨師,而是注視著舞龍街更深處。

  “陸景先生,少年意氣是好事,可總要顧慮自身安危,你這般衝動,豈不是要和玄都李家,要和少柱國不死不休?”

  一位濃眉、又留著修長胡須的將軍大喝道:“少柱國如今不曾統領軍伍,可邊境戰事吃緊,他終究要承虎符,執掌十八萬神關軍!你與他為敵,未免太過不智?”

  陸景依舊望著舞龍街深處,語氣中卻帶了些好奇:“不知這位將軍是?”

  “我乃乾先軍朝光將軍,只是一介粗人,陸景先生,你尚且年輕,不該如此魯莽衝動……”

  陸景挑眉:“朝光將軍可曾知曉此事前因後果?”

  朝光將軍先是點頭,繼而又道:“此事前因後果我略有聽聞,只是這太玄京中的事,許多時候都錯綜複雜。

  此事自然是持劍追殺的陸景先生佔理,我等之所以相勸,是因為權利傾軋下,能退一步便退一步,否則恐引來殺身之禍,得不償失。”

  陸景終於看一下那朝光將軍,卻見此刻舞龍街上十幾位將軍,似乎都認同他方才的話。

  “即為軍中將軍,氣魄也烈烈如陽,如今幾位卻教我委曲求全,明知我佔著理,卻又與我道錯綜複雜的局勢,所以我就只能被圍殺,不可意氣風發一回?”

  十幾個將軍神色不悅,那朝光將軍又道:“不論伱有何委屈,自有大伏的法理處置。

  可你已經當街斬去了雨師公子的手臂,便是當街行凶,若你還敢再動,且先不論緣由,你自有一個私刑罪過,你要想清楚些。”

  “我自然想清楚了。”陸景眯著眼睛,並無動作,卻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這些將軍的話語,眼神始終落在舞龍街盡頭,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初聽起來,各位是在勸我莫要衝動魯莽,可我仔細聽去,其中卻滿是你們對於李雨師的私心,此事倒也無可厚非,你們雖非少柱國麾下,可終究是軍中人物,對於少柱國這樣的大伏軍中豪傑有些私心,也不算什麽。

  可是既如此,又何必立一個名目?”

  陸景聲音回蕩在舞龍街上,數位脾氣火爆的將軍轉瞬間便怒不可遏,眼眸似乎要噴火,凝望陸景。

  可時至如今,七皇子、李觀龍、褚國公府麾下真正的強者,都已被太子強者看顧,輕易出不得手。

  如今這十余位將軍實力稱不上極強,雖然敬重李觀龍,卻也並非李觀龍直屬,也非七皇子麾下。

  當陸景一言既出,諸多將軍望向陸景的眼神雖然不善,可當看到陸景玄檀木劍中閃爍的星光,也終究不曾出手……

  陸景斬了蕭樓將軍,又斬了數十位修士的消息早已傳來,他們自然知曉與此時的陸景動手,也是一個凶多吉少!
  強烈痛楚幾乎侵入了李雨師元神,他艱難側頭望著空空如也的右肩,雙眼周遭已經青筋暴露。

  而那舞龍街深處,一道身影也在此刻緩緩走來。

  那身影高挑身材,削肩細腰,肌骨瑩潤,身穿一席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青絲精致挽起,插了一枚玉簪,看起來風度嫻雅,又有傾城之姿。

  “霧凰小姐……”

  幾位將軍遠遠朝著來人行禮。

  陸景看到李霧凰獨身前來,嘴角也露出些笑意。

  “陸景先生,你追索而來斬了雨師的右臂,達成了你的目的,讓這太玄京中許多注視著你的人,都知曉了你的威風。”

  李霧凰一步步走來,站在李雨師身旁。

  她低頭看著李雨師,對陸景說話。

  李雨師也抬頭看向李霧凰,看到這自小疼愛他的姐姐,眼中卻並無委屈,反而多了些愧疚。

  兄長不在玄都中,如今遇到這等事,卻要讓李霧凰出面,讓李雨師心中……如若烈火燃燒一般。

  陸景玄檀木劍已經歸鞘,凝望李霧凰,直言問道:“霧凰小姐,我之所以先斬李雨師右臂,就是想要見一見你,也要親口問一問你……

  今夜派遣這般多的強者殺我,是否是七皇子授意?”

  陸景明知故問,灼灼目光就落在李霧凰身上。

  他此言一出,這舞龍街上頓時變得更加寂靜。

  不知有多少人望向陸景的目光,也在瞬息間轉變!
  李雨師與褚國公府麾下強者一同圍殺陸景,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其中竟然有七皇子的身影。

  可是卻無人膽敢揭開此事。

  兩條天龍爭鬥,陸景被卷入其中,身為被圍殺者,便是提著劍殺出一個天翻地覆,也不算什麽。

  可當陸景提及七皇子,卻意味著眼前這位書樓先生要撕開此事之上的雲霧,要直面七皇子!

  哪怕陸景與七皇子之間,已然沒有回寰的余地。

  可是直面天家威嚴,卻並不算太好的抉擇……

  就連李霧凰,都不由認認真真注視著陸景,想要將陸景看一個通透。

  陸景靜靜等待著李霧凰的回答。

  過去數息時間,李霧凰終於道:“便如方才朝光將軍所言,陸景先生,少年可有意氣,卻不可太過莽撞氣盛。

  你可知道你在詢問什麽?”

  陸景右手始終放在腰間的劍柄上,他目光同樣認真,神色依舊冷靜,語氣中有些感歎:“七皇子貴不可言,我只是個小人物……可是便如同李雨師所言,太玄京中風起雲湧,諸多風波彌天而起……

  正因如此,七皇子麾下雖然強者無數,其中不乏能隨意拍死我者,但在其他風波牽製之下,這些強者卻無法出手,讓我我這小人物能夠持劍走入舞龍街,親自問一問霧凰小姐。”

  “所謂好風憑借力,大約就是如此。”

  陸景說話間,目光又轉向跪倒在街上的李雨師。

  “陸景,李雨師已經斷去一臂,他也已向你服軟,而我一介女子,也孤身走出李府,不曾帶出李府守衛……

  你與李雨師之間的恩怨,便如此作罷,如何?”

  李霧凰聲音幽幽:“我自知曉他屢次對你出手,你心中有氣,作為交換,李府也不會追究他斷臂一事,往後若有爭鋒,你們自傾盡各自本事就是……”

  “霧凰小姐……我知道你端坐李府中繡花撫琴,不曾見世間恩恩怨怨……可時至今日,你為何還在俯視我?”

  陸景忽然打斷李霧凰的話,道:“我已經站在七皇子一脈對立面,聖人言以直抱怨,有仇不報枉讀聖賢書,若是隻斷他一臂,我又如何養我如虹劍氣?”

  陸景說到這裡,微微仰頭,輕聲道:“而且更重要的是,此時此刻這舞龍街上,以我為強,此事結果如何,也應當以我為主導,你給出的條件,不夠。”

  “李雨師膽敢出手殺我,就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陸景娓娓道來,話語卻令眾人驚異:“今日你來選一選,或者讓我斬了李雨師,玄都李家以大伏律法為基,治一治我的罪!

  亦或者,我廢了李雨師,玄都李家揭過此事,莫要生出波瀾!

  至於往後的爭鬥,則是照舊!”

  “霧凰小姐,不如由你來選一選?”

  陸景眼眸陳靜,語氣也並無什麽波動,可說出的話語卻不免令人感歎。

  這陸景一朝得勢,佩劍而立,膽魄竟然如此驚人!
  莫說是周遭旁觀的將軍們。

  就連默默注視此處的更強者,望向陸景的目光,也多出些凝重來。

  陸景巋然不動。

  得理不饒人,得勢就要恪守氣性,出一口惡氣。

  李雨師幾次謀算於他,若是隻斬他一條手臂,又如何稱得上“順氣”二字?
  李霧凰原本同樣平靜的神色,終於因為陸景的話,揚起一些怒氣來。

  “陸景,你可知你在說什麽?你若膽敢動手殺人,你原本的委屈,原本的道理自你出劍之時便會煙消雲散。

  這裡是太玄京,若是旁人倒也罷了,可他是我李家公子,他便是殺你在先,自然有律法處置,你私刑殺他,就是不佔道理。”

  “就因為他是李家公子,就死不得?”

  陸景輕輕搖頭:“霧凰小姐,你既出此言,就是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語帶詢問,眼中泛著熱切的光彩。

  李霧凰瞬間便沉默下來……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這一位玄都李家的小姐,往後的七皇子正妃,會被眼前這麽一位少年強逼著做出選擇。

  便如陸景所言,若無其他風波,哪怕此刻有天官星光映照的陸景,也絕不敢前來質問於他。

  可今日,境地已至如此!

  李霧凰左右四顧,卻驚訝的發現……事實正如陸景所言,這舞龍街上,竟然真就是陸景為強!

  而這陸景這時便持劍而立,靜靜的看著他。

  “陸景絕不敢殺雨師!”

  李霧凰心中紛亂非常,隻覺得哪怕以陸景的氣性,也絕不可能不怕死。

  陸景若是殺了李雨師,便等同於給七皇子遞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律法之劍。

  這律法之劍許多時候殺不了很多人。

  可是當這律法之劍握在七皇子手中,握在李觀龍手中,陸景必死無疑!

  李霧凰心中這般篤定!
  可當她低頭看到李雨師蒼白的面容,看著李雨師顫抖的軀體,李霧凰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抉擇。

  李雨師與她是一母同胞!
  血脈親緣絕無法忽視。

  “陸景話已出口,若是我……若是我選錯了,若是他還有其他依仗,雨師就要死了!”

  多日養尊處優的李霧凰,臉色通紅,胸腔劇烈起伏。

  眼前這一幕,不知被多少人看了去。

  “借勢而為,既然已經是仇敵,就不怕得罪絕了七皇子、李觀龍!

  這看似尋常,天下少年間卻極少有此膽魄者。”

  蘇府中,大柱國徐徐點頭。

  就連他也絕不曾想過……這樁磨礪,這樁圍殺,竟然會演變至此!

  “他如何能夠引動天官降神?

  騎虎飛升的天官也許多年不曾顯現,可是今日,當大柱國抬頭,就能看到正迸發出璀璨光明的那顆星辰。

  觀棋先生、九先生、十一先生同樣如是,眼神卻越發堅定了許多。

  李霧凰心中不知何其緊張,光潔的額頭上,也流下汗水。

  “雨師……不能死。”

  “但凡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不可讓他冒身死的風險。”

  “哪怕他一身修為被廢,自此臥床不下,也比死了更好……”

  李霧凰似乎終於做出選擇,於是在諸多目光下,她正要開口。

  突然有一道冷漠聲音傳來……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陸景施主,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一道佛謁從遠處傳來。

  諸多將軍,乃至陸景、李霧凰俱都轉頭看去。

  就見到舞龍街盡頭那棵巨大槐樹下,站著一位年輕僧人。

  那年輕僧人身穿一起紅色袈裟,右臂連帶肩頭都袒露出來。

  額頭燙出六個戒疤,做出一個殺生印,遠遠望著陸景。

  這年輕僧人面容堅毅,眼中卻滿是冷漠,兩隻耳垂幾乎落於肩頭,那袒露的右臂上又印滿了諸多經文。

  陸景仔細看去,隻覺眼前這僧人卻並無絲毫慈悲之相,反而如同一尊怒殺金剛,令人不寒而栗。

  “爛陀寺佛子……”

  有識得這年輕僧人的將軍,輕聲低語。

  遠處李霧凰也明顯認識這年輕僧人。

  她看到這西域爛陀寺佛子,心中似乎終於安定下來。

  “大師……”

  李霧凰向那佛子行禮。

  陸景眼神微動,有些意外。

  “這爛陀寺佛子與李觀龍一起前往燭星山,捉拿王妃之女,如今李觀龍還未曾回來,這佛子反而回來了。”

  “而且……爛陀寺佛子又為何要給李雨師出頭?”

  陸景心有不解。

  爛陀寺佛子已經從那槐樹下走出,一步便跨越許多距離,瞬間就來臨陸景身前。

  與此同時……

  一道極其濃重的殺伐氣仿佛自天而降,隱約之間,陸景好像看到一尊怒目金剛鎮壓無間地獄,森森殺氣一過,便絞殺萬千惡鬼!

  眼前這爛陀寺佛子明明是一位僧人,可周身上下卻滿是殺戮氣!

  這等殺戮之氣,配合上爛陀寺佛子強盛無比的氣血力量,直直壓在這舞龍街上。

  一時之間,身在舞龍街的陸景,隻覺一股鎮壓惡鬼的佛光從爛陀寺佛子身上撲面而來!

  陸景昂首挺立,肩上卻有如扛著一座刀山,刀山狂風不斷襲來,刮著他元神頗為痛楚。

  “陸景施主,我佛有雲,世人性本自淨,萬法在自性,思量一切惡事,即行於惡;思量一切善事,使修於善行。

  雨師公子今日與死生之間的大恐怖,想必已有所悟,已知往日罪責。

  既如此,施主不如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善人與惡人、愚人與智人與佛之間,不過一線之隔。

  從迷到悟,也不過一樁選擇,陸景施主,你覺得如何?”

  爛陀寺佛子就站在不遠處。

  他身後,隱約之間可以看到一道道金剛法相映照而出,又看到一座殺孽地獄不斷浮現!
  佛子口中又有諸多佛謁,似乎是在勸陸景感悟。

  陸景將這些話語聽在耳中,隻覺腦海中滿是那金剛話語,滿是殺孽地獄!
  “若不思量善惡,若不諒解眾生,往後必有大迷霧……”

  突兀間。

  陸景腦海裡,這般想法不斷浮現出來……

  而原本面色蒼白的李雨師,正左右兩難的李霧凰眼見爛陀寺佛子前來,終於定下神來!

  他們一同看向陸景,卻見此刻的陸景正在皺眉沉思。

  他身前,隱約間可見一尊講道的金剛,正綻放金光,照耀在他的身上!
  修身塔中的九先生猛然冷哼一聲,便要站起身來:“爛陀寺這佛子想以殺身成道,卻仗著自身修為,妖言惑眾……”

  “不必著急。”

  觀棋先生卻仿佛心有成竹,仍然看向窗外。

  九先生正要說話……卻又猛然轉過頭去。

  卻見原本正在沉思的陸景身上……

  倏忽之間,便有一道道金光湧動!

  澎湃的浩然氣魄隱隱發光,此處有風拂過,融入於浩然氣中,仿佛在一瞬間就吹散了迷霧。

  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

  狂風拂過,陸景眼神逐漸變得清明起來。

  他不再皺眉,而是轉過頭看向爛陀寺佛子,搖頭道:“大師,我不信佛。”

  爛陀寺佛子眼見陸景竟然在瞬間掙脫金剛講道,看向陸景的眼神更多讚賞。

  “陸景施主心有所持,是一件好事,令蓮厄頗為敬重。”

  “可雨師公子年少,既已思己過,便有若放下屠刀,放下屠刀與我佛更近,陸景施主……”

  “所以李雨師放下屠刀,我就應當寬恕他?”

  陸景望著爛陀寺佛子蓮厄,側頭詢問道:“大師修為不凡,我方才便已經注意到大師。

  可是大師是否知曉,雨師公子與我之間,又有何宿怨?”

  蓮厄和尚雙掌合十,道:“我久在槐樹之上,已然聽到許多。”

  陸景頷首,又問道:“大師乃是爛陀寺佛子,自當慈悲為懷,想來你並非是方才才入這玄都!

  以大師的修為,大約也知曉養鹿街上的異動,知曉他們圍殺於陸景。

  也自然知曉陸景奪了許多人性命,才能走到這舞龍街上。”

  “既然之前也有這許多事,蓮厄大師為何不出手救我?為何不救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

  如今單單見李雨師將死,才走下槐樹,口呼佛號而來?”

  蓮厄和尚面無表情道:“殺戮開始時,我並不在玄都,至於陸景施主行殺戮之時,我也並不曾阻攔。

  殺人者,人恆殺之,我佛不渡包藏禍心者。

  可這舞龍街上的雨師施主已大恐怖,此次之後必會有所蛻變。

  而且……霧凰施主於此事中,終究只是無辜者,令她做這番選擇……是陸景施主咄咄逼人了。”

  陸景問道:“所以以大師所言,雨師公子看到了死生之間的大恐怖,往後就會放下屠刀?”

  蓮厄和尚轉過頭去,看向遠處的李雨師。

  李雨師面無表情,卻猶自點頭。

  蓮厄和尚又望向陸景。

  可陸景卻隨意一笑,道:“好人成佛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可惡人成佛卻只需要放下屠刀?”

  這頗為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諸多將軍側目,又令蓮厄和尚都皺了皺眉。

  他正要說話。

  陸景卻看向李雨師,搖頭道:“雨師公子如何明悟,如何放下屠刀,如何成佛都與我無關。”

  “成佛與否是雨師公子自己的事,而我不過是一介俗人,雨師公子屢次殺我,我就要讓他付出代價。”

  “寬恕自是極好,可有時候我卻總覺得,寬恕二字乃是怯漢之語,因他沒有順氣復仇的氣魄。

  又或者便是些卑怯的惡人之語,往日貽害於人,如今到了償還的時候,又騙人以寬恕的美名。

  陸景也讀過許多書,卻不信寬恕能夠救世。”

  陸景語氣尋常,並沒有什麽擲地有聲,他只是靜靜的說著,望向李霧凰,繼續詢問道:“所以,霧凰小姐究竟要如何選擇?”

  李霧凰猛然皺眉,望向蓮厄和尚。

  蓮厄和尚口誦佛號,一道清明之意躍入了李霧凰腦海中,讓她越發清醒。

  “陸景氣性雖重,但他絕非莽夫,他殺雨師,就是以命換命……”

  李霧凰眼神逐漸沉靜下來,默不作聲。

  而蓮厄和尚身後的金剛法相越發明顯。

  “陸景施主……我以殺孽地獄成道,若施主殺悔過之人,難免要墜入其中……”

  爛陀寺佛子蓮厄出現在舞龍街上,本身便是意外。

  讓原本將要做出選擇的李霧凰心智越發堅定。

  讓原本膽戰心驚的李雨師看到希望的曙光,原本低下的頭顱也微微抬起,眼神中也多出些神采來。

  陸景就站在原地。

  無數人的目光,都落在陸景身上……

  “如今想起來,陸景是在以自身之勢壓人,想要讓霧凰小姐失去分寸,廢了李雨師,他便能修一口心中順氣,也能繼續養他那一道劍出扶光的劍氣。”

  “可現在,蓮厄大師來訪,細想之下陸景一旦殺人,終究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霧凰小姐已經做出選擇,既不想讓雨師公子死,也不願讓陸景廢了雨師公子。

  這反而讓陸景陷入兩難。”

  “此事至此,大約已經事了,雨師公子不會死,陸景劍氣也將有缺,可有霧凰小姐最初的承諾,此事也算揭過,往後爭鬥也就各論本事。”

  “蓮厄大師來的正是時候,他向來敬重少柱國,少柱國也曾讚蓮厄大師身入地獄,鎮殺惡鬼,大師隨著少柱國前往燭星山,此次早些歸來,沒想到還能救一樁災禍。”

  “哪怕陸景衝動莽撞,就此出劍,自然也有蓮厄大師攔住他,此時陸景雖強,想要在爛陀寺佛子注目之下出劍殺人,也並無可能。”

  旁觀者中,許多人心中這般想著。

  天上的星光,似乎都暗淡了一些。

  陸景佩劍而立,感知著天空中的微風,感知著流淌在他氣血中的春雷精神,感知著玄檀木劍上,那道扶光劍氣。

  他腦海中,趨吉避凶命格再次閃爍光輝。

  而陸景的心智、氣性卻依然如同之前。

  蓮厄雙掌合十,凝望著陸景。

  李霧凰眼見陸景就站在那裡,並無什麽動作,隻覺自己揣測無誤。

  “陸景先生,天色已經不早,請回……”

  鏗鏘!

  一道狂暴的劍氣眨眼而來。

  “宵行者能無為奸,而不能令狗無吠也……”

  陸景一念。

  腰間玄檀木劍僅僅一瞬間,化作熾熱光芒。

  那劍光恢宏肅穆,仿佛蘊燃天之勢!
  這縱橫無匹的劍光,比起方才陸景的浮空劍氣更加浩蕩,更加洶湧。

  這便是他許久以來,養出的那道扶光劍氣。

  劍氣縱橫,肆意揮灑!
  此時此刻,這舞龍街上好像只有陸景的劍光綻放。

  便是天上星光也不可與我陸景劍光爭輝!
  凌厲至極、霸道至極的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過長空。

  蓮厄和尚神色微變,眼中殺氣騰騰……

  最終,卻並未出手。

  他竟攔不下此劍!
  今夜,夜色深沉,而天上繁星高懸於空,此是一景。

  而這舞龍街上,又有一景。

  便是陸景劍氣之掠,化作一道燦爛的弧光,照亮周遭一切,繼而在李雨師、李霧凰眼中綻放。

  一道血光噴湧。

  剛剛生出一絲希望的李雨師眉心就被那劍光刺穿!

  一束血花綻放盛開。

  染紅了站在李雨師身後的李霧凰衣衫!

  原本就跪坐在舞龍街上的李雨師,徹底無法支撐頭顱,眼中那縷希望卻已緩緩消散。

  他低頭而死!

  陸景收劍入鞘,神色不變,轉身走出舞龍街。

  “霧凰小姐,這是你的選擇。”

  李霧凰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已無生息的李雨師。

  “雨師……”

   不好意思,太難寫了,遲了。今天沒斷呀,堅持寫完了,大家快投點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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