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目視
  臥室中，柯林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

  房間角落，團成一團的佩蒂小姐突然抬起了頭，圓圓的貓眼盯著柯林，眼底閃過淡淡的斑斕之光。

  “什麽情況？又有人在做實驗？”

  感受到高牆聖痕中洶湧澎湃的靈光，柯林滿心的疑惑與驚訝，他自然而然的回想起，論文發表後，先後幾次靈性井噴的場景。

  但幾乎就在這個念頭升起來的瞬間，他就意識到情況和之前完全不同。

  因為，伴隨著靈性的湧出，還有許多模糊的景象片段，以及斷斷續續的低語傳遞了過來——

  他看到了坐在有軌電車上，穿著西裝、拿著報紙的社畜，正低頭看著有關自己的新聞；
  他看到了帶著鴨舌帽、背著雙手，站在報欄前面的中年人，正在低聲念著有關自己的報道；
  他看到了戴著眼鏡，叼著煙鬥，坐在搖椅上的老人，一邊和妻子閑聊，一邊瀏覽著有關自己的新聞標題。

  ……

  一個又一個片段，都與報紙有關，都與自己有關，都關系著那離奇報紙上的誇張報道！
  而與這些片段相伴的，是諸多斷斷續續的低語——

  “真是令人驚訝……我曾經聽說過……柯林·瓦爾蘭……”

  “……這麽多年……不曾被人攻克……柯林·瓦爾蘭卻……”

  “惡魔病症……帶來厄運的絕症……柯林·瓦爾蘭……如果是真的，那他是天使……”

  “……讚美吾主……這是否意味著我的母親有救了……加油吧……柯林·瓦爾蘭……”

  “這麽年輕……這麽離奇……平凡的柯林·瓦爾蘭為什麽……”

  柯林·瓦爾蘭、柯林·瓦爾蘭、柯林·瓦爾蘭……

  隨著一聲聲低語，柯林聽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在一個個陌生人的口中發出，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貧窮，有的富有，有的哀傷，有的興奮，人間百態、萬種不同，盡數匯聚過來！

  那噴湧的靈光，暴漲的靈性，在柯林的心底呼嘯！

  景象片段與低語中蘊含著的疑惑、振奮、驚訝、高興、狂喜、欣慰、不安……

  種種情緒，也隨之噴湧而出！

  狂暴的情緒匯聚在一起，像是奔湧的河流，從聖痕中衝出，要衝擊柯林的意識，要擾動他的思維，要佔據他的本性，要扭曲他的心智！
  柯林的意識，在這道激流的面前，像是狂風中的燭火，海浪中的孤舟，面對狂風巨浪，仿佛只能被動的承受，被那些外來的意志和情緒，扭曲自己的本意，去逢迎、去滿足、去響應！

  不過……

  “這種衝擊雖然恐怖和強烈，但比起我曾面對的那幾次恐怖意志要差很多，太過零散，也太過無序，各自為政，彼此之間還相互製約，並不能將我的思緒徹底影響……”

  柯林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局面，他有經驗，所以，即使面對著狂風巨浪的衝擊，他自身的意識依舊堅韌。而且，說到底，這裡是他的意識空間，在自身意識不受影響的前提下，只要堅定念頭，就能壓製這些混亂的情緒和心念！

  不過，正當他準備試著將紛亂壓製，乃至排斥出去的時候。

  忽然一點靈光湧上心頭，於是柯林默念著那句話——

  “願你們的念頭，能安眠在地府！”

  下一刻，漆黑的高牆震顫，無形漣漪擴張，就要將那些混亂鎮壓下去！

  但就在這時。

  血色的光輝與斑斕的色彩在柯林意識的天空中閃爍，混亂的片段與低語被牽引著朝天上匯聚，最終聚在一起，成了一個點。

  光輝閃爍，低語輕盈。

  他的意識天空中，仿佛多了一顆星辰。

  血色與斑斕的光暈縈繞在星辰周圍，散發出古老而又神秘的氣息。

  “我對自己的意識深處，越來越不了解了。”

  感受著這一幕，柯林若有所思。

  在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有關於自己的特殊，有某些偉大存在，也有其他方面的考量。

  外界，佩蒂小姐低下了貓頭，她重新團了起來。

  另一邊。

  在柯林的意識深處，當一切風平浪靜。

  “真是令人驚歎！”一聲讚歎，從北方的牢籠中傳出，“偉大的聖子，在只有殘缺神性的前提下，您就已經能吸收信仰了！您果然是真正的聖者！”

  聽到這個聲音，柯林猛然回過神來，他的意識聚集到了北方牢籠之上。

  “醫生”加爾瑪·米勒的靈魂就在其中。

  “你說的殘缺神性是什麽？還有所謂的吸收信仰，”柯林十分警惕，“你在雕像中，能察覺到這裡的變化？”

  “您確定要聽我的介紹嗎？”加爾瑪的靈魂發出輕笑，然後話鋒一轉，“其實您無需擔心，這裡是屬於您的國度，我們無從掙扎，之所以能察覺到了您在吸收信仰，是因為作為您的信徒，在您光輝閃耀的時候，卑微如我，能感覺到您的威嚴，並為之惶恐！”

  “我的信徒？”

  “是的，我當然是您的信徒，因為吾等的舊主已經隕落，空懸的神座，需要新的王者登臨！”

  與此同時。

  在德賽城，燈火通明的新星大廈。

  新星傳媒在舊大陸區的總裁、總編輯謝爾特先生，正坐在他的辦公桌前。

  對面，懸掛在牆上的一幅畫正泛著詭異的微光。

  畫中的線條和色彩扭曲著，像是被一根棍子攪動了的油漆桶，逐漸勾勒出色彩混亂的漩渦！

  微光像是花灑中的水，不斷從漩渦深處噴出，向著謝爾特的身上灑落，融入他的身體，強化著他的身軀、滋潤著他的靈性！
  緩慢增長的靈性，讓新星主編心神愉悅。

  “讚美吾主，只有您的榮光，能在新世代綻放出最絢爛的色彩，讓我等體會到最美妙的人生！那些無知的羔羊，會在您的光輝中，化作吾等的資食，讚美您……”

  稱頌聲從他的口中傳出，像是唱詩班的吟唱，透射出心中的虔誠與愉悅。

  但在下一秒，異變陡生！

  散落著的光輝驟然變化，泛起淡淡黑色，伴隨著一股憤怒的情緒，彌漫在四周，並最終灌注到了謝爾特的體內！
  他渾身懼震，靈性暴走，一口鮮血噴出，塊塊黑斑爬上了面頰，扭曲與失控像是惡魔一般在體內滋生，讓那張臉上的喜悅，直接變成了恐懼！
  “怎麽了？為何而怒，我的主人！”

  威嚴的意志，隨著怒火灌注到了他的腦海中！
  謝爾特匍匐在地，他顫抖著說：“請您息怒，我一定會將那褻瀆之人找出來，獻祭給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