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這一切不是真的

  返回營地，向布萊特匯報之後，伊登便回到自己的帳篷裡面，他伸手摸了摸脖頸上的吊墜，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為什麽…”

  伊登不住喃喃道。

  他還是覺得，那裡發生的一切像是一場幻覺，主怎麽會再度衰亡呢，怎麽會有另一位神去繼承祂的位置呢，倘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麽真教的信仰又有什麽意義呢？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就像是信仰一位不存在的神一樣。”

  想到這裡時，伊登打了個哆嗦，他趕忙吟誦經文，乞求神的寬恕，

  “主啊，寬恕我吧。”

  說完之後，伊登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是多麽荒謬。

  “主怎麽會再度衰亡呢？那不過是異教的集體夢囈罷了，甚至這個吊墜隻不是幻境，並不是真實。”

  伊登如此作想，再度堅定下來。

  ……………

  第二天一早，那群去追蹤刺客團體的斥候們已經回來了，刺客團體逃跑得很及時，他們一無所獲，於是，將軍的帳篷裡傳來拔營出發的消息。

  伊登與維爾多乘上馬車，教士看著老人，摸了摸脖頸間的吊墜，想要說些什麽，但還是止住了。

  “真是凶險，沒想到公主出嫁會這麽凶險，我還以為會很順利。”

  維爾多透過車窗，眺望打頭的阿爾西婭的馬車，如此說道。

  伊登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忽然道：
  “她殺人了。”

  維爾多轉過頭，

  “誰？公主殿下麽？”

  伊登微微頷首。

  “那是自衛殺人吧，這不算什麽罪。”

  維爾多如此道。

  “可她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就好像一個殺人狂一樣。”

  伊登回憶著，不由道：

  “我無法想象，皇后殿下竟然會有這樣的女兒。”

  說完之後，伊登等待了一會，令他意外的是，那位矮人神甫竟然沒有說話。

  教士轉過頭，只見矮人神甫直直地看著自己，一言不發。

  “怎麽…”

  伊登困惑道。

  “伊登，你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麽？”

  維爾多語氣溫和道。

  “見過先知的人…不是麽？”

  伊登看見維爾多搖搖頭。

  “不，我是說在見過先知之前。”

  維爾多道。

  伊登想了想，他發覺自己幾乎從未了解過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只知道，他是個見過先知的人。

  “很久之前，大概五十多年前，我是一個遊蕩者，是個罪人，我縱過火，燒過氏族裡的房子，險些將我父親也一並殺死，我還盜過竊，做過許多坑蒙拐騙之事，我去當真教徒，皈依於主，也不過是為了教團的錢財。”

  幾乎毫無保留地，維爾多緩緩將過往的醜陋事跡抖落出來，就像在談及一個不相關的人一樣。
    伊登驚住了，他原以為維爾多是個近乎無暇的真教徒，就像皇后一般，可他沒想到，維爾多竟然有這樣的過往。

  “我記得，我第一次聽到經文時候，痛哭流涕，可這不過是我裝出來的，心裡其實鄙夷極了，那時…我為了混入教團無所不用其極。”

  維爾多抬起頭，緩緩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時，我不過是個弱者，是個罪人。”

  伊登喃喃道：
  “我無法想象。”

  維爾多凝望著伊登，輕聲道：

  “是啊，無法想象，那時的我也無法想象，一個遊蕩者，幾乎被整個社會給拋棄了，可教團仍然接納了我，我的教父接納了我，引領我走入神的恩典之中。”

  說完，維爾多頓了頓，繼續道：
  “我看出來了，你對公主殿下有所成見，

  可是，伱哪裡知道人不會改變呢？人是會受洗的，水落下的時候，潤濕了人的頭髮，人或許會不以為意，可在某時某刻，神的恩典遲早會洗滌人的靈魂。在神那裡，沒什麽是不可能的。”

  聽過這一番勸告，伊登的內心慢慢緩和下來，他眺望了一下那領頭的豪華馬車，什麽也沒說，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浩浩蕩蕩的龐大車隊在日複一日的前行之中，越發靠近奧森科王國。

  他們途經南方的邊疆行省，並在途中停留幾日以補充物資。

  這是旅途中為數不多的閑暇，阿爾西婭又怎麽會放過，於是，她搖響鈴鐺，把伊登叫了過來。

  “你似乎將我當作任你使喚的仆人了。”

  看著阿爾西婭，伊登頗為無奈道。

  高個子公主聳了聳肩，

  “有何不可呢？這裡是帝國的邊疆，萬一我遭遇了什麽不測的話，你們又怎麽去跟我母后交代。”

  伊登伸出一隻手指，
  “不是跟你母后交代，你的安全不過是順便的事，我們去奧森科，是為了調查那個教派。”

  阿爾西婭連連點頭，

  “我懂我懂，可如果我有什麽三長兩短，這車隊就要折返回去了，你們這麽多天豈不是白忙活了？”

  面對公主的無賴，伊登除了歎氣以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好吧，你要去哪？”

  伊登想了想，直接問道。

  阿爾西婭拍了拍手，

  “刑場。”

  伊登困惑地皺了皺眉頭，

  “刑場？你去那裡做什麽。”

  阿爾西婭轉過身，指向總督府道：

  “我打聽過了，今天有五個死刑犯要被處刑，還有一個人要被綁在枷鎖裡公開受辱，我們立刻過去，到時候，我就從劊子手的裡頭把他的工作搶過來。”

  伊登聽到之後，不由大驚失色，他覺得，這公主絕對是瘋了。

  無論在哪個種族、抑或是哪個國家，劊子手都是飽受人們唾棄和恐懼的職業，人們甚至認為，他們的靈魂生來就是不潔的。

  正因如此，擔任劊子手的人一般是貧民、流浪漢、或者其他社會底層。

  可現在，這個公主竟然異想天開，想要從劊子手搶走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