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正在叮叮咚咚地忙碌著。
安馥珮實是喜歡這種熱汽騰騰的熱鬧氣氛。
很容易讓她回憶起小時候,在喪屍還沒有爆發的時候,一家人在一起,廚房就是這樣忙碌的。
“廚師先生,你這切的是什麽?”安馥珮指著一堆菜問後廚。
這胖墩墩的後廚覺得姑娘兒特別和善,居然稱呼他先生。
墩墩廚師受寵若驚道:“這是大蒜,一會兒用它燒回鍋肉。”
安馥珮記憶中有回鍋肉的香味,用力點頭,“回鍋肉好,我喜歡。”
在喪屍紀,人口急劇縮減,傳統的家庭單位瓦解,為了提防喪屍改擊,所有的食物都是速食。
不管是在單位、在家還是隨軍,開袋衝開水可食的食物是主流,食物的種類差不多,大不了口味略有不同。
像這種為宴會忙碌的廚房,幾乎可算是歷史遺跡了。
安馥珮就站在墩墩廚師的邊上看他炒回鍋肉,像個孩子似的,看得熱淚盈眶。
一會兒,墩墩廚師炒完了,特意拿個小碗盛了,給安馥珮夾一筷子嘗嘗。
回鍋肉肥嫩相間,墩墩廚師的火候掌握地特別好,肉香四溢,安馥珮真是吃出了童年的味道。
滿滿都是幸福感。
然而,剛吃了一口,忽然後領一緊,被一隻大手給捉住了。
眼前,是容顏出眾、有點兒著急的澤王,“到處找你不著,原來你躲在這裡偷吃?!”
安馥珮的兩個臉頰鼓鼓,像個小松鼠似的,烏漆漆的眼眸氤氳著水霧,仿佛不解,怎麽就被逮住了?
澤王也是,直接傻眼了,一直以為安馥珮很高冷,怎沒發現她還有這一面?
“快走吧,外面等你開席呢!”
安馥珮就這樣被澤王拎出了廚房。
但轉眼又被拎入一間包廂,裡面清清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
澤王是什麽意思?不會因為她偷吃就懲罰她吧?
“澤王殿下,我可以解釋的,其實我才吃了一口。”
安馥珮咬著櫻桃紅的唇瓣,心虛地,“再說潯陽的時疫已經結束了,對不對?也沒有病人等著我開刀……”
這是犯錯的孩子才會有的表情。
澤王緊繃著俊臉,沒接她話。
先在門口吩咐了一下,然後轉身回到包廂,按著安馥珮在桌子前面坐下。
一句話也沒有。
過了一會兒,各樣精致的菜肴如水般送過來。
松子鱸魚、溜肝尖、糖醋排骨、荷塘小炒……
“吃吧。”澤王盡力地保持著嚴肅。
安馥珮倒又奇怪了,“你不是說外面等著開席嗎?”
怎麽現在又不急了,帶她到這裡來吃獨食?
真是奇哉怪也。
澤王的桃花眼裡染上一層寵溺,“外面都是自己人……至於那個老頭子,就讓他等著吧!”
剛才拎著安馥珮的時候,澤王發現她還是太瘦了,且眼裡氤氳著一層霧氣,瑩然如淚。
且不知她在遇見他之前經歷了什麽……好在,現在有他了,他要多看著他點。
他把一盅燕窩推到安馥珮面前,摸了摸安馥珮的頭,“其他一切都是浮雲,你才是最重要的。”
安馥珮感覺自己被當成偷吃抓現形的小老鼠了……倒並非她貪吃,她只是對這種熱鬧氛圍沒有抵抗力。
現在澤王坐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隻略吃了幾筷,便放下筷子不吃了,說道:“可以了,我們出去吧。”
澤王知道挨過餓的肚子不能一下子就大補,要循序漸進,也就不勉強她。
二人出了包廂,循著走廊來到前面飯堂,上二樓雅座。
蔡思源一眼便看見安馥珮,她清麗容顏,身穿便於行動的蘭花色淡黃淺綠的箭袖,也未怎樣打扮,可是神采奕奕,璨然如同一抹耀眼的陽光。
蔡思源腦袋裡嗡的一聲,一下子整個人都好像木了。
然而安馥珮根本沒看見他,和澤王談笑著走過去,大大方方就在宴席的主位上坐下了。
易惜兒覺得有些刺眼,心想,看安馥珮的架勢,倒好像是個王妃一樣,但她認為安馥珮決不可能嫁給澤王。
又見蔡思源眼睛發直,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安馥珮身上,易惜兒拉了他幾次袖子,他也未回神。
易惜兒忍不住站而離席,走到安馥珮跟前,微微地福了一福,“安大夫。”
“嗯?”安馥珮眉梢挑起,微感意外。
易惜兒一副“為你好”的表情道:“論理這種道理不應該由我來跟你講,可是咱們畢竟姐妹一場。妹妹實不忍看你在自甘墮落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許是因為姐姐出身小商販之家,不明白其中道理。身為女子,還是要矜持些。你身為棄婦,實不應與澤王殿下走得如此之近,惹人閑話。姐姐,你說呢?”
澤王霍然回過頭來,雙眸之中精光大作,凌厲至極地射向易惜兒。
澤王為人,向來溫和,但此時此刻,卻如同被惹怒的獅子一般,氣勢之盛,仿若烈火雄炎直卷而來。
“區區一個妾室,誰容你在此大放厥詞。本王記得未曾請你!”
易惜兒差點被這氣勢震倒。
澤王這就要讓小伍把易惜兒趕出去。
安馥珮卻只是一笑,認為這種閑話根本不須理會,“澤王何必動怒,你又不是不知她的為人,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
易惜兒被比作狗嘴,正自氣惱。
忽然“啪”地一下,澤王從袖兜裡取出免死金牌拍在桌上,“以此為聘,本王定當娶你。”
坐在次一桌的蔡思源被震地幾乎從椅子上摔下來,這塊免死金牌他是見過的,規定“自當今越皇以下不論後世誰為越皇,皆尊澤王為富貴閑王,不得奪之,不得殺之,不得囚之。”
這免死金牌可以說是空前絕後,有此金牌在手,可以在大越橫著走,簡直跟皇帝一樣威風。
澤王竟隨隨便便將此金牌拿出來給安馥珮當聘禮?
蔡思源一顆心猛地被揪住。
只見安馥珮拿起免死金牌看了看,隨即不當回事地給澤王丟了回去,“都說了,我還要多享受享受單身生活。”
蔡思源的一顆心又放了回去。
澤王在那邊洋洋灑灑笑道:“本王先預定了。”在安馥珮面前便是甘心收起了所有的鋒芒,只露出溫存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