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堂的門口，佟大夫他們正在吆喝百姓們帶孩子來種牛痘。

  百姓們聽說種牛痘能預防天花，都不相信。天花是絕症，只要得了，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條，很少有人能活下來。還有，自古以來，天花就治不好，怎麽可能能預防得住？
  見百姓們不相信，佟大夫他們非常詳細地講解種牛痘的效果，以及怎麽種牛痘。當然，還有他們之前種牛痘的實驗成果。

  百姓們聽了後，將信將疑。

  佟大夫他們又說種了牛痘，只會讓身體變虛弱，不會死掉。但是，如果不種牛痘，將來得了天花，一定會死。還有，種牛痘是漢王殿下發明的。漢王殿下讓百姓們免費種牛痘，就是不想日後百姓們得天花而死。

  沼澤府每年死於天花的人不少，其他州府也是。或許是因為嶺南氣候和地理位置的緣故，每年得天花的人非常多，是內陸的好幾倍。

  內陸有時候出現天花，大部分都是從嶺南傳過去的。

  如果小孩子從小就種了牛痘，這一生基本上不會再得天花，也很難被天花傳染。

  漢王殿下說了種牛痘，不需要百姓們掏一枚銅錢。在種牛痘這段時期，吃喝都是在仁和堂，也不收錢。

  聽到佟大夫他們這麽說，有一些百姓心動了。這些百姓的家人，有一些在前幾年得了天花死了，其中最小的孩子只有一歲。為了防止日後得天花，他們願意讓孩子種牛痘，反正種牛痘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壞處。

  當然不是每個孩子都能種牛痘。在種牛痘前，佟大夫他們會仔細給孩子把脈，確定孩子身體健康，能承受得住種牛痘，才會種。如果身子不太健康，暫時是不能種。身子虛弱的話，種牛痘會死的。

  報名種牛痘的孩子有十個，但是只有兩個孩子能種，其他八個孩子的身子太差，根本種不了。

  百姓們見佟大夫他們這麽負責，心裡又相信了他們幾分。接著，又有一些孩子報名，但是能種牛痘的還是很少。

  不少孩子表面上看起來很健康，就是瘦了點，臉色蠟黃了些，實際上他們的身子很差。用趙曜的話來說，營養不良。

  別說孩子們，就是大人們，也沒有幾個是健康的。

  長期吃不飽飯，又一直喝對身子不好的鹹水，又加上沼澤府氣候溫熱，又有瘴氣和毒蟲蛇蟻。再加上，他們常年服徭役，他們沒死沒病到算是命大了。所以，沼澤府的每個百姓都有病，只是嚴不嚴重的問題。這也是嶺南人壽命不長的原因。

  沼澤府的老人活到六十歲，真的是高壽，而且是特別高的那種。很少有老人能活到七十歲，八十歲根本就沒有。基本上活到四、五十歲。對他們來說，活到五十歲就是高壽，而且還是祖宗保佑的結果。

  雖說從去年開始，百姓們能勉強吃飽飯，也吃上了好鹽，但是不可能這麽快就養好身子。他們的身子還得花一段時間才能養好。雖說是養好，其實就是正常人健康的程度。

  佟大夫他們仔細給孩子們把了脈後，就帶著孩子們進仁和堂的地下室種牛痘。孩子們一人一個房間，有專門的人照顧，不用擔心出事。

  因為種牛痘的孩子不多，佟大夫他們很快就忙好了。接下來，沒有別的孩子報名參加。主要是他們的長輩還在持觀望。等之前種牛痘的孩子活著從仁和堂出來，他們才會讓他們的孩子種牛痘。

  佟大夫來到漢王府，向趙曜匯報今日種牛痘的情況。

  聽完稟告，趙曜臉色沉重地長歎一口氣：“沒想到能正常種牛痘的孩子這麽少。”

  “臣也是沒想到。”佟大夫的心情也非常沉重。同樣是孩子，京城裡的孩子大多數健健康康，活蹦亂跳，而沼澤府的孩子卻……幸好殿下來到了沼澤府，不然這裡的孩子永遠不會吃飽飯。

  “沼澤府的百姓的身體狀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啊。”趙曜抬手捏了捏眉心，表情凝重道，“得想辦法提高百姓們得身體素質。”

  “身體素質？”佟大夫沒聽懂這話。

  “就是讓他們變得健康。”趙曜頗為頭疼地說道，“他們的身子之所以這麽差，是長年累月吃不好、喝不好導致的。”

  “殿下，就算讓百姓們喝補藥，他們的身子也不能一下子變好。”佟大夫提醒趙曜道，“他們的身子虛不受補，不能吃大補的東西，或者喝大補的藥。”

  “我沒想過讓百姓們喝補藥，是要三分毒。再說，我還沒有有錢到請百姓們喝補藥的地步。”趙曜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面，神色若有所思地說道，“其實，最簡單補身子的辦法，就是好好吃飯。吃飽飯，身子就能慢慢變好。”

  佟大夫讚同地點了點頭：“殿下說的是。”

  “現在沼澤府的百姓基本上能吃飽飯了，不過時間太短，還不足以讓他們養好身子。等過幾年，他們的身子會變好，我們就再等幾年吧。”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這三年足夠讓他們吃飽飯，養好身子了。”

  “殿下仁慈。”

  “除了吃飯，還得吃肉。”趙曜道，“等貿易大會結束後，就鼓勵百姓們出海抓魚。多吃魚肉，對身子也好。”

  “殿下英明。”想到之前吃過的魚肉，佟大夫不覺有些饞了。海魚不僅不腥，肉質還十分鮮嫩。如果再配上鮮美的菌子，那味道簡直……人間美味！
  “種牛痘的孩子，你們好好照看。”趙曜叮囑道，“只要他們種完牛痘好好地回家，其他孩子會報名種牛痘的。”

  “是，殿下。”

  “對了，多虧你們之前預防工作做的不錯，目前為止還沒有傳染病發生。不過，現在天氣越來越暖和，瘴氣越來越多，你們還得繼續做好預防工作，不然百姓們會跟以往一樣得病。”沼澤府，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沼澤多。沼澤多，瘴氣自然也不少。“天氣一熱，蛇蟲就會變多，這方面也得注意。”

  “殿下放心，臣等一直注意著。”

  趙曜聞之，心裡便放心了。不過，他又交代了幾句，這才讓佟大夫離開。

  等佟大夫離開後，趙曜把鄭謙叫了過來，詢問他沼澤府有多少孤寡老人和多少孤兒。
    鄭謙稟告道，沼澤府目前有九千多孤寡老人，有四千多無父無母的孩子。這是整個沼澤府的數目，這其中包括沼澤府周邊的幾個縣。沼澤府城裡的話，有幾百個孤寡老人和孤兒。

  這些沒有家人的老人和小孩四處流浪，四處討飯，很是淒慘可憐。

  “你把孤寡老人和孤兒的數目給工部，我會吩咐工部在貿易大會結束後，建造福生堂，收留這些孤寡老人和孤兒。”趙曜覺得沒必要把孤寡老人和孤兒分開收留，一起收留他們。孤寡老人有小孩子陪，不會感到寂寞。孤兒有老人陪伴，也算是有了親人。他們互相陪伴，互相照顧，互相治愈。

  “是，殿下。”

  “再過段時間就要插秧了，你們戶部得盯緊點。”

  “殿下放心，臣一直記得這件事情。”

  趙曜又囑咐了一些事情，這才讓鄭謙離開。

  鄭謙這個戶部尚書跟趙曜一樣忙碌，每天要做的事情非常多。幸好他年輕，有精力忙的團團轉。

  趙曜又把工部尚書叫過來，先是詢問引水一事進行的怎麽樣。工部尚書告訴他，已經有兩個鑿井能用水了。

  又問工部尚書，關於整修下水道的情況。就在前幾日，下水道已經全部修好，街道也全部鋪好。

  沼澤府附近的官道正在修，在貿易大會前絕對能修好。

  “等貿易大會結束後，我打算招募人來沼澤府建立會館，到時候你們工部和戶部聯合負責此事。”

  “會館？”工部尚書面上露出疑惑，“跟碼頭的酒樓一樣嗎？”

  “比酒樓大一些。”趙曜解釋道，“日後會來自各地的人來沼澤府做生意，我們允許他們建立家鄉的會館，他們肯定樂意。比如我來自京城，我可以建立一個京城會館，這樣來自京城的人都會來這個會館吃喝玩樂。這麽說，明白嗎？”

  工部尚書明白趙曜的意思，一臉放光地說道：“殿下，您這個主意太好了。”

  趙曜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卷軸，然後在桌子上攤開。

  “沼澤府有好幾處不錯的溫泉，可以建立溫泉山莊。這是我設計的溫泉山莊的平面圖。”

  工部尚書雙手恭敬地接過平面圖，低頭認認真真地看了看，然後一臉被驚豔到的表情。

  “殿下，您這平面圖……令臣慚愧。”嗚嗚嗚嗚，明明他才是工部尚書，但是殿下每次設計的圖紙都讓他大開眼界，自愧不如。“殿下，您能不能分一些才能給臣？”

  趙曜毫不客氣地拒絕道：“不能，天生的。”

  工部尚書：“……”

  “除了溫泉山莊，還要建度假山莊。”趙曜把沼澤府打造成集海外貿易、商業、農業、工業和娛樂業為一體的大都市。“度假山莊類似於皇家別院，是人們休息放松的地方。”

  “殿下，您這是要建皇家別苑嗎？”

  “皇家別苑是要建，但是度假山莊也要建。”趙曜道，“度假山莊的等級比皇家別苑低一些，畢竟是面向平民開放的。”

  “殿下，按照皇家別苑建造嗎？”

  “不，度假山莊裡的娛樂內容要多，比如說可以騎馬、可以打馬球、可以踢蹴鞠、可以射箭，還可以狩獵……”趙曜一口氣舉了很多的例子，“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有什麽玩的可以加進去的。”

  工部尚書聽完，會意地點了點頭：“臣知道了。”

  “吃的、喝的、住的都要比酒樓的好……”趙曜又說了些，工部尚書記了下來。

  趙曜特意強調道：“度假山莊裡的東西必須是最好的，這樣才能吸引客人，也能留得住客人。”

  “臣記住了。”殿下真是什麽都擅長啊，還有什麽是殿下想不到的麽。

  “度假山莊的設計圖，你們自己設計。”趙曜指了指工部尚書手裡的溫泉山莊的平面圖，說，“你們可以參考我設計的溫泉山莊的設計圖，設計好了拿給我看看。”

  “臣等一定努力設計好。”

  趙曜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忘了交代鄭謙，懊惱地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忘了把銀行一事告訴鄭謙。”還有一個多月，貿易大會就要開始了，銀行的影子還沒有，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