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曜看完熱鬧，回到四皇子身邊，把代王和太子的比試跟他說了。

  四皇子聽後，面露不悅的說道：“他把插秧一事當做兒戲嗎？”這個他，當然指的是代王。“父皇居然允許他胡來。”

  “太子哥哥贏了，老伯還說太子哥哥插的非常好。”他猜，臭父皇之所以答應二哥提出比試的請求，就是讓二哥吃個教訓。“說二哥插的秧不會活。現在父皇讓二哥好好插秧，插不好，不許他吃飯。”

  聽到這裡，四皇子也明白周武帝的用意。不過，他還是不喜代王拿插秧一事來和太子比試。

  代王真的太狂妄了！

  這場插秧的比試，大臣們沒有放在心上，都覺得這是一件小事。就連代王自己也這麽認為的。他本意是想贏了太子，讓太子難堪，卻不想輸給了太子。好在父皇沒有放在心上。

  申時初，周武帝帶著大臣們和兒子們返回京城。

  在返回的途中，何相與周武帝同乘一輛馬車。

  何相見周武帝一張臉面無表情，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皇上既然不悅，為何答應代王殿下提出來的比試？”何相看得出周武帝在為何事不滿。

  周武帝心裡所想被何相看穿，並沒有生氣。

  他長歎一口氣道：“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拿插秧一事做比試，而且還輸了，周武帝對代王此番行為很是失望。

  “皇上，您希望代王殿下有什麽長進？”何相意味深長地說道，“如果代王殿下大有長進，皇上您又該如何？”

  “老二要是大有長進，朕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欣慰。”

  何相自然不信周武帝這句話，“皇上，臣和老劉一直擔心您玩脫了。”

  周武帝聽到何相這句直白的話，倒是有些驚愕意外。他滿是興味地看著何相：“你和老劉知道朕在玩什麽？”

  何相沒有直接回答周武帝這個問題，“皇上，臣和老劉不是傻子。”

  “你們要是傻子，這世上就沒有傻子了。”周武帝戲謔地說道，“你們兩個加起來有八百個心眼。”

  “臣和老劉的心眼加起來也沒有您多。”耍心眼，這世上沒人比皇上會。“皇上，臣和老劉不想為您收爛攤子。”

  聽何相這句意有所指的話，周武帝沒好氣地說道：“朕何時讓你們收拾爛攤子呢？”

  “皇上，您平日裡弄出來的那些爛攤子無傷大雅，但是這件事情要是玩脫了，留下的爛攤子可是會動搖朝堂的，臣和老劉不一定能收拾的好。”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何相真的擔心周武帝玩脫了，又一次地提醒周武帝道，“皇上，臣和老劉的年紀大了，經不起您的折騰。”

  “你們和朕差不多大，哪裡年紀大了？”周武帝瞪了一眼何相，“你這是在說朕老嗎？”

  “皇上，臣都長白頭髮了。”攤上像周武帝這樣愛折騰的皇帝，何相和劉太師心累。

  “老何，你覺得朕這些兒子，哪個好？”

  周武帝這句話聽起來很是漫不經心，但是卻讓何相心裡一緊。不過，他面上沒有顯露出半分。

  何相放下手中的茶盞，神色鎮定地反問道：“皇上是問哪方面？”

  “所有。”

  “皇子們自然各個都非常好。”何相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在臣眼裡，皇子們都非常出色，不愧是皇上的兒子。”

  周武帝指著何相笑罵道：“老狐狸。”

  “謝皇上誇獎。”

  “哈哈哈哈……”周武帝大笑了起來。

  坐在馬車外的孫奎聽到周武帝的大笑聲，心裡不禁有些好奇，何相和皇上說了什麽，讓皇上笑的這麽開懷。

  周武帝沒有形象地攤在馬車上，愁眉苦臉地說道：“朕的這兩個兒子讓朕不省心啊。”

  “那是皇上您對兩位殿下的要求高。”何相說道，“當然，兩位殿下身居要位，皇上您對他們嚴苛些是應該的。”

  “唉……這兩個一個比一個沒長進，真是讓朕發愁啊……”周武帝躺在馬車上，頭枕在交叉的雙手上。嘴上說著愁，但是面上卻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皇上，您取消了代王和孔太常小女兒的婚事，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老何，你有一個女兒吧。”

  雖然知道周武帝是故意逗他的，但是何相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

  “皇上，臣勸您不要把主意打到臣的身上，不然臣學老鄭歸隱山林。”

  周武帝聽到這話，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他故意求饒道：“別，朕方才只是和你開玩笑，你可別拋下朕。你要是走了，朕就完了。”

  何相冷著臉說道：“皇上，有的玩笑不能開。”

  “是是是，朕以後不再跟你開這種玩笑。”周武帝斂去臉上不正經的笑容，神色變得正經嚴肅起來，“朕沒想到孔太常的小女兒會出家，是朕小看了孔太常一家的骨氣。”

  難得見周武帝吃癟，何相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嘲笑的好機會。

  “皇上，這就是您玩脫了。在前朝，孔家因為支持雲王，被天下人嘲笑不恥，名聲一落千丈。在今朝，孔家好不容易恢復了些名聲，孔太常哪裡還敢讓孔家參與皇子們的事情來。”

  “這一步棋，朕走錯了，你說朕接下來該怎麽辦？”周武帝躺在馬車上，翹起二郎腿，右腳歡快地搖動著。“你說朕把誰的女兒賜給老二做側妃？”

  何相說道：“只要不是臣的女兒就行。”

  “老何，朕還真的看上你的女兒了。”

  何相臉色大變：“皇上……”

  “不是為老二。”周武帝送給何相一個安撫的眼神，“你女兒的歲數跟老四差不多大，朕想著讓你女兒做老四的王妃，你覺得怎麽樣？”

  何相一顆心放回了肚子。他沒好氣地說道：“不怎麽養。”

  “你這老狐狸不是一直誇讚老四不錯麽，怎麽現在又看不上朕的老四。”

  何相非常大膽直白地說道：“臣不想和您做親家，也不想參合你們家的事情來。”他忙又補充道，“您要是亂點鴛鴦譜，臣立馬辭官。”

  “老何，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拿辭官來威脅朕？”

  “臣很想念老鄭。”

  “好好好，朕不說了，朕不說了。”周武帝是真的怕何相拋棄他，跑去和老鄭一起歸隱山林。“老鄭那個千年狐狸……”提到老鄭，周武帝就氣得牙癢。

  “臣覺得老鄭聰明，他深知您的性子，知道日後一定會被您折騰，所以早早的辭官歸隱。”何相面上露出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還是他狡猾。”

  “他這叫不夠義氣。”周武帝坐起身說道，“他丟下我們跑去歸隱，你不覺得過分嗎？”

  “還不是被您折騰怕了。”

  “朕什麽時候折騰他呢？”

  “您折騰他和我們還少嗎？”何相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老鄭的三個兒子也大了吧，聽說他的三個兒子都非常聰慧出色。”

  周武帝聞言，瞬間明白何相的意思：“你是想讓朕把老鄭的兒子叫來做事？”

  “老鄭他不願意回來，我們也勉強不了他，但是他的三個兒子……”何相狡黠一笑，“他不會希望他的三個兒子和他一樣隱居山林。身為父親，他應該希望他的三個兒子能有一番成績。再者，他的三個兒子年輕氣盛，應該也想像他們的父親做出一番事業來。”

  “這話說的不錯，等朕回宮，朕立馬寫信給老鄭，讓他把三個兒子送到京城來。”周武帝笑道，“朕怎麽把老鄭的三個兒子忘了。”

  “臣幾年前見過他的三個兒子。”何相慢慢地說道，“他的大兒子有幾分老鄭的真傳。二兒子癡心墨家，小兒子年紀不大，但是卻十分聰慧，只是這份聰慧有些反骨。”

  “小兒子聰慧的反骨是什麽意思？”

  “做事憑自己喜好，不喜歡被世俗規矩拘束。”何相說道，“老鄭曾跟臣抱怨過這事，說不知道該拿小兒子怎麽辦。他一直擔心他的小兒子日後變成一個禍國殃民的人。”

  “禍國殃民？”周武帝詫愕道，“這麽嚴重？”

  “老鄭說他小兒子太過反骨。”

  周武帝饒有興味地笑道：“那他的小兒子挺有意思的。”

  何相：攤上這麽個皇帝，時時刻刻想辭職不乾。

  周武帝：我也是分分鍾辭職不乾這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