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不行一事，還沒有到明日，便已經在京城裡傳開。

  等到翌日一早，整個京城裡的百姓都知道代王不行生不出兒子一事來。

  孔府的下人自然也聽說了這個消息。

  “九叔，我剛剛聽說了一件事情。”孔府裡的一個下人匆匆忙忙來前院找管家。

  管家見他神色有些凝重，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情，忙問道：“出了什麽事情？”

  下人湊到管家的耳邊，小聲地說道：“我方才出去買菜的時候，聽人說代王那方面不行生不出孩子，所以遲遲沒有子嗣。”

  “什麽？”管家被這個謠言驚到了。

  “九叔，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在說這事，可不是我胡說的。”下人說道，“大家說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假的。再說，代王的確沒有子嗣啊。”

  “我馬上跟老爺匯報此事。”管家說完，就急急忙忙去找孔太常。

  孔太常正在用早膳，見管家神色焦急地走進來，忙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管家便把剛才聽說的事情，向孔太常稟告。

  孔太常聽後，神情非常平靜。

  管家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驚問道：“老爺，您知道？”

  孔太常點點頭說：“嗯，不意外。”昨晚慶功宴上，鎮國公說出那番話後，他就料到代王不行的消息會傳遍整個京城。

  “老爺，代王殿下不行，那小姐怎麽辦？”小姐可是賜婚給代王殿下做側妃的。代王殿下不行，那小姐嫁過去，豈不是要守活寡，這也太委屈小姐了吧。

  孔太常已用完早膳，端起茶盞呷了幾口茶，“遙兒不會嫁給代王做側妃。”今日下了早朝，他便去見皇上，向皇上拒絕這門賜婚。

  “老爺，您這是打算……”

  “時候不早了，我該去上朝了。”孔太常走到門口，孔遠已在馬車前等候了。

  “爹。”孔遠朝孔太常行了個禮，旋即扶孔太常上車。

  等父子二人坐穩後，車夫便揚起鞭子鞭打馬背，馬車緩緩往皇城方向駛去。

  “爹，您做好準備了嗎？”孔遠問道。

  孔太常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做好了。”說完，他突然輕歎一口氣，“你我二人怕是要有牢獄之災。”

  “爹，我並不怕坐牢。只是日後會苦了娘親和妹妹。”

  “我與你娘親說好了。如果你我出事，就讓你娘親帶著妹妹離開京城。”

  孔遠微微擰著眉頭說道：“只怕娘親和妹妹逃不出京城。”

  孔太常也想到這種可能，他沉默不語。

  “代王怕是不會輕易放棄這門婚事。”他們孔家對代王殿下來說太重要，“就算皇上廢除了這門賜婚，代王也不會放棄，說不定代王還會不擇手段。”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孔太常自然也想到這方面。他語氣沉重地說道：“這就是為父最怕的地方，皇上這次婚事，是把我們孔家架在火上烤啊。我們不拒婚，一家人的性命暫時無憂，但是我們孔家的名聲就毀了。我們拒婚，一家人性命難保，但是孔家名聲保住了。”

  “爹，孔家的名聲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身為孔家後人，他們要做的就是護住孔家千百年的名聲，不能再讓孔家的名譽墜毀，不然日後他們去了地下，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只是連累你娘親和你妹妹，為父對不住她們。”孔太常原本打算休了妻子，再把女兒趕出孔家，但是根本來不及。

  “爹，娘親和妹妹不會怪您。”

  “我知道她們不會怪我，但是……唉……”孔太常在心裡說道，只能下輩子補償妻子和女兒。“是我們孔家做了什麽惹皇上不快了？”他想來想去，都覺得皇上不該把他的女兒賜婚給代王做側妃。但是，皇上偏偏這麽做了。

  “我們孔家並沒有做出格的事情。”孔遠遲疑了下說道，“在皇上眼裡，我們孔家不過是平衡太子和代王的籌碼。”

  孔遠的這句話戳痛了孔太常心裡的痛處，他面色沉痛：“籌碼？”

  “爹，您應該早就看出來在皇上心裡，我們孔家並不是那麽重要，而是皇上平衡朝堂勢力的工具，而李家……”說到這裡，孔遠頓住了，他見對面孔太常滿臉不甘，沒有再說下去。

  孔太常接著他的話說道：“而李家才深受皇上敬重。”

  “沒錯，在皇上心裡，李家比孔家重要。”孔遠又客觀地說道，“李家雖然沒有孔家有底蘊，但是李家這近百年的名聲要比孔家好。如今李家在天下讀書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不僅不輸給我們孔家，反而超過我們孔家。”

  孔太常紅了雙眼，濕了眼眶。

  他哽咽道：“如果不是那位畜生，我們孔家何至於此，何至於輸給李家。”

  “爹，我們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孔遠語氣冷靜地說道，“這就是皇上把小妹賜婚給代王做側妃的緣故。”

  這個事實讓孔太常難以接受，但是不接受也沒有辦法。

  “如果你小妹真的嫁給代王做側王妃，我們孔家就真的毀了，就真的要被天下讀書人唾棄。”

  “唉……”

  “如果這次，我們因為抗旨而被降罪，我們孔家反而保住了名聲。”孔太常語氣忽然變得悲涼，“這次我們孔家在劫難逃，好在能成全我們孔家的名聲。”

  “爹，這就是我們孔家人的責任。”孔遠從小就知道他們身為孔家人的責任，更知道對他們孔家人來說名聲勝過性命。“爹，不管是我，還是娘親，還是妹妹都不後悔做孔家人。”

  這話說的孔太常再也忍受不住，捂著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孔遠看到他爹這副模樣，心中十分難受。淚水也模糊了視線。

  他深吸一口氣，道：“爹，或許事情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糟糕。皇上雖然把我們孔家當做平衡太子與代王的籌碼，但是皇上並不是冷酷無情之人。”

  孔太常抬手用衣袖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爹，只要您真摯地求皇上收回賜婚旨意，皇上說不定就答應了，並且不會怪罪您。”

  “你說的對，皇上不是冷血無情之人，這些年我們孔家也為朝廷、為百姓做了不少事情，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孔太常自我安慰道，“皇上說不定饒了我我們孔家。”

  “我們孔家的名聲雖然比不上現在的李家，但是好歹在天下讀書人心中有些地位，皇上多多少少會顧忌一些。”

  “你說的對。”孔太常說著，故作輕松地對孔遠笑了笑，“為父覺得我們父子命不該絕。”

  “爹，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父子倆說著，旋即相視一笑，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正大笑間，車夫停下了車，“老爺、少爺，到了。”

  孔太常和孔遠忙整了整儀容，遂下車。

  此時，不少大臣已來到宮門口。

  宮門還沒有打開，大臣們只能在宮門口等著。

  孔太常和孔遠剛下車，就有不少大臣朝他們圍了過來，向他們打招呼。這些大臣都是支持代王的。

  自從周武帝賜婚後，代王一黨的人就把孔太常他們父子當做自己人。

  孔太常和孔遠疏離地回應他們的問好，但是這些大臣仿佛沒有看到他們的冷漠，依舊熱情地跟他們說話。

  他們父子二人沒有辦法，隻好跑去找何相他們。

  何相和劉太師他們正在閑聊，見孔太常他們父子忽然跑來跟他們打招呼說話，客氣地回應了他們下。原本以為孔太常他們父子二人打完招呼就會離開，沒想到他們父子二人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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