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禪陪著李微意,跟救護車到了醫院。向琴苓和李曉意也趕到,一起送李忠衡進了搶救室,一家人又是一頓哭。鍾毅也聞訊趕來,主動為她們跑前跑後。
張靜禪去了急診檢查,好在都是些皮肉傷,沒傷到骨頭,額頭手臂後腰多處,有的包扎有的擦藥。李氏母女心疼得不行,李微意擠在旁邊,也跟著一塊眼紅心疼。搞得張靜禪乾脆躲了,跟鍾毅一塊跑腿。
向琴苓母女得知這次又是眼前的阿禪(李微意),幫忙找到了李忠衡,均是感激涕零。再見阿禪巴巴守在手術室外,眼淚流得和她們一樣凶,更覺得他正直又心軟,好感倍增。
至於這小子總是跟小女兒形影不離,母女倆也注意到了,但現在實在無暇去管。
幾個小時後,李忠衡被推了出來,搶救很成功,已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陷入了昏睡,後面需要好好養身體。
警方那邊的偵查取得迅速突破,在丁沉墨強大的的偵訊壓力下,加上各種痕跡證據鐵證如山,周志浩很快扛不住,如實招供。
果然如李微意和張靜禪推測,這段時間周志浩家陷在一堆麻煩裡,每況愈下,李曉意又對他提出分手,令他怒火中燒。
案發前,他已跟蹤李氏父母幾天,他一向知道他們心軟,本來是想磨磨他們,賣慘不行就威逼利誘,想讓他們說服李曉意回心轉意。
8號晚上,他跟著李忠衡,跟著跟著,漸漸看出不對勁。周志浩經常買彩票,時常做一夜暴富的夢。當他看到老實巴交的李忠衡站在彩票站門口,望著牆上的中獎號碼,滿臉通紅,再看李忠衡偷偷跑到無人處,從腰包裡掏出一張彩票,珍而重之地看了又看,周志浩的眼睛都紅了。
他把李忠衡攔在去汽車站的小路上。
本來他是想把彩票騙過來,到了他手裡,誰能說清是誰的。誰知李忠衡謹慎得很,硬是不肯拿出來,敷衍他想要走。
一邊是爛泥一樣的周家,一邊是巨款加心上人,周志浩一想到拿到這筆錢,足夠自己用半輩子——他可沒想過去拯救周家的困境——再想為了這筆錢,李家肯定也要低頭讓李曉意跟他和好。他再也按捺不住,像是被一團瘋狂的烈火點燃驅使著,從背後靠近,一板磚拍在李忠衡頭頂。
之後和丁沉墨的推測一樣,他砸暈了人,搶到彩票,卻走投無路,靈光一閃,先是把李忠衡藏在三姐飯店的柴房裡。
但天一亮,三姐和姐夫來了,這事就瞞不住,周志浩不想給他們分錢。他也動過殺心,在院子裡挖了坑,可到底還殘留著人性,想著李老頭一直對他不錯,殺掉活生生的人,他下不了手。
後來他就把李忠衡背到了隔壁荒廢的院子裡。
李忠衡身上那些傷口,都是他捅的,不熟練,雜亂,不致命,想殺人,又下不了狠手,反反覆複。但是時間如果拖久了,李忠衡必定會因為失血和感染而死。
……
等待周志浩的,將是法律最公正嚴明的懲罰。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機會染指李曉意。
至於那筆錢,已被他揮霍掉將近百萬,買名牌,買寶石,買手機,買車,在湘城花天酒地揮金如土。能追回的,能變賣的,丁沉墨都說會幫忙弄回來。
可李家人全無歡愉之色。比起發一筆橫財,她們更心痛的,是李忠衡實實在在受的傷吃的苦。倒是李忠衡晚上醒來後,聽說支付完手術醫療和康復費用後,錢還能剩下一大半,咧嘴笑了,說:“老天爺還算有眼,我這苦沒白吃。”
聽說是李微意和張靜禪,帶著警察找到自己,還幫忙抓住周志浩,李忠衡握住小夥子李微意的手,虛弱地說:“阿禪,大恩不言謝,我厚著臉皮,只要你願意,以後就把李家當自己家,把我們當你……最親的人。”
李微意熱淚盈眶,撲在他的病床上:“爸!媽!姐——”
饒是李家人對她感激不盡,此刻也齊齊一呆。
李微意已握住李忠衡的手,把一張俊臉靠上去,蹭了蹭,搞得李忠衡感動又好笑。
鍾毅突然看了眼李曉意,眼神意味不明。李曉意臉一紅,啐了一口,也不知在啐什麽。
張靜禪等李微意撒嬌撒夠了,才抓住她後背衣服,用力把她拖回身邊,說:“她這個人比較感性,喜歡跟著我喊,你們別多想。”
這話一出,爸爸媽媽姐姐姐夫全都望著他。唯有姐夫的眼神暗含羨慕。
張靜禪也意識到剛才的話沒過腦子,約莫是李家人的氣氛太柔軟黏糊,令他的腦子也轉得慢了。他的臉極難得的微微一紅,說:“行了,你們好好休息,我先送她回去。”
李母說:“你也受了傷,送完阿禪直接回家吧,這裡有我和你姐看著,不要緊。”
張靜禪點頭,拉著依依不舍的李微意走人。
兩人剛走出病房,迎面就見一群人浩浩蕩蕩走來,為首的正是張墨耘和吳馨慧。後頭跟著許異,還有張鳳鳴、程川、黎金雄等集團一乾高層——可以說幾乎大半個福銘集團的領導班子都來了,醫院院長、副院長全都在旁陪同。
雙方打了個照面,都是一愣,吳馨慧紅著眼衝過來,抓住李微意的手:“兒子,沒事吧?聽說你幫警察抓殺人犯,你、你膽子怎麽這麽大呢?不要命了?把媽媽嚇死了,嗚嗚嗚……”
李微意掃了眼張靜禪,連忙抱住她:“媽,我沒事,沒事,你看我強壯又敏捷,只有我揍壞人的份兒!”
吳馨慧:“胡說!警察打電話都說你被人狠狠打了一頓。”
李微意:“……”
一乾高層都笑了,張墨耘定定望著兒子,原本凝重的臉上也浮現笑意。吳馨慧拉著李微意的手,走到張墨耘跟前。
張墨耘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兒子這樣巴巴地望著自己,眼神中透著怯意、孺慕和靦腆。在兒子五歲以後,就沒有過這樣濕漉漉的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