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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不為奴》第89章 爭
  第89章 爭

  今日的早朝,暗流湧動。

  謝慶善站在朝堂之上,隻覺得渾身如針扎一般的不自在。

  一夜之間,新鹽竟被爆出出了問題,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明明看起來潔白如雪的新鹽,為何會吃了拉肚子呢?昨天京都各地拉肚子的人不在少數,更多的是東城西城的富貴人家。

  富貴人家人多嘴雜,也心明眼亮,不是一兩句話可以糊弄的。

  眼下新鹽的弊端在私底下暗暗發酵,謝慶善有預感,肯定有頭鐵的禦史會站出來指出新鹽之事,謝慶善此時,只希望這件事可以緩和一二,最起碼給他時間去捋清楚事件脈絡,搞清楚新鹽的問題,有了底氣,他才能從容面對指責,而不是如今一問三不知的情況下,讓人看出他的虛弱。

  只需要一天,不,半天的時間,他就能找出辦法,先穩住局勢。

  如往常一般來上早朝,卻如同被黃鍾照頂被底下人告知流言的謝慶善此時還有些發懵,同時心中暗暗期待。

  “陛下,昨日京都上下人心惶惶,議論紛紛,隱約有瘟疫之說,又有新鹽致腹瀉的說法。今日微臣上朝,竟然看到西城大營的軍甲用新鹽化雪,這等奢靡之事,真是前所未有,絕不是我大乾所推崇的。其中若有內情,還請陛下明察,盡快張榜給京都百姓一個明白,否則發酵起來,民心不穩,影響惡劣。”

  禦史大夫紀誠向來是板著一張臉,嘴角總是緊緊抿著,微微下垂,鼻如鷹勾,眼帶寒光,是百官便是看上一眼,都覺得扎眼的刺頭。

  眼下紀誠出面,語氣冷酷,似乎在問責陛下,使得百官更加噤若寒蟬。

  本來就因為流言心裡發虛的眾臣,此刻恨不得給紀禦史磕一個,讓他別說了,沒看到早朝之初,陛下的臉色就緊繃著嗎?風雨欲來之時,紀禦史偏偏還要火上澆油,這火不知道要燒到誰的身上。

  百官看似跟往常一樣,實則都提著心,縮著脖子,放輕呼吸,等待陛下發作。

  “謝尚書,你說,昨日京都人心惶惶,所為何事?”

  陛下音色莫名的聲音,讓眾人心下松了一口氣。還好,有了背鍋的,他們躲過這次暴風雨了。

  就是可憐了謝尚書,一夜過去,從熱門的閣臣候選,成了一頭霧水的罪魁禍首,眾臣暗暗瞥向謝慶善所在的方向,謝慶善神色淒然中帶著驚惶,走出序列,躬身一禮。

  “陛下,這件事微臣也是今日早朝,聽百官議論,才得到一點消息。請陛下給微臣一天的時間,微臣一定查個水落石出,給陛下一個交代!”

  若是往日,謝慶善這番話說的算是很有擔當了,也沒有拖延,只要一天的時間。但是這次,牽扯到瘟疫流言,又有新鹽化雪這麽大的動靜,可以知道,待早朝過去之後,京都輿情必然沸騰。若是朝廷沒有及時張榜布告百姓,還不知會有怎樣的影響。

  說不得,有心思謹慎的,會即刻出城躲避瘟疫,到時候城門擁堵,富人官紳逃出京都的現象,會更加惹得流言進一步動亂人心。

  這般相互作用之下,別說一天,半天都等不了。

  謝慶善的話音落下,上首皇帝久久不語,也讓文武百官的心跟著懸在半空。隻幾個知道內情的,還老神在在,看著諸位同僚那惴惴的模樣,好似看戲。

  其中,就有陳侯。往日裡都是文官胸有成竹,武將摸不著頭腦,今日反過來,他看戲看得樂不可支。

  “既然謝尚書還蒙在鼓裡,那朕就找個明白的人過來,替你善後。傳沈時宜。”

  謹公公得令,站在承明殿的高台之上,“宣,沈時宜覲見!”

  一身深綠官袍的沈時宜低著頭,從承明殿門口腳步沉穩,一步一步的走到謝慶善身旁,撩起官袍,跪倒在地,“臣,沈時宜,參見陛下。”

  就在剛剛,百官朝拜之時,沈時宜就來到了承明殿門口,等待陛下宣召。此時,她跟謝慶善一起站在百官中間,心中一片平靜。

  百官們雖心下惴惴,看著沈時宜這般“登堂入室”卻還是有些扎眼。

  “平身吧。沈司丞,謝尚書如今還摸不著頭腦,你來給謝尚書解釋一下,昨天發生了什麽。”

  沈時宜起身,恭敬的對著謝慶善一禮,才開口說到,“這件事,還要從前天下官跟尚書大人意氣之爭開始。前天下午,有十幾名舉子跟在下發生衝突,後來他們一起購買新鹽,微臣當著戶部諸位大臣的面意氣使然,說要請回春堂的大夫上門問診。昨天卯時末,便有回春堂夥計來稟告下官,十幾名舉子竟全部出現了拉肚子的嚴重症狀,回春堂胡大夫素有名聲,他認為事情詭異,可能是有瘟疫的嫌疑。於是下官便上報四皇子,四皇子覺得茲事體大,便跟下官一起見過陛下。為了不讓流言傳開,陛下便派陳侯跟下官一起,封鎖消息,轉移了十幾名舉子。後經查證,十幾名舉子是因為食用了新鹽,才會腹瀉不止。”

  百官聽到這裡,不厚道的松了口氣,這就好只是新鹽,不是瘟疫。

  謝慶善卻臉色灰白,竟然真的是新鹽出了問題,他的一絲僥幸破滅。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就在剛才,他還期望,真的是瘟疫作祟。

  沈時宜頓了片刻,接著說到,“後來,陛下當機立斷,給四城粥棚和西城東城各大藥鋪送去了止瀉的草藥。後來,果然東西兩城,陸續有人買藥問診,都是昨天在京都各大飯莊酒樓用過餐的客人。而這些飯莊和酒樓,也是前天第一批購買新鹽之人。為了避免產生更壞的結果,昨日下官和陳侯已經派人將各處剩余的新鹽重新購買,和戶部大倉的存貨,一同銷毀。而銷毀的辦法,就是用新鹽化雪,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謝慶善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灰白的臉色湧上潮紅。

  他最近因為新鹽得了多少奉承,眼下,就有多少屈辱。“廢物”兩個字,如同響亮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讓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謝慶善指著沈時宜,眼含怒意卻發作不得,咬著牙隻吐出兩個字,“沈大人好手段,乾淨利落,不留後手。”

  說著,謝慶善深吸一口氣,拱手面向陛下,“陛下,微臣有錯。有了新的製鹽法,應該私下試驗過後,再上報朝廷。奈何,鹽之一事,茲事體大,微臣隻想著為了避免鹽商爭奪,要盡快上報朝廷,卻沒有留意,可能會有的後果。見新鹽晶瑩剔透,便放松了警惕。好在沈大人補救及時,沒有釀成大錯。當然,也是陛下聖明,當機立斷。臣退朝之後,一定會將戶部大倉和津門新鹽司處的人手全部調回,將還未調入京都的新鹽全部就地銷毀。”

  謝慶善到底是老臣,慌亂過後,心情很快穩定下來,想出彌補的辦法。先是說自己也是一心為了朝廷好,才做事急躁了些,又很快補充彌補的辦法,就是將新鹽的痕跡消除,以防別有用心之人利用。

  沈時宜在謝慶善身旁,聽著他身音沉穩的說話,臉上神色不動。

  上首,皇帝終於哼笑一聲,“當機立斷的是朕,為謝尚書奔走補救,以至於一場混亂被及時製止的,可不是朕,而是沈司丞。謝尚書,你不好好謝謝嗎?”

  這點兒氣,謝慶善自然能忍下。以他的閱歷,自然能看得出來,這件事沈時宜根本就是知情的。她早在拿出製鹽圖時,就已經挖好了坑,等著自己去跳。

  沒關系,這一點點的小風波,動搖不了他的根基,頂多是丟丟面子罷了。

  謝慶善看著面前的沈時宜,心中感歎,到底是女子,太過心軟。若他有這樣的機會,非要等京都鬧的天翻地覆,再出來收拾亂局。那樣一來,不但能扳倒對手,自己還能借此高升。而不是像沈時宜這般,什麽都沒有發生,便急吼吼的跳出來。

  眼下,想必有心之人都能看出來,沈時宜比他這個尚書大人更加了解新鹽,這才能預見風波,平息混亂。

  但是那有什麽用呢?新鹽如今已經不成了,自己還是尚書,她還是個六品司丞。

  謝慶善眼中甚至有些恨其不爭。繞了這麽大一圈兒,就為了讓他丟面子?
  謝慶善拱手,“沈司丞,多虧你有先見之明,這才平息了一場可能發揮的混亂。我替戶部和京都可能遭殃卻被避免的百姓,多謝沈司丞仁心。”

  謝慶善這話,說的情真,但是內裡的嘲諷,知道內情的人,自然聽的出來。

  站在文官之前,一身紫袍的王閣老,聽了謝慶善這暗含得意和嘲諷的話,忍不住搖了搖頭,就這心胸和肚量,還妄想入閣?倒是沈時宜,明明有機會讓謝慶善萬劫不複,卻很有分寸的收手。只是讓明眼人知道,那製鹽圖是她的,僅此而已。心胸氣度,仁心手段,都讓人刮目相看。

  王閣老第一次,側身看了那個被暗諷卻神色平靜的沈時宜,雖是女子,卻強過這朝堂之上大多數人。

  就在有人摸不著頭腦,有人恍然,有人暗諷,有人不屑,有人刮目相看的時候,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一聲清笑傳出。

  “謝尚書,你替京都百姓謝沈司丞,不如替自己謝謝她。沈司丞所做的,可不是緊緊平息一場可能發生的混亂而已。”

  皇帝的話,讓眾人的心再一次提起來。

  這早朝對於今日的百官來說,真是刺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眾人隻覺得心口這口氣,放下又提起,放下又提起。當然,覺得最刺激的,還是謝慶善。

  他憋著一口氣,低聲問陛下,“請陛下明言。”

  皇帝繼續說話,只是語氣中帶了一絲調侃,“沈司丞已經研究出給新鹽去毒的方法,昨天,沈司丞用收繳上來的新鹽,提純新製,只需要簡單的一步,就能將新鹽毒性去除,重新變成口味清淡的貴價鹽。你說,你是不是要重謝沈司丞?”

  大起大落不外如是了。本以為已經是棄子的新鹽司,又活了?!

  謝慶善欣喜莫名,還沒說話,卻被皇帝打斷,“本來這新鹽司,從始至終是謝愛卿經手,但是剛才謝愛卿親口說,要將新鹽司的人手調過來。這倒是難辦了…”皇帝的聲音沉吟片刻,看向沈時宜,“既然謝愛卿放棄新鹽司,那就沈司丞來接受吧!”

  謝慶善這口老血吐不淨了,一口一口的,在這個早朝之上,充滿了刺激。當下,不顧出爾反爾的顏面,謝慶善搶著開口,“陛下!新鹽司是戶部心血。微臣剛才說的,只是微臣一人之見,戶部左右侍郎,還有眾多屬官,他們為新鹽司付出的心血,微臣不能一人代表!請陛下給戶部上下,一個機會!”

  剛才還有些不明所以的百官,此時看急著搶地盤兒的謝慶善,眼神中都是鄙視。

  如果說剛才還不明顯,現在呢?作為拿出製鹽圖的人,對新鹽毫不了解,反而是沈時宜,對新鹽的毒性,和改良方法如數家珍,沈時宜還是謝慶善的外甥孫兒,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不過是搶了小輩兒的東西,得了名利,本想甩鍋,這下,見到機會又搶上了。

  老家夥真是夠不要臉的。

  有人心中吐槽到。

  但是謝慶善還是頂著壓力,堅持要將新鹽司捏在手裡。去他若說,新鹽司是戶部上下的功勞。甩鍋的時候,他能代表眾人,眼下利益當前,若是因為他,戶部上下失去新鹽司這塊兒肥肉。底下人的怒火,都要他來承擔。身為老狐狸的謝慶善自然知道,底下人跟著你吃肉喝湯可以,共患難?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第一個反咬你一口。

  “陛下,老臣認為,戶部獨立支撐新鹽司,有些捉襟見肘,能力不足,需得另有賢能,才能保證新鹽司不再出錯。”

  誰都沒想到,王閣老此時站出來,要分一杯羹。

  謝慶善盯著王閣老清瘦的背影,眼睛滴血,卻也知道,新鹽司這塊兒肥肉,不再是他們戶部的禁臠,他被沈時宜擺了一道,給了虎視眈眈的眾人機會。眼下,只能忍痛割愛,跟旁人分享新鹽司的成果了。

  “陛下,王閣老德高望重,有閣老派人監督,新鹽司想必能更加安穩。閣老的建議,臣同意。”

  眼看兩人瞬間達成一致,慢了一步的眾人忍不住捶胸頓足,多好的機會,多大的肥肉?平日裡,一個鹽道轉運使都讓眾臣爭破腦袋,更何況眼下是個“新鹽司”?
  誰都沒有在意沈時宜的看法,她一個六品,就是有陛下金口,也撐不起這麽大的攤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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