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書焚盡，薑望道身上的氣息在瘋狂激蕩。

  祭掉至高大道，焚盡一切規則，這是祭道之真意。

  而將九天書祭掉的他再一次獲得了難以想象的力量，這比祭道太初時獲得的更多，甚至讓薑望道一瞬息間站在了祭道領域的至高點，類似於那始祖合一的狀態。

  這一刻的薑望道站在了諸世之頂點。

  高原意志殺至，那超脫一切的偉力比他祭掉九天書所得的更強，更加的不可思議。

  只是一切都止住了，那擁有著無尚之力的高原意志都像那被凝固在琥珀裡的蟲子，動彈不得。

  諸世都成了琥珀，時光海靜寂，歲月長河亦是停止流動。

  這一瞬成為了永恆。

  而這一切都是那一道目光到來了。

  目光起始於薑望道種下太初之光的那一刹那，曾經劃過數個時空的薑望道，如今在這時刻真正地看了過來。

  “為什麽是現在？”薑望道也未曾預料到這一點。

  在祭道領域走到盡頭的他，和那個雙道果祭道的他在那位眼中並無區別。

  “九天書？”薑望道目光落到剛剛九天書徹底焚毀、崩滅的地方。

  這一刻，薑望道眼中神光幾經變化，從驚愕到了然，再到……

  “原來如此。”薑望道輕聲歎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沒有了九天書，還剩下一種東西，那是祭不掉的，凌駕於一切之上的——

  “超脫！”

  薑望道自初窺仙道以來，自身便可以維持一種佔據天地太初之位，卻有超脫天地不被束縛的奇妙狀態。

  他曾經以為是太初之道的本質，是他回到了特殊之地種下太初之光的附帶品，畢竟他間接影響了諸世的誕生，有此特權再正常不過。

  之後的真仙永恆道果同理。

  只是錯了，他的一切道，一切法，都起於九天書，在他祭掉九天書的那一刻他就真正超脫了它。

  也真正地擺脫了包括九天書在內的所有，真正地擁有了一絲超脫一切的特性。

  “祭道本質上仍舊屬於仙帝境界，唯有超脫，才能踏足那祭道之上！”

  那是一種狀態，更是一種資格。

  薑望道手指輕點，那毀滅九天書的余韻纏繞在他本體身上，自身存在刹那間化作燦爛的光雨，

  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虛無，冷寂，像是所有世界都走向了終點，又回歸了原初。

  薑望道降臨於不可思議之地。

  “祭道之上的領域，真正而絕對的超脫……”

  這個境界無比特殊，這個超脫之地也是如此。

  在這裡，沒有時間的概念，萬古前踏足進來，現世踏足來，未來踏至，似都可見，似都在此時。

  他那超脫一切的特性便是這不可思議之地的入場券。

  而在他踏足這裡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不同。

  他的目光望穿了這裡的一切，在不可思議之地中看見了石昊，看見葉凡，還有無始、女帝等人，他們都已經半隻腳踏入了這片不可思議之地。

  另外半隻腳沒有進來大概是因為還沒有真正地寂滅。

  當然相比於石昊和葉凡的清晰光亮，無始等人顯得有些模糊了，但總也是有了一次不可磨滅的經歷，有資格徹底踏入這個領域之中。

  “那是，”薑望道看向不可思議之地的最外圍，“最後一位！”

  祭道之上，玄妙無方，存在的必定會存在，那一位已經在途中了。

  薑望道笑了起來，一動念，石昊、葉凡等人都是徹底顯照在這個不可思議之地。

  於超脫者而言，一切命運、造化、因果、天道等都不過是最為虛弱的泡影，甚至未來得及伸手，只是動念它便要崩碎而去。

  超脫了所謂的永恆、道、大千世界、所有時空、宇宙之外、混沌之外、無所不在，從古至今，再到未來，都可在立足這個領域的生靈一念間消散。

  眸光所致，能枯竭所有，也能重現所有。

  “我不能等你們了，需要去赴約。”薑望道想那些還在懵懂中的戰友、弟子們輕輕點頭，一步邁出，消失在了這裡。

  他回到了剛剛消失的地方，一切都還在靜止。

  但不同的是，薑望道抬頭，和那道來自萬古之前，超然一切的目光對上了。

  “見過道友了。”薑望道輕輕點頭，向那道目光所處的地方邁步，他直接出現在一處小院中。

  大道樹繁盛，發出誦經聲，萬劫輪回蓮搖曳，輪轉著紀元，還有那一株花樹，結著潔白無瑕的花蕾，清香撲鼻。

  而那大道樹下，正有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在撫琴，不遠處還有一個粗糙的磨盤，近前有小火爐在煮茶。

  “請坐，喝茶嗎？”男子面色蒼白，為薑望道倒茶。

  “謝謝。”薑望道道謝，卻沒有急著喝茶，目光落到男子身上，微微挑眉，“道友你的狀態？”

  “是我破壞了你的祭嗎？”薑望道想起高原意志的說法。

  “是也不是。”男子微微搖頭，“你的出現確實是我的始料未及。”

  “只是我竟也還有始料未及？！”男子忽然笑了，轟的一聲，面色蒼白的男子氣質瞬間變了。

  一刹那，無盡時光海蒸乾，諸世空間粉碎，大道破滅，附近，周圍，億萬無窮宇宙成灰，唯有他永存世間。

  薑望道面色如常，站在這個層面上，一切都如同泡影，觸之即碎，超脫是絕對的，不會再受任何束縛，便是同境者也是如此。

  “我祭掉了一切，過去、現在、未來，歲月於我已經沒有意義，我厭了這一切。”男子解釋道。

  所以才有他將自身都葬掉，才有之後的一切。

  “但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男子將目光放到薑望道身上，語氣有些波動。

  那是名為好奇的情緒，這種情緒直接讓一位葬掉自身的祭道之上者動念歸來。

  是的，如今的這位已經是本體了，一位真正立身在祭道之上的超脫者！
  對於這樣強到讓自己絕望犯病的人來說，好奇心是最珍貴的情緒，那才能夠讓他們感知到自己活著，不會像是這位那樣祭掉所有，將自己都在葬下。

  “那似乎是來自真正的混沌之外。”男子說道，“那裡我去過，只是太過死寂空曠，也無甚神奇。”

  能夠讓一尊祭道之上的人物說一句空曠，那無盡混沌世外是什麽光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