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指的是七年前海門關戰役，戰後至高王陛下對於本人的一些評價，這位能揮動矮人戰斧的蠻漢，應該便是我。”

  不存在年齡普遍擁有的油滑，不卑不亢的態度並未有討好意味，這讓布魯尼很是欣賞。

  不少人類軍官在見面時還未說話，已經主動將態度放低一等，不是對職務與能力的自我審視，是心中存在著一股強烈執念，認為在任何方面都比不上精靈。

  “我看過有關戰報，上級給你下達的指示是堅守一座礦場，吸引綠皮遊散部隊注意力。”布魯尼眼中流露一抹精光，氣勢也越發嚴肅，“可你卻放棄礦場，從側翼繞過綠皮的包圍圈，突襲至後方陣地點燃篝火給炮兵提供信標，這算是嚴重的違抗命令。”

  伊加點頭同意這個說法，至高王的讚譽與這件事有很大關系，如果不是自己冒死突進至獸人大薩滿的位置，將蠢蠢欲動的搞毛巨像位置提供給炮兵，海門關之圍或許還會持續數月時間。

  他面對龍王子的威懾，顯得毫不慌張，冷靜分析當時的決定。

  “地獄海龍駐守的礦場，後方是一座矮人哨塔，我與負責的鐵錘勇士溝通後，他甘願承擔巨大壓力獲得一個改變戰局的機會。

  以當時的形式判斷，我們全體犧牲會對戰局有一些影響，但遠遠比不上獸人大薩滿的價值，風險與博弈，是戰爭永遠無法避開的選擇。”

  “很好，很好。”布魯尼鼓掌對伊加表示稱讚，轉手便將一個重要任務交付於他。

  “在進入摩茹堪廢墟期間，你將作為海軍陸戰隊新的總指揮，十天之內我不會過問任何細節，只要最終能得到一個完滿答覆，你的職位會一直保持下去。”

  “您似乎無權繞過海軍總部對我直接任命。”伊加的死板，讓布魯尼感到有些意思，顯然人類軍官是在刻意找茬，難道還需特意向你解釋龍王子團體之間的關系嗎。

  “服從命令行事，最後任職書下發時，你會明白我有無權力直接任命。”

  感覺初次見面的問候已經圓滿，布魯尼自抽屜中拿出一塊手令，其上有著他的個人斷槍標識。

  龍王子隨手將這重要之物扔給伊加，在其不解的目光中，輕笑道，“即便我如何不願意，但海軍陸戰隊即將由我率領，這塊令牌能讓你在軍械庫找到一些專業器具，不是阿薩尼爾用來敷衍你們的玩具，都是貨真價實的戰爭利器。”

  “我能在軍械庫中隨意挑選？”

  布魯尼頗為玩趣的笑了，他想看看這個人類軍官的膽量，是把戰爭當成博取榮譽的場地，還是苟住性命祈禱趕快結束。

  “這取決於你能創造多大價值，卡勒多不會虧待有能力的人，也不會辜負雄心勃勃者，若你認為摩茹堪廢墟值得花費力氣，大可把軍械庫搬空。”

  “明白了，還有何事情交代。”

  行軍禮後，伊加沉默等候布魯尼的安排，他在海軍接觸過不少龍王子，多年以來的觀察得出一個結論。

  待在陸軍的龍王子脾氣更為剛烈固執，很難容許屬下對安排有異議，而布魯尼能解釋這麽多，已經遠超乎預料。

  “你們可以離開了，若是表現尚可，將摩茹堪廢墟年底前肅清，或許能參與更重要的戰場。”
    “是，屬下告退。”

  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布魯尼偏過頭看向房間中的陰影，對空無一人的位置說，
  “那麽您對他的感覺如何呢，殿下。”

  “嗯……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不同於拉斯柯爾，他心中並無強烈的執念，像一隻迷茫於荒原中的巨熊，在尋找獵物與回歸巢穴之間徘徊。”

  自簾幕陰影中走出的伊姆瑞克，摩挲下巴道出對伊加的看法，龍親王密切關注著人類軍隊動向，不留余力讓這些來自舊世界的人對卡勒多有歸屬感。

  但如今看來，這或許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布魯尼翻開桌面的文件，其上赫然便是伊加的生平履歷，以及專業人士對他的分析。

  其中很重要的一點，便是心感已無能博取的功名。

  在親眼見到米山與戴米安，兩名榮譽貴族恐怖的能力後，伊加已經不把期望歸於貴族路徑，而軍隊中的潛規則，人類是無法直率千人級別兵團的。

  兩者疊加起來，就形成一幅矛盾狀態，如何突破種族與實力的桎梏？伊加自認沒有這種能力，只能靜靜等候一切結束，回到故鄉變成萬千常人中一員。

  “拉斯柯爾嗎……倒是一個值得懷念的名字，我做夢都不曾想一個偏遠鄉鎮的人類孩子，最終會影響國家的命運。”

  布魯尼的喃喃自語，讓伊姆瑞克走到窗邊，望著外界忙碌的景色，矮人還在費盡心思從各地尋找材料重建家園，精靈法師不客氣漫罵矮垛子對傳送法術的無知，以為靠著一點金幣就能把魔法之風收買。

  但最終在大量金幣的誘惑下，一些因研究陷入財政危機的法師，還是勉強同意矮垛子的賄賂，讓因為此次火車運輸軍隊而延期抵達的物資，用另一種方式運至此處。

  “不用懷疑，我們所做一切都深刻影響了世界的命運，寒冷凍土崛起的平民軍事政權，帝國各地蓬勃發展的各式工廠，南方王國繁榮的貿易景象，露絲契亞與南地叢林連成一片的現狀，都是一步步邁過的痕跡。”

  停下對往事的回憶，布魯尼靠著長椅背對伊姆瑞克，恰如親王的陰影一般。

  “但最終這些事都要反饋於吾等之身，在卡勒多的影響下，世界向著好的方向邁進，我們也必須進行自救。”

  老朋友若有所指的話，讓伊姆瑞克沉默些許時間，最終釋懷的笑了。

  我們不正是在進行著自救嗎，精靈分裂的局面必須終結，這就是如今卡勒多的主題，帝國將迎來一位新的皇帝。

  “你說的沒錯，我們自救的速度確實有些緩慢了……明日整頓軍隊，向八峰山進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