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

  達維安語氣堅定，他能接受任何一個卡勒多阿蘇爾是瓦爾之選，但決不能接受一群穿樹皮用石矛的阿斯萊擁有精靈最精妙的冶煉技術。

  這與騎著黑龍的杜魯齊自稱為巨龍領主有何區別，荒謬、不可理喻。

  伊姆瑞克不置可否，愛信就信，不信拉倒，咱卡勒多從心底裡尊重瓦爾，忽然冒出一個阿斯萊說是瓦爾化身，龍脊山脈裡的石頭都要搖頭說不信。

  招手讓氣憤的達維安先坐下，“無關緊要，等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相信戴斯乃瓦爾化身。”

  隨後伊姆瑞克對戴斯說，“關於您此行的目地，我希望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讓艾瑞爾活下去。”戴斯語氣肯定，仿佛對他而言世間沒有比這更為重要的事情。

  這堅定的語氣，反而讓達維安對他的身份相信了幾分，剛開始因為親王一番話沒留意，現在留心觀察後，發現戴斯身上無意中湧出的烈焰氣息甚至比大祭司還要濃鬱幾分。

  伊姆瑞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再次詢問戴斯，“即便是你死？”

  “即便是我死！”

  輕笑聲從伊姆瑞克口中出現，冷峻的龍親王無奈搖頭輕笑，讓瓦爾死，這對於卡勒多而言不可接受。

  算計任何神靈，自己都不可能對瓦爾動手，即便這多麽誘人，可有時心中的榮譽確實會壓過利益的誘惑。

  “我答應你，艾瑞爾會活著，但阿斯萊……”

  在戴斯盲眼的注視下，伊姆瑞克不緊不慢提出自己的條件，“必須臣服於鳳凰王，精靈分裂的局面將於我手中結束，這無關乎榮譽和利益，而是精靈想延續的必然結果！”

  “我，會試試。”戴斯一瞬間仿佛蒼老了數百歲，原本作為樂園的艾索洛倫，終究是逃不過宿命的追尋，最終還是要介入一場早已失去聯系的紛爭中。

  離去的戴斯帶著無盡淒涼，這讓房間中的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寂。

  達維安望著戴斯的背影，猶豫異常的問，“他真是瓦爾的化身？”

  “可能吧，誰能說得清楚呢，畢竟精靈神都是一群腦抽的家夥。”

  譏諷一波後，伊姆瑞克將話題一轉，詳細聽完凱恩聖殿外的一切事情後，若有所思點頭。

  “嗯，泰瑞昂向著北方去了……很有意思，留意哈爾岡西的動向，我推測赫莉本那瘋婆子肯定不會錯過一場屠殺盛宴。”

  “是，那麽關於泰瑞昂拔出凱恩之劍這事，您已經早就想過了？”

  “嗯，除了他之外，無人能承受凱恩的意志，我需要一個契機，徹底斷絕艾納瑞歐被詛咒的血脈。”

  “……”沉默的達維安一時不知說些什麽，雖然泰瑞昂確實是一個莽夫，但在守護奧蘇安這件事上還是有些功勞的。

  對於親信的沉默，伊姆瑞克並不意外，達維安是個心思敏感的精靈，否則也不會被阿方索收為學生。

  而提到阿方索，就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關於阿方索閣下的去向，你應該有所掌控吧。”

  達維安將心中複雜的情緒刨除，點頭稱是。
    “老師在偽裝死亡後，一直潛藏在洛瑟恩，如有必要會隨時入主荷斯白塔。”

  “不，讓老家夥等等，現在還不是時候。”

  “是。”

  簡短說明後，君臣兩人再次陷入沉寂，原本跳脫的達維安變得穩重，但也越發對親王感到敬畏。

  而伊姆瑞克則由衷有了一種距離感，鳳凰王的位置，可真不好當，還沒加冕呢，手下就對自己的一系列行動多加推測。

  “先不提這些了，你去看看馬格努斯究竟在做些什麽，我需要他準備好隨時進入戰場。”

  “明白。”

  離開宮庭的達維安，根據親王提供的線索，在卡雷德四處尋找人類皇帝的身影。

  軍營、圖書館、訓練場、馬廄、博物館……一系列看起來是人類皇帝感興趣的地方，他都尋覓了一遍。

  途中雖然想用魔法佔卜馬格努斯的去處，但顯然西格瑪與尤裡克並未將賜福褪去，金色與白色混雜的光芒隻讓達維安睜不開眼睛。

  想在人口數十萬的城市找一個人的蹤影何其艱難，但達維安也絲毫不急，漫步在這座熟悉的城市街頭觀看沿路風景。

  一磚一瓦皆是祖先走過的痕跡，那些留在縫隙中的淤泥與塵土，或許就是時間。

  達維安想到了很多人，那些曾與他一同堅守海岸線的人，死在芬努瓦爾平原的人，戰死於偉大聖戰的勇士……

  毋庸置疑，從前的戰鬥都是為了正義與榮譽，而在見證凱恩聖殿發生的一切，並作為幕後黑手將一個英雄親手推入深淵後，他的內心有了一絲迷茫。

  他堅信親王的行動是對的，一切都是為了卡勒多，可這種手段，真是卡勒多會做的嗎……

  達維安不知道，這種疑惑讓他走到一間酒館，扔下幾枚金葉幣讓老板來最烈的酒水，想要短暫麻痹一下混亂的腦袋。

  在他喝完半壺時，一個看起來極為陌生的精靈靠近身邊，輕撫說了一聲，
  “喲，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達維安閣下。”

  “你是……”眼神泛著迷糊的達維安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在嗅到來者身上的魔法氣息後，很快分辨出這家夥就是要找的人類皇帝。

  馬格努斯自來熟一般，自顧自找來一根椅子坐下，倒上一杯酒說，
  “數十年未見，不曾想曾在西格瑪聖殿對我言語威脅的龍王子，如今居然會有如此醜態。

  說說你的煩惱，讓我高興一下。”

  “去你媽的。”達維安罵了一聲，但很快就歎息一聲，他沒辦法對一個精靈述說心中的疑惑，因為即便說出，獲得的也是同樣疑惑。

  “我在質疑自己，是不是真在做些榮譽之事，很多時候的一些行動……”達維安搖頭苦笑，“可能只是一種習慣吧。”

  “呵，獨屬於精靈的麻煩。”

  “那你有何高見。”

  馬格努斯輕蔑笑出，“別管那些麻煩的事情，戰士的歸宿是戰場，即便殺錯人，那也是長官承擔，一個王者必然要有肩負一切罪孽的心理準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