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鳥籠與金絲雀
  女院長被扣押到了中央廣場，相信那個有著四正神雕塑保護的地方，能夠讓這個美麗的女人感受到被眾人注視的意味，畢竟，修道院通常來說可不會有這麽多訪客。

  而負責“隱秘”搜查情報的兩人，正在向著貧民區走去。

  沿途，拉斯柯爾見到了很多人，穿著狐狸皮披風的貴婦、凶悍的波耶、拘謹的仆人、麻木的人民……

  這些有嫌疑的人都被士兵嚴密搜查，夜半的厄倫格勒沒有因為時間而寂靜，反而顯得十分熱鬧，那些被貴族欺壓許久的人圍觀在了旁觀，看著他們蹲在家門口，試圖向那些滿臉冷漠的士兵解釋，畢竟，一家老小都需要養活，從軍隊物資中偷偷扣下一些不是很合理嗎，他們也是積極抗混了。

  但迎接他們的，往往都是一記老拳，又或者是劍柄的招呼。

  士兵見到了許多醜態的事情，只是為了讓他們的嗓音在長大後保持輕靈，不像因為常年飲酒的漢子般粗糙。

  “他們是自願為了高雅的歌劇藝術而做出這種犧牲，並非是我強迫的，作為精靈的您，想必也能明白這藝術是多麽的神聖。”貴族藝術家如此狡辯著，那圓頂帽頗有南方王國的風格，或許就是這種經歷，讓他將這種對藝術的高雅追求，帶到了基斯裡夫。

  藝術家說著話，眼神暗示著身邊那個拘謹的男孩，他被飼養得很好，皮膚白嫩且呈現富態，沒有一絲基斯裡夫男孩該有的樣子，反而像個關在鳥籠中的金絲雀。

  “不信你可以問問，我說的對吧，瓦奧萊特。”

  路過的拉斯柯爾停下了腳步，也讓朱迪斯停下來，龍王子沒有回頭，只是平靜的說。

  “這種事情很常見，不是嗎？”

  “但常見就意味著正常嗎？”拉斯柯爾很明白，這種事情或許只是今晚搜出的暗黑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表現，他本該堅定執行任務，但還是選擇低下頭，沉聲說，
  “長官……”

  “我給你三分鍾的時間。”龍王子打斷了士兵的發言，抱胸站在原地。

  聽到命令的拉斯柯爾立即向著那大門跑去，從脖頸處拿出那塊有著火龍紋章的銘牌，走到了那個帶隊的烈陽之角士兵身邊，

  “我是龍王子朱迪斯手下的士兵，請讓我來負責此事。”

  烈陽之角看了看拉斯柯爾手中的火龍銘牌，以及不遠處抱胸站立的龍王子，於是退後一步，提醒了一句，
  “基斯裡夫人，不要做些蠢事，卡勒多雖然有管控的權力，但過激的行為會引來一些麻煩。”

  “明白。”

  士兵拉斯柯爾沒有看那個貴族藝術家，半蹲在那個男童面前，將盾牌放下，把雙手放在他嬌嫩的肩膀上，眼神誠懇的說，

  “我知道這件事並非是你自願，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把你送到其他地方，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男童聽到這話，眼神中出現了一抹光明，但很快就被掩蓋住，即便是被喂養在深閨中，他依然知道卡勒多召集難民的事情，可被養在貴族家中，每天只是如黃鶯鳥唱歌兩個小時，就能喝到牛奶、吃上麵包和香腸，但所謂的新生活，可能只是回到從前那種每天挖土豆和開荒的日子。

  而且，他再看了看那些滿臉寒意的精靈，敏感的男童能感覺到，這並非是基斯裡夫人的粗魯與野蠻，而是一種對生命的漠視，是純粹的冷意，這讓他選擇了否決拉斯柯爾的提議。

  那清脆的聲音從口中傳出，“我是自願如此，歌劇便是我值得奉獻一生的藝術，我很高興費迪南茨老爺能收留我。”

  男童的表演很成功，那真誠的語氣，以及清澈的眼神，讓人不會懷疑這是謊言。

  “你……”

  還沒有等拉斯柯爾說完，名為費迪南茨的貴族藝術家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顯然他看不起這些受到雇傭的基斯裡夫士兵，認為他們跟從前一樣，都不過是些依賴於貴族的可憐蟲。

  “士兵，瓦奧萊特已經與我簽訂了終生的契約，這是有政府與教會保護的神聖合約，難道你一句話就能否定費迪南茨家族數百年的努力？”

  拉斯柯爾歎了口氣，是的，他很明白這些事情存在於每個角落，壓迫並非是最可怕的事情，愚昧才是。

  站起身，毫不猶豫便轉身離開，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可能比這還要惡劣許多，他這次的嘗試，不過是想讓心中的善念得到一些慰藉，男童並沒有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回到龍王子的身後，兩人什麽話都沒說，只是沉默的向著厄倫格勒左側的貧民區走去。

  大量的士兵已經聚集在此，因為搜查暴動的負責人是達維安，憑借著一手獨特的魔法，以及一些額外的情報，讓他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在了平民窟，這個居住著數萬人的區域。

  站在滿是淤泥的土地上，達維安無視掉那些濺落在鐵靴的痕跡，目視著一個個嫌疑犯從面前經過，如果有人膽敢與他怒目對視，那麽負責押送的士兵會熱情的讓其體會到基斯裡夫土地的滋味。

  達維安轉頭看向了朱迪斯，以及身後的拉斯柯爾，不由挑了挑眉，他沒想到負責搜查修道院的龍王子會帶上個雇傭兵，而且看這樣子，一路上還發生了不少事情。

  “朱迪斯，有什麽發現。”一個早已明了的問題從達維安口中說出，僅是打算將線索更進一步。

  朱迪斯示意拉斯柯爾將女院長的記錄本遞給達維安，將一個人的名字說出，
  “波德比平塔，他通過一條渠道將這些女人送到貴族手中，或許我應該跟他談談。”

  接過士兵手中的記錄本，達維安翻了幾頁，確實，比想象中更加有趣，卡勒多恨不得把一個精靈分成兩半來用，而人類倒是挺好的，用寶貴的人口來取悅貴族。

  “士兵，基斯裡夫關於販賣人口的罪行該如何處置？”達維安詢問那個站得筆直的士兵，用故作好奇的惡劣語氣發問。

  拉斯柯爾猶豫了一會，問一個大頭兵具體的法律條款，可就真是有些為難，只能將所知的說出。

  “長官，具體的條款我不懂，但是根據我的過往經驗來看，如果購買人是貴族，而被購買的人因為負債等原因，那麽這件事便是合理的。而如果貴族通過欺騙的方式，又或者是蓄意購買，那麽需要向沙皇或者教會繳納一筆金幣，以此來彌補犯下的罪孽，而那些失去購買者的人，也會被送往皇家農莊，又或者是教會的土地，來償還因幫助他們而做的付出。”

  聽聞此話的兩個龍王子不約而同笑了笑，這種事確實在很多種族都有，沒有人能逃過權力與財富的誘惑，基斯裡夫的情況雖然比巴托尼亞好一些，但恐怕也只能說有個階級流動的渠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