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主體間性

  隨著為期不短的行軍，卡勒多軍隊來到天空之城的外圍，首先見到的，便是大片散發惡臭的鼠人屍體。

  這些堆積如山的屍體擺滿每個角落，即便是以露絲契亞強大的淨化能力，也沒有成功將其消解完畢。

  聽聞風聲的佩斯提倫已經放棄在這段時間將天空之城強行攻破，隻留下一地沒有回收的屍體，便退回到更南部，謀劃下一次攻擊。

  得知軍團來到此處消息的馬斯諾即刻自城中出現，疲憊的臉孔上出現些許放松，鼠輩的攻勢讓所有人都有些麻木，整天就是面對各種投石車的轟炸。

  他和戴米安、阿格裡姆這段時間已經砍死一些不知道從哪跑出的鼠巨魔。

  原本蛇神先知也能處理這些家夥，但他似乎陷入一種冷寂狀態，就像是蛇類的冬眠一般，就待在金字塔頂端，注視一切的發生。

  了解情況的伊姆瑞克點頭表示明白，將軍隊的控制權交給冠軍勇士，帶著焰裔騎士前往特亨霍因所在的金字塔。

  來到城中的伊姆瑞克沒有關注任何動靜，即便是有人主動鞠躬示意都毫不在意，目光死死盯著中央金字塔頂端的紅冠靈蜥。

  許多的謎題或許都將在此解開，不管是身體出現的異樣，又或者是索提戈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對鼠輩的戰爭在此刻已經顯得不重要，一種莫名的感覺出現於伊姆瑞克心頭。

  他能從特亨霍因的身影中，感受到一絲悲哀？

  這種感情似乎不該出現於蛇神先知身上，伊姆瑞克對此毫不猶豫表示否決，任何激烈之語都能形容蛇神先知，可唯獨悲哀不會。

  一行人逐漸來到被鮮血覆蓋的金字塔處，守護蛇神先知的軍團沒有阻攔，一些背部帶有紅色鱗片的紅冠靈蜥甚至主動向伊姆瑞克表示臣服，趴在地上表達敬仰。

  注意到這情況的伊姆瑞克來到金字塔下方的台階，從莫泰裡厄斯背部翻身，頭也不回命令克瑞昂，

  “你們在這裡等候。”

  “是。”忠誠的皇家衛隊表示明白，將身體調轉，站立於已經變成紅色的土地上，注視每一個意圖視野中可能存在的威脅。

  戰靴踩在台階上血跡中，一步步將其抹清，沉重的回響發出。

  金字塔逐漸散發出紅霧，從牆壁的裂縫中，從雕刻在上的古聖文字中，從周圍的土地中，也從伊姆瑞克的身體中。

  蛇神先知注意到了預言者，僅是站在原地等候著，注視這個精靈緩步走上台階。

  終於，蛇神先知等候許久的人終於來到了面前，他在數年的時間中上百次見到這場景，唯獨只有這次是如此清晰。

  “你終於來了，實現索提戈之人。”特亨霍因吐出分叉之舌，沒有激烈的言語，讓伊姆瑞克立即對鼠輩發起攻擊。也沒有憤怒為何如此之久才來到此處，平淡到不過是一種問候。

  但伊姆瑞克卻不像特亨霍因般平靜，雙眼已經圍繞一層濃厚的紅光，整個人如同被血霧所籠罩，

  “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事情！特別是關於我與索提戈之間的事情！”

  伊姆瑞克咬牙按住憤怒，蛇神先知在這幾年可是幹了不少好事，自從第三枚祭品被成功獻祭後，自己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赫斯歐塔度過，讓馬大師幫忙抑製身體的異狀。

  生怕一個不留意就被強烈的仇恨所支配，獨自跑到南部大林海對鼠輩進行一場大屠殺。

  可誰知道本該對索提戈最為了解的特亨霍因卻搖搖頭，將伊姆瑞克最不願意聽的話說出，

  “信徒是無法理解神明的，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由索提戈賜予，我該如何說明祇的一切。況且以我之口說出的索提戈的一切，在你看來是否又是真實的，我知道我所言為真，但在你的認知中，卻依然會懷疑。”

  蛇神先知神神叨叨說出一堆猶如大蛤蟆親臨的話，絲毫不在意面前這個已經殺意沸騰的精靈，那嗜血的目光。

  沒有出乎預料的，是伊姆瑞克立即走上前幾步，伸出手抓住特亨霍因作為護甲的預言飾板，一把將其提起。

  “你在玩我？如果你連索提戈是什麽都不知道，還會在露絲契亞堅持兩千年與斯卡文鼠人的戰爭？還會用血祭來壯大教派的力量？還會用七個祭品的說辭來讓索提戈降臨！”

  是的，伊姆瑞克心中充滿了憤怒，並非是來源於對特亨霍因，而是來源於索提戈，只有親身經歷血霧中彌漫的仇恨，才會明白這有多逼人。

  如果換個意志稍微薄弱一些的人，就會變成一個隻懂得向斯卡文復仇與殺戮的機器，可以說特亨霍因的種種行為，就是在將自己變成一個復仇機器！
  蛇神先知迎著那猩紅的目光，探出腦袋與之對視，用同樣的獸瞳看著伊姆瑞克，語氣依然保持之前的神秘，

  “我在等候索提戈的到來，對於我來說，索提戈象征血誓與復仇，是古聖長子的希望，是將鼠輩殺乾淨的神靈。”

  “可對於你來說，索提戈絕不會是這種意義，如果我告訴你，索提戈便是血誓與復仇之神，這只不過是一種概念上的欺騙。”

  “你與我的立場不同，對索提戈的理解也會不同，索提戈到底是什麽，這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

  伊姆瑞克凝視著蛇神先知，自己能立即把他的脖子掐斷，停止這些胡言亂語，是的，這並非是一件難事，就像是捏死隻老鼠一樣簡單。

  但這一切的前提，便是他所說的都是胡話，比馬大師神神叨叨念叨的大計劃還要不靠譜。

  但作為一名受過良好教育的親王，伊姆瑞克能明白特亨霍因想要說些什麽，根據每名個體的認知不同，對於概念的理解也會產生偏差。

  更不用說自己的思維模式與特亨霍因有極大的不同，由他來解釋的索提戈，可能與自己認為的，是兩種概念。

  想要消除這種主體之間存在的差異性，可能只有讓古聖來試試。

  並且對神靈下一個定義是極為愚蠢的事情，凡人往往只能體會到其外延，卻對其內涵一無所知。

  即便可能明白些許，但以凡人的能力對其理解，只能用可悲的理性來探明，並且大概率還是錯的。

  “告訴我第六個和第七個祭品的事情。”伊姆瑞克松開了手掌，既然無法從特亨霍因這裡找到答案，那就讓自己來。

  “第六個祭品，佩斯提倫鼠輩的宗主奈格裡奇！”特亨霍因舉起左手的飾板，示意伊姆瑞克觀看其上的內容。

  受到馬大師醍醐灌頂的伊姆瑞克看得懂飾板上的內容，第六個祭品確實是奈格裡奇，但唯獨第七個是一片空白。

  平息一些心中的憤怒後，詢問特亨霍因，
  “第七個。”

  蛇神先知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獨自走到金字塔的西北面，凝視茂密的雨林許久後，緩緩說出，

  “伊塔扎，第七個祭品在伊塔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