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多少有點變態

  會輸還是贏？
  這個問題，葉芳菲不想回答。

  但是她心裡其實是有期待的。

  說實話，雖然論關系，或許她跟王彥華和宋易更熟一些，但她這時卻更期待陸洲贏！
  可是……

  現實還是挺殘酷的。

  當下這個局面，陸洲的贏率有多少？

  如果單純隻炫技，葉芳菲對陸洲其實是沒有什麽信心的。

  之前在節目裡，她見過幾次他彈鋼琴，技能水平是值得稱讚的，但是葉芳菲不覺得他的鋼琴技能水平有達到能與王彥華和宋易兩人一較高下的高度……

  所以贏率……

  說句實話，就是並不樂觀。

  除非他能另辟蹊徑……

  但突如其來的挑戰，又如何能做到另辟蹊徑？
  很難吧？
  因此，葉芳菲期待他贏，但沒有信心。

  “難說。”葉芳菲回了高廷安拋出的問題，“有一點其他人可能沒搞明白，其實陸洲的優勢並不在鋼琴上，這個比賽本身就沒有意義。”

  高廷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台上的陸洲，淺笑著接話：“未必沒有意義，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沒底氣的樣子。”

  葉芳菲聞言也看向了台上的陸洲，確實，瞧著從容不迫的，也不知道他此時是故作鎮定，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舞台上的宋易見到陸洲竟然在這樣情形下還能勇敢地站出來應戰，不禁挑了挑眉，看向了台下的王彥華。

  他這是真有幾把刷子？還是為了面子硬著頭皮豁出去了？

  兩人無聲對視了一眼，倒是突然覺得這位新來的師弟似乎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弱啊？起碼膽量過了關，不做慫包。

  宋易準備讓出舞台，下去之前，他輕輕拍了拍陸洲的肩膀，低聲笑道：“加油。”

  陸洲朝他回以一笑，“我會的。”

  宋易下了舞台，回到王彥華的座位旁邊，滿懷期待陸洲接下來的表現。

  台下所有人皆是如此。

  目光全部聚攏到了宴會廳的這個小舞台上，沒有聚光燈，但他們期待的目光比聚光燈還熾熱。

  陸洲坐到了鋼琴彈奏位。

  “前面兩位師兄太厲害了，我現在壓力山大啊。”

  在開始表演之前，陸洲用輕松調侃的口吻向在場的觀眾們感歎道。

  底下觀眾席響起一陣陣低低的笑聲。

  多少有點幽默了，壓力大還敢上場，勇氣可嘉啊！
  別說陸洲了，現場其他成績不菲的鋼琴演奏家此刻也沒幾個真敢上場和王彥華和宋易PK的。

  只能說這位年輕人，還算是挺勇的。

  “認輸也不丟臉。”台下不知是哪位仁兄出聲勸說道。

  “又不是比賽，何來認輸的說法。”

  陸洲坐在鋼琴位，一邊按揉肌肉放松自己的手指，一邊回答那人的話。

  席間又響起稀稀落落的笑聲。

  不是比賽嗎？
  其實就是比賽，只是沒人明說罷了。

  不過，這時觀眾知道陸洲有點小聰明了，他自己提出“不是比賽”這話，也算是自己給自己提前放好了台階。

  “我想先熟悉一下琴，大家允許我試彈找找手感的吧？”

  陸洲放松完手指，笑著看向台下觀眾。

  眾人噗嗤一笑，媽呀，真是沒眼看，還要試彈……

  前面兩位大佬都是直接上去就開乾啊，陸洲這算在一開始就被KO了嗎？

  葉芳菲撓了撓額頭，有點不敢繼續往下看了。

  太虐了……

  秦毅在這時發聲：
  “有人會認琴，試彈找感覺很正常，當然是允許的。”

  “放輕松，你剛說得對，這不是比賽，單純藝術分享，沒必要爭個高低先後。”

  秦老這話，護崽意圖很明顯了。當然，同時也透露了秦老自己對陸洲的預判：他這個環節贏不了兩位師兄。

  陸洲朝秦老笑著點了點頭。

  隨後，他調整了自己的坐姿，目光落在琴鍵上。

  “叮叮叮，咚咚咚……”

  他的左右手在琴鍵上隨意彈了一小段樂音，開始試音了。

  觀眾微愣，咦？

  這……熟悉的旋律，是《鍾》？
  再仔細一聽，還真是《鍾》！是《鍾》難度最高的那一小節！

  他待會要彈《鍾》？這是想用《鍾》來和兩位師兄掰頭？
  觀眾：“……”好勇！但你棺材板可以蓋上了。

  台下的王彥華聽到這個旋律不由得笑了。

  在試音的陸洲上來就彈了《鍾》最高難度的一節，速度、力度、琴聲乾淨度、顆粒感，都把握得不錯，看得出，他是有不錯功底的。

  但是……想要趕上他的水平？
  兄弟，有沒有人告訴你，試音不是這麽試的啊？伱把觀眾期待感都拉沒了。

  好吧，真沒意思啊……壓根不是對手。

  就在王彥華興致缺缺之時，台上的旋律突然變了。

  他輕蹙眉頭，猛然又看向了舞台，“？？？”

  觀眾同樣也是懵逼臉：“？？？”

  陸洲把旋律換了，不再是屬於《鍾》的樂章，這時候的音樂變成了《死之舞》。

  他此時彈的是《死之舞》大跳震的那段，氣勢還真的拿出來了。

  宋易的臉頓時黑了，看向王彥華，“他到底在幹嘛？”

  王彥華嘴角抽了抽，“他之前不說了嗎？試音……”

  宋易一臉無語，“所以他到底是要彈哪一首？”

  “他彈哪一首都只有一個結果。”王彥華自信地說。

  此時，鋼琴聲突然戛然而止。

  隨即，陸洲看向王彥華和宋易，笑了笑，說：“試彈了一下兩位師兄剛剛彈的作品，果然你們對這兩首樂曲的演奏水平，是我目前難以觸及的高度。”

  王彥華：“……”

  宋易：“……”

  觀眾：“？？？”

  所以，這是直接認輸了嗎？

  葉芳菲已經默默繼續開動吃飯了，太虐了，不過她倒是佩服陸洲的心態，可真放得下啊。

  就連高廷安都被陸洲這舉動逗笑了。

  這種認輸方式，倒是有點意思。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陸洲已經直接認輸了的時候，他話音一轉，說：
  “今天既然是我的拜師宴，這麽特殊的日子，我還是別致敬他人作品了，接下來為大家獻上一首我的原創吧。”

  “這個作品，我給它起名《星夜奏鳴曲》。”

  “今日首次當眾亮相，希望能博得你們的喜愛。”

  陸洲話音剛落，秦毅眼中泛起了高光。

  王彥華和宋易皺眉面面相覷，他在弄啥嘞？？？

  葉芳菲吃飯的筷子不動了，抿唇笑了，她先前猜對了，他果然是另辟蹊徑了。

  其余觀眾們：“？？？”

  拿原創打這些經典大師的作品？
  真是不知該誇他還是該笑他……

  陸洲報完了自己要演奏的樂曲信息，就收起了之前隨意開玩笑的姿態，神色變得認真了很多。

  十指懸在琴鍵上。

  他醞釀了五六秒的時間，在這段疑似靜止的等待階段，陸洲認真的神色莫名讓觀眾屏氣凝神起來。

  靜默止，那一刹那，陸洲的十指落下，琴聲緊跟著響起。

  觀眾們逐漸睜大了他們的雙眼。

  陸洲的十指在琴鍵上舞動，竟如流水般順滑！
  這首樂曲的起始段竟然一上來就是激動的急板！

  琴聲的力量感非常足，像激烈的狂怒和吼叫！

  斬釘截鐵般的節奏感，自琴鍵流竄而出，帶著高燃的熱情和堅定的意志。

  陸洲左右手在樂章的開始就彈出了殘影，但左手在此高難度下依舊能把最出彩部分的強弱感把握得很好，完美彈奏出了那種層次遞進的內心激情。

  樂音的快速流動，結合和弦式的電閃雷鳴！

  這個樂章的展開，像一列350千米每小時高速疾馳的火車，駛進狂風暴雨的黑夜裡。

  速度到了頂點，顫音和震音如同暴風雨急驟拍打著玻璃窗，有種悲愴感。

  隨即手指速度逐漸放緩，左手的強弱細節逐漸明顯起來，有種淒美感，帶著堅韌，仿佛劫後余生的堅強。

  樂聲如同雨點漸小了，隨之而來的是雨過之後舒緩的寧靜，是雲舒雲展，是星空溫柔，像是對美好未來的某種期待。

  緊接著陸洲彈琴的手指力道又繼而加重，琴聲擁有強大的速度爆發力，想象的畫面又變成了煽動的狂雨，是烏雲席卷而來的怒吼……

  整個樂章，層層遞進，舒緩轉折再遞進，給人帶來了無限的幻想空間。

  最終樂章以力量感十足的震音結尾。

  留下聽眾內心震撼地猛吸一口氣。

  演奏至此，結束。

  而後，席間是一陣漫長的靜默。

  這是他寫的樂曲？！

  此刻如果要用兩個字來形容在座所有聽眾的心情，那便是：臥槽！
  他到底是誰？竟能在二十多歲寫出如此震撼人心的幻想奏鳴曲！
  剛才他手下鋼琴流瀉而出的樂音，美感十足，情感飽滿，引人深思。

  這個樂章相當有意思，它一開始的設計，便是一連串快速攀爬而上的琶音！
  陸洲在演奏的時候，一口氣奏出了連續的十六分音符後，再決絕地以兩個和弦斬斷了這個樂句！
  推動力極強，一開始就帶出了極強的聽覺震撼感，激蕩起聽眾內心的激情。

  整個樂章，巧妙生動地組合設計了琶音、顫音、連音、裝飾音、大跳等技巧。

  演奏難嗎？難！

  但整體聽下來，它的演奏難度並沒有超過《死之舞》那種生理性難度。

  可是，此時此刻，還有人在意它的演奏難度有沒有超越前面那兩位嗎？

  並沒有人在意！

  因為陸洲這首原創樂曲給人帶來的藝術鑒賞豐富度，已經不應該隻局限在它的炫技難度高低上了。

  所有在場的音樂人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臥槽，好變態！
  到底誰贏了？
  呵呵……

  台下的王彥華和宋易此時的心理活動：師弟先前說得沒錯，這就不是比賽，何來輸贏一說。

  嗯，沒錯，這不是比賽……

  已經超越比賽的范疇了。

  媽呀，突然理解了師父為什麽要收他為徒。

  果然，能入秦毅師門的人，多少都得沾點變態屬性啊……

  而此時的秦毅，心裡都快爽死了。

  今天這一個個的，可真是太給他長臉了！尤其是陸洲，他果然沒有看錯他！天才，天才啊！太有靈性了！

  現場，好安靜好安靜。

  心中被琴聲點燃的激情久久不能平複，葉芳菲第一個反應過來陸洲已經表演結束了。

  哎呀，好煩，這次又被他撩到了！

  葉芳菲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打破了觀眾席震撼的死寂，笑容燦爛地站了起來，給他報以鏗鏘的掌聲。

  “超牛！”她說。

  隨即，下一秒，宴會廳裡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掌聲。

  陸洲從演奏位起身，邁出幾步，面向所有觀眾禮貌地微微鞠一躬，“獻醜了！”

  王彥華嘴角顫了顫，接話道：“師弟，你太謙虛了。”

  宋易給他同時豎起了兩個大拇指，問：“樂譜什麽時候共享出來，我已經手癢想練了。”

  眾人笑了。

  很顯然，陸洲剛剛在舞台上的表現，成功把這兩位高傲的師兄折服了。

  今日這場拜師宴，可真是太精彩了。

  陸洲從台上下來，輪流被各位熱情的專業大佬纏著交流這首樂曲的創作靈感。

  葉芳菲並沒有去湊熱鬧。

  坐她旁邊的閨蜜歐陽雪，湊過來她耳邊低聲說：“剛剛你男人在台上的樣子，真是迷死人了！”

  葉芳菲聞言瞳孔地震，抬腳在桌底踹了她一腳，“你是喝多了嗎？”

  歐陽雪哈哈一笑，“提前預定一下，沒毛病。”

  葉芳菲：“……”

  而她旁邊的高廷安，被笑聲打斷，收回了看向陸洲的目光。

  在這裡，他是行外人，對音樂的鑒賞能力沒有達到其他專業人士的級別，但盡管如此，他也能感知得出來陸洲的厲害之處。

  如果單從他這位普通聽眾的審美角度去分析的話，其實相比王彥華和宋易前面彈的樂曲，他會更喜歡陸洲原創的那首。

  他覺得陸洲演奏的鋼琴曲更符合他的口味，剛剛在聽的時候，還勾起了他內心極具撕扯掙扎的一面。

  這首樂曲傳遞給他的情感，讓他內心感到震撼，他甚至覺得這首樂曲就是在寫他。

  不得不說，這位年輕人，確實不是尋常角色。

  怪不得秦老會收他入門，也怪不得能讓葉芳菲青睞，確實有點東西。

  褲兜裡的手機震動了幾下，高廷安拿出來掃了一眼。

  接了一通電話，高廷安因為有事要忙就向葉芳菲告辭了，並讓她代為轉告秦老自己先離開了。

  陸洲於忙碌應酬間，默默看了一眼高廷安離開的身影，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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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