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海怪的生與死

  風暴迅猛。

  被拋棄的“鴉眼”還沒被淹死。

  但他也已經失去了意識，雙眼翻白，隨著激烈的海浪漸漸飄遠，飄向東方，恰好接近了一艘戰艦。

  先抓住這隻“海怪”，再全力對付那隻海怪。

  喬佛裡向“橡木盾號”發了指令。

  叮~
  法莉亞·佛花和全體“橡木盾號”的軍官都同一時間收到了旨意。

  “快！”

  船艙中的亨佛利·赫威特伯爵立刻朝所有人下令，“快把可惡的鴉眼撈上來！留活口！陛下要親自審判他的罪孽！”

  近衛軍們無動於衷。

  望了望身旁的六芒星戰士，騎士們還是毅然決然衝出了艙門。

  “法莉亞，”亨佛利·赫威特伯爵仍不滿足，“我任命你作我的代表。以赫威特家族的名義，逮捕鴉眼！之後親自押送到陛下面前！”

  既是榮耀，也是挑戰。

  法莉亞·佛花隻好鞠了一躬，跟隨著騎士們的腳步往外挺進。

  僅僅走出去就是一個困難。

  風暴不是好玩的。

  狂暴的海風正裹挾著豆大的水滴直直撲向人的面孔，力道迅猛，讓人睜不開眼，無法呼吸，更將人推得不停倒退。

  法莉亞還沒接受過神恩之力。

  於是她只能以普通女孩兒的身體努力前進，衝破一道道有形無形的阻礙，正如此前那麽多年。

  她知道，父親仍對她懷抱輕賤。

  那麽多騎士們都行動了，還有國王的近衛軍，哪裡用得上她一個弱女子？

  但他就是要看她出醜！
  或許不止。風暴這麽凶險，發生什麽都有可能。

  她本可以拒絕。

  但眼看著其他爵士都沒阻止，不願為她說一句話，甚至樂見其成。

  法莉亞就打定主意不讓他們如意。

  她當真了。

  沒錯，將鴉眼攸倫押送到喬佛裡國王面前，這確是巨大的榮耀啊。

  這個人可以是我。

  也只能是我，法莉亞·佛花，區區的私生女！

  諸神保佑，讓我被國王賜福，成了“橡木盾號”的聯絡官。終於有了曙光，更要抓住機會！

  還要走得更遠！

  她咬緊牙關，抓緊手邊能觸碰到的任何固定物，一步一步挪動……

  終於，風雨驟然狂暴許多倍！
  她只能深深低著頭，閉上眼，用盡全力呼吸空氣。

  什麽也感受不清楚。但她心裡明白，自己已經抵達了甲板。風暴就是明證。

  似乎過了好久好久，她終於適應了些。

  她單手遮在眉間，睜開雙眼。

  “橡木盾號”的甲板已經大變樣。原本平整的空地上已經立起了縱橫交錯的柵欄護網。所有箱櫃都死死地釘在甲板上，仿佛已成為一體，不，的確是一個整體！
  隨船的近衛軍！法莉亞很快醒悟。

  神恩之力！法莉亞想起了光幕上介紹的名字。聖造術士。

  真是令人豔羨的力量啊。

  她的眸中不由露出渴望的光芒。若能擁有這樣的力量，才算是真正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受萬人崇敬吧。

  她也知道。

  只有國王才有賜予世人這般力量的能力，這被稱作“分享神恩”。

  必須盡快見到國王！

  她咬了咬嘴唇，看準鴉眼的方向，隨即緊緊抓著欄杆緩慢前進。

  不得不說，有了這些支撐，甲板上的行動已經安全輕松了許多。只要按照節奏在欄杆之間攀爬挪動，保證支撐牢固，就能避免被風暴卷走。

  纖細靈活的法莉亞很快追上了前面的騎士。

  雖然騎士們實際上已經停下。

  學著騎士們的樣子，法莉亞將身軀扭在欄杆之間，扒著左舷邊緣往下望。

  她立刻明白了騎士們的遲疑。

  單單是用眼看，下方的海面就足以令人驚懼退避。

  海浪是如此的猛烈凶惡。翻過來，卷過去，互相撞碎疊加，催生出看不到頭的、幾丈高的恐怖大浪。

  人要是落了下去，一瞬間就會無聲無息地消失吧。

  法莉亞也不禁感慨。

  她努力往遠方打量。光芒的邊緣上浮著一個若隱若現的模糊人影。

  鴉眼。他怎麽能還飄在海上？

  難道鐵群島的淹神真的保佑了他？葛雷喬伊。海怪。

  是了。

  海怪都有了，還有什麽不可能？

  回憶起剛才驚鴻一瞥的惡心觸手，法莉亞又忍不住渾身一顫，頓時不再懷疑。

  那麽，該怎麽把鴉眼弄上來？

  法莉亞苦惱地長長思索，卻發現自己根本沒這能力。騎士們肯定也是因為這才止步不前。

  “快看！”一個騎士指向左前方。

  法莉亞和其他人都順著看了過去。“橡木盾號”的船殼在一處聚成了一個大木球，木球上伸出了筆直的杆子，漸漸延長。

  還是術士。法莉亞立刻明白。

  和其他騎士一樣，她在甲板上淋著雨，忍受著狂風，看著木杆一點點接近海上的鴉眼，又變換形體，包裹住他的整個身體。

  鴉眼被捕獲了。

  全程充當了觀眾的法莉亞卻連一點成就感都沒有，甚至有些迷茫。

  父親的命令簡直可笑。

  她這時明白過來。國王真正需要、有能力完成這任務的，只有國王派來的近衛軍而已。

  橡盾島？“橡木盾號”？
  能擔當陪襯已經是天大的榮膺了。怎敢奢求更多？

  近衛軍們已經表明了態度。

  橡盾島乃至整個的盾牌列島，對於喬佛裡國王來說都不算什麽，臣服或是反抗，結局恐怕都一樣。

  法莉亞突然意識到，盾牌列島還沒設置執政官。

  會是誰？
  貝裡·唐德利恩大人的那些話在她腦海中再次浮現。會是我嗎？
  我有選擇嗎？
  法莉亞從不敢將自己看得太重。她明白，國王可能根本就沒在意過自己，甚至沒聽過她的名字。

  她的選擇只能決定自己的命運，卻影響不了任何別的東西。

  選誰？橡盾島？國王？
  法莉亞莫名彎了彎嘴角。還用得著選嗎？橡盾島早已將我拒之門外。國王代表著諸神的意志！
  她原路返回，步入船艙。

  船殼上的凹陷正在漸漸恢復，鴉眼攸倫已經被拖回了艙內。

  “父親，”她直著身與尊貴的赫威特伯爵對視，“請您放心，我一定親手將此罪人押解到陛下座前。”

  不等伯爵大人回應，法莉亞自顧自走向沉默的鴉眼。

  旁邊的貝裡·唐德利恩隱隱帶笑。

  法莉亞蹲下身。面前的鴉眼雙眼一片蒼白，面色僵硬。

  真的沒死？

  她伸出一根手指，搗了一下鴉眼的喉嚨。

  噗~
  鴉眼猛地坐起，噴出一口海水。

  法莉亞立刻退後兩步。

  在眾人的注視下，鴉眼的眼瞳恢復了色彩，靈魂歸位。

  下一瞬間。

  昂~~~
  海怪的叫聲變了。

  變得更加的高亢奇異，令凡人心臟狂跳，精神顫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