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抉擇
  熱鬧的城堡一片祥和。

  穿著盔甲、麻布、絲綢的人在小丘和周邊的草地上來回走動，或忙碌或愜意。

  一座座營帳前面架著鐵叉、木棍和石鍋，生著炭火。

  人們期待著晚餐。

  再往外看，連通城堡與外界的道路原本只有兩人寬，如今生長在道路兩邊的樹木都被砍伐，變成了燒火的木炭、搭帳篷的支架、建造各式器械的材料和墊地的板子。

  新的道路足有原先的四五倍寬。

  而幾乎從不停歇的踩踏和碾壓也將這條道路變得越發密實堅硬，寸草不生，如同積年的舊路。

  此時此刻。

  道路上依然行著沉重綿延的車馬，向南，向風息堡外的藍禮。

  他們還效忠著“國王”。

  沒人知道，藍禮已經不再需要這些物資。

  而落木城也已被兩千人包圍。

  明明昨晚就到了，為什麽不早發起進攻，非要等風息堡打完？

  瓊恩·雪諾自有考量。

  這不，風息堡之戰落幕後的兩個小時之後，有了空閑人力的安保局就向他更新了有關落木城的最新情報。

  落木城徹底沒了秘密或未知。

  有了這樣的作戰條件，才能算是最萬無一失的開戰時機。

  情報優先。

  瓊恩·雪諾已經從光幕提供的戰例中學到了許多。

  過去的戰爭已經成了過去，現在的戰爭才是真正的未來。情報、裝備、規劃，而不是運氣、陰謀或消耗。

  該開始了。

  下令組裝火炮、校正方位之後，瓊恩將情報共享給了先鋒——哈特·費爾爵士。

  讀完信息，哈特·費爾明白，該作抉擇了。

  落木城。

  這座城堡已經成了藍禮大軍補給線的終點站。

  往日安靜的它已經擁擠不堪，商賈民夫等多達六萬，物資輜重不計其數，留守的兵馬也足有四千六百余人。

  而主持落木城局勢的，正是他那親愛的叔叔，海伍德·費爾伯爵。

  是的，叔叔。

  哈特·費爾的父親是海伍德·費爾的大哥，只是早年間不幸遇難。

  祖父大人病重之時，他這個長孫還不記事，剛滿周歲。據說還得了重病，大概命不久矣。

  即便如此，按照古老傳統和法定的繼承順位，只要他還存於世上一天，哪怕只是嬰兒，哪怕癡傻癱瘓，新伯爵也毋庸置疑該是他。

  可終究，費爾家族的封地和爵位都到了叔叔的手中。

  顯而易見，並沒多少人下決心為他這個嬰兒挺身而出，據理力爭。父親才去世半年啊。

  為什麽？
  哈特·費爾後來才隱隱察覺，原來那時候，父親生前的心腹都被處置或消化的差不多了。

  海伍德·費爾伯爵手段相當了得。

  但無論怎麽說，半年之內落木城的繼承人和伯爵先後離世，而叔叔又不體面地奪了還在繈褓之中的侄子的合法權利。

  如此重大的變故，顯然無法讓所有人都安靜閉嘴。

  為此生出了許多謠言。

  長大後的哈特·費爾根本沒去主動打聽任何消息。

  但他也知道。

  人們暗中揣測，老伯爵兩人的死都是海伍德·費爾下的毒手，為了他本不應該得到的榮耀與地位。

  而海伍德伯爵新繼位的那些天裡，也確實有異常頻繁的人員調動。

  但這卻完全算不上什麽罪證。許多伯爵也都有類似的舉動，為的只是提拔自己的心腹罷了。總不能所有人都是陰謀篡位？

  謠言終歸只是謠言。

  叔叔的統治平靜穩定，落木城發展良好，家族如同過去千百年一樣，穩固富足，緩慢積累著榮耀和聲名。

  哈特·費爾安全而低調地長大成人，被叔叔親自冊封為騎士。

  多年以來，沒誰刻意對他刁難或嘲笑，他也從不提及自己所謂的“繼承權”。費爾家族一片和諧融洽。

  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拋開那些不知所謂的謠言，哈特·費爾對自己的處境很滿足了。

  以“爵士”之名闖蕩七國，無數的盛會將對他敞開懷抱。美酒佳肴、柔軟床榻、歡呼崇拜、少女青睞，無數人求之不得的精彩只是他的日常。

  他還將與各位爵士結下友誼，得到各地領主的禮遇招待，有幸面見尊貴的國王和王后。

  等到二十多歲，闖出了一點名聲，蓄了胡須之後。

  叔叔自會為他張羅婚事。

  他將迎娶一位同樣出身名門的高貴妻子。她會撫養兒女長大，言傳身教，讓兒女成為值得尊敬的貴族。

  他還將與各地的平民女子發生美好的邂逅，運氣足夠好或差的話，會誕生許多私生子女。他可能記得他們的母親，也可能不記得。

  等這些小家夥長大，或許會哭哭啼啼地找上門，吵吵鬧鬧，請求他認下他們，給予照顧。

  這時候，他也是幾十歲的大人了。玩累了的他決定回歸家族。

  叔叔大概已經長滿白發。

  他會被叔叔賜予一塊與騎士相匹配的領地——一兩個村鎮。

  他將在自家領地中安度晚年。

  兒女將延續他的榮譽，繼承爵位，受封騎士，或嫁到各家貴族。

  若乾年後，會有一個後人取得更大的榮耀，贏得擢升，將哈特·費爾爵士傳下的這一支變成男爵、伯爵甚至公爵。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一切本該如此發展。

  可事情在第二步就徹底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戰爭爆發了！
  藍禮公爵加冕稱王，向鐵王座上的喬佛裡國王和蘭尼斯特家族宣戰！
  落木城必須做出抉擇。

  封君，還是國王？
  叔叔選擇了風暴地的封君和合法的國王，藍禮陛下。

  哈特·費爾更沒有選擇的余地。他只能被卷入戰爭，無論心中究竟是興奮與期待，還是忐忑而畏懼。

  他能做的只有奮勇作戰，爭取勝利。

  或許會立下大功？
  可馬賽岬的那一夜破滅了他的幻想。

  諸神庇佑的喬佛裡國王節節勝利，藍禮國王和眾多領主正步入深淵。

  現如今。

  哈特·費爾終於有了抉擇的機會。

  他可以復仇了。

  轟——

  落木城的天空響起驚雷。

  火炮炸碎了堅石，犁平了工事，折斷了道路，摧毀了兵庫……

  神罰！？
  城堡的所有人不禁戰栗惶恐。

  “我是哈特·費爾！海伍德·費爾殺害親父親兄，篡奪爵位，諸神不容！風息堡已經落幕，藍禮叛亂已徹底失敗！以我落木城伯爵之名，所有人放下武器！若不然……”

  有人認出了這個聲音。

  恐怖的爆炸仍在繼續，且離人群越來越近。

  “喬佛裡國王萬歲！”第一個人解開盔甲跪倒，他是招募的新兵。

  而後是全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