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送走蛇怪

  走廊裡燈火昏黃，窗外黑蒙蒙的夜空中掛著幾點星光。時間還沒有到九點鍾，走廊裡已經一個學生也沒有了，周圍安靜得只剩下皮皮鬼在樓下自娛自樂搞出來的細微聲響。

  再度發生的襲擊事件刺激了學生們的敏感神經，這次被石化的更是一位之前失蹤的教授。學校要求所有學生晚上六點之前不能離開公共休息室，延期了所有的魁地奇訓練和比賽，還讓老師護送學生們上每節課。

  城堡裡隨處可以看到麥格教授的貓狸子們的身影， 這些十分擅長規避危險的小家夥們盡職盡責地巡視著城堡，時不時還會對路過的學生賣萌討零食吃，並且在吃完後翻臉不認人扭頭就走。

  即便如此，它們也得到了幾乎全體學生們的喜愛。在城堡裡潛藏危險的現在，它們至少能給人一種安心感，而且最近小巫師們不敢出來夜遊，也就不擔心會被它們逮到送給教授了。

  噗通——

  一只有著橘黃色毛發的貓狸子從一副盔甲後面跳了出來，甩了甩身上沾染的灰塵，衝著從校長室外走出來的歐文軟綿綿地叫了一聲。

  “晚上好啊， 露露。這段時間辛苦了，看你都瘦了……”歐文心疼地摸摸貓狸子的腦袋，並且拿出墨勒忒的零食給它吃。最肥的橘貓都瘦了，可見小可愛們真的很盡心盡力。

  “喵——”橘黃色的貓狸子揚起臉來叫了一聲，然後大口大口地囫圇吞吃著零食。幾口吃完之後，它悠閑地舔了舔爪子，用腦袋蹭了蹭歐文的手心，然後轉身消失在了牆角裡。

  歐文笑了笑，繼續往樓下走去，也在走神兒分析著今晚校長表現出來的態度。

  從答疑解惑這方面來看，對方確實很盡心，一點兒也沒有敷衍。但從態度來看， 又不像是對於學生的態度，反而更像是要培養一個親信的下屬，帶著欣賞和器重， 又不算親近。

  歐文不太理解對方這樣做的目的， 畢竟對方肯定不缺少追隨者， 培養自己怎麽看都不太劃算。但顯然這位新校長目前並沒有翻臉的意思，這是件好事。

  不管怎麽說，跟著這位總比跟著伏地魔有前途得多，但如果歐文想搞事的話也得更慎重一些了。

  他隨手把玩著自己的魔杖，緩緩沿著樓梯進入了地下城。周圍的環境陡然變得陰冷潮濕了不少，走廊裡的燈光變得更加黯淡了，一席黑袍、面色蒼白的歐文腳步輕盈地行走在這裡，腳步聲規律而輕緩，整個人像是居於幽深古堡中的吸血鬼，帶著一種詭秘而優雅的惑人魅力。

  口袋裡的倪克斯剛剛醒來，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叫聲，而歐文也聽到了離他不遠的另一道腳步聲。

  “你現在應該待在休息室裡，沙菲克。”低沉的聲音遠遠傳來。

  “晚上好，斯內普教授。”歐文看著大步走來的身影說道，“我剛從校長室回來，請教了鄧布利多先生一些學習上的問題。”

  斯內普皺起眉來，垂眼打量著他，油膩膩的頭髮反射著黯淡的燭光。他第一次對一個學生感到棘手，這孩子怎麽總喜歡跟可疑的家夥打交道呢？一想起鄧布利多的事， 他就頭疼得厲害。

  “鄧布利多日理萬機，總是去打擾他可不是個好主意，沙菲克。”他壓下內心的煩悶，語氣淡漠地說。

  “鄧布利多先生告訴我，他願意在每周五晚上為我答疑解惑。”歐文翹起了嘴角，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又帶著點兒得意勁兒，“哈利不也是每個星期六晚上都去找他嗎？”

  斯內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嘴角抽搐了一下，表情陰沉中還帶著點微不可查的焦慮和慌亂。

  辨認著院長複雜至極的微表情，歐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從斯內普教授的態度來看，鄧布利多顯然並沒有給他打過預防針啊，否則他現在不會這麽慌。這樣看來，現在的情況恐怕真的不是鄧布利多的安排。

  嘖，可憐的斯內普教授。歐文忽然想逗逗他。

  “斯內普教授，”他露出糾結和猶豫的表情，“你有沒有覺得鄧布利多先生最近變化很大？”

  “你發現了什麽？”斯內普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道。

  “難道您沒有發現嗎？鄧布利多先生穿衣服的風格變了，也不愛吃甜食了，把校長室整理得井井有條，不願意解決霍格沃茨的危機，就連他的鳳凰也好久沒有出現過了。”歐文一本正經地伸出手指頭盤點著，“最重要的是……”他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他竟然把分院帽洗了。”

  斯內普的臉色有點黑，他警告似的瞅了歐文一眼，緩緩說道：“到了他這個年紀，有點變化很正常。”

  意思是鄧布利多老年癡呆了嗎？歐文憋住笑。

  “這樣啊……”歐文一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轉而又道：“我聽哈利說，之前鄧布利多先生中了一種很厲害的詛咒，但現在似乎已經完全治好了。教授，是你幫他治愈了詛咒嗎？”他用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看著對方。

  “不是我。”斯內普的臉色更黑了。他忽然收起了陰沉的表情，高深莫測地眯眼打量著眼前的小巫師。他懷疑對方知道了些什麽……不，他敢肯定歐文已經有所察覺。

  “你知道了什麽？”他盯著歐文的眼睛，眼神銳利得像是要看透他的內心。

  “我只是有所懷疑……畢竟鄧布利多消失了幾個星期後才回來，又發生了太多變化。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歐文歪了歪腦袋。用攝神取念就不講武德了啊。

  “鄧布利多沒有出事。”斯內普凝視了他一會兒，然後目光空洞地看向悠長走廊的盡頭，“他是城堡承認的校長。”在沒有找到解決辦法之前，最好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我知道了。”歐文點點頭，“那我回去了，教授。”

  “等等，今天波特跟我說了密室的事情。”斯內普叫住了他，“他說是你最先找到密室的。”

  “是的，根據已知的情報找出更多的線索，這是我的強項。”歐文隨意地說。

  “你很在意密室的事？”斯內普問道。

  “當然，密室裡的蛇怪威脅著每個學生的安全。”歐文理所當然地說。

  “你是純血統，不是繼承人的目標。”斯內普緩緩說道。

  “但我被襲擊了兩次，韋斯萊也出了事。我向來不喜歡讓自己處在未知的威脅之中，也不想讓霍格沃茨因此而被關停。”歐文一臉無奈地說，“更何況，繼承人的目標是哈利……”

  “誰讓我是哈利的朋友呢？”他聲音很輕地說，像是飄忽而空洞的遙遠回音。

  斯內普表情莫測地望著他，這個小巫師總給他一種看不透的感覺，讓他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假象。他在歐文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不得不承認，兩人身上有很多相似的特質。

  他的表情放緩了一些，聲音平靜地說：“回去吧。”

  “晚安，教授。”歐文禮貌地點頭示意，然後慢慢轉身，步伐舒緩地走遠了。

  目送著小巫師單薄卻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斯內普焦躁地踱著步子，現在的情況讓他措手不及，讓他對鄧布利多生出了更多的埋怨和惱火。誰讓他總是把一些重要的事瞞著自己一個人出去浪，現在翻船了吧……他真不想收拾鄧布利多留下的爛攤子。

  這時，一束銀藍色的火焰忽的在他身前燃起，像是有人在走廊裡放了一個無聲的煙火。火光轉瞬即逝，一張紙片從火苗消散的位置輕盈地飄落下來，緩緩落在了地上。

  斯內普走上前，死死盯著紙條上的字跡，眉頭擰成了疙瘩。

  紙條上只有短短一句話：“西弗勒斯，請到校長室一敘。”

  沒有署名，字體也不是鄧布利多那種斜長的字體，而是有些潦草和狂放，是斯內普從沒有見過的字體。

  斯內普把紙條撿起來，靜默地站了一會兒後，忽然輕嗤了一聲。他甩了下身後的鬥篷，直直向著校長室而去。

  校長室門口的石頭怪獸沒有阻攔他的腳步，當他進入這間最近再也沒踏足過的辦公室後，周圍布置的改變讓他表情一沉。

  “你找我有什麽事情，鄧布利多？”他死死盯著辦公桌後面姿態陌生的校長，一字一頓地說，“我想你已經不需要我為你治療了……”他瞥了眼對方毫發無傷的雙手，鬥篷下的右手已經捏緊了魔杖。

  “找你聊聊天，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沒有表情地看著他，“畢竟你是我最信任和器重的人。”

  “現在不是了吧。”斯內普諷刺地說。

  鄧布利多忽然笑了，他誠摯無比地盯著對方的眼睛說：“現在也可以是，只要你願意。”

  斯內普不為所動的說：“你的目的是什麽？”

  “哈，這是一個好問題。”鄧布利多勾起右邊的唇角，雙手交叉抵著下巴，“但我要先問你一句，你的目的是什麽呢？”

  斯內普的眼神動了動，並沒有說話。

  鄧布利多也沒等他回答，自顧自地說：“守護哈利·波特的安全？”

  斯內普微微卷起上嘴唇，冷漠地說：“我厭惡他。”

  “不，至少有一半是喜歡的，對不對？”鄧布利多饒有興趣地說，目光深沉而銳利，“你以為你能保護好他嗎？”

  斯內普抽了抽嘴角，見鬼，鄧布利多竟然不遵守承諾，把他的事告訴了別人！活該鄧布利多倒霉！他氣急敗壞地說：“我巴不得他死！”

  “如果你真的這麽想的話，他會死的。”鄧布利多認真地說。

  “你到底想幹什麽？”斯內普咬牙切齒，蠟黃的臉拉得老長。

  “不，西弗勒斯，我們現在談的是你的目的。”鄧布利多豎起一根食指晃了晃，“不要岔開話題。”

  “你不止在守護哈利·波特，你還在守護這個巫師界的未來。”他肯定地說。

  “那與我無關……你很有想象力。”斯內普嘲諷地笑了。這時候他的表情真實多了。

  “看來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內心的某種……善意，或者說你不願意承認。”鄧布利多憐憫地看著他。

  “你究竟想要說什麽？”斯內普冷冷地說，眼睛裡噴湧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如果你只是叫我來聽你說這些語無倫次的廢話的話——”

  “未來注定不會和平，巫師界必然打破束縛。”鄧布利多斬釘截鐵地說，“哈利·波特會處於危險旋渦的中心，一切都將重新洗牌……你會選擇怎麽做呢，西弗勒斯？”

  斯內普一下子沉默下來，表情恢復了陰沉和冷漠。

  “在不遠的將來，會有人打破舊的秩序，會有人建立新的秩序，會有人守護新的秩序……”鄧布利多激昂地說，像是變成了一個最具魅力的演說家，“伏地魔的威脅其實微不足道，他可以被打敗，但囚困於牢籠中的巫師界依舊無法找到出路。不解決問題的根源，在這怨念與仇恨澆灌的肥沃土壤中終究會催生出新的危機和戰火……”

  “我會在有生之年創造一個更完美的世界，而你的選擇將會決定你在未來扮演怎樣的角色。”他的語調忽然放輕了下來，讓人如沐春風，卻也暗藏危險，“你想要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呢，西弗勒斯？”

  “我不在意。”斯內普面色漠然地說，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鄧布利多沒有生氣，反而老神在在地笑著。

  “我會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斯內普嘴唇動了動，面無表情地說。

  “那就一切如常。”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說。

  “對於學校的事，你打算袖手旁觀？”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斯內普說。

  “那是救世主的磨刀石，我不會插手。”鄧布利多收起了笑臉，表情平淡地說，“如果這種事就能要了他的命，他也不值得我培養。”

  “歐文·沙菲克是你的備選？”斯內普冷漠地問。

  “他……”鄧布利多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發出“咄咄”的聲音，“他是一個變數。他是一切的關鍵，也可能毀掉一切。”

  “是嗎？真是有趣極了。要不要請他來拋硬幣決定誰生誰死？”斯內普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

  鄧布利多只是嘴角上揚，然後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在離開之前，斯內普緩慢地說：“你究竟是誰？格林德沃？”結合鄧布利多回歸的時間和格林德沃死亡的時間，不難產生這個猜測。

  對方只是微微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鄧布利多怎麽樣了？”斯內普又問。

  “你覺得呢？”優雅端坐在高背椅上的老人冷哼了一聲，指尖輕輕摩挲著手指上的黑寶石戒指。

  斯內普豁然轉身，大步離開了校長室。

  ……

  星期六下午，沒有課程的小巫師們都被勒令留在公共休息室內。城堡內空蕩蕩的，讓人感覺有些淒冷。

  霍格沃茨的四位院長聚集在二樓桃金娘的盥洗室外，面色嚴肅地等待著，時不時有些焦慮地踱著步子。他們臉上都戴上了歐文友情提供的防蛇怪眼鏡，準備好了把蛇怪弄走。

  歐文百無聊賴地靠在牆壁上，等著哈利把蛇怪哄騙上來。

  “你們是來看我的嗎？”桃金娘從牆壁裡探出滿臉粉刺的腦袋，羞紅著臉說道，“可是……在這裡不好吧，這是女生盥洗室……當然，歐文你可以來……”她怯生生地看了看斯內普教授和弗立維教授，被斯內普冷漠地瞥了一眼後，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嚇得轉身鑽回了她的抽水馬桶裡。

  哈利在盥洗室內大聲說道：“我把蛇怪帶出來了！”他從大蛇背部滑下來，有些羞愧地跟在後面。

  蛇怪瞪著黃澄澄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走廊裡嚴陣以待的教授們。因為哈利的命令，它並沒有表現出攻擊性。

  四位教授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默契地把蛇怪圍在了中間。歐文默默退遠了一些，免得被波及了。

  “蛇怪，我希望你能暫時離開城堡。”哈利噝噝地說，試圖勸服蛇怪離開這裡，“學校裡不能再有人被襲擊了。你違抗不了繼承人的命令，所以我希望你能藏起來……”

  蛇怪猛地用明亮的黃眼睛瞪向他，搖晃著巨大的猙獰蛇腦袋嘶啞地叫道：“不！我不會離開密室！”

  “只是一段時間，好不好？抓住那個家夥之後，你就能回來了。”哈利急忙安撫道。

  “不行！”蛇怪激動地甩動了一下尾巴，轉身就要往密室裡跑。

  “動手！”麥格教授叫道，眼鏡片上閃過一道冷光。她舉起魔杖對準蛇怪，一束長長的金色繩索如同靈活的蛇一樣纏繞了過去。

  同樣戴著眼鏡的斯內普教授看起來古怪極了。他冷酷地揮動魔杖，一道灰蒙蒙的光束擊中了蛇怪的腦袋，讓它暈頭轉向地晃了晃。

  弗立維教授飛快地舞動魔杖，一道道魔咒連綿不絕地釋放出來，讓蛇怪奮力掙扎的動作變得艱難緩慢起來。

  斯普勞特教授則是弄出了一大堆魔鬼網，肆意蔓延的藤蔓將蛇怪的身體緊緊捆住了。

  “吼！放開我！”蛇怪龐大的身軀翻湧掙扎著，卻被死死鎖住掙脫不開。它張開大嘴，露出了尖利如利劍的毒牙，弓起身子就要向最近的斯普勞特教授咬去。

  “住口！別咬人！”哈利趕忙道。

  蛇怪委屈巴巴地合上了嘴巴，悶頭使勁翻滾著，把捆住它的繩索和藤蔓折騰得七零八落。但隨之而來的更多繩索卻把它越捆越緊。

  “沒事的，海格在禁林裡給你找到了一個適合你居住的洞穴……”哈利哄道。

  “放開我！我要回去！”蛇怪不聽不聽，自顧自地嘶嘶叫囂著。但教授們聽不懂它的話，只是拖著它往城堡外走。

  “外面有吃的！你能每天都吃飽！”哈利叫道。

  “我不要離開！”蛇怪嗚咽道，腦袋使勁擺動著。

  “你不想吃飽？”哈利反問道。

  “想！”蛇怪毫不猶豫地說，張嘴咬向纏繞著自己脖子的魔鬼網。

  “那就去外面！”哈利說。

  “不要！”蛇怪有力的尾巴狠狠甩在牆壁上，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

  “回去就要餓肚子！”哈利高聲喊道。

  “不要餓肚子，但要回去！”蛇怪斬釘截鐵地吼道。

  哈利無力地扶著牆，他放棄勸解了。歐文保持著安全距離跟在後面，笑得肚子疼。

  最終，教授們成功把蛇怪帶出了城堡，進入了禁林深處，把它交給了翹首以盼的海格。海格推了推鼻梁上的防蛇怪眼鏡，看著蛇怪的目光像是見到了熱戀中的情人：“真是個漂亮的小家夥，對不對？放心，我會好好對待他的。”

  “吼！放我回去！你們都是壞人！”蛇怪仰天長嘶，語氣中的悲憤令聽者悲傷見者落淚。

  “你要好好的啊，拜拜。”哈利揮著手，轉過頭來後重重松了口氣。

  “哈利，你真是個渣男。”歐文調侃道。

  哈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