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等你到時,羅沙達血都涼了
羅沙達指著一個帶頭的村民說:“這就是那隻黑猴子,不要趕盡殺絕,只需要把最能跳的猴子殺死,其余猴子自會散去。”
副官又問:“那清帝國,會不會問罪?”
羅沙達又做了個比喻:“清帝國就好像剛剛那群孩子,看起來神氣活現的,實則軟弱無力。我們打死他們的猴子,他們氣憤,但不敢反抗。另外中國有個成語叫指鹿為馬,你了解一下?”
副官開始有些佩服起新來的總督了。
和原本的高丁玉從骨子裡就不同。
這人帶腦子的。
副官囑咐了幾句,有葡萄牙士兵上前,一邊推攘村民一邊說:“警告你們,不要傷害葡萄牙公民,否則要你們好看。”
帶頭的那村民發懵,他們只是阻止勘測地形,啥時候傷害葡萄牙公民了?
“信口雌黃,我等只是守護家園……”
葡萄牙士兵,不等他說完,就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背上劃了一道口子,然後將匕首丟在地上,指著那村民說:“啊……他傷害我,這個中國佬傷害我……”
帶頭的村民腦瓜子嗡嗡地,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指著葡萄牙士兵:“分明伱自己割傷,不要汙蔑……”
話沒說完。
砰!
槍響。
帶頭村民仰頭就倒,胸口中彈,他眼睛瞪的老大,或許是子彈傷到了肺部,他喘氣好像風箱一樣發出“嘶嘶”的聲音。
其余人嚇壞了,本能的後退。
“你們這些葡人竟敢開槍?”
副官站出來大聲喊道:“你們這些中國人合力傷害我們葡萄牙人,這件事沒完!”
其余人駭然後退,難不成還要開槍?
羅沙達笑了,背著手,帶頭向前走去。
這次,沒一個村民敢阻攔。
副官邊走邊叫囂:“我們將照會清帝國,告知你們今日乾的好事,你們這群肮髒下賤的豬玀,會受到你們衙門的處罰!”
於是村民更加無措。
因為這種事或許真的會發生,從慈禧到小吏,上行下效,都是這麽一群玩意兒。
羅沙達不但讓人勘測了地形,甚至還留下了十五個葡萄牙士兵,說是屯兵,還要在此築建炮台,聲稱因為這裡匪患嚴重,必須加以遏製。
因為槍打了出頭鳥,百姓敢怒不敢言。
但是立刻有人去向勘界維持會報告了此事。
事態立刻升級。
勘界維持會的頭頭腦腦聚在一起。
“村民慘遭鋒鏑以死,被誣告為賊,葡人欺人太甚。”
“如之奈何?”
“組建民團,包圍鄉裡!集合大團,力籌挽救!”
在勘界維持會的主持下,九澳山民團成立。
其中就有賣水靠的小老頭,他成了海上的急先鋒,負責行船打探消息。
九澳山民團在當天的下午,便帶著柴刀,砍刀,魚叉,偷偷的靠近了羅沙達留下的十多人葡萄牙士兵的臨時帳篷,一聲呐喊下,攻入其中。
葡萄牙士兵被打懵了,看著一群面色猙獰的漁夫突然而至,他們自然反抗。
但是,長久以來,中國百姓軟弱可欺的形象深入人心,他們根本沒多少防備,瞬間被洶湧而來不計其數的漁夫,拿著柴刀、魚叉等武器殺死。
羅沙達還留下了大炮,也被民團繳獲。
剛打了勝仗的村民,十分亢奮,覺得葡萄牙人也不過如此。
各個打了雞血一般,瘋狂的叫囂。
當夜,羅沙達收到了消息後,也是十分的錯愕。
白天,那些村民畏畏縮縮的神情還歷歷在目,怎麽轉眼間這群綿羊就變成了惡狼?
羅沙達深吸一口氣,這是每逢大事,他才有的表現。
此君也是個能人,他原本在西非殖民地任總督,又被緊急調到澳島。未來,一戰期間,他會到安哥拉南部成為葡萄牙的最高指揮官,一戰後二戰前期間,他甚至還和幾個人在葡萄牙發動了政變,且還成功了,此後身居高位一直到死。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穩扎穩打,老奸巨猾又不乏狠厲的人。
羅沙達腮幫子跳了跳,沉聲道:“立刻調遣軍艦,挺進荔枝灣,全力攻打此島。”
副官提醒說:“總督,咱們的軍艦……沒了,都被趙傳薪擊沉了。”
羅沙達被噎了一下。
原本歷史上,葡萄牙人就曾調動軍艦攻打路環,島上村民自然不敵堅船利炮,慘遭屠殺。
但此時,趙傳薪無意中,替這些村民解了圍。
羅沙達舔了舔嘴唇:“集合士兵,挺進路環,圍攻九澳山,既然剿匪,就要剿徹底一些。”
副官踟躕:“這樣會不會鬧的太大?”
“無妨,立刻致電清帝國,告訴有匪徒殺了我們十多個士兵。中國人死了,不算什麽。但我們的人死了,這才是大事,想來清帝國能分得出輕重。”
可怕的不是洋人這樣認為,可怕的是連慈禧和一部分人也這麽覺得。否則,羅沙達也不會信誓旦旦的這樣說。
卻說,在九澳山上村民被殺的時候,吹水駒已經得知趙傳薪離開,所以回到了蜀山和李之桃匯合,並不知此事。
趙傳薪不在的情況下,對吹水駒來說,九澳山就是個鳥不拉屎的荒涼之地。
他才不會逗留。
一切發生的太快。
當李之桃收到風聲的時候,九澳山上的民團,已經遭到了葡萄牙士兵的一夜圍攻。
而島上的居民聯合起來,竟然三次擊退葡萄牙士兵的進攻,這連羅沙達也沒料到。
這令他十分惱火。
他叫來副官:“難道在這裡生活,長久以來士兵都失去了血性了嗎?攻打一群漁夫,竟然三次被打了回來?”
副官擦著額頭的冷汗:“總督,隻怪這群鄉巴佬熟悉地形,利用這點優勢,和我們周旋。只要總督加派兵力,今日白天必然上島,將這群匪徒屠殺一空。”
羅沙達膽大而心細:“既然他們反抗的如此激烈,便坐實了他們匪徒的身份。你速速增兵,且分兵兩路。一路岸上進攻,另一路走水路。我們沒有戰艦,但還能征得幾艘快船。他們敢反抗,休怪我將他們一網打盡,讓他們想乘船跑都不可能。”
副官咬牙說:“保證今日攻下此島,讓我們葡萄牙的旗幟飄揚在九澳山,讓他們的房屋成為我們的炮台。”
“去吧。”
蓮花街,蜀山。
李之桃來回踱步。
吹水駒匆匆自外間回來,李之桃趕忙上前問:“事態發展如何了?”
吹水駒擦著汗說:“不妙,羅沙達增兵,我估計路環那邊不久便要淪陷。葡人還征了幾艘商人的快船,說是在海面攔截逃跑的匪徒,我料想九澳山上的漁夫要遭殃。”
“給掌門發電報了嗎?”李之桃急切的問。
“發了,副掌門說,掌門帶著徒弟出門采購,說要準備些東西,一起雲遊中原大地。正派人去街頭巷尾找他們呢,找到後掌門立刻就會趕來。”
李之桃焦灼萬分,他喃喃自語:“不行的話,我帶人從後面攻擊葡兵吧。”
吹水駒嚇了一跳:“萬萬不可。大佬,若那群漁民久經訓練,或許還能和我們夾擊。但現在他們自身難保,不懂得配合,我們去了也是送死,那可是葡萄牙的正規軍。”
李之桃跺腳:“希望掌門到時候不要怪罪。這群漁夫也是的,自身幾斤幾兩難道不懂嗎?”
……
趙傳薪正和本傑明·戈德伯格以及乾飯逛街。
“師父,你說,比起港島,內陸的名川大澤怎麽樣?”
趙傳薪正在挑揀豆蔻和蓽撥,論起庖廚中對香料的運用,北人遠遠不及南人。
既然要雲遊四海,對趙傳薪這種膾不厭細的人來說,什麽都可以不帶,但吃的方面必須齊全。
他說:“港島,就好像一個漂亮的村花,見過點世面,但格局很小。而內地,就如同底蘊深厚的貴婦,看似養在深閨人未識,可一旦接觸了,就夠你喝一壺的。”
掌櫃的聽趙傳薪這麽和小孩子說話,不由得感覺好笑。
毛還沒長齊呢,夠喝兩壺了。
本傑明·戈德伯格很期待的說:“有龍嗎?有饕餮嗎?有玄武嗎?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那些被雲霧遮繞的深山裡,是不是有同師父這般通天徹地的神仙?”
“你最近成天都看些什麽書,有個屁神仙,封建迷信。”
本傑明·戈德伯格:“……”
趙傳薪忽然打了個噴嚏。
記不清上次打噴嚏是什麽時候了,好像是在來到清末以前那麽久遠。
他罵罵咧咧:“又不知道哪個狗日的在傳老婆舌,說老子的壞話。老板,這些香料都給我過稱,算算帳。”
此時已經不是古代胡椒價值等同於黃金的年代了。
但香料依舊昂貴,老板扒拉算盤後:“承惠,38塊大洋。二位是要開食鋪麽?”
趙傳薪掏錢,搖頭:“不,我拿來喂豬喂狗。”
老板訕笑:“您說笑了,什麽豬什麽狗那麽名貴,值得吃這種東西?”
趙傳薪指了指乾飯又指了指本傑明·戈德伯格:“狗在這,豬在這,或許這就是飼養員的無奈。”
老板哈哈一笑。
本傑明·戈德伯格也跟著嘿嘿笑:“師父,咱們還要買什麽?”
“越往北走,天氣越嚴寒,我們還要置辦些禦寒的衣服。”趙傳薪合計了一下:“不要太顯眼才好,就買些百姓常穿的衣服。”
說著,朝一個成衣鋪子走去。
本傑明·戈德伯格這才知道趙傳薪要買啥。
長衫大褂,厚重的棉襖……
趙傳薪隨便買了幾套合身的衣服後,帶著徒弟和乾飯出門,一個穿著玄天宗工服的漢子匆匆跑來:“掌門,可算找到你了。副掌門有急事,十萬火急……”
趙傳薪問:“先說什麽事。”
漢子撓撓頭:“我只聽了個大概,不知道對不對,說是葡人攻打九什麽山……”
“焯!”趙傳薪收起了衣服:“本傑明,你回去讓你李叔安排,乘船去澳島。為師要先行一步。”
本傑明·戈德伯格猶豫了一下,喊道:“師父,我此時去,會不會有危險啊?”
趙傳薪大步流星,頭也不回:“無妨,等你到時,羅沙達血都涼了!”
本傑明·戈德伯格想起近日閑來讀的《三國演義》。
不禁感慨:“古有關雲長溫酒斬華雄,今有我師父涼血痛擊羅沙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