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診療床上的向虞之眉頭緊緊皺起，身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的血肉裡。

  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憤怒又無助。

  孟琦不由得也皺起了眉。

  她不知道向虞之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這麽強烈的反應讓她開始猶豫要不要終止。

  就在她猶豫間，面前的人再次放松下來，陷入沉睡。

  孟琦見狀也沒再過多乾預。

  向虞之身上隔著透明罩子，聽著向斐然跟向父向母的對峙。

  向斐然這幅模樣，如果真讓他出去了，肯定是要把王強打出一個好歹來。

  那不就把王家徹底得罪了？
  向母想了想，走到向斐然面前，伸手安撫他的情緒，“這麽晚了，你姐姐明天還要考試，有什麽事兒我們明天再說？”

  向斐然聽到這句話後，眼底有一瞬間的恍惚，下一秒，他目光冰冷望著向父跟向母，諷刺笑道：“自始至終你們都沒問過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反而一直攔著我，是為什麽？”

  “難道，你們早就知道這些事？”

  向母一聽，趕緊撇清關系，“發生什麽了？怎麽可能跟我們有關系。”

  向斐然：“那你們攔著我幹什麽？”

  他想起姐姐現在的模樣，又氣又心疼，嗓子裡像是堵著一個大疙瘩，眼淚不受控制流下來。

  “你們看見我姐現在變成什麽樣了嗎？”

  “她不是你們女兒嗎？”

  “她不是我們家的嗎？她現在被人欺負了，你們為什麽還要攔著我？？？”

  “你們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麽要把她生下來？”

  向父跟向母看見向斐然哭的這麽無助，第一反應是心疼，然後才開始心虛跟不理解。

  他們明明是為兒子好，可為什麽兒子反而還來控訴他們？
  幾秒後，向母回答，“你姐當然是我們女兒——”

  話音未落就被向斐然截斷，“可你們現在是怎麽對她的？平時又是怎麽對她的？家裡的活兒都讓我姐乾，吃的穿的卻先讓我挑，一不高興就打她，有你們這麽當父母的嗎？”

  “你們這樣只會讓我在面對我姐姐的時候更加羞愧。”

  向父向母皺眉。

  向斐然也知道現在跟他們爭論這些沒意義，他平複了一下情緒用手背在自己臉上蹭了一把，吸了吸鼻子，重新把棍子握緊。

  “讓我出去。”向斐然的聲音冷靜到有點可怕，“如果你們今天攔我，那以後向家就沒我這個兒子，我說到做到。”

  語畢，忽的響起一道驚雷像是在印證他的話。

  向母被這聲響嚇得一哆嗦。

  兩個人都僵在原地，沒敢做下一步動作。

  向斐然一步步走出去，豆大的雨滴打在他臉上，直到站在王強面前。

  王強還捂著頭喊疼，嘴裡一直罵罵咧咧，“等著吧你，早晚我得讓我爹打你。”

  “還敢跟老子動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向斐然冷笑一聲，緩緩揚起手裡的木棍，還沒打到王強身上，就聽到他發出恐懼的哀嚎。

  向斐然半蹲下身，用手捏著他的下巴，諷刺問：“你膽子就這麽點兒還敢動我姐？”

  王強看向斐然這幅凶神惡煞的樣子，頓時慫了，“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向斐然可不管他這些，他不再猶豫，直接甩在王強腿上，棍子斷成兩截。

  就在王強又要喊疼時，向斐然對他“噓”了一聲，“別喊，我姐不想聽見你的聲音。”

  王強的聲音瞬間被堵了回去，他拖著自己腿往旁邊的角落裡躲。

  向母在堂屋，心有余悸道：“這不會打出個什麽好歹來吧？”

  “明天可該怎麽跟王家交待啊。”

  “別說了。”向父怒斥道，他聽著廚房裡分外安靜的聲音，終於沒忍住過去。

  向斐然看著匍匐在自己腳底的王強，終於撒了氣。

  他看到向父向母走進來時，一個眼神都沒給，直接去到姐姐身邊，牽起她的手開口道：“姐，振作起來，明天你還有考試呢。”

  “我們說好的，都要考個好成績，然後一起出去上學呢。”

  “你可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啊。”

  就在向斐然不住的喋喋不休中，原主終於回過了神。

  她極為緩慢地轉了一下頭，看到身邊的向斐然，第一句就是，“你身上怎麽濕成這樣，趕緊去拿個毛巾擦一擦。”

  向斐然聞言咧嘴一笑，只不過這個笑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他這個姐姐怎麽在這個時候還這麽關心他啊。

  “沒事。”向斐然搖頭，而後把原主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幾秒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姐，高考完，你就離開這裡吧。”

  “去哪裡都好，別回家，再待下去，他們會害死你的。”

  原主躺在床上，忽然沉默下來。

  許久後，她的眼神逐漸變得虛幻，倉皇一笑，“好。”

  翌日，雨下了一夜，終於放了晴。

  向斐然起的比原主還要早，他一早就準備好，就等著原主出門。

  “姐，我送你。”

  原主看見他還背著書包，疑惑問：“你背書包做什麽？”

  向斐然眼底微不可見的恍惚一下，而後笑道：“等你的時候我可以看會書啊。”

  一路上，向斐然生怕姐姐不開心，一直在說不同的笑話。

  走到門口，他拍拍姐姐的肩膀，開口道：“姐，有我呢，好好考試。”

  “好。”

  上午，向斐然一直沒離開，他就站在門口等著考試結束。

  只不過還沒等到人，就看見不遠處，走來一群拿著棍棒的中年男人凶神惡煞走過來。

  這裝扮跟虞鄉格格不入。

  看起來跟黑社會似的。

  隔著玻璃罩子的向虞之看到這些人，心裡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向斐然自然也是一樣，他側身躲在學校門口的三人合抱的榕樹後。

  他的身影被榕樹完全擋住，絲毫沒顯露出來。

  十一點半，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

  那群人聽到鈴聲立即站起來，“大哥，讓我看看向虞之的照片長什麽樣，不然一會兒認不出來了。”

  向斐然聽到向虞之這個名字，心裡就是一個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