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顧卿洛才止住哭。
她虛軟的靠在軒轅極胸前,疲倦地閉上眼。
這種疲倦感,像極了她剛重生回來的時候。
軒轅極則以為她剛生產不久,今日不僅受了驚嚇,還為他耗費了些力氣。他想抱她上床休息,卻發現軒轅夫人還在這裡。
他尷尬的喚:“母親。”
“你們休息吧!”軒轅夫人走了。
軒轅極把顧卿洛抱上床,又細心的為她掖好被角。
隔壁院子,軒轅夫人的屋裡的燈火亮了一夜。
王嬤嬤勸道:“夫人,時間不早了,您該休息了。”
“嬤嬤,我是恨他的。”軒轅夫人低垂眼眸,掩去淚光。
“可是夫人還是來幫助他了。”王嬤嬤歎息。
她是軒轅夫人娘家的陪嫁,和軒轅夫人名為主仆,卻情同姐妹。當年狸貓換太子的事,她也知情。
“嬤嬤,他的病真是因為使用了禁術嗎?”軒轅夫人問。
王嬤嬤非常肯定地說:“我瞧著就是了。他雖不是軒轅家的孩子,卻心系軒轅。只是在啟動禁術的時候出了偏差,沒能回到禍事發生前。”
“如果能回去就好了。”軒轅夫人歎息,“就算我兒回不來,至少將軍還活著,軒轅氏不會被滅族。”
“夫人,他也盡力了。您,不也原諒他了嗎?”王嬤嬤遞上絹帕。
軒轅夫人拭了拭眼角,很久才又低聲問:“治他的病須得顧卿洛的心頭血,我想他是不願意那樣做的……”
“可是,王妃會願意的。”王嬤嬤笑著安慰。
軒轅夫人點點頭,不勝唏噓:“我瞧著那孩子是為了他什麽都能做的人,若有兩全法就好了。”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王嬤嬤搖頭,“夫人,睡吧!咱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嗯……”
…………
幾天后,景帝便以準備工作做完為由,令軒轅極帶兵南下。
顧言愷義無反顧的走上朝堂,要求一起南下。
景帝看著從前水火不容的兩家人,因為聯姻而漸漸變得密不可分,心裡更加窩火。
但他是工於心計的帝王,沒有表現出來,隻問了一句:“小顧將軍此舉,顧將軍可知道?”
“不知。”顧言愷按照顧卿洛提前教的說詞回答,“我妹妹還未出月子,我實在不放心她隨軍南下,想跟在身邊照顧。”
“宸王妃也要南下?”景帝很吃驚,捋著胡子看向軒轅極。
軒轅極欠了欠身,道:“是的。”
“宸王呀,你這樣就不對了。宸王妃生的雙胞胎,身子本就比常人受損的厲害。這還沒出月子,你就要帶她去南邊?南邊是什麽樣的地方,難道你不知?”
“回陛下,臣知。臣也勸過她了,勸不動。”軒轅極這話在朝堂上引得一陣哄笑。
原來令人聞風喪膽的修羅王,竟然是個妻管嚴?
“那你就由著她?”景帝問。
軒轅極歎息:“沒辦法,只能由著她了。”
“那兩個孩子怎麽辦?”景帝問,十二毓明珠後的目光高深莫測。
軒轅極說:“已經拜托給家母。”
“軒轅夫人?”景帝大吃一驚。
眾所周知,軒轅氏母子不睦許多年。軒轅夫人沒少罵軒轅極是克星,怎麽突然又和好了?
“母親雖不喜我,對兩個孩子倒是真心疼愛。”軒轅極忽然跪下,“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臣南下之後,還請皇上照拂家母與孩子。”
“這是自然,宸王不必掛懷家中。好好作戰,早日凱旋歸來!”
“謝陛下。”
軒轅極鄭重地叩首。
這,將是他最後一次給景帝磕頭。待到平息南疆戰事後,他便要發起反擊。
他要這天下,再無人能擋他的路!
景帝心裡暗戳戳地高興,渾然不知軒轅極早生叛心。而他削權的行為,加劇了軒轅極的反心。
退朝後,軒轅極帶著妻兒去了趟顧府,讓顧卿洛和家人好好的相聚。
顧老夫人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孫女,更知這東州的天要變。她什麽也沒勸,只是摟著顧卿洛說:“我的洛洛呀,你一定要回來……”
“好。”顧卿洛頷首,“孫女不僅會回來,還會送祖母一份大禮。”
顧家封侯的大禮!
……
隔日,大軍南下。
顧家和軒轅夫人都沒有出門,倒是景帝親自到城樓相送。
軒轅極只是按照禮節行了禮便頭也不回地率兵南下。
他的面色很凝重,坐在馬車裡的顧卿洛亦如是。
風雲掀起,南疆等待他們的到底會是什麽?軒轅極又是被誰傷得險些丟掉性命?
對未來的不安讓她壓力很大,卻不知隨行的楚玉壓力更大!
軒轅極的病情極不穩定,愁死她了啊啊啊!
慕錦書帶著孟良,特地在城外等候:“皇叔。”
“太子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軒轅極騎在高頭大馬上,身著鎧甲,威風凜凜。
慕錦書道:“此去南疆,恐危險重重。侄兒為皇叔提供一名軍師。”
“孟先生嗎?”軒轅極漠然地看了孟良一眼,“不必了。”
“皇叔,孟先生學富五車,才高八鬥……”
“所以他更應該留在太子身邊。”
慕錦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軒轅極打斷。
慕錦書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會被拒絕,有些難堪:“皇叔……”
“得空,幫本王多照看府內即可。”軒轅極說完,便打馬離去。
慕錦書隻得讓開,尷尬無比的對孟良說:“孟先生,你看……”
“在我意料之中。”孟良不在意的微笑,“宸王有自負的底氣。”
“可是,本宮還是擔心皇叔回不來。如果他被父皇永遠地留在南疆,我們就少了一條臂膀。”慕錦書憂心忡忡。
唉,堂堂太子,對軒轅極的依賴性怎麽越來越強了?
“所以,我還是會去南疆暗中協助他。”孟良說。
“那就委屈孟先生了。”
“太子且在京中等好消息吧!”
孟良等大軍走後,打了一聲長哨。十多個身著那達服裝的青年人從山林深處策馬出來,朝他齊齊行禮:“少主!”
“走吧,南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