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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嬌媳》第19章 我來接你
  第19章 我來接你
  姐弟兩個說了會兒話,謝知筠見天色尚早,決定今日便不留家中,還是回肅國公府。

  謝知行要送她,卻被謝知筠瞪了一眼。

  “你就老老實實在祠堂反省,既不想去族學,就自己想辦法解決。”

  謝知行剛要起身,聽到這話又委頓在地,蔫頭巴腦應了一聲:“知道了。”

  謝知筠又看了看他,這才出了門去。

  麥穗一直守在門外,見她出來,便立即迎了上來。

  “麥穗,你看顧好少爺,他還年少,不太懂事,你更沉穩一些,要多上心。”

  麥穗滿臉羞愧:“是,小姐。”

  謝知筠這次才離去。

  既然要離家,謝知筠便還要去拜別父親。

  她想起方才謝知行的話,心中不由有些沉寂,故而一路沉著臉來到勸勤齋前,面色也並未轉圜。

  還未來得及說話,蘇忠就迎了上來。

  “小姐,少爺如何了?”

  謝知筠眉頭輕皺,她聲音清潤,吐字清晰,可讓二樓書房內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阿行被打得狠,又一日不進米水,故而有些低燒,但他年輕,身骨又好,倒是無大礙。”

  謝知筠道:“只是他不懂事,不知體諒父親,才有此劫難。”

  蘇忠訕笑道:“少爺無事便好。”

  論說陰陽怪氣,謝知筠在謝家可稱第一。

  “方才我就同阿行說了,若是族學有什麽難處,盡管同父親明言,父親疼愛子女,又明事理,怎會不管子女痛苦,硬逼著去族學呢?”

  蘇忠這一次連話都應不上了。

  謝知筠抬起頭,看向了那扇半開的竹紋窗。

  明明是親生父女,卻只能隔窗相談。

  她最終未再說要見父親的話,隻對蘇忠道:“忠叔,此回鄴州時間不短,國公府近來繁忙,我便不在家中久留。”

  謝知筠如此說著,唇角輕揚,就要行禮告退。

  但此刻,二樓中的聽書人卻開了口。

  那是很低沉的嗓音,清潤朗月,如珠落盤。

  不見其人,也能知其朗月清風,松姿鶴骨。

  “知筠,你可曾好好勸誡知行,他如此乖張不通,頑劣不堪,如何能堪大任?”

  這話讓謝知筠唇角的笑掛不住了。

  她垂下眼眸,垂手靜立,安靜聽安坐高樓的父親如何評議他們姐弟兩人。

  而樓上的父親也不需要女兒的回答,他從不允人辯駁,即便是唯一的嫡長女也不可。

  “你們姐弟生性固執,即便為父再如何細心教導,也扭不回性子,去歲你不肯成婚,與我相鬧,我念你年少不懂,不予計較,然過年時你又同家中族老冷臉,實在不該。”

  一陣風吹來,飄搖的雪花又落。

  隻停了半個時辰的春雪再次飄臨大地,寒冷了每個人的心腸。

  謝知筠聲音乾澀,她躬身衝緊閉的門房行禮。

  “父親教導得是。”

  這一聲認錯,倒是讓樓上的父親止了訓斥,他頓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們是謝氏的正宗嫡出,行走坐臥皆代表謝氏門楣,無論如何都不能墮了家族榮耀,毀了謝氏百年根基。”

  “你如今已經出嫁,成了衛氏婦,更要恭順自持,上孝順公婆,下侍奉夫君,當好衛氏的宗婦。”

  “不要給謝家丟臉。”

  謝知筠覺得有些冷,雪花落到她的眼裡眉梢,然她一貫輕靈的眉眼也顯得冷俏許多。

  蘇忠站在雪地裡,嘴裡發苦,心裡也越發沉重。

  可他不過是個下人,他能說什麽?
  就在此刻,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那聲音篤定有力,仿佛能踏入謝知筠心裡去。

  她微微抬起頭,入目是衛戟高大頎長的身影。

  他腰上掛著長劍,一身勁裝披風,滿身皆是勇武英氣。

  好似冬日高大松柏,即便凜冬寒冷,卻也依舊翠綠常青。

  謝知筠愣住了。

  她沒想到衛戟竟會來了謝家,也沒想到他會聽到父親的那些刻薄話語。

  那些話她從小聽到大,聽習慣了,不往心裡去也就罷了,但她不願意讓外人聽見。

  衛戟也不行。

  不過轉瞬之間,謝知筠心中起伏不定,她收回目光,下意識背過身去。

  衛戟的腳步頓住了。

  他深深看了謝知筠一眼,抬眸往二樓的竹紋窗看去。

  今日雖有落雪,卻是晴日雪,天地之間一片亮色,清透的光穿過簌簌落雪,照在竹紋窗上的窗紙上。

  裡面一道身影影影綽綽,忽明忽暗。

  衛戟站在那不動了,他沒靠近謝知筠,也沒往蘇忠身前行去。

  他就不遠不近站在那,對著二樓拱了拱手:“嶽父安好。”

  “不知嶽父家中可還有其他要事?小婿來接夫人歸家了。”

  庭院中一瞬只剩落雪聲。

  簌簌落落,寂寥靜謐。

  晶瑩的雪花很快也落滿了他的眉眼,卻反而讓他多了幾分溫柔。

  二樓的謝淵未再開口。

  院中也無人離開。

  似是過了很久,久到謝知筠剛回暖的手再度凍僵,謝淵才淡淡道:“今日我身體不適,不宜見客,不便面見賢婿,既然你來,我也有話要說與你聽。”

  衛戟咧嘴大笑起來。

  “那感情好,小婿那點修養,自得嶽父來教。”

  謝淵道:“我知時間多難,須得將士拋家舍業,保家衛國,但若常年殺戮,定會失去仁和之心,還望賢婿平日多讀侍書,修身養性,養心寧神,以解凶煞。”

  普天之下,還沒人敢對衛戟說這樣的話。

  蘇忠額頭都出了汗,面色慘白,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些什麽。

  倒是謝知筠垂眸靜立,似被腳下的雪花吸引了心神。

  然而下一刻,衛戟卻笑了。

  他的笑聲在庭院中回蕩,似要把飄搖的雪花都卷到天上去。

  他很灑脫地對二樓拱手:“嶽父,小婿受教了。”

  說罷,他才看向謝知筠。

  “夫人,教誨聽完,咱們該回家了。”

  謝知筠隻覺得心口流過一陣暖流,她仰起頭,在風雪裡看衛戟的眉眼。

  天色明亮,衛戟站在早就停了水流的噴泉邊,笑容裡滿是落拓不羈,灑脫肆意。

  不知怎的,謝知筠也看著他笑了一下。

  這笑容如同曇花一現,卻晃花了衛戟的眼。

  這一瞬,芙蓉花開,香暖大地。

  他認真看著謝知筠,片刻後解下身上的大氅,走過來輕輕一甩,直接落到了謝知筠的肩頭。

  “嶽父,小婿接夫人歸家了,下回再來拜訪。”

  他高聲喊了一句,好似生怕謝淵聽不見似的,那嗓門頗為洪亮,整個內院都能聽清。

  謝知筠低下頭,努力壓下唇角的笑意,倒是很乖順跟著他往外行去。

  待兩人一路出了月亮門,謝知筠才算松了口氣。

  馬車等在前院,衛戟先扶著謝知筠上了馬車,想了想,他自己也跟了上去。

  謝知筠有話同他說,加之外面落了雪,便沒趕他下馬車。

  她也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

  等到馬車咕嚕嚕向前行去,謝知筠才從坐榻上取來手爐,放在手上細細把玩。

  雖是倒春寒,到底比深冬暖和許多,她也不知自己方才是怎的,竟會凍得那般厲害。

  大抵是心緒不穩,由內及外,才會覺得分外寒冷吧。

  衛戟看她面色回暖,自顧自取了帕子擦手。

  謝知筠這才抬眸看他:“小公爺怎麽過來了?”

  說罷,她頓了頓,語帶嘲諷地道:“難道是來接我的?”

  衛戟劍眉一挑,旋即便笑了起來:“夫人匆匆歸家,又聽聞嶽父家中出了事,小婿怎能不關心一二?”

  “若是不關心,怕是顯得太過冷清,是也不是?”

  謝知筠睨了他一眼:“說實話。”

  衛戟笑著把帕子扔到一邊,搖著頭歎息:“還是騙不過夫人。”

  他道:“之前有人來報,說是琅嬛和鄴州的近郊突然出現一夥倒賣陳糧的遊商,他們拿去歲的陳糧壓低糧價,以至百姓手中的糧食賣不出去,等交易時又以次充好,下面壓著的都是發霉的稻米。”

  “此事一共發生了兩起,涉及金額過百兩銀錢,不算是小數目。”

  謝知筠蹙起眉頭,聽他繼續道。

  衛戟的面色也冷了下來:“等到糧鋪想要尋人,卻已經人去樓空。他們本就是遊商,來去匆匆,一點痕跡都無,如此一來,糧鋪損失了不少銀錢,只能繼續去壓農人的米價。”

  今年本來就不好過,好不容易挨過冬日,家中有余糧的都想再換些銀錢,如此一來不僅銀錢換不到,還要折損存米。

  “收米的價格壓了,糧鋪存米不足,那米價就要漲。”

  如此一來,就會惡性循環,導致民生凋敝。

  看似簡單一個小手段,對於剛剛恢復穩定的鄴州,卻成了致命的險境。

  謝知筠聽到這裡,也覺得此事卻也一點都不簡單。

  “那夥人就尋不到蹤影了?他們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

  衛戟道:“他們來去很快,不過三五日便消失蹤影,確實不好查訪,不過哨營的軍士經驗豐富,這兩日正在巡查,或許能有好消息。”

  “我此番來琅嬛,就為親自查驗一番,問一問當地百姓是否還有記憶。再一個,也要督促當地糧鋪不得隨意漲價。”

  謝知筠松了口氣:“這便好,若是抓了他們定要遊街示眾,讓萬人唾罵。”

  “夫人所言甚是,”衛戟勾唇淺笑,“那就依夫人行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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