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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的在逃白月光》第198章 你是真不怕我生氣!
  第198章 你是真不怕我生氣!

  裴宥一直沒回清輝堂。

  他沒回,慣來跟著他的顧飛和徒白也都不見蹤影。

  溫凝一覺醒來,天已經黢黑,早過了他平日歸家的時辰。

  清輝堂裡冷冷清清的,書房那端一絲動靜都無。

  菱蘭還當是自家姑娘與姑爺昨日又……鬧了整晚,才讓溫凝睡了一個白日。

  見人醒了,連忙上膳食,打算服侍她沐浴。

  這個時辰,十六應該也回來了。

  照理,溫凝想知道裴宥去了哪兒,將人喊出來問一問,即便十六不知,讓他去探聽一番,總能知道個大概。

  可溫凝瞧著一點人氣都無的清輝堂,心中有些氣鬱。

  他之前分明答應過她的,若有事晚歸,必支人來知會一聲,以免她久等。

  她倒要看看,他今夜還回不回了!
  結果便是……裴宥不僅這夜未歸,第二日,仍舊不見蹤影。

  早晨時,宮中有人來府上尋他。

  溫凝才知曉,這兩日他既未上值,亦未進宮。

  嘉和帝都差人來尋他了,可見他並不是做什麽陛下吩咐的差事去了。

  做什麽呢?!
  有什麽事情值得發那麽大的脾氣?
  就算她有什麽做得不妥當,說得不妥當的地方,不歸家能解決問題嗎?!

  這個夜晚,裴宥自然也未回來。

  第三日,二月二十九,昭和公主出嫁離京的日子。

  整個京城熱鬧非凡。

  “姑娘,咱們還沒見過公主出嫁呢,要不去長安街看看熱鬧?”

  菱蘭並不知其中內裡,見著溫凝心情不佳,便攛掇她出門。

  嘉和帝膝下的公主並不多,除了昭和,還有一位四歲的二公主,與五皇子楚燁一母同胞,雙生兄妹。

  這的確是嘉和朝首位公主出嫁。

  溫凝並不想去。

  她如今是有誥命在身的世子夫人,照理可以進宮送親,可裴宥沒回,沒有她一人入宮的道理。

  今日一早長公主便讓崔嬤嬤來傳了話,說什麽世子身體不適,讓她在府中照看。

  看來昨日宮中來人已經尋到裴宥的去處了,連今日他缺席婚典的理由都找好了。

  可在家中悶坐了大半日,外頭的人聲都傳到國公府裡頭來了。

  憑什麽不去啊?!
  她非要給自己尋點開心!
  當即寫了信箋給段如霜,與她約在茶樓。

  這種日子單獨出門,段如霜心中有了計較。

  一邊給溫凝倒茶,一邊抿唇笑問:“姐姐上次讓我拿主意的事情,未能與世子談妥?”

  說起這個溫凝更來氣。

  前陣子還在她耳邊說不讓她受委屈,做不到就讓她休了他呢。

  轉頭就將她晾在一旁夜不歸宿了!

  “溫姐姐快看,公主的駕鸞來了!”段如霜到底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這種場面對她而言,也是新奇的。

  溫凝也摒棄心中的不快,夠著腦袋看下面的熱鬧。

  昭和公主嫁的是北疆羌戎族。

  這一族在北疆各部落中,稱不上最強盛,卻也不算弱小。

  此次迎娶昭和公主,看來頗為重視,浩浩蕩蕩地帶了許多人馬;加之宮內送親的隊伍,十裡紅妝都不足以形容場面的盛大。

  溫凝等著一盞茶的時間,才終於看到騎在馬上的迎親人。

  看來頗為年輕,並不像傳聞中的那麽彪悍,比起文弱的公子們,略魁梧一些,模樣也還是英俊的。

  段如霜顯然也看到了,支著下巴道:“聽聞這位羌戎族的首領向陛下求娶過兩次公主呢,這次昭和公主親自點的頭。”

  難得段如霜還關注生意之外的事情,繼續道:“陛下最寵愛的公主下嫁和親,想必能換來北疆至少十年的安寧了。”

  “許不止十年呢。”溫凝望著下面冗長的隊伍。

  羌戎族雖實力中庸,可娶了大胤的公主,得了大胤的支持,他日稱雄不在話下。

  只要有大胤在背後,他們牽製北疆各部落一日,北疆可不就安寧一日?
  溫凝突然想到那日進朝露宮時,昭和公主扔掉的那支枯枝。

  “它因著這冰凌才熠熠生輝罷了,待入了殿,冰凌化去,它便什麽都不是了。”

  她是在說她自己吧?

  她洞悉了裴宥的身份,也知悉了自己的身份,清楚少了“公主”的光環,她再享不了生來就有的榮光。

  所以早早為自己籌謀。

  如今這個結果,是她所求的嗎?
  正這麽想著,公主的駕鸞亦出現在長安街。

  民眾一時沸騰,不少人當街跪下,恭祝公主大婚,山呼千歲。

  溫凝隱在茶館的窗後,看她一襲盛裝,以扇遮面,瞧不見容貌,自然也瞧不見是何神色。

  本以為也就如此,遠遠看上一眼了。

  不想駕鸞經過茶館時,昭和公主像是心有所感,稍稍挪開扇面,往上望了一眼。

  正好與溫凝隔空對視。

  溫凝今日男裝,未施粉黛。

  她卻似乎一眼認出她,朝她露出一個笑來。

  妝容厚重,卻不掩笑容裡的溫煦。

  溫凝一怔,亦回之以微笑,舉起手下茶盞,遙遙敬她一杯。

  昭和衝她眨了眨眼。

  溫凝便知曉,她是願意的。

  如此也算圓滿罷。

  京城難得一見的盛況,直到傍晚時分,長安街才逐漸恢復常態。

  溫凝特地讓段如霜陪她用過晚膳,兩人又開心地聊了聊香粉鋪子的事兒,她才姍姍回到國公府。

  如她所料,裴宥仍舊沒回來。

  雖說出去散了一圈心,可她還是……好氣啊啊啊!

  她到底是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整整三日了,三日都不歸家!
  有本事就永遠別回了哼!

  再不回來,她要回娘家了!!!
  溫凝憤憤地拆發沐浴,然後坐在矮榻上重操舊業——繡小人兒。

  大大的腦袋,小小的身體,眸子是翻著白眼的,鼻子是朝天的,唇是咧開的。

  哼怎麽醜怎麽來!
  只是再戳他腦袋的時候,到底沒舍得。

  上次聽菱蘭說前朝有什麽巫蠱之術,便是這樣扎小人。

  萬一扎了腦袋他真頭疼了呢?

  罷了罷了。

  她將繡繃扔在一旁,恰好聽見院子裡有了聲響。

  都這個時辰了,下人們早被她打發下去歇息了,只能是……

  終於舍得回來了?!

  溫凝連蹦帶跳下榻,吹滅屋子裡所有的燈燭,噔噔上了床,蓋上被衾背對外頭,佯裝睡著了。

  可不能叫他覺得她在等他。

  她原本就沒在等他。

  她氣著呢!
  院子裡的動靜極輕。

  同他平日裡晚歸沒什麽兩樣。

  只是顧飛大約沒有跟著他,只有一人的腳步聲。

  溫凝豎著耳朵,聽他腳步到了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推門。

  腳步聲越來越明顯,亦越來越******時他晚歸,都會先去浴房洗漱。今日卻是朝著她的床榻來了。

  她一盞燈都未留,他也沒點,腳步極輕,亦極緩。

  到了床榻前,停下來。

  知道她在裝睡?

  溫凝以為他會坐過來,摸著她的腦袋與她說幾句話,哄一哄她。

  她已經做好心裡準備,無論他說什麽她都不搭理他了。

  不想等了好半晌,他沒有過來,亦沒有動。

  他就站在床榻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她。

  她能感受到他的眼神,由上往下,靜默地投落在她身上。

  似乎還帶著一絲隱忍的、陌生的,她不曾在他身上見過的情緒。

  溫凝閉著眼,堅決不要主動同他說話。

  可一刻鍾……兩刻鍾……

  他竟入定一般,就那麽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初春的夜晚,蟲鳴都沒有一聲。

  溫凝到底沒忍住,轉了個身。

  她悄悄眯開眼睛,瞧了立在榻前的人一眼。

  這麽一瞧,睡便有些裝不住了。

  他竟還穿著三日前離去時的官服,發冠亦是三日前那一隻,發絲尚未凌亂,可看起來也並不如平日裡精神。

  月光淺淡,映得他整個人亦是淺淡,像只是一道影子一般。

  溫凝直接坐了起來。

  “你忙得連衣裳都不曉得換一件麽?”語氣裡帶著淡淡的怒意。

  裴宥似乎未料到她是醒著的,抬起眼來,整個人終於有了顏色。

  他望著溫凝,仿似枯井投入巨石,可那激起的波濤隻掩埋在一片沉寂的黑漩下。

  溫凝不知他是怎麽了,隻不由放軟了聲音:“浴房給你留了熱水,快去換一換。”

  她一說話,那表面平寂的黑漩便動了動,無聲的情緒傾軋而來。

  “你……快去呀。”溫凝聲調更軟,生氣都忘了,“待會兒水該涼了。”

  裴宥垂下眼,掩住了眸中那份暗湧:“嗯。”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溫凝覺得他這一聲,有些發哽。

  怎麽了這是?
  她剛剛……太凶了嗎?
  她無理取鬧了嗎?
  她是不是……該問問他忙什麽去了?
  溫凝莫名有些不好受,心中殘余的那點氣性一點蹤跡都無,巴巴望著裴宥抬步往浴房去,默默開始自我反省。

  可反省反省著,又覺得自己未免太好說話,乾脆躺回床上。

  待到沐浴回來的人帶著一身潮意躺在她身側,她故意操著凶巴巴的語氣:“你做什麽去了?!”

  翻個身,繼續凶巴巴:“之前不是答應過我嗎,去哪裡都要同我知會一聲的!”

  “你竟三日都不歸家,你還當我是夫人嗎!”

  “你是真不怕我生氣!我生起氣來很凶的我跟你說!”

  “我……唔……”

  一頓輸出還未結束,被人封住了唇。

  裴宥很急切,盡管沐過浴,換了身衣裳,他身上還是有一股厚重的情緒,同他的吻一道,密密匝匝地壓下來。

  可下一瞬,他便輕柔下來。

  他像意識到什麽,突然變得很溫柔。

  溫柔地吻她,溫柔地撫她的發,溫柔地碰她的眉眼。

  就仿佛……她是什麽用點力氣就會壞掉的弱柳嬌花。

  到底是怎麽了?
  他的親吻和平日不太一樣,一點欲意都不帶,輕輕地碰觸,小心翼翼地佔有。

  他的情緒和平日也不太一樣,仍舊是厚重的,壓抑的,卻像已經是極力克制過的。

  他甚至從回來至今,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溫凝突然反應過來,裴宥在難過。

  他難過的時候就是這樣,什麽話都不願說,唯恐一說話,就叫人看去了他的軟肋。

  最後那點表面的凶巴巴也消失殆盡。

  溫凝捧起他的臉,輕聲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床幔早就放下,床幃間幾乎沒什麽光,距離那麽近,溫凝也只能輕淺地看到他的輪廓,和沉沉望著她的眸子。

  “別難過,我陪著你。”溫凝摟他的脖頸。

  身上的人突然顫了顫,繼而俯身擁住她。

  埋首在她的頸窩,雙臂越收越緊。

  溫凝全然地接納他,接著感覺到了頸窩處的濡濕。

  “裴宥,你……”哭了嗎?

  別哭啊。

  你一哭,我也要哭了。

  溫凝真掉眼淚了。

  裴宥渾身蔓延的悲傷與絕望,她無法視而不見。

  他那樣沉冷寡淡的一個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才讓他到如此程度?
  裴宥重新吻住她,是她熟悉的熾、熱的親吻。

  溫凝總算松口氣,回應他。

  其實兩人同房以來,床榻間裴宥一直是溫柔的,她也真正感受到為何有情人喜歡做這件事。可依然沒有哪一次,像這夜這般纏,綿悱,惻。

  裴宥仍舊一句話都不說,隻如同溫脈的水,輕緩地、克制地、一點點地侵蝕她。

  而她化作漂浮在水上的一片青葉,由著水流一波波地侵習、覆蓋。

  直到夜露時分,動靜漸止,水流不再湧動,青葉也不再隨波逐流。

  溫凝無力地攤在床上,撇過腦袋看了身側人一眼。

  混蛋,真拿她當情緒宣泄口啊?
  竟然背對著她,都不抱一抱她。

  罷了罷了,看在他今夜真的很不好受的份上。

  溫凝抓著被衾,並沒打算繼續追問裴宥發生了什麽事情。

  誰沒點不願與人分享的傷心事呢,何必上趕著捅人心窩子。

  她闔上眼,打算睡覺。

  他沒回來這幾日,她覺也沒睡好。

  沉默了整晚的男人卻突然開口了。

  聲音依然是慣常的冷清,絲毫聽不出他今夜情緒失常。

  “溫凝,你上次說,想出京遠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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