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5章 飛鳥與還（三十七）

  格林威治的山谷中，康斯坦丁一行人找到了死人波士頓·布蘭德隱居的黑暗墓穴，康斯坦丁蹲在地窖的木板門門口，抓住把手敲了敲門，沒過多一會，一隻蒼白的手從墓穴之中伸了出來。

  死人波士頓探出了半個身子，在看到康斯坦丁的臉的時候，墓穴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你比我想的還不受歡迎。”紅羅賓評價道。

  “我已經習慣被拒絕了。”康斯坦丁撇了撇嘴，並不以為意，他一邊繼續伸手敲門，一邊喊道：“波士頓，我的老夥計，你得給我們開門，否則我就讓吉姆把你這裡劈個稀巴爛！”

  “別聽他的，我才不會那麽做呢。”暗夜大師吉姆走上前，半蹲在門口說道：“死人先生，我們的確有些事想請伱幫忙，但這完全在你的能力范圍之內。”

  幾秒鍾後，門再次打開了，波士頓站在通道裡抬頭往上看，一雙眼睛散發著幽幽的藍光，他點了點頭，用沉悶的聲音說：“進來吧。”

  康斯坦丁率先跳進了地下通道當中，緊接著是暗夜大師吉姆和化為蝙蝠的本內特，紅羅賓感到有些猶豫他並不覺得跳進別人的墳墓裡是件很禮貌的事，但當他硬著頭皮跳進去的時候，他才發現這裡面別有洞天。

  穿過狹長幽暗的地下墓道，裡面卻是一間設施齊全的現代公寓，甚至還有采光用的窗戶，只不過窗戶外面飄散著五光十色的空間碎片。

  “這是空間夾縫。”康斯坦丁低聲對著身後的紅羅賓解釋道：“大部分大法師的法師塔都處在空間夾縫當中，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活得夠久，像卡茲那個蠢貨一樣在現實中找一處墓地蓋一幢房子，早就被找上門的債主打死了。”

  紅羅賓點了點頭，記下了這條線索，死人波士頓請他們坐到了沙發上，並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水。

  紅羅賓細細的觀察著這個強壯的男人，他膚色蒼白發青，身體肌肉線條流暢，看起來像是經受過專門的訓練，黑眼圈很重，眼神也有些空洞，更重要的是他沒有體溫，真的像個死人。

  “你來找我做什麽？”他的神態和表情都很沉悶，完全沒有活人的生氣，令人毛骨悚然。

  “卡茲被帶走了，有可能是血族的魔宗乾的，也有可能是血色女王瑪麗自作主張，他的契約者骷髏君王也聯系不上他，所以我們希望你能追蹤他的氣息把他找回來。”

  “有什麽必要嗎？”死人波士頓顯得興趣缺缺，他坐在了壁爐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說：“卡茲還是學徒的時候就曾經把他的同學推下懸崖，然後把他的屍體藏起來做實驗，而他那位老眼昏花的老師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天賦異稟的亡靈法師學徒。”

  “我們都知道他是個壞種。”吉姆搖了搖頭說：“但這意義不同，他已晉升成為大法師，如果他被吸血鬼帶走並殘忍殺害，魔法界將又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本內特開口說：“約翰又救了我一次，他提前把我從萬靈公墓當中挖了出來，否則被帶走的就是我了。”

  “沒這麽簡單。”波士頓判斷道：“他們要是想逼問卡茲你的下落，不必把他帶走。”

  幾人都皺起了眉，波士頓顯然是知道更多事，他輕輕歎了口氣說：“你們可能認為亡靈魔法與死亡有關，但恰恰相反亡靈魔法的能量是一種生命能量，因此才能讓已經沒有生機的骨骼重新站起來。”

  “這也是地獄當中的亡靈君王們總是避世而居，不和惡魔們打交道的原因，他們與暴力和毀滅沾不上邊，他們擁有的和繼續渴求的都是生命力，得到了他們力量的亡靈法師們也是一樣。”

  “人人都知道吸血鬼能從人類的血液中獲得能量，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獲得能量的方式，或許就連他們自身也不知道。”

  本內特微微的皺起了眉，發現幾人都看向他，他輕輕搖了搖頭說：“我成為吸血鬼只是個意外，沒有家族傳承，所以並不了解這方面的事。”

  波士頓接著說：“卡茲的契約者給他的力量正是生命之力，他運用這種生命之力使亡者複生，而在吸血鬼們看來，卡茲身上的生命之力是極為寶貴的食材。”

  康斯坦丁微微眯起了眼睛，但紅羅賓卻好像想到了什麽一樣說：“的確，帶走卡茲的女人行為有些詭異，她在最後割開了卡茲的臉頰，讓他的血液濺到了窗戶上，但這麽做除了留給追兵更多線索之外，沒有別的用處，除非……”

  “除非她想提前品嘗一下。”本內特接道：“我了解瑪麗，她不是個能夠抵禦力量誘惑的人，她嘗了卡茲的血，於是決定把他帶走。”

  “問題是她想要把他帶給誰？”

  屋內沉默下來，顯然，所有人都沒有答案，現在線索不夠誰也沒有推理出真相的把握。

  “那麽你能幫我們找到他嗎？”康斯坦丁又看向波士頓，問道。

  “我會盡力，但我必須提醒你，如果他們已經猖狂到了敢肆無忌憚的吸一個大法師的血，就證明他們已經不懼與魔法界開戰。”

  “大不了就是再打一次血裔戰爭。”暗夜大師吉姆冷哼了一聲說：“當初我們是怎麽把他們打回老家的，這次也會是一樣。”

  波士頓點了點頭站了起來，似乎是想去拿施法道具，但這個時候康斯坦丁叫住了他，他看了一眼紅羅賓，並說：“還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波士頓，我的學徒提姆將會第一次契約惡魔，我已經有了一個不錯的人選，但我希望你能在旁邊看守法陣。”

  波士頓用力的皺了一下眉，他回望康斯坦丁並說：“你不是堅決不收學徒嗎？怎麽突然轉了性？”

  “你一直躲在這裡，所以不知道魔法界近期最大的新聞，康斯坦丁金盆洗手，他的一個神秘朋友還清了他所有的債。”

  波士頓看康斯坦丁的眼神變了，他後退了一步，似乎想離康斯坦丁遠一點，康斯坦丁長歎了口氣說道：“這次不是我坑他的，我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而且他還活著，只是不願意露面而已。”

  波士頓皺著眉站在原地糾結了一下，但最後他不得不承認，康斯坦丁這個天堂、地獄和人界都公認的騙子從不說假話。

  “好吧，算你走運，但你為何又要拉這個無辜的年輕人下水？”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康斯坦丁走到了波士頓的對面說：“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他對力量的野心讓他注定走上這樣一條路，由我們引導，他總不至於鬧出太多亂子。”

  波士頓轉頭將目光落在了紅羅賓的臉上，半晌之後才點了點頭說：“你總是擅長說服所有人，約翰，跟我來吧，我的地下室裡有全部材料。”

  “我在這裡等你們。”吉姆轉頭看著他們，而本內特說：“我也是。”

  於是，波士頓、康斯坦丁和紅羅賓三個人來到了波士頓的藏身處的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內只有一個有些閃爍的小燈泡，冰涼的地面上殘留著複雜的法陣痕跡，而周圍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散發出奇異的氣味，並不難聞，只是讓人有些頭暈目眩。

  紅羅賓驚奇的發現，自己沒有任何恐懼，即使接下來的幾分鍾之內他可能要面對他以前從來沒有面對過的這個世界黑暗的另一面，但他尋遍自己的內心也只有興奮。

  阿卡姆瘋人院的辦公室之內，布魯斯抱住他的時候，他顯得像是如釋重負，在所有人包括蝙蝠俠的理解之內，他是在為蝙蝠俠顯露神跡而感激，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

  他是在為另一個宇宙的蝙蝠俠竟真的走上了牧羊人這條路而感到高興，因為這證明他們真的很像，最像的一點就是，他們永遠不可能是誰的小羊羔。

  紅羅賓被康斯坦丁指揮著站在了法陣中央，康斯坦丁走到了他面前對他說：“我為你挑選的契約對象是地獄當中黑惡魔的始祖，也就是那天你在阿卡姆瘋人院當中見到的傑魯的祖母，被稱之為‘汙黑的麗塔莎’的黑山羊惡魔。”

  “她是一隻極為古老的惡魔，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撒旦墮天，也有人說，她曾是伊甸園當中的一隻羊羔，在路西法開啟墮天之戰時被黑暗力量侵蝕墮入地獄。”

  “不論如何，她比地獄中的絕大多數惡魔都要古老和智慧，而且更穩定，我沒聽說過她折磨自己的信徒，不過她也沒有直接的代理人，但我認為你可以說服她。”

  紅羅賓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康斯坦丁和波士頓聯手在他的腳下畫好了法陣，就在他們要啟動法陣的時候，紅羅賓卻突然伸出一隻手製止了他們。

  “怎麽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別緊張。”到了這個時候，波士頓也打算安撫一下紅羅賓，並說：“我和約翰會保證你的安全，即使沒有談成惡魔，也不會傷害你。”

  “別擔心，提姆，惡魔們對待法師學徒的態度都很好，甚至有不少惡魔很會哄小孩，這是騙你們簽下契約的基本技能，即使談判不成，他們也不會動手傷人，一旦暴力的名聲傳出去，就沒有學徒會再找他們了。”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你們的法陣畫錯了。”紅羅賓十分肯定的說。

  康斯坦丁和波士頓都愣了一下，可這個時候紅羅賓已經走出了法陣，站在房間的前方指著地上複雜的圖案說。

  “看這個符文，這個符文應該是指‘女性’，但它劃定的范圍和後面這個代表‘某某之母’的符文重合了，前面這個可以完全刪掉，然後換成強調類型的符文……還有這裡，這裡怎麽留了這麽多冗余？完全沒必要，刪了，全換成強化……”

  康斯坦丁和波士頓對視了一眼，看著紅羅賓拿起材料在法陣上修修改改，波士頓咽了一下口水說：“他真是你的學徒？”

  “現在是，但你不會想知道他之前是誰的學徒的。”

  波士頓還沒等開口問，紅羅賓就拍了拍手重新站到了修改好的法陣中央，並看著他們兩個說：“好了，啟動吧。”

  波士頓有些猶豫的走上前打量了一眼已經被改到他完全看不懂的法陣，並說：“我得提醒你，孩子，或許你在魔法陣方面天賦異稟，但溝通某個惡魔的法陣固定的就像是電話號碼一樣，你把法陣修改成這個樣子，電話還能不能打通，我也不敢保證。”

  “算了，試試吧，打不通大不了就修改回來。”康斯坦丁也走上前說。

  於是，波士頓半跪到地上，用手放在法陣的啟動符文上，伴隨著濃鬱的死亡之力擴散開，法陣逐漸亮起。

  紅羅賓感覺到眼前的景象被迷蒙的黑暗和血紅取代，恍惚之間，他聽到一個女聲在自己的耳邊低吟，充滿無窮無盡的誘惑。

  於是他遵照康斯坦丁的囑咐，開始念誦尊名並祈禱。

  “偉大的黑惡魔之母，罪惡的地獄之黑山羊，您的真名回蕩在我的腦海，我祈求您的降臨——麗塔莎塔絲……”

  耳邊那充滿誘惑的耳語越來越強，可紅羅賓不但沒有感覺到恐懼，反而細心傾聽，然後便在那渾濁的低語之中聽出了一絲疑惑。

  “麗塔莎是誰？”一道略顯沙啞的女聲傳來。

  紅羅賓愣了一下，但還是本能的問道：“你不是‘汙黑的麗塔莎’？那你是誰？”

  “我是莉莉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