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2章 疑神，疑鬼

  “究竟要我說多少次，真的不是我！”

  審訊室裡，唐頌滿臉憔悴……幾盞特殊製造，能夠發出讓人焦慮黃光的燈此時照著他。

  “肚子餓了吧，這麽久了。”馬SIR2.0面無表情地說道。

  唐頌不禁下意識怔了怔。

  只見馬SIR2.0此時忽然從桌子底下取出來了一個碟子……空的碟子，唐頌不由得皺眉，但緊接著，馬SIR2.0卻又取出來了十幾個的瓷杓子。

  這讓唐頌疑惑道：“……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麽？”

  馬SIR2.0慈眉善目地在唐頌面前，一個個地將瓷杓子敲碎…敲碎不止，甚至將杓子的碎片一點點的碾碎。

  杓子碎片研磨時候所發出的聲音，不禁讓人頭皮發麻。

  “請你吃一點特色美食。”

  唐頌不由得嗤之以鼻，這點玩意……從前他在顧千差的訓練營犯了事時候，哪些教官的懲罰手段都不知道高多少倍。

  但見馬SIR2.0此時輕笑了聲，忽然往研磨得不充分，滿是杓子鋒利碎屑的碟子上撒了一把辣椒面……

  唐頌此時有些不鎮定了。

  ……

  審訊室隔壁，小洛SIR不禁眨了眨眼睛……感覺有學到了的模樣。

  “這家夥，這麽多年了，還是老樣子，就會嚇唬人。”

  小洛SIR此時轉過身來，卻見葉言不知何時已經走入了觀察室裡……手裡還提了一個袋子，裡面是一些速食的食品，“辛苦一天了，吃點東西吧。”

  修士十天半月不吃東西完全沒問題…吃東西大概是精神上的慰籍。

  “是有點匪氣。”小洛SIR此時莞爾一笑。

  葉言隨意一笑道：“這貨本來就是一個街溜子，記得第一次認識他的時候，這貨一個人單槍匹馬，拎了一根水管就敢跑來我家的道場收保護費，還說什麽自己是【白雲山雙龍】，以後這一帶的保護費都是他的。”

  “保護費？”小洛SIR不禁眨了眨眼睛，好奇問道：“馬叔叔收到了嗎。”

  “怎麽可能。”葉言輕笑道：“被我胖揍了一頓，估計沒有個把月都好不了那種……原本以為此生和他就這麽一次見面了，沒想到不久之後我參加了火雲學堂的招考，又碰到了這家夥，然後就長達十幾二十年的孽緣了。”

  ……哦，所以馬SIR2.0當時沒能跟大佬剛走的原因，是因為這個。

  小洛SIR不禁會心一笑。

  葉言卻突然看向了他……小洛SIR疑惑道，“怎麽了。”

  葉言聳聳肩，隨意道：“沒什麽，只不過很少看見你會露出這種像是個傻孩子一樣的笑容來。”

  小洛SIR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很少嗎。”

  “應該是幾乎沒有？”葉言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伱為何會如此……我還是那句話，年輕人該有年輕人的張揚與朝氣。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徒弟，我不介意你活潑一些。”

  小洛SIR正要說些什麽。

  可此時審訊室裡，卻突然傳來了唐頌驚恐的聲音，“我招了…我招了，是我！是我送的信……是我！”

  監察室裡，葉言與小洛SIR同時看了進去。

  只見馬SIR2.0此時正硬生生地掰開了唐頌的嘴巴，正打算將一碟子的特製美食灌進去——而唐頌，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口招供的。

  “哦？”葉言聞言，不禁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

  因為他已經問過組員今日出勤雨師瑤別墅的經過了……他與小洛SIR的推測一致，都不認為這個唐頌是送信的犯人。

  “他沒有在說謊。”小洛SIR此時冷不丁說道。

  “嗯……”

  ……

  “說！你為什要送恐嚇信給雨師瑤！”

  馬SIR2.0此時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隨之還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審訊室的玻璃……挑了挑下巴，仿佛是在彰顯著自己的勝利一樣。

  此時，唐頌看了眼桌子上裝滿了【美食】的碟子，下意識地吞咽了一口，才遲疑著道：“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真的不知道是為什麽！”

  “耍本大人是吧？！”馬SIR2.0瞬間瞪眼。

  唐頌此時縮了縮脖子，在特製的燈光的照射之下，異常的膽怯，“大人，是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身體好像是不受控制一樣……這簡直，簡直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我的身體裡…仿佛像是住進去了另一個人……”

  “你TM！”馬SIR2.0此時猛然拍桌而起。

  “讓他說下去。”此時葉言的聲音卻在審訊室裡響起，“你盡管說，你的身體怎麽了。”

  唐頌此時臉色煞白，稍顯的痛苦地抓住自己的頭髮，精神極度的萎靡不堪，“聲音…仿佛一直都有一道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麽了……大人，你們要相信我啊！”

  唐頌此時似胡言亂語似的，開始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慢慢地還是被幾人給拚湊出來的事件的經過。

  ——某日，唐頌一如既往地從雨師瑤的房間之中【拿】走了他視為珍寶的衣物，然後就趁著下班的時間，打算會到房間之中好好地【享用】一發……但不知道為何，竟然突然昏睡了過去。

  ——等唐頌醒過來之後，別墅裡就吵翻天了，原因是第一封的恐嚇信出現了……唐頌臨急臨忙地隨眾人一同在別墅裡巡查，最終無果。

  ——他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料就在此時，在抽屜上，發現了一瓶開封了的紅色顏料，用過的筆還有信紙。

  ——最讓唐頌頭皮發麻的是，在用過的信紙上還殘留了顏料的痕跡……顯然是第一張信紙的顏料所滲透的痕跡，而痕跡的內容，赫然是恐嚇信的內容！

  ——這讓唐頌不禁大驚失色，然而後來接二連三，每當醒來，都會發現這些作案的工具，不管他如何將它們毀去，總是會在他醒來的時候發現……

  “……事情就是這樣了。”唐頌此時哆嗦著，“每次都不知道為什麽會昏睡過去…我分明已經強打精神了，甚至還嗑藥都不行。而且不但如此，我的那些收藏品，總會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跑出來，散落在房間裡面。尤其是今日，其實是我的儲物袋子不見了，我本來是出來找的……沒想到才剛一找到，梅星就出現了！我這幾日本來精神就差，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像身體又不受控制似的……我，我真不知道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大人，你說…你說這不是說神魂分裂症啊？我其實是一個善良的人，只是身體裡住著了一個充滿惡念的家夥！這或許與我的童年有關？”

  “我看你是真的肚子餓！”馬SIR2.0直接拿起了碟子，“我和你無怨無仇，閣下為何把我當做傻子。”

  “大人，我說都是真的！千真萬確啊！”唐頌大驚，“我知道，這事情確是匪夷所思，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說的……”

  “馬大人，等一下。”小洛SIR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馬SIR2.0眨了眨眼睛，倒是停下了手來。

  小洛SIR此時按著通訊，想了想問道：“唐頌，你還記得那些經常會出現在你耳邊的聲音所說的內容嗎。”

  只見唐頌此時抓了抓腦袋，下意識道：“很模糊的聲音……含糊不清的，不過…不過能記起來一些。”

  小洛SIR道：“你說你體力好像還有一個人似的，那麽這道聲音，你聽著是你自己的聲音嗎。”

  “我…我不知道，好像是很沙啞的聲音……”唐頌下意識地搖搖頭，“我也分不清……”
    “那你能寫下來嗎。”這次換了葉言再說話，“把你【聽】到的，能記下來的話寫下來。”

  “我…我試試。”

  “老馬，給他準備筆墨。”

  ……

  只見馬SIR2.0此時正在監察室裡大口地吃著粢飯團，挑起下巴的模樣仿佛是在說：看吧，我才是神探！
  葉言與小洛SIR卻壓根沒有理會，只是一言不發地觀察著審訊室內的唐頌。

  此刻唐頌拿著筆，不時地抓著腦袋，斷斷續續地在紙上寫著什麽東西……不多時，唐頌竟然已經是滿頭大汗，仿佛精神消耗極大。

  “不是這句…不是這句……是什麽，是什麽……”

  猛然，只見唐頌發了瘋似的，直接將已經寫下的內容撕開，旋即滿臉痛苦之色，又重新給坐了下來。

  他不自已似的咬著手指，精神越發的糟糕……突然，唐頌痛苦得一頭狠狠地撞到了桌子上，旋即昏死了過去。

  幾人連忙走入審訊室內察看，發現唐頌是真的昏迷不醒。

  而葉言，此時眉頭也越皺越深，忽然，他打了通電話，“啊陳，你去技術部看一下，還有沒有當值的咒術師…我需要一個咒術師，檢查一些嫌煩。”

  “你懷疑唐頌被人下咒了？”馬SIR2.0不禁怔了怔，“可我怎麽覺得他只不過是演技精湛？”

  葉言沒有說話。

  與此同時，小洛SIR則是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紙團，緩緩揉開……發現這上面寫的內容，赫然是恐嚇信之中的部分段落。

  葉言此時湊來看了一眼，皺眉道：“這字跡……”

  “嗯，和恐嚇信上的一樣。”小洛SIR此時沉吟說道，緊接著他將地上拿些廢棄的紙團也都撿了起來，全部打開……開始研究起來。

  不一會兒，一名值班的咒師匆忙趕來。

  “你檢查一下他，看看身上有沒有咒術的痕跡。”葉言直接吩咐道：“尤其是帶有控制屬性的咒術類型。”

  “好的。”

  等待……審訊室裡此時異常的安靜，只有馬SIR2.0吃薯片的嘎吱聲。

  “檢查過了，葉大人。”咒術師此時正色道：“根據我的調查，此人身上並無任何咒術的痕跡……倒是此人的神魂狀態頗為糟糕，如若此時給他下咒的話，成功率會很高。葉大人，我或許可以幫你向他下一個【搜魂】咒……”

  葉言面無表情道：“【搜魂】需要審判庭的批準……你幫我？你為什麽幫我？”

  咒術師頓時目光微亂，連忙低頭道：“葉大人，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重案那邊似乎也在傳召。”

  “沒事了，你去吧。”葉言揮了揮手。

  “屬下告退。”

  ……

  “怎辦？”咒術師離開之後，馬SIR2.0看著昏迷不醒的唐頌，不禁撓撓頭道：“人都這樣人，沒法審？”

  葉言想了想道：“先關起來吧，這幾日事情挺多的，你們也沒有休息過……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明日上班再說。”

  說著，葉言看了眼正將唐頌寫下的稿紙鋪滿在桌子上研究著的小洛SIR一眼，“你也下班吧，認真是好事，但要注意勞逸結合。”

  “喝兩杯？”馬SIR2.0此時伸了伸懶腰道，“有沒有好點的小館子？小洛也一起來？”

  “我不了。”小洛SIR搖搖頭道：“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

  ……

  【昆侖】……白虎區，白虎大街十三橫街，七巷。

  夜裡的橫街七巷並沒有顯得十分的安靜，相反還異常的喧鬧——這是散修搭屋子所住的地方。

  其實，沒有【昆侖】血緣戶籍的修士，哪怕是身處在【昆侖】之中，也很難享受到【昆侖】的福利靈氣，以及各種輔助。

  但是……【哪怕是做乞丐，也打死不回去！只有昆侖的空氣是香甜的！】

  類似這樣的橫街小巷很多，無數年來走線來【昆侖】的散修也儼然成為了一個龐大的集體——因此也就催生出來了各行各業。

  小洛SIR隨意地在第七巷的街道上走著。

  夜宵攤位裡，三三兩兩的散修街頭買醉，靈能路燈之下，妖嬈的女修不時地尋找著金主……而角落裡，偶爾會看見有人在燒衣，嘴裡念叨著一些什麽。

  火盆燃燒正旺，焚盡的紙錢化作飛灰，風一吹便在路上打起了轉來。

  一塊燃燒未盡的紙錢碎屑，在半空之中盤旋著。

  小洛SIR此時伸出了手掌，紙錢碎屑緩緩落入……黑夜的半空之上，十幾名的遊神正在手持著提燈遊蕩。

  他抬起頭，隨意一看，便不再關注，而是走到了一個角落處。

  角落裡，只見一名披著黑色頭布的阿婆，此時正手拿著鞋子，不是地拍打著石頭上的紙片小人。

  旁邊，還有一名婦女正滿目猙獰地坐著，看著……笑著。

  不一會兒，阿婆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而那面目猙獰的婦女也長籲了口氣，似乎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般，匆匆地給阿婆塞了一個滿當當的紅包之後，就低著頭快步離開。

  “問卜還是打小人？”

  阿婆此時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其實很少有年輕的修士會來這種地方——他們更喜歡到不遠處的會所裡。

  “問路可以嗎。”小洛SIR眯起了眼睛。

  只見阿婆面無表情道：“孩子，問什麽路？如果問的是死人路，我怕你問不起。”

  說這，阿婆的目光似無意似的憋了一眼夜空。

  小洛SIR卻好奇道：“這麽說，你能向死人問路？”

  “你怎麽回事？”阿婆頓時皺起了眉頭，旋即直接收攤，“我不做你生意了，你走吧！找樂子前面第五巷！”

  “我問路，老婆婆知道一位叫做趙蓉的女士住在什麽地方嗎。”小洛SIR不慌不忙道：“應該就是這附近了……對了，認識她的人，會喊她蓉婆婆。”

  “我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