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事出突然
略做休息片刻,朱平安便繼續看第二道策論題,其實這場科考相對於鄉試而言,題量縮減了五分之四左右,單看第二道策論題就知道。鄉試中策論題目一般是四道題,也有三道或五道的,但是本場科考也就一道策論題而已。
這一道策論題目也比較簡短,不像殿試策論那樣長,題目是這樣的:
“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則知榮論。”
這道策論出自三國諸葛亮《答法正書》。意思是,用法令來產生威懾,法令得以貫徹時,人們就會感到恩惠。以爵位來顯示地位,當加官進爵時,人們就會感到榮耀。
這說的也就是賞罰分明,這在後世都分析透的不能再透了,朱平安幾乎看到題就能寫出來好幾個版本。不過也正是因為腦海中答案太多,所以也不太好抉擇選用哪一個,在腦海中將多個答案融合刪選後,朱平安提筆開始在草稿紙上工整仔細的寫了起來:
“賞罰者人主之大權也。賞罰明而後邪正分、綱紀理。君不施小惠、民不懷觖望、治國之道類然。若當積衰積弱之勢、欲使朝野上下清明嚴肅、則賞罰兩端、尤宜嚴定章程焉。善哉。武侯之對法正也,曰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則知榮。
”
文不加點,一蹴而就。
等寫好後,朱平安對自己寫的文章越看越滿意,幾乎沒有什麽瑕疵的地方,微微勾起唇角,此次科考,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妥了。
桌上的墨汁快用盡了,朱平安將毛筆放在桌邊的支架上,取過放在一邊的硯台,開始研墨。關於研墨,古人有個說法:輕研墨,重舔筆。輕研墨,指的是不要急躁,不要重力壓墨錠。古人說,研墨叫閨閣少女來磨最為合適就是這個道理。朱平安取過硯台後,食指放在墨的頂端,拇指和中指夾在墨條的兩側。開始研磨,按下去時稍微重一點,轉的時候輕輕的,均勻用力。
古墨輕磨滿幾香,硯池新浴燦生光。
朱平安帶的墨是特意買的徽墨,這是上好的墨,平時都舍不得用。好墨研時細潤無聲,差墨研時聲音粗糙。直到朱平安研完墨,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倒是發出了淡淡的墨香。
研好墨,朱平安將硯台放在一側,休息片刻,將狀態調整到最好。然後便取來毛筆,將草稿抄寫在答卷上,心無雜念,全神貫注。
一筆而下,觀之若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來自空無,又歸於虛曠,這近乎癲狂的原始的生命力的衝動中包孕了天地乾坤的靈氣。
一篇八股文,一篇策論文,一氣呵成。
朱平安將試卷抄寫完,檢查了兩遍,不能再滿意了,通篇沒有一處筆誤,字體也幾乎是自己的最佳狀態。
此時已經有人交卷了,聽著北邊高台上提學官趙文華似乎有所問,但是朱平安卻不敢抬頭左右及後張望。科考跟歲考一樣,考規很嚴,如果左右張望,伸懶腰,打哈欠等等不雅的行為,就會被高台上的提學官或者教官等記錄下來,不管你文章做得好壞,都會被降一等的。
檢查完,確認無誤,朱平安伸手請示交卷。
片刻便有小吏過來驗收,檢查核對朱平安試卷個人信息後,在上面印了一個章印,然後卷收起來,示意朱平安與其一同去北台交卷。
因為朱平安交卷早,此時只不過三五人交卷而已,在座的考生俱都側目而視。此時台上正有一名考生在前交卷,領著朱平安的小吏便將朱平安領到高台下方一側,等待前人交完試卷。
這個時候朱平安才看清楚高台上提學官趙文華趙大人,這位歷史上頗為有名的奸臣,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趙文華有絲毫奸臣的痕跡來,這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國字臉中老年官員,留著標準的胡須,看上去溫和又嚴肅,是一副公正很是負責的樣子。
不過朱平安可是沒有被他的外表所欺騙,這位趙大人不過掩飾的好而已。
因為這個時候還沒有多少人交卷,所以趙文華是現場閱卷的,朱平安前面的這位仁兄,信心滿滿的前來交卷,不過卻是一臉蒼白的下台來。因為趙文華趙大人當場指出了他試卷中的紕漏,給他了個二等,二等雖然也是很不錯的成績,但是也意味著與鄉試無緣了。鄉試名額就那麽多,一等才有戲。
這位仁兄下台後,便被人領到門口跟前面幾位交卷的人一些等待交卷人數夠數了再一並放出去。
這人交完卷,朱平安便跟著小吏上台交卷,俯身走到台上趙大人所坐幾案前,跪而受教。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跪你妹!還是跪個奸臣!
朱平安跪在幾案前,表面一臉恭敬,心裡早就吐槽了。
咦,這個生員竟然如此年輕?!
趙文華趙大人看到朱平安時有些吃驚,這麽年輕,不過心裡卻還有淡淡的輕視,這般年輕應該是家裡捐的監生吧,真才實學恐怕不符吧。給個三等二等也就算了。
不過,等接到小吏遞來的試卷後,趙文華更是有些吃驚,因為試卷上標記著朱平安竟是今年院試案首!這少年竟然不是捐監的,竟然還是自己考上的,還是案首!
再打開看到朱平安的答卷時,趙文華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剛開卷,便覺一股銳氣撲面而來。
這字體宛若活了一般,筆走龍蛇,鐵畫銀鉤,墨穿鐵硯。
只看這字體,給個一等都不為過。
再看內容,趙文華趙大人不由端起旁邊放的茶水,連著喝了兩口。看完朱平安寫的八股和策論,旁邊的小吏都給趙大人添了兩次茶了。
趙文華將朱平安的試卷看了兩遍,捋著胡須將跪在台下的朱平安仔細看了一遍,放下手中的試卷問道:
“汝年幾何?”
跪在下面腹誹不已的朱平安聽到趙文華的詢問後,恭敬的回稟道:
“回大人,晚生今年十三。”
趙文華點了點頭,看著朱平安突然問道:“非禮之禮,何也?”
聞言,台上的其他考官及教官也有些詫異,以往慣例不過是問些經義,讓生員背誦一二便是,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這會,怎麽突然變成這種難度的問題了,周圍人不由有些同情的看向朱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