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時光是最好的催化劑
憤怒,可能是李績能保持自己顏面的最後的一張遮羞布,今天,薛仁貴指派人送來了壽禮,本人卻沒有過來,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這表明,皇帝李治通過這些年對軍隊的編練,在去除老帥們印記這一方面效果顯著。
堂堂的蘇公原以為自己能把老部下調回來,只要他上本,就能達成目標。
可惜,雲初不這樣看,他覺得蘇公是沒有辦法將一支三千人的白發老兵調回大唐本土的。
就算是能調回來,也會因為此事發起人是蘇公,兵部衙門也會毫不留情的將這一建議束之高閣。
雲初尋找到了很好的機會,當然,也是有人刻意成全的情況下,多年以來,雲初再一次與英公獨處。
“冬蟲夏草不能讓人延年益壽是嗎?”英公李績手裡握著一個老大的水晶杯子,裡面的葡萄釀血一樣紅。
雲初笑道:“這應該在您的預料之中。”
“如今,天下太平了……”李績的聲音低沉,似乎充滿了不甘。
“是啊,如果英公還沒有蕩平天下不臣之地的話……”
“是啊,那樣的話,就你這種小崽子,老夫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捏死。”
“是啊,是啊,可惜的是英公沒有學會養寇自重的本事出來。”
“老夫不是不會,而是不屑為之。”
“敢問英公還有何未了之心願?”
“老夫還沒死呢。”
“這是太子殿下問的話。”
李績沉默片刻道:“總算是還有一個人記得老夫為大唐立下的那些功勞。”
雲初搖頭道:“他們記不記得其實不要緊,畢竟,您是真的把事情乾下了。”
李績歎口氣道:“老夫不想謀求長生,只求能再多活十五年,不知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雲初瞅著李績搖頭道:“說真的,沒有任何辦法。”
李績喝一口酒道:“玄奘為何會重新勃發生機?”
雲初搖搖頭道:“我也很想知道,這兩年我甚至都開始籌備老和尚坐化事宜了,沒想到,老和尚竟然越活越年輕,真是咄咄怪事。”
李績歎息一聲道:“為何種種神奇都落在了別人身上,卻總與老夫擦肩而過。”
在得到雲初關於長壽的肯定的回答之後,李績整個人就顯得懶洋洋的,一口就把半杯酒喝光了,有些煩躁的對雲初道:“既然你把徐敬業圈養在吐谷渾這個大羊圈裡,那就該看好伱的羊,別讓這隻羊跑出來,禍害我李氏。”
雲初不解的瞅著英公道:“何解?”
李績擺擺手道:“滾蛋——”
雲初從善如流……
“給我查,一定要給我查出來,英公並沒有把徐敬業看的很重,可是,他依舊在河西布局,我就想知道他在為誰布局,在為誰開路!”
雲初回到縣衙之後,把自己跟李績的談話詳細的跟溫柔,狄仁傑訴說之後,顯得很是興奮,因為,他終於從李績身上看到了一點史書上從來就沒有記錄過的事情。
重點在於十五年這個年限,為何是十五年,而不是二十年或者十年,因此上,這個數字對英公來說一定是有著特殊數意義的。
溫柔與狄仁傑都是聰明人,很自然的就從十五年這三個字就展開了自己的猜測。
溫柔一把撈起自己正在啃骨頭的兒子對雲初道:“十五年?”
雲初嫌棄的看了一眼道:“二十年吧。”
狄仁傑則掏出手帕給吃的滿嘴流油的兒子擦嘴後道:“除非是親的,否則不會這麽用心。”
雲初笑眯眯的道:“所以,英公老蚌生珠?”
溫柔欽佩的道:“當年,英公大勝歸來,陛下一次就賞賜了英公二十四名歌舞美人,一年後,皇后又賞賜英公舞女十二,再加上英公從高句麗,百濟,新羅的繳獲,他家後宅的美人不會少於一百。
這些年旦旦而伐之下,再給徐敬業添一個,或者幾個叔叔也是可能的。”
狄仁傑笑道:“難怪,這是有了新的希望,這才重振虎威,看樣子,英公這個幼子的能力資質應該很不錯,還有可能得到了玄奘大師的認可。”
雲初道:“還是查一下吧,如果證實,這應該是一件極為有意思的事情。”
“叮鈴鈴,叮鈴鈴”李思走一步,就停一下,好讓自己身上的鈴鐺可以發出一陣陣完整的聲音。
有時候為了能讓鈴鐺聲音有更多的變化,她還會蹦蹦跳跳一陣子,再猛地停下來。
李賢看到李思的時候,就是這副樣子,還有一頭大的出乎預料的長耳朵猞猁跟著她。
“賢弟弟……”李思看到李賢之後,就立刻嘻嘻哈啊哈的跑過來,身上的鈴鐺一陣亂響。
李賢皺眉道;“你的西席呢?”
李思張嘴笑道:“沒有,大肥算不算?”
說著話就把那頭肥碩的猞猁抱起來,就要往李賢身邊送,李賢向後退一步道:“雲氏把你教壞了。”
李思撓一撓頭髮,有些生氣的道:“不許你說媽媽的壞話。”
李賢皺眉道:“媽媽?”
李思擺擺手大度的道;“你不懂,好了,給我帶來的禮物呢?”
李賢回頭看看自己的宦官,一個宦官就捧著一個盒子走了過來,李思打開木盒,發現木盒裡全是各種黃金首飾,這東西實在是太和李思的胃口了,李賢甚至發現李思的眼珠子在這一刻也變成了金子的模樣。
李賢強忍著心頭的厭惡,皺眉道:“父皇說,你的公主府可以修建了,一應所需,規製,比照一等例,原本應該遣發少府監,或者工部大將作來修建你的公主府,結果太子說不妥,希望能允許萬年縣來修建,父皇要我來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同意了,就讓萬年縣負責了。”
李思瞅著李賢那張公事公辦的嘴臉,把禮物盒子交給了嬤嬤,盈盈一禮道:“多謝賢哥哥,就如同太子哥哥說的那樣,交給萬年縣去做吧。”
說著話,李思就想抱住李賢的胳膊,卻被李賢不露痕跡的閃開。
“好了,既然你喜歡留在長安,那就繼續待著吧……”李賢冷冷的把話說完,就走了,對李思這個姐姐似乎沒有一星半點的情誼。
李賢走了,原本顯得有些呆滯,愚蠢的李思也就不見了,只見這個小姑娘一臉憂慮的瞅著李賢的背影對崔瑤道:“他這個樣子很讓人擔心啊。”
崔瑤一腳踢開老是在她身上亂蹭的猞猁大肥道:“怎麽,你很為你這個弟弟擔心?”
李思搖搖頭道:“他會被太子哥哥把屎打出來。”
崔瑤笑著摸摸李思的臉蛋道:“你妹妹太平的尊號正式下來了,皇后要天下為之賀。”
李思抽抽鼻子把身子靠在崔瑤身上,毫無情緒的道:“如今,正是父皇,母后巔峰之極,太平茲命此時,沒什麽好奇怪的。”
崔瑤道:“如果感到委屈就哭出來,我還可以抱著你睡,你媽現在不肯抱著你睡了。”
李思笑道:“我長大了。”
崔瑤道:“你可以繼續當小孩。”
李思搖搖頭道:“我不能總是當小孩,雖然父皇,母后都不怎麽喜歡我,我還是想長大了。”
崔瑤在她頭頂拍一下道:“別給自己找事,聽說你父皇現在頭痛之症狀時不時就會發作,你母后已經開始幫助你父皇批閱奏章,你的太子哥哥正在忙著籌備你父皇泰山封禪大典。
你選擇在這個時候長大,算不得一個好時機,他們估計沒有時間理睬你。”
李思笑道:“媽媽已經告訴了我何為女子,先生不是也告訴了我女子身體的秘密,我現在啥都不缺。
只是要去拿回應該屬於我的東西,因此上,父皇賞賜我一座公主府,我必須去洛陽當面拜謝我的父皇跟母后。”
“這件事還需要告知你媽媽才好。”
“不用,我最感激媽媽的一點就在於她隻愛我,不約束我,更不會利用我,她讓我從記事起就處在一個絕大多數人都應該享有的環境裡,雖然有時候脾氣略顯暴躁,總體上,我這些年過的很是愉快。”
崔瑤雙手抱著李思的下巴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去做,畢竟,你是大唐的公主,這個國家裡,應該有你的聲音。”
李思得意的道:“哪哈姑姑把長安的事情全權交給我來處理。”
崔瑤歎息一聲道:“不愧是皇家血脈,才長成,就已經開始劃定自己的狩獵范圍了。”
李思抬頭看著高高聳立的大雁塔,指著遠處空洞的天空道:“那裡,也應該有一座塔,雖然不能稱之為大雁塔,我願意將之成為小雁塔。”
崔瑤皺眉道:“慈恩寺塔!”
李思搖頭道:“有大雁裝飾的天空才美,我是一隻蜷縮在親人羽翼下的小雁,我也想留下自己的痕跡。”
雲初,虞修容帶著一大家子吃晚飯的時候,他們兩個總覺得好像欠缺了一點什麽。
隨即就朝周圍看了過去。
雲瑾正抱著一塊牛肉在啃,溫歡,狄光嗣也一樣,今天,雲氏餐桌上的主菜,就是五香牛肉,孩子們對於將大塊牛肉砍碎之後製作的菜肴毫無興趣,就喜歡抱著一大塊牛肉下嘴啃,場面看起來有些狂野,不過,以前唐人很少有吃牛肉的機會,現如今,牛肉都是雲初從外邊弄回來的,怎麽吃才對,雲初說了算。
雲錦不喜歡吃牛肉,她一向喜歡魚,此時正在全神貫注的對付眼前的魚,雲鸞正在用杓子挖自己碗裡的肉湯泡飯,看著也與平日裡沒有什麽差別。
看到這裡,雲初跟虞修容就一起把關注點放在了李思身上。
以前這孩子喜歡穿蔥綠色衣裙,現在,身上卻穿著一襲鵝黃色的裙子,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的金質鈴鐺消失了,腦袋上習慣出現的碩大宮花也不見了蹤影,最重要的這孩子第一次在自己的眉心弄了一朵火焰紋。
(本章完)
第806章 不能相忘啊
李思見雲瑾啃完了手頭的牛肉,就用筷子把自己的牛肉夾起來放進雲瑾的餐盤,還細心的把大塊牛肉分開,方便雲瑾取用。
雲瑾給了李思一個大大的笑臉,就果斷地開始吃牛肉,還威脅溫歡,狄光嗣不準爭奪。
虞修容就抬頭看看丈夫,發現丈夫的臉色很難看,就哀歎一聲,低頭吃麵條。
李思跟李弘是不同的,這孩子看似蠢了一些,卻是一個從來在大事上不糊塗的孩子。
以前,丈夫就說李思心思深,自己也一直用粗暴的方式來教導這個孩子,希望她能變得活潑起來。
現在,活潑是真的活潑,心思深沉,也是真的心思深沉。
崔瑤說李思這孩子就不適合讀書,事實上這孩子讀書真的不算好,《禮記》《女則》前腳讀過,轉瞬就忘,當初,僅僅是教導李思識字,就花費了虞修容,崔瑤,李弘三人十倍以上的心力。
以至於到現在,認識的字還沒有雲瑾兄妹兩個認識的多。
但是,就算學一道上,雲瑾,雲錦,溫歡,狄光嗣四個人加起來也比不過一點就透的李思。
雲初跟虞修容之間的眼神互動,李思雖然沒有刻意去看,卻知道的清清楚楚,她知道師傅跟媽媽是兩個非常非常聰明的人,沒什麽事情能瞞得過的他們去。
更不要說自己今天的變化有些大……
這是一個從小就會看眼色活人的孩子,這些年下來,總算不在雲氏小心翼翼地活著了,開始出現了一些小孩子慣有的任性,胡鬧,有兩次甚至開始在虞修容面前撒潑打滾,直到被虞修容捶了一頓,這才結束了這種試探。
她覺得虞修容對待她跟對待雲瑾兄妹兩別無二致。
生長在雲氏,如果被特殊對待的話,就意味著她在雲氏不是主人位置,而是一個客人。
去皇宮見父母,李思覺得自己是客人,去東宮見太子,李思覺得自己是客人,在雲氏耍無賴撒潑打滾被媽媽毆打之後,她終於確定了,這裡就是她的家。
跟大唐別的公主家比起來,她只有一個很小的,只有五間房子的小院子,院子裡有一個不大的小花園,牆角還支棱著一棵石榴樹,石榴花開的時候,只要打開窗,便是滿眼的火紅。
兩個宮裡來的嬤嬤住一間,兩個宮裡來的宮女住一間,以前還有兩個宦官,李思不喜歡他們,就讓李弘領走了,所以,李思現在一個人住一個老大的套間。
隔壁的院子原本是哪哈姑姑在住,跟她的院子一模一樣,現在,哪哈姑姑去西域當女王了,院子還留著,媽媽時不時的就會親自把屋子裡的被褥拿出來晾曬,哪哈姑姑貼身的東西,媽媽從來都不許別人動。
“如果我離開了,媽媽也一定會把這個院子給我留著,只要太陽好,就會把裡面的被褥拿出來晾曬的。”
回到院子裡的李思自言自語一句,就縱身一躍,撲進了自己柔軟,蓬松的大床。
耳邊傳來一陣呼嚕聲,李思惱怒地扯開床頭上的巨大的花熊玩偶,就看到猞猁那張狡詐的臉。
“都說過無數遍了,不準你上床。”李思惱怒地去抓猞猁的尖耳朵,猞猁靈活的閃開,前腿弓,後腿伸,張大嘴巴撐了一個懶腰,收回將要被李思抓住的尾巴,靈活的跳上窗台,然後就從半開的窗戶鑽了出去。
李思抱著碩大的花熊玩偶躺在柔軟的床上瞅著畫滿綠色五福的藻頂眼珠子咕嚕嚕地亂轉。
“太平,太平,你生下來就天下太平,憑什麽我生下來就要安安定定?”
說著話,李思就翻身將花熊玩偶按在身下,好一陣拳打腳踢。
雲初用茶水漱口,轉身把茶水吐進痰盂裡,虞修容則沒好氣的道:“咱們家就教不出一個安安定定的孩子。
你看看伱教的那些東西,哪一樣不是捅破天,弄塌地的學問,李思這孩子一邊學著一些不該女子學的東西,一邊又要她學《女則》這樣矛盾的東西,她要是能學進去才怪。
今年十四了,可以嫁人,也可以害人了。
哪哈又把她留在長安的這一攤子東西交給了李思,現在好了,狗摘了鈴鐺,這是要咬人的開始。”
雲初瞅一眼虞修容道:“我是從野人窩裡出來的,本身就學不會低眉做小,狼窩裡要是能養出綿羊來,老子才覺得遺憾呢。
李思這孩子十二歲了,不是你們總說的什麽狗屁虛歲十四,還是一個小孩子呢,連肚子裡的時間都算,拔苗助長也沒有你們這種弄法,她是公主,以後有很多人要靠著她生活呢,早點學一些經濟之法,沒壞處。”
虞修容瞅瞅丈夫的神色,小聲道:“李思拿走了,雲錦以後就沒得玩了。”
雲初沒作聲,半天才對虞修容道:“哪哈的東西啥時候變成雲家的了?”
虞修容揮揮手道:“我也就是這麽一想。”
雲初道:“想都不該想,你應該這麽想,夫君啥時候也給彩雲兒籌備出一門可以練手的嫁妝。”
虞修容在雲初面前根本就不要臉,聽丈夫這樣說,就把身子靠過來用最妖媚的聲音道:“夫君,啥時候也給我們的彩雲兒籌備一副可以練手的嫁妝呢?”
雲初攤攤手道:“你閨女喜歡幹啥?”
虞修容翻了半天眼睛,歎口氣道:“這傻女子喜歡啥,還看不出來,最近喜歡畫蛤蟆算不算?”
雲初道:“養蛤蟆也是一門好生意,蟾酥,蟾衣都是金貴的好東西,不少賣錢。”
虞修容怒道:“你舍得讓你閨女去養蛤蟆?”
雲初看著虞修容的眼睛道:“告訴你一個秘密,蟾衣以後有大用處。”
虞修容不解的道:“什麽大用處?”
雲初擺擺手道:“以後你就知道了,說不得你閨女真的要去養蛤蟆,別人我不放心。”
將蟾衣夾在紙張裡製作難以仿製的銀票這種事情,雲初目前不打算告訴別人,虞修容也不成。
長安城裡的銅牛數量還是不夠,至少要修建一百零八座之後,大概才能用來當作標的物發行銀票。
銀行是官府才能做的事情,不能讓寺廟香積廚來代替這個功能。
因為對李績老蚌生珠的事情過於好奇,雲初就再一次來到了大慈恩寺拜見玄奘大師。
如今的大慈恩寺可能是大唐社會裡,最奢華的一座皇家寺廟。
這座寺廟的裝修已經無限靠近雲初以前去過的法門寺,青石鋪地,一步一景不說,跟法門寺最大的區別還在於寺廟裡的和尚。
大慈恩寺很賺錢,方丈窺基大師每年施舍出去的錢糧也是海量的。
就像這一次三十萬難民事件,大慈恩寺一家就捐助了糧食一萬石。
其余的寺廟,道觀也捐助了不少很好的糧食,這些糧食經過萬年縣米主簿的手運轉之後,數量增加了三倍有余,只是糧食的質量下降了不少,只能說,這些糧食還能吃,原本,米主簿還能換來更多的食物,被雲初給阻止了,災民雖然什麽都吃,那也是人,不是牲口。
大慈恩寺裡的和尚們怎麽看怎麽像是和尚,至於他以前見過的法門寺和尚,越看越像商人。
窺基大師越來越像後世的彌勒佛,而玄奘大師則越來越像一個年輕人。
這都是和尚們神通的外在表現,玄奘大師這個不像和尚的和尚,偏偏就有很多很多的人認為他就是和尚。
所以,看到玄奘大師坐在亭子裡乾釣魚這麽過分的事情,不論是大慈恩寺裡的和尚,還是外邊的信眾,都沒有提出疑義。
他們總覺得玄奘大師在利用釣魚這種事來闡釋一種他們不明白的佛法。
雲初走進亭子,先是看看那兩個黑衣僧,發現他們閉著眼睛跟死人一樣,這才來到玄奘大師身邊習慣性的瞅瞅木桶裡被他釣上來的魚。
很不錯,看樣子玄奘大師已經釣了一陣子魚了,裡面有四五條魚正在木桶裡苟延殘喘。
雲初坐到玄奘大師身邊道:“大師釣的是什麽魚?”
玄奘大師回頭看一眼準備跟他打禪機的雲初,不假思索地道:“鯉魚,草魚,你不認識?”
雲初懊惱的道:“您難道不該說點別的?”
玄奘奇怪的道:“說什麽?難道說木桶裡的不是鯉魚跟草魚?”
雲初抓抓自己還在發癢的腦袋低聲道:“我是說英公把孩子托付給您了?”
玄奘沉默片刻,放下手裡的魚竿道:“做人還是良善一些為好。”
雲初道:“既然英公在我這裡漏了口風,恐怕是希望通過我說出去,而不是藏起來。”
玄奘大師皺眉道:“前段時間被你們揭穿的騙子李淳風很早以前說英公有滅門之禍。”
雲初搖頭道:“騙子還是有可能是騙子,但是呢,這句話可沒說錯。”
玄奘大師毫不在意的道:“你也是騙子?”
雲初道:“我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包括我今年就會死?我覺得我可能死不掉了。”
“我來了之後,很多事情發生了變化,跟書上說的不太一樣。”
玄奘又沉默片刻道:“是在向好,還是向壞?”
雲初思索良久,才肯定的道:“在我看來總體上是向好的,還有一些事情似乎變壞了。”
玄奘歎口氣道:“你在逆天行事啊。”
雲初瞅瞅亭子外邊陰沉沉的天空道:“我對天好像沒有太大的敬意。”
話音剛落,一道炸雷就在亭子上方炸響,緊接著一道紅豔豔的叉子狀的閃電就照亮了陰沉沉的天空。
玄奘瞅瞅不動如山的雲初點點頭道:“看樣子你真的不敬畏上天。”
雲初指著遠處又出現的閃電道:“不過是一種自然現象,只要東西湊手,我自己都能演繹出閃電來。”
玄奘聽了雲初狂妄的話語,就默默的把木桶裡的魚撈出來,一條接一條的放回水池裡。
又對守候在亭子外邊的窺基大師道:“快快把這裡的魚撈出來,統統放到大河裡去。”
窺基大師雙手合十答應一聲就離開了。
雲初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玄奘大師搖搖頭道:“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曉你身上的秘密,哪怕是魚也不成。”
雲初詫異的道:“幹嘛不烹了它們,放回大河豈不是有更多的魚會知曉我的秘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