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文明最初崩塌的地方
  大荒漠位於落霞行省的西邊。

  雖然以荒漠命名，但實際上這裡並不如大多數廢土客們想象中那般“荒涼”。

  那一棟棟或倒塌或被黃沙淹沒的混凝土建築，以及鏽跡斑駁的庫房和工廠，無一不昭示著此地過往的繁榮。即使那滾滾的黃沙吹拂了兩個世紀，依舊沒有將這橫跨上千公裡的人造奇跡完全淹沒。

  不只是如此，由於地下洋流輸送管道在此處交匯，大量淡化海水因為管道破裂滲入地下岩層，形成了豐富的地下水儲集層。

  因此，即便這裡充斥著地震、沙塵暴、放射塵以及雷雲風暴等等諸多氣象災害，活躍在這一帶的物種卻反而比隔壁的落霞行省更加繁盛。

  那個時代留給落霞行省的恩惠只有幾座綠洲，然而這裡的情況則截然相反。

  遺留的恩惠甚至多到已經溢出了……

  “媽的……那是什麽玩意兒？”

  粗如油桶的巨蛇從兩座坍塌的高樓中間緩緩遊過，那皸裂的皮膚就像是乾涸的黃土地一樣，潛伏在松軟的流沙中如同一塊橫倒的巨樹。

  看著那條在流沙中蠕動向前的數十米長巨蛇，穿著外骨骼的士兵頭皮發麻地往後退了兩步。

  他的名字叫蘇明，職位是精確射手，胸甲和臂膀上印著的26是他和他弟兄們的番號，同時也是“企業第二十六突擊隊”的標致。

  作為企業少數參與了落霞行省戰役的地面部隊，他們主要在戰爭中執行前鋒、遊擊以及敵後破壞任務。

  雖然大多數理想城居民將戰爭勝利的功勞全算在了他們的盟友身上，但他們參與的戰鬥其實並不少。

  只不過寫在新聞稿裡沒那麽好聽罷了。

  走到了蘇明的旁邊，雲松盯著那條巨蛇看了兩眼，戰術目鏡中的方框將其鎖定在中央，進度條沿著方框的邊緣走了一圈。

  “數據庫中沒有關於它的記錄……你先發現的，要不你給它取個名字？”

  蘇明摸了摸後腦杓。

  “沙蟲？”

  雲松還沒說話，一旁穿著動力裝甲的顧偉便笑著調侃了句。

  “太土了，而且隔壁沙漠已經有了，和這家夥完全不像。”

  “那……地龍？大蚯蚓？掘地蟲？”

  “就掘地蟲吧……別浪費時間了。”

  打斷了兩人的交談，雲松伸出食指在空中虛點了兩下，操作著全息視窗將圖像數據存檔，接著切換到了戰術地圖。

  “目標就在前方一公裡左右……大家都提高警惕，很快就能接我們的員工們回家了。”

  “哦！”蘇明有氣無力地喊了一嗓子。

  他們已經出勤快整整一年了。

  橫跨數千公裡的廢土，中途甚至還被卷入了落霞行省的戰爭……他心中甚至不禁在想，這一路上的經歷回去以後都可以拍一部電影了。

  在雲松的命令下，第26突擊小隊繼續行動。

  由仿生人士兵和無人機打頭陣，一行人沿著殘破的混凝土公路前進了一陣子，小心避開了大片的流沙以及幾處生命信號異常的區域。

  這時候，通訊兵那邊有了新的消息，雲松舉起右拳示意小隊員停在了一處廢棄的工廠門口。

  到此為止，他們距離變種人部落只剩下最後三百米，遠處的廢棄大樓上甚至能看見堆著垃圾的偽裝掩體，以及掛著望遠鏡站崗的變種人哨兵。

  “……任務狀態更新，是好消息，聯盟決定在撤軍之前，派出飛艇支援我們的行動。”

  聽到這句話，不少人都松了口氣。

  這次出勤他們沒有帶上所有人，三十余名後勤人員以及二十余名士兵留在了扎營地點。

  靠著十台動力裝甲、三十套外骨骼以及不到三十名仿生人士兵，在沒有重火力支援的情況下，想要乾掉十數倍於他們的變種人部落還是有些難度的。

  就算能獲勝，他們也會承受不小的傷亡。

  大荒漠中的變種人並不只是用鐵管步槍，這些畜生們通過和軍團以及獵鷹王國的交易，已經掌握了半自動甚至是全自動武器。

  更不要說它們拿著戰前時代的廢品和垃圾，自己DIY的武器。

  那些東西看著好像不太靠譜，但小瞧了它們可得吃大虧。

  比如之前他們見過的一個變種人，拿著“先鋒”機器人頭顱和脊椎做成的熱熔射線槍，靠著偷襲甚至乾掉了他們一台動力裝甲。

  這些出其不意的攻擊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聽到聯盟的支援正在路上，蘇明興奮地說道。

  “那個400mm重炮？”

  雲松點了下頭。

  “是的……包括地面部隊，還有那些不太靠譜的滑翔機，不過我們需要先確認營地中沒有我們的人，然後才能決定是用斧子還是手術刀。”

  說著，他看向了站在隊伍後面的無人機操作員。

  “偵查就交給你了。”

  “收到。”

  一名神色穩重的男人比劃了一個手勢，拳頭在肩膀上敲了下，背後的無人機背包彈開了艙門。

  一架四旋翼無人機如弩箭一般彈射飛出，帶著一陣“嗚”的呼嘯聲竄上了天空。

  畫面接入了頭盔的戰術目鏡。

  雖然信號很差，但勉強可以將就著用下。

  在無人機操作員的控制下，四旋翼無人機小心地繞開了變種人哨兵的眼線，移動到了大廈的側面，穿過一排排扭曲的鋼筋和混凝土殘骸，飛到了變種人部落的上空。

  整個部落坐落在一座廢棄的廠房內。

  垃圾拚湊的窩棚和半坍塌的廠房融為一體，大片的鐵皮棚和晾曬的獸皮擋住了一條條扭曲的小巷。

  不過透過那遮擋物的縫隙，仍然能看見一具具煤炭似的軀體，和嗜血的獠牙以及虯結的肌肉。

  它們就像奇幻電影中的獸人一樣。

  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這些茹毛飲血的動物竟然學著人類的模樣發展出了城市，甚至明確了社會分工……

  這裡有散發著糞便臭味兒的居住區，有宣泄暴力、供變種人取樂的角鬥場，有充斥著打鐵聲的鐵匠部和工具作坊，有種植著不知名果子的種植園，還有關押著各種牲畜的牧場……

  透過無人機的鏡頭俯瞰著這個龐大的部落，無人機操作員隻感覺頭皮發麻。

  尤其是當他在那個猶如垃圾堆一般的牧場中，發現了被囚禁在籠子裡的同類時，怒火更是衝上了他的腦門。

  “媽的……”

  “怎麽了？”聽到他的低罵聲，雲松向他投去了詢問的視線。

  無人機操作員沒有說話，只是伸出食指在空中一劃，將他看到的畫面轉給了旁邊看向他的隊友們。

  無人機的鏡頭放大。

  只見一排排鋼筋拚湊成的鐵簍子裡，關著一具具傷痕累累、不著片縷的軀體。

  挺著肚子的人大多還算“幸運”，變種人通常不會吃了她們，而那些沒能為它們誕下子嗣的人就慘了。其中不少受盡折磨，不但被卸掉了胳膊和腿，傷口更是已經腐爛生蛆。

  變種人本身有著極強的恢復力，根本不需要繃帶或者消炎藥這類東西，自然也不會給沒吃完的牲口們包扎。

  許多人雙目無神地坐在地上，甚至沒有力氣去驅趕環繞在周圍的蚊蠅，還有人一動不動，不知是否已經死掉。

  不遠處的案板上，赤著胳膊的變種人祭司正用原始且粗魯的方式，給被銬在案板上的人類接生。

  它們不在意那些人是否會在這個過程中死掉。

  混沌的信徒從不挑食，它們的胃就和它們的肌肉、骨骼一樣強壯。

  那些被當成牲口圈養的奴隸，也許是來自獵鷹王國，也可能來自蜜獾或者雄獅，甚至是被奴隸販子從更遠的地方送來……很少有人會去注意，那些在戰爭中失蹤的人最後都去了哪裡。

  即使在廢土行軍的一路上見過了不少地獄般的畫面，蘇明的臉色仍然不禁微微發白。

  這比那些有樣學樣的掠奪者可殘忍多了。

  距離他旁邊不遠的士兵，更是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這幫畜生！”顧偉握緊了手中的重機槍，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把它們全都突突了。

  “它們本來就是畜生，伱什麽時候覺得它們不是了。”

  雲松面無表情地在全息視窗上操作著，將營地的部分區域框選了進去，並且標注了可能存在活人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示意通信兵架起了信號增強裝置，大致對準了鋼鐵之心號的方向。

  “這裡是第二十六突擊隊，我們已經確認‘黑石’變種人部落位置，變種人數量在兩千左右，和情報中一樣。”

  “部落中發現幸存者……我們無法靠得更近，不確定裡面有沒有我們的人，我希望沒有。”

  一陣電流的白噪音之後。

  應答的聲音從通訊頻道那頭傳來。

  “收到……我們還有半小時到達，如果方便的話，請幫我們把它們引到開闊一點的區域。”

  雲松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兩棟靠在一起的廢舊大樓——先前那條“掘地蟲”正從那裡穿過。

  那是個不錯的位置。

  無論是作為炮擊落點。

  還是作為埋葬那群畜生們的墳墓。

  “收到，交給我們。”

  結束通訊之後，他朝著身後的士兵們揮了揮手。

  “準備乾活兒。”

  ……

  與此同時，數十公裡外的荒漠邊緣，一艘龐大的鋼鐵飛艇正緩緩推開滾滾黃沙的邊緣，向著一望無際的廢墟前進。

  如果說最初進入落霞行省時，楚光便被那一望無際的黃沙和滾動的雲團震撼過一次。

  那麽此刻他心中的震撼，可以說絲毫不遜色於當時。

  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難以置信……這裡之前是一座城市嗎？”站在艦橋內的楚光俯瞰著落地窗外的景色，臉上寫滿了詫異的神色。

  百米寬的公路筆直向前延伸，與地平線上成片的高樓融為一體，即使站在千米高空的飛艇上，一眼望去也望不到盡頭。

  大地被交錯的公路和軌道殘骸分割成了無數個網格，其中一半是密密麻麻的建築群，一半是一望無際的沙漠。

  也許要再過上數百年，乃至上千年，這片大地才會完全變成落霞行省的形狀……

  站在楚光的旁邊，吳昌年微微眯起了眼睛，臉上不只是震撼，還帶著一絲惆悵。

  “……聽說在繁榮紀元，也就是兩個世紀前，大荒漠並不叫大荒漠，而是人聯的四個工業區劃。”

  楚光瞥了他一眼，不解問道。

  “四個工業區劃？”

  “是的。”

  吳昌年點了點頭，望向窗外的目光像是陷入了對某款影像資料的回憶，停頓片刻後，緩緩開口繼續說道。

  “……西部工業區是一切產業鏈的開始端，負責生產最基礎的原材料，以及對物流網絡、太空電梯輸送的原材料進行粗加工，比如合成化學品、催化劑、合金什麽的。”

  “北部工業區是物流倉儲中心，負責存儲物流盈余，製成品的配送，以及中間產品和廢棄物料的轉移。那裡有著繁榮紀元密度最高的交通網絡，無論是無軌交通還是有軌交通……理論上只要選對了交通工具，你可以從這顆行星上任何角落直達那裡，同時那裡也有著密度最高的寫字樓。”

  “東部工業區是產業鏈的終點端，龐大、高效且密集的產業鏈負責將原材料、中間產物加工或者組裝成最終的產品。”

  “至於南部工業區，主要是能源樞紐。它就像一個大號的充電插頭，作用是接收外層空間發電設施產出的能源。”

  “加上太空電梯，圍繞在太空電梯周圍的四個工業區，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產業鏈閉環。”

  楚光詫異道。

  “在大陸中間建工業中心？”

  對於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他而言，這聽起來有點反常識。

  畢竟在他的故鄉，工業區大多集中在東部，尤其是沿海地區，西部內陸工業中心較少，且分布相對稀疏。

  然而在這裡似乎完全是另一回事兒。

  吳昌年點了下頭，繼續說道。

  “是的，這兒有著穩定的氣候條件，遠離大陸板塊交界處，沒有活躍的地震和火山活動，並且不像海上或者沿海，時不時刮個台風……沒有比這裡更適合建造太空電梯基址的地方了。”

  說著說著，他的語氣不禁帶上了一絲感慨。

  “起初那只是一座電梯，後來密集的交通網絡開始向近地軌道延伸，逐漸變成了一座塔，一座山，乃至更大的山。無盡豐富的資源從太空湧向地表，並且豐度驚人……那個時代的繁榮，是這個時代很難想象的，即便理想城也不過是還原了它的冰山一角。”

  吳昌年還曾聽說過，在最初的規劃中，人聯打算再用兩個世紀的時間，以太空電梯為中心，將城市群向中洲大陸的各個角落輻射。用太空采礦獲得的能源與合金，將整個星球打造成一顆寰宇都市。

  那張藍圖是整個繁榮紀元所有人夢想的集合體，個人的理想、野心與想象力，將在這顆無限繁榮的行星上無限延伸，並以它為起點擴散向更遙遠的銀河。

  不過很可惜的是，一場僅僅持續了三年的戰爭，便讓所有一切夢想都化作了泡影。

  就在吳昌年緬懷著過去的時候，站在旁邊的楚光還沒從那張龐大的藍圖中回過神來。

  雖然能用肉眼看見的東西不至於是吹牛，但他還是想不通這個龐大的工業中心是怎麽放到大陸的正中央的。

  “……工業用水呢？水從哪裡來的？”

  吳昌年愣了下，沒想到他的關注點竟然在這兒，隨即失笑著說道。

  “不是有地下洋流管道麽？你以為大裂谷之前是幹什麽的？”

  楚光這才恍然回過神來。

  他之前似乎依稀聽說過，大裂谷的存在是為了儲存可控聚變發電站產生的盈余的能源，而具體實現的方式便是電解海水。

  至於盈余的氯氣、鈉以及各種海水中析出的金屬元素等等副產物，則會被打包送往工業區進行加工。

  原來那個地下洋流管道並不只是為了大裂谷而修建，還有這向大陸中心輸送工業用水的目的！

  那個時代的偉力，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楚光心中震撼之余，也是不禁一陣頭皮發麻。

  尤其是想到當初裝的那些逼，還有給殷方、赫婭、瓦努斯以及其他幸存者們畫的那些“餅”……

  這特麽得怎麽才能重回繁榮紀元的偉大？
  動員七十億玩家也不夠啊！
  更何況明擺著的，形態形成場裝不下那麽多人……否則沒道理初代管理者會設下重重規則，有計劃地給他“發激活碼”。

  不知此刻楚光心中所想，吳昌年呵呵笑了笑繼續說道。

  “當然了，大裂谷地下的固態氫是戰略儲備，平時是不會用上的，供應工業用水的主要是南部工業區。那裡不只是能源樞紐，同時也負責海水淡化以及汙水回收……太專業的我也不了解，我只是從數據庫中看了個大概。想深入了解整個系統是如何運作的，你得找這方面的專家問問。”

  “總之，四大工業區佔據人聯生產總值的60%以上，最高峰據說達到過70%，”

  “所以千萬記住了，誰也不知道0號避難所裡會有什麽，我們最好小心一些，認真安排人選。”

  聽著那慎重的語氣，楚光也表情嚴肅地點了下頭。

  “我會安排一位感知能力突出的避難所居民。”

  吳昌年讚許地點了點頭。

  “如此最好。”

  404號避難所人均覺醒者的事情他是聽說過的。

  雖然比起覺醒這種不穩定的生物因素，他更相信AI和機器，但在之前的戰爭中，聯盟已經證明了人在特定情況下並不輸給機器，甚至能創造機器無法企及的奇跡，多帶兩個靠譜的高手總不是壞事兒。

  而這也是他能夠說服企業和軍團，幫助“對遺跡發掘毫無經驗”的聯盟爭取到兩個名額的原因。

  門禁卡只有一張。

  根據那個叫羅驊的員工所描述，他們發現的那個能通往0號避難所的電梯並不是很大，一次能下去的人數是有限的……

  就在這時，艦橋的門推開。

  瓦努斯從外面走了進來，行了個軍禮，乾淨利落地說道。

  “企業的第26突擊隊傳來消息，他們已經確認‘黑石’變種人部落的坐標，但不確定被變種人囚禁的奴隸中是否存在企業員工。”

  “無法確定是否存在，那就默認存在，”轉身看向瓦努斯，楚光認真地說道，“有新的作戰計劃嗎？”

  瓦努斯點了點頭。

  “作戰計劃是正面進攻，我們已經告知第26突擊隊，火力支援將在半小時後抵達，他們打算在半小時後發動進攻，並將敵方單位引誘至他們推薦的炮擊坐標。”

  “很好，就按這個計劃，”楚光點了下頭，停頓片刻後，繼續下令道，“讓飛艇各炮位進行火力準備，同時讓燃燒兵團在甲板下層待命，準備支援我們的盟友。”

  “是！”乾淨利落地行了個軍禮，瓦努斯轉身向艦橋外走去了。

  從他的背影上收回視線，吳昌年用帶著謝意的目光看向了楚光。

  “感謝你們對我方員工的重視。”

  楚光淡淡笑了笑說道。

  “不客氣，開拓者號的船員不只是我們的朋友，同時也有恩於我們。”

  沒有那台劃時代的機床，後來的工業化怎麽也不會進展的那麽順利，就算小玩家們的腦洞再大，也得有東西把創意變成現實才行。

  雖然是各取所需的交易，但他很清楚對方其實很照顧他們，否則也不會默許他們薅那麽多羊毛。

  在和盧揚隊長分別的時候他便說過，這個人情他會記下的，現在正是還這個人情的時候。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個人是威蘭特人？”吳昌年忽然想到什麽似的提了一嘴。

  “嗯，是的。”

  見楚光的反應如此平淡，吳昌年忍不住問道。

  “真的沒問題嗎？”

  他才提醒過這位年輕的領袖，務必小心每一個威蘭特人。

  看著那略微顧慮的視線，楚光不在意地說道。

  “他是自願留下的。”

  早在前往落霞行省之前，楚光便和瓦努斯談過這個問題，如果覺得和軍團交戰感到為難，可以留在清泉市，自己不會強迫一個人參與他不想參與的戰爭。

  客觀來講，瓦努斯為聯盟培訓的軍官，以及在創業初期為聯盟搭建指揮體系貢獻的力量，已經足以償還他的“債務”。

  戰爭結束之後，他可以和其他俘虜一樣，作為交換的戰俘回到他的故鄉，沒有人會知道他曾經為聯盟效力過。

  然而在聽到他的提議之後，瓦努斯不但果斷拒絕了這唯一回家的機會，甚至還坦蕩地站在了菲諾德和麥克倫這兩個注定要被交換回去的俘虜面前，以示自己對聯盟的忠誠。

  而他給出的理由，讓楚光聽了都為之沉默許久。

  “……我用了一年的時間思考這場戰爭的意義，然而除了仇恨和死亡之外，我們似乎什麽也沒得到。我的部隊在南邊毫無意義的被打光，我的長官和他的麾下在北邊灰飛煙滅，失敗的那一刻我沒有任何後悔，反而感到一絲解脫。”

  “我不認為元帥陛下是錯誤的，也不認為克拉斯將軍是愚蠢的，或許沿著他們的道路繼續前進下去，我們真的能通往美好的未來，只是當下的我們並不了解。”

  “就像克拉斯將軍常說的，我們是窮凶惡極的罪犯，我們所有人都會被後人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反省，但他們會感謝我們給他們留下了一個廣闊無垠的世界。在那個世界只有威蘭特人，威蘭特人不會仇視威蘭特人，以前發生過的悲劇……無論是兩百年前還是更遙遠的過去，都不會再重演。”

  “但在您這裡，我看到了另外一種我們未曾設想過的可能，也許這個世界存在著一種超越血統的團結……就像您說的那樣，我們都是幸存者，無論是避難所的居民，還是外面的廢土客。應該被消滅的不是我們之中的某一個，而是肆虐在廢土上的野蠻。”

  “戰爭對我而言是一份工作，很不幸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但如果在您這裡，它能變得稍微有那麽一丁點兒的意義，請讓我跟在您的身旁繼續前進下去。”

  同一時間，甲板的下層，閃爍的信號燈已經將戰鬥的命令傳達到位。

  一名名躍躍欲試的玩家已經穿戴好外骨骼，紛紛拿上了最精銳的裝備，並且帶上了充足的彈藥。

  這次是去接老朋友回家。

  而且還是在軍團、企業、學院三方勢力共同注視下的公開軍事行動。

  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在那些老東西們面前秀一把的準備，給那位新來的威蘭特人總督瞧瞧，他們輸的到底冤不冤。

  “兄弟們！這次的對手是變種人！當初在76號街，東海岸的朋友撈了我們一把，這次該我們去撈他們了。”

  走到一眾好兄弟們面前。

  穿著龍騎兵動力裝甲的老白，環視了一眼氣勢如虹的弟兄們，用洪亮的嗓門大聲說道。

  “行動的宗旨只有一條——”

  “一個不留！”

  通往甲板的艙門口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連合金做的地板都在那燃燒的戰意下劇烈的抖動。

  “哦哦哦！”

  “殺光那群畜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