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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漢高祖》第828章 豁然開朗
  第828章 豁然開朗

  “果然就如天下所說的那樣!為你奪取天下的人是我!現在天下已經平定,你就想要處死我了!!”

  “有人告你謀反啊。”

  “我不曾謀反!!”

  “伱就不要再說話了,你所做出來的事情,與謀反有什麽區別呢?!”

  韓信只是站在戰車上,冷漠的看著面前的這道路。

  這麽多年裡,這是他再一次行駛在這條道路上,這條通往楚國的道路,他過去常走,最後一次,是坐在囚車裡,渾身都帶著枷鎖,如同野獸般被囚禁起來,從這條道路一路來到長安,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南邊,沒有見過故鄉,身邊永遠都是無數充滿警惕的雙眼,到現在也不例外。

  韓信甚至記得很清楚,劉邦為了彰顯自己的威風,大張旗鼓的走在這道路上,沿路的百姓們好奇的看著囚牢裡的自己,那些官吏們爭先恭維劉邦的本事,對著自己破口大罵。

  還記得待在囚車裡的自己,忍受著那些目光,忍受著那些羞辱。

  韓信渾身的血都有些情不自禁的沸騰了起來,渾身熾熱,臉色漲紅,過去的羞辱仿佛就在眼前,有什麽在心口熊熊燃燒著。

  “太尉?”

  劉安的一聲呼喚,打破了韓信腦海裡的過去,將他拽回了現實。

  戰車正在道路上緩緩行駛著,韓信板著臉,眺望著遠處。

  “太尉無礙??可是覺得疲憊了?”

  劉安看向韓信的眼裡滿是擔憂,在劉安的眼裡,韓信大概是整個大漢最為重要的大臣了,乃是大漢的基石,用戰無不勝來形容他,都有些詞不達意,只要韓信還在一天,整個大漢仿佛都是無敵的存在,從周勃到底層的甲士,都對自己信心滿滿,連帶著劉長,甚至是劉安自己,都會有莫名的自信。

  只因為這位的戰績和能力是那麽的恐怖,任何將軍都不足以與他媲美。

  正是因為如此,劉安才非常的擔心他的身體情況,韓信的年紀畢竟是不小了,這般趕路,若是路上再出了什麽意外,他都不敢想象後果。

  聽到劉安焦急的詢問,韓信冷冷的指著遠處,“看到這條道路了嗎?”

  “嗯,可有什麽不妥?”

  “當初你大父用囚車將我關起來,就是從這條路上招搖過市,讓我忍受了很多的羞辱。”

  劉安頓時沉默了下來。

  同行的舍人們臉色微變,雷被更是握緊了手裡的劍柄。

  “我至今都沒有忘記那些好奇的眼神,就像是在上林苑裡欣賞著被抓起來的野獸。”

  “那是因為您當初犯了錯。”

  “你說什麽?!”

  韓信看向了一旁的劉安,眼神裡的憤怒幾乎沒有隱藏。

  這個舉動,卻讓舍人們都慌亂了起來。

  伍被率先說道:“這件事實在不好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太尉又何必為難太子呢?縱然是高皇帝有過,殿下也不能說自己大人的過錯啊.這是不符合孝道的,您何必如此詢.”

  “好了。”

  劉安開口打斷了自家的舍人,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你只是想要穩住太尉而已。”

  劉安輕聲說道:“我雖然年幼,但是對過去的事情也頗為了解,當初太尉來投奔高皇帝,高皇帝對您這個外來之人,給與全部的信任,讓您擁有指揮大軍的權力,讓那些比您年長的悍將都來跟隨您.還幫著您來壓著他們,有這件事嗎?”

  韓信冷著臉,沒有回答。

  “在他的支持下,您擊敗了很多的敵人,獲得了極大的名聲,當高皇帝獨自面對項羽,不能阻擋的時候,派人向您求援,您卻選擇坐地起價,要求他先封您為王,可有這件事?”

  “後來您受封為王,項羽派人來說您,您沒有答應項羽,卻也沒有跟高皇帝來會師,可有這件事?”

  “酈食其為高皇帝說服齊國投降,可是您卻為了自己的利益,出兵奇襲已經準備投降的齊國,使得酈食其被烹殺,可有這件事?”

  “高皇帝封您為楚王,您整日操練軍隊,招募甲士,有人勸您反叛,您不去懲罰,不上奏廟堂,就私自率領軍隊屢次度過國界,恐嚇周圍郡縣可有這件事?”

  劉安連著追問了好幾句,韓信始終都沒有回答。

  “若是這些事都是真的,那高皇帝只是押著您回到長安,卻沒有處死您,可以算是很仁義的皇帝了。”

  韓信的臉色終於有些變化。

  舍人的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劉安卻平靜的說道:“盡管您犯下了不少的錯,可我相信您並沒有想要謀反,否則,也並不會帶著那點人就去拜見高皇帝您之所以憤怒,是因為您覺得自己不曾謀反,卻遭受到了高皇帝的襲擊太尉啊,高皇帝去捉拿您,不是因為您的想法,是因為您的作為啊.您就算沒有謀反的想法,可做的事卻與謀反有什麽區別呢?”

  再次聽到這句熟悉的話,韓信卻忍不住了,“士可殺,不如辱!!!”

  “您何曾是在意羞辱的人?!”

  “那些無知的人,難道您還會將他們放在眼裡嗎?!”

  “我聽聞,當初有人欺辱您,讓您遭受胯下之辱,可是您在成為楚王之後,卻封他為了都尉,沒有問罪!”

  “您所在意不是什麽羞辱,只是因為覺得自己被冤枉,被委屈,蒙受了不白之冤!”

  “可是壓根就不存在什麽不白之冤,是您的做法導致了這樣的懲罰!!”

  “你!!”

  韓信憤怒的看向了劉安。

  劉安卻沒有絲毫的退卻,“您特意說起這件事,是因為睹物思情,還是因為覺得我非要跟著您前往是因為警惕您,是來監視您的?”

  “阿父能將南北軍交予您來指揮,難道還會因為您前往南方而不安,特意派我來監視您嗎?!”

  韓信忽然笑了起來,戲謔的問道:“這是你大母所告知你的?”

  “不是。”

  “您是我最敬重的人,也是整個大漢最重要的人,阿父將您當作自己的長輩來對待,我同樣如此。”

  “我不想與這些舍人們一般,用那些假話來哄騙您,安撫您,只是因為將您當作長輩的緣故。”

  韓信與劉安對視了許久,臉色方才平靜了下來。

  “就當你說的是對的吧。”

  “太尉,您看這條道路這或許不只是您被押往長安的道路.或許也是當初您率領將士們征伐而過的道路,可能是高皇帝與您同車所巡視過的道路我不曾見過高皇帝,可是阿父常說,高皇帝最寵愛的將軍就是您就是您真的謀反,他都不願意將您處死,我想,您對他也不該只是有憤恨吧。”

  韓信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眺望著遠處的道路。

  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個驕橫卻得不到重要的年輕人,那個滿臉笑呵呵,總是無禮的摟著自己脖頸的大胡子。

  莫名的,韓信有些懷念那個無禮的大胡子,想念與他征戰,聽他吹噓的時日。

  馬車匆匆從這道路上路過,韓信的眼神裡卻沒有了什麽怨恨與憤怒。

  在他的身後,大胡子正摟著年輕狂士的脖頸,講述著自己那比誰都要宏偉的理想壯志。

  “我想要奪取天下,能為我做到這一點的人是你嗎?”

  “是我!”

  “哈哈哈,到時候我將最富裕的地方封給你怎麽樣?咱可以修個亭子,叫上眾人,整日設宴吃酒,再叫幾個趙女為我們起舞!”

  “不曾聽過有人不想著如何戰勝強敵就想著往後該如何享受的!”

  “你現在不就聽到了嗎?不為了享受打個屁的仗啊!別這麽倔,走!吃酒去!!誰醉了誰駕車!”

  韓信的臉上緩緩出現了一抹笑容。

  雲夢澤已在身後。

  趙頭深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腦袋,站在了兩位將軍的身後。

  周亞夫和周勝之站在最前頭,臉色平靜的看著遠處。

  這倆兄弟已經將琅琊收拾的差不多了,周亞夫在到達琅琊之後,火速出手,徹查當地的情況,周亞夫帶來了皇帝的詔令。
    皇帝有詔!

  但凡與水賊勾結者,族誅!!
  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跡,周亞夫這次還從廷尉借來了一些好手,這些人都是查案的好手,當初跟著王恬啟做事的老人,好幾個本來都是退休了的,是王恬啟叫出來跟周亞夫的。周亞夫本來是想直接將王恬啟給帶走的,只是老王年紀太大了,實在受不了這樣的趕路之苦,就舉薦了幾個身體還不錯的老友,以及自己所熟悉的下屬,讓周亞夫帶著去。

  這些人打仗或許不行,但是徹查此類的案件,卻是手到擒來。

  只是搜查那些豪族可能存放錢財的地方,就有了極大的收獲,很多人都無法解釋這些錢財的來源,甚至還有了意外的收獲,找到了很多牽扯到其他罪行的人。

  琅琊內部被狠狠整頓了一番,勾結水賊的商賈,豪族,官吏,一一被抓,郡守趙頭整個人都絕望了,自己麾下居然有十七個勾結水賊的官吏,這次怕是要去地方當縣令了。

  還不等他上書請罪,太尉和太子的車架又已經逼近了琅琊。

  這麽多年之後,太尉再次返回南邊,這件事還是很轟動的。

  況且太子隨行,這沿路的官吏都是提心吊膽。

  “太尉這次前來,聽聞是要大改樓船軍啊兄長可擔心?”

  周亞夫忽然開口詢問道。

  周勝之搖了搖頭,“陛下早就給我說過這件事我沒有什麽才能,無法做出什麽改進,大漢的樓船軍還是在效仿過去的戰術來作戰,甚至編制都是當初楚國水軍的那一套東西.船隻的分配,水手的編制,武器裝備,都是這般的混亂現在的大漢水軍沒有敵人,純粹是因為大漢強盛,船隻多,跟我們本身倒是沒有什麽關系。”

  “太尉這次前來,我肯定是要挨罵的,不過,水軍能更進一步,就是罷免了我,我也知足了。”

  “不至於要罷免兄長。”

  周勝之輕聲說道:“水軍跟你們是完全不同的,我們所遭受的東西,你們根本不敢想象太尉要來統率我們水軍,全軍都是一片歡喜.”

  兄弟倆正在交談著,就看到遠處緩緩出現的隊伍。

  兩人停止了交談,急忙做出了行禮的模樣。

  戰車行駛在隊伍的最前頭,韓信保持著站立的狀態,看向了面前這些來迎接自己的眾人。

  那一刻,來迎接的隊伍裡頓時一片混亂,有甲士踮起了腳尖,有校尉激動的低語。

  大漢太尉來了!!
  對這些將士們來說,韓信那是個傳奇,能見到他一面,都是足以讓他們銘記一生的事情了。

  周亞夫有些驚訝的看著遠處的人影,狐疑的問道:“太尉看起來怎麽有些不一樣了?”

  周勝之抬起頭來,看了韓信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頭別抬得這麽高啊.沒什麽不同啊,還是那麽的嚇人。”

  周亞夫沒有說話,心裡卻滿是驚訝。

  過去的太尉,看似什麽都不在意,可整個人似乎永遠都憋著什麽怒火,一點就炸,臉色永遠都是陰沉的,眉頭緊皺,情緒非常的不穩定.時不時就要爆炸。

  但是此刻他所看到的太尉,臉上居然帶著一抹輕輕的笑容,看起來就很是豁達。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他就好像變了個人一般,不再有那種暴躁的感覺,看起來甚至有些和善。

  戰車停靠在了一旁,韓信大步從戰車上跳了下來。

  眾人急忙上前行禮拜見。

  韓信點著頭,算是回禮。

  “好了,勿要再拜了,快與我準備些吃的,好幾日不曾吃到熱食”

  周亞夫一愣,韓信卻瞪了他一眼,罵道:“還愣著做什麽,去啊!”

  周亞夫急忙回頭下令。

  周勝之小心翼翼的問道:“聽聞太子隨行.”

  韓信轉頭看去,眾人頓時一片嘩然。

  方才還沒有看清楚,隻想著要看韓信了,沒有注意那為太尉駕車的人居然是太子!
  劉安將韁繩遞給了一旁的甲士,自己則是笑著上前與眾人行禮拜見。

  趙頭都有些嚇傻了,“您怎麽怎麽親自”

  劉安苦笑了起來,偷偷看了太尉一眼,說道:“太尉非要讓我為他駕車,說什麽是我欠他的我也沒有辦法啊。”

  趙頭頓時覺得腦子裡嗡嗡的,太尉已經猖狂到這種地步了嗎?直接命令太子為自己駕車??
  不成想,韓信卻對著劉安叫嚷道:“沒讓你背著我來就不錯了!你心裡莫非不服氣?!”

  “不敢!!”

  周亞夫驚愕的看著他們,怎麽感覺太尉對太子如此的親近呢??這一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韓信也沒有返回城內,就在這路上坐了下來,說是要在這裡吃飯,諸多將軍們圍坐在他的身邊,臉上滿是懼怕。

  韓信坐在道路邊上,眺望著遠處,“我已經許久不曾來南邊了這邊就是與長安不同,還是這般的暖和。”

  “我這次前來,是為了什麽事情,你們也知道吧?”

  趙頭急忙說道:“是我無能,讓大太尉親自來對付水賊.實在”

  “對付水賊?休要放屁!”

  韓信險些跳了起來,罵道:“我千裡迢迢的從長安前來,能來這裡對付水賊?!水賊是個什麽東西!也配讓我來出手?!我能與水賊交手不成?!”

  趙頭有些茫然,“那大王太尉是來做什麽的啊?”

  “是為了給皇帝建造一支無敵的水軍!”

  韓信自信滿滿,看著面前的眾人,認真的說道:“我這就與你們說說這水軍之妙用.”

  當眾人迎韓信回去的時候,天色都有些黑了。

  恭送太尉回去休息之後,周亞夫滿臉的不可置信。

  劉安剛走出內屋,就被周亞夫給一把拉住了。

  “殿下,這是怎麽回事啊??”

  “仲父?可是有什麽不妥?”

  “不是.太尉這是”

  周亞夫想了想,隨即說道:“太尉這跟過去.有些不同了,變化很大。”

  劉安笑了起來,“或許是太尉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吧,不過,將軍或許不知道,這才是太尉的本來面目我聽聞過去的太尉,就是如此健談,喜歡與人結交,脾氣孤傲,全軍將士都對他極為喜愛.”

  “原來如此。”

  周亞夫點了點頭,兩人一同走出了這裡,走到了道路上,周亞夫再次詢問道:“殿下這次前來琅琊,難道也是為了水軍的事情?”

  劉安平靜的搖著頭,“不只是為了水軍的事情。”

  “我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開海之事,阿父整日念叨著開海,我對此卻不是那麽的熟悉.廟堂提議在商部下設立開海司,我也得做好準備才是。”

  兩人再次低頭趕路,劉安忽然想起了什麽,看向周亞夫,想要開口,欲言又止。

  周亞夫明銳的感受到了劉安的變化,“殿下是有什麽事要吩咐我嗎?”

  “不是.”

  “那是有什麽要問的?”

  “也不是”

  “末將雖然不如淮陰侯,可殿下若是有什麽事,還是能幫得上忙的,殿下盡管直說便是了。”

  “咳,仲父啊,有件事還是得讓您知道.您的兒子周陽披著盔甲拿著強弩去與人鬥毆.雙方都被阿父丟往夏國服徭役去了.”

  周亞夫大驚失色,“他與誰人鬥毆啊?”

  “與您的猶子周升。”

  “我”

  ps:在漢初一大堆坑爹的兒子中,周陽的段位跟柴奇不分上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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