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我不想做狗

  機車轟鳴，楚飛的身影從懸崖峭壁上飛馳而過。

  鋼鐵輪胎在岩石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實戰是最好的老師——如果沒死的話。

  在生死的壓力下，人類的靈智可以自動超頻到極限。

  而楚飛嘛，更是超頻到了天際。

  張昭陽的機車龐大、有力，但卻少了靈巧。楚飛就借用自己機車的靈巧，專走那種奇奇怪怪的地形。

  比如現在，楚飛在瘋狂加速後，順著懸崖翻越山峰之間凹陷的山梁，瞬間翻到了山後。

  在楚飛身後，一連串瘋狂的機炮掃過，懸崖表面紛紛破裂，可張昭陽終究還是暫時失去了楚飛的蹤跡。

  這樣的事情，在過去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已經發生多次了。

  張昭陽不慌不忙，只是輕輕低頭，脖頸後面立即有“槍口”噴出一個兩厘米左右的、銀灰色的金屬物體。

  這物體瞬間飛上三公裡的高空，隨即展開，竟然是一個小型的無人機，無人機瞬間鎖定了楚飛的方向。

  山的另一邊，楚飛抬頭看了下無人機，身影陡然歪斜，機車陡然轉向，向下一個山谷衝去。

  崎嶇的地形，是楚飛最好的掩護。而修行者強大的計算能力、學習能力等，也讓楚飛從昨晚開始，在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裡，就將機車玩的賊溜。

  得益於崎嶇山區的掩護，楚飛與張昭陽之間的距離，始終在一公裡以上。

  這裡說的是直線距離！
  在這一追一逃之間，楚飛的感知之風功勞卓著。

  利用感知之風，楚飛可以提前一公裡就探查到前方的地形，無論是地面的堅硬、松散、潮濕，還是地形的曲折等等，都被楚飛探查的一清二楚。

  也是利用感知之風，探查並鎖定後方追擊的張昭陽。

  那麽問題來了，不是說楚飛大范圍感知的極限是700米嗎，利用智慧露珠超頻，才能做到千米，那為什麽是“一公裡‘以上’”呢？除非采用定向偵查的方法，才能在這個基礎上再增加30%。

  其實很簡單，楚飛啟用了“掃描”模式。

  確實是定向偵查的，但此時掃描模式的頻率卻高達120hz！

  只需一秒，楚飛就能將周圍地形掃描120次，並在腦海中迅速合成、還原出地形情況，以及張昭陽的追擊情況。

  楚飛不知道張昭陽是怎樣探索地形、鎖定自己的，但楚飛用感知之風卻順溜的很。

  機車想要在山區中行走，地面必須堅固。不然容易陷入不說，還會增加能耗，加速機械結構的磨損。

  而楚飛選擇的道路，硬度“剛好”——可以完美承載自己的機車重量，至於張昭陽的機車嘛，可能就得麻煩點。

  比如現在，張昭陽好不容易繞過山壁，再次鎖定楚飛後，車輪卻忽然陷入泥土中。

  陷入的並不多，但泥土對於機車的阻力極大，尤其是高速飛馳的機車。

  這樣的情況幾乎每隔十幾秒就會有一次。

  這並不是楚飛耍小聰明，實際上這是知識的較量、是算力的較量、是技巧的較量。

  在科學的世界裡，沒有什麽小聰明大聰明的分別，有的只是——算力、知識等硬性標準。

  我的知識比你豐富，我的算力比你強，我的刷新頻率比你快，就能完爆伱。

  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尤其是楚飛在前，多少掌握了一些主動，就讓張昭陽追擊的更加痛苦了。

  也不知道張昭陽是不明白楚飛的策略呢，還是別的，反正就這麽追在楚飛身後。

  追擊中又不時地找機會攻擊，但因為地形等原因，加上楚飛路線妖嬈，始終沒能命中楚飛。

  時間在這種追擊中一點點過去，忽然楚飛的機車慢了下來。

  張昭陽哈哈大笑，“還想耗死我！我這機車可是核動力的，能跑30年！你的可不行！”

  說話中，卻有兩顆火箭彈飛出，瞬間向一公裡外的楚飛攻擊。

  不想楚飛左手舉起手槍，啪啪兩槍；右手卻熟練的將原來的動力電池丟掉，又從車架上拽下一塊動力電池，插入機車中。

  幾乎同時，半空中又兩顆火箭彈翻滾著飛出去，砸在楚飛身邊，成了啞彈。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兩顆火箭彈的頭部已經損壞。

  楚飛揮揮手，機車轟鳴，身影原地盤旋半圈，完成原地加速，隨即如彈弓一般彈射而出，轟然衝下山坡。

  後方，一排機炮子彈掃過，卻打了個空。

  楚飛衝下山坡後，身影一轉就消失在一個裂谷中。看上去有點笨重的機車，卻如同一片樹葉，在錯綜複雜的山谷中飄搖，又似乎穿雲而過的雨燕。

  張昭陽冷哼一聲，“你跑不掉的。你剛剛的機車堅持了106分鍾。這塊電池又能堅持多久呢！”

  楚飛不說話，繼續狂奔。

  現在的機車，是楚飛搶來的，先前楚飛一共搶了三輛機車，包括三塊電池。三塊電池都是用過的。

  現在就剩下一塊電池了，剩余電量大約在20%的樣子。

  楚飛也計算過了，按照現在的情況計算，最多能堅持三個小時。

  但，三個小時應該夠了。

  追與逃，是枯燥的。然而兩人之間的較量，卻是凶險異常。

  楚飛主動跑，掌握了逃跑的主動權，但楚飛處於被攻擊的狀態，容錯空間很小；也許一個不小心，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相反，張昭陽卻有更多的容錯空間，但因為沒有掌握主動權，隨時可能失去楚飛的蹤跡。

  在這樣激烈的追逐中，張昭陽好多次想要攻擊楚飛，卻都難以鎖定；勉強攻擊，效果嘛幾乎可以說沒有。

  但張昭陽也不敢失去楚飛的蹤跡。不然再找到楚飛的時候，迎接自己的可能就是狙擊槍。

  通過和呂延昌的交流，張昭陽可不敢小覷楚飛的狙擊能力。

  枯燥又危險的追逐從早上一直到中午。

  這期間兩“人”也遇到不少異獸，但不等異獸反應過來，兩人已經風馳電掣的遠去。

  因為速度太快，以至於異獸都來不及產生興趣，就失去了目標。

  終於，楚飛的機車徹底停止。

  而後，楚飛陡然坐在地上，從背包中拿出了食物和飲水，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吃起來。

  張昭陽遠遠地看著，就看到楚飛招手，還做出了邀請。同時楚飛點了點自己的戰術頭盔，並將戰術頭盔摘下來，陡然丟出老遠。

  張昭陽再次啟動機車，卻緩緩靠近楚飛，而後就這麽停在楚飛面前。

  此時楚飛才算看清楚，張昭陽根本就不是“騎在機車上”，而是整體都與機車融合了。換句話說，機車就是張昭陽的“腿”。

  張昭陽機械化的聲音傳來：“很驚訝？”

  楚飛點頭，緩緩說道：“第一塊電池耗盡時，你發射的兩顆火箭彈，我事後想想總覺得有問題。那兩顆火箭彈的角度太舒服了，我甚至只要稍微瞄準，就能打中。”
    張昭陽冷笑，“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過用手槍打中火箭彈，還真讓我驚訝。飛虎城內，怕是沒幾個人能做到！”

  “所以，你在測試！”楚飛盯著張昭陽，一字一句的說道，“現在這裡距離飛虎城足有三百公裡，已經脫離了飛虎城的信號控制。

  這期間我不斷嘗試轉彎，但我發現只要我想掉頭，你就發瘋。

  你在把我向更遠處驅趕。”

  這裡畢竟是末世，到處充斥著雜亂的電磁波，干擾嚴重，以至於飛虎城這邊的通信距離，一般不會超過200公裡。

  三百公裡，是一個比較安全距離——一些高強度信號還是可以的。

  張昭陽沉默了。

  忽然張昭陽左手垂下，手背上有長長的刀尖伸出，並在地面上歪歪扭扭著寫著幾個大字：

  “我不想做狗！”

  楚飛愣了下，隨即沉默了。

  雖然只是一句話，但足以說明很多東西了。

  尤其是張昭陽寫下這句話的時候，甚至不敢低頭。他為了寫的更清晰，只能寫“大字”，這樣就能勉強看清。

  楚飛瞬間領悟，陡然伸手，腰間的長鞭閃電般甩出，直接抽在張昭陽的雙眼上。

  張昭陽完全沒有躲避。

  只聽啪啪兩聲，兩個電子眼徹底報廢。

  而後，楚飛又拿起狙擊槍，將車燈以及一些可疑的東西全都打碎了。

  張昭陽卻又晃著腦袋。

  楚飛一咬牙，拿起匕首，狠狠地扎在張昭陽的耳朵中。

  頓時機車轟鳴聲消失了，只剩下低微的電機工作聲。

  而後楚飛來到張昭陽的左臂，拿起匕首，開始敲擊刀尖。

  叮、叮叮、叮……

  張昭陽立即操縱長刀在地上劃來劃去，或而劃動、或而直插地面。

  兩人就通過這樣最原始的方式交流。

  效率或許很慢，但絕對安全。

  張昭陽：“我用對你的憤怒，保留了一絲理智，也保護了一條屬於自己的神經；同樣用對你的憤怒掩蓋我的不甘，也爭取這次外出的機會。

  按照計劃，找你復仇後，我就要徹底放棄自我，成為一條忠誠的狗。

  但我不想做狗！

  我是人，我是天才！

  我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他們把我的大腦剝離後，讓我的意識在虛擬空間中廝殺十年，訓練我的殺機、戰鬥、甚至機器操控等等，並想以此磨掉我的人性，但他們失敗了，他們太小看一個天才的驕傲。”

  楚飛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虛擬空間中廝殺十年，這是類似“二次虛擬技術”吧，沒想到飛虎城還有這樣的底蘊。

  但隨後就問道：“你相信我？”

  “我沒有選擇。算來算去，竟然只有你，記得最清晰的也只有你。

  其余很多事情都忘記了，或者說被清洗了。”

  楚飛沉默片刻，問道：“想要我做什麽？”

  “再殺死我一次，把我的大腦徹底打爛。我不想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

  電擊、神經剝離、強製數據寫入和覆蓋，太多太多你想不到的‘手術’，那是比凌遲還要痛苦百萬倍的酷刑。

  直接對大腦動刀，想昏迷都做不到。”

  刀尖在地上瘋狂穿刺、劃拉，顯示了張昭陽的不平靜的內心…額…大腦。

  楚飛又問：“我們兩就見過一面，還見面就分生死，你了解我嗎？”

  “我在賭。

  聽說你救黃剛的事情後，我覺得可以賭一把。

  就算賭輸了，大不了還是做條狗。

  但就目前看來，我應該沒賭錯。”

  楚飛深吸一口氣，“你不怕死，只是怕做狗？”

  “還有比做狗更恐怖的事情嗎？死亡不過一瞬，做狗卻是永遠。”

  楚飛繼續敲擊回應：“既然你不怕死，那我這裡有一個建議。

  我可以嘗試保護你的大腦，但我不知道能保存多久，你是否會堅持到我找到辦法。

  拆解過程可能導致死亡。保存期間，你可能陷入永恆的黑暗中，這次可沒有虛擬世界讓您消遣。”

  “我賭！”張昭陽回答的沒有一絲猶豫。

  隨後楚飛開始和張昭陽討論如何拆解張昭陽……

  這話聽著怪怪的，但實際還就是這樣。

  經過破壞性的拆解後，楚飛發現張昭的大腦被放在一個層層保護的緩衝罐中，並放在腹腔裡，而不是機器人的腦袋上。

  好在飛虎城的技術可能有問題，也可能是過分自信，所以沒有更多的防護手段了。

  還有一點讓楚飛稍微松了一口氣，那就是緩衝罐本身就是一個維生裝置。

  楚飛向其中加入靈能藥劑，還有從機車上找到的營養劑等等，而後將“張昭陽”收入儲物空間。

  整個過程其實很快，也就半個小時的樣子。這得益於楚飛的法器，可以變化各種工器具。

  可隨後楚飛卻坐在山坡上，看著旁邊拆解後散落的零件發呆。

  誰也沒想到，這所謂的超級高手，竟然是這樣的，還有一個戲劇化的結局。

  不過楚飛卻知道，自己和城主府之間的仇恨，已經徹底解不開了。這樣一個超級機械戰士的費用，絕對不是小數字。

  而後楚飛看了看手上的兩個存儲卡，這是張昭陽留下來的，一個記錄了他在虛擬空間中十年的戰鬥記憶，還有他接觸過的各種知識，包括且不限於實驗技術、被實驗的經歷和感悟、各種武器知識等等，還真不少。

  張昭陽，可以說是一個行走的高科技研究成果，結果就這樣被楚飛給拆了。

  將這兩個存儲卡丟在空間裡，楚飛眺望遠方——超級戰士傳承，我來了！
  (本章完)